南乔这才想起来燕嘉可是有依仗的,在整个节目里可以说是第二有话语权的人是燕嘉的哥哥。
第一有话语权的还是唐导。
所以他在这里担心什么也不知道。
南乔放下了心,叮嘱了两句,“既然这样最近这两天就小心一点练习吧,别在弄伤自己了。”
“是啊是啊,别再来第三次了,都说事不过三,你可已经来了两次了哦。”医生打趣道。
燕嘉躺在床上露出无聊的神色,“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好啰嗦。”
“行吧,那我回去继续写歌词了。”
南乔告别腿残了的燕嘉,重新回了练习室,就感觉到了一阵气氛的低迷。
南乔环视了一圈,大家不是趴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就是抱着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乔走到面对着墙壁发呆的乐文,轻轻推了推他,“怎么了这是?我就出去一趟,怎么大家沮丧成这样?”
“你走的时候导师来了一趟,周清逸老师和len老师都来了。”乐文皱起了苦瓜脸,一向乐天派的他脸上也露出了惆怅的表情,“看了我们写的词,说不行,太空泛了。”
“都来了?”南乔惊讶,“就我去医务室的这一段时间,你们难道已经挨了一顿批了吗?”
“是啊……”乐文逐渐死鱼眼,一头砸向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又揉的脑瓜子继续丧气。
练习室里的气氛非常压抑,比昨天刚得知他们要去唱rap的时候还要压抑得多,主要是在知道他们做不好的情况下,又是排名不太靠前的选手,能不能晋级成功几乎就靠这奖励票数了。
面临着可能会失败,第一轮就被淘汰的重压之下,所向披靡B组的练习生都脸色不太好看。
南乔找了找,确信没有在练习生里看到松承安的身影,又问:“松承安呢?怎么没见到人?”
“他去找教写词的老师学习去了,刚刚才走的。”
乐文:“他的词也是被批评的最惨的,不过他好像被激起斗志了,导师们一走他也跟着走了,说是要好好改一改再回来。”
这也可以理解,松承安虽然是一个清北的高材生,但是从头到尾学的都是理科,甚至因为情商不够高不会说话被女朋友分手,才来的节目组,想也知道他写歌词会是什么样的。
南乔觉得,松承安写的那歌词比他的‘今天天气很好,我吃得很饱’还离谱。
松承安走了,唯一一个理性的人走了,剩下一堆感性的人在这里悲天悯人,南乔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他那这自己的那张歌词,歌词边上有老师写上的建议。
南乔大致地看了一下,其实他的评价是小组中最好的了,毕竟是由燕嘉操刀修改了一宿后的结果,比其他人看上去要工整和有内容多了。
燕嘉毕竟是星海送来的唯一一个练习生,他的能力可想而知,至少是在水平线以上可以称作优秀的范围了。
但……
音乐是神奇的,它会传递一个人的思想、情绪和认知。
燕嘉和南乔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两人生活的环境差别太大,燕嘉小时候可以算是一路被宠爱着长大,就连同母异父年长了十五岁的哥哥都会偷偷地去见他,给他塞钱塞零食,他从小就不缺爱。
南乔不一样,南乔从小就一个人长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很小的时候南乔就已经学会如何踩在板凳上做饭,在别人嬉闹玩耍的时候,他和奶奶扛着不值钱的手工制品在街头贩卖。
差别如此大的两人,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空泛的,所传递的思想也几乎没有。
南乔看着那一句句华丽的歌词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他的人生。
上岛半个月,南乔终于开始正视这个节目的一切。
有些东西,是需要认真去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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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嘉的事情就像是南乔预料的那般,处理得特别快,不知道是不是某个弟控知道了这件事,雷厉风行地约谈了这个练习生。
不知道节目组和那人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是以那个练习生退赛为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节目组良性竞争都是允许的,但恶意伤人、打架都是明令禁止的。
那位练习生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企图用排挤以及伤人的方式,让燕嘉让出自己的part。
自此,原先有一百个练习生的节目组,还未进行第一轮淘汰,就只剩下98人了。
《所向披靡》A班的进展很快,队内的几个rapper都是实力不错,拥有写歌写词的经历,一天下来歌词就差不多确定了,还得到了两位导师的认可,飞速地开始排练起了编舞。
所向披靡原舞蹈编排异常复杂,各种走位换位,眼花缭乱的,可以说Galaxy不愧是目前的国内top1,男团舞不仅整齐有力还带有各自的特色。
节目组购买了版权后,两个小组人数上都比Galaxy多两人,编舞自然需要修改。
不过demo里是提供了修改后的编舞版本,是节目组邀请来的舞蹈团队改编的,练习生可以使用这个编舞,也可以在这个编舞的基础上有自己的创新和调整。
所向披靡A组就是直接练习节目组给的编舞,他们组里没有太擅长编舞的练习生,干脆就不多此一举,说不定改出来后没有节目组提供的好。
B组相比之下,进度就缓慢了许多,第一天歌词被导师全面打回,没有一个人的歌词是通过了的,几乎所有人都要重写。
编舞也还没有开始扒,进度几乎是零。
B班的一切还处于起跑的阶段,可人家A班已经跑了一半了,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似乎整个小组的都变得沉寂沮丧,没有一点活力。
南乔把松承安拉到厕所门口透气。
松承安不太理解:“厕所是有什么特别的吗?我们透气还得来这里?”
众所周知男生火气旺,所以厕所附近总是……味道比较重的。
再加上他们节目组全是男的,稍微有那么几个当天有些上火,这个地方就更加一言难尽。
南乔也感受到了宛如毒气弹一样的威力:……
“咳咳。”南乔又拉着松承安换了一个地方,这回是一个楼梯间,只不过这边的练习室照明不是很好,别的练习生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久而久之这边的楼梯间人也很少。
并且乐文的手机就是藏在这边上的厕所抽水箱里。
“你有没有觉得,大家的状态有点差了。”南乔说。
松承安诧异:“你才发现吗?实际上前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挺差的了,只不过还能自我欺骗一下,现在被导师全盘否定了,是谁都会很沮丧的。”
“那难道就这样放任吗?”南乔觉得不妥,“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的。”
就连最乐天派的乐文都沉浸了下去,那这个队伍还有救?
虽然小组对决失败了对南乔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他也不想看见和自己一块的小伙伴因为失败失去了晋级的机会。
松承安看着南乔,好一会才说:“你好像变了点。”
“变了点?”
“之前你好像一直都提不起劲来,就连在F班的练习我也只看出来了你的勉强,是因为我拜托你教我吗?”
“啊……”
南乔顿了顿,“不是的。”
“其实我一直想淘汰了回去的。”南乔反思,“我来这个节目就是为了完成和唐导的约定,我不想出道,所以可能一直……没有把这个节目放在心上吧。”
南乔说起来不仅有些心虚脸红,在所有人都这么努力的氛围下,他一个人偷偷摸鱼想要回家,这种想法说出来莫名有种气短。
“原来是这样。”松承安眼神依旧很平静,听了南乔的话只是点点头,“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开始发愁队里的气氛低迷呢?这对你来说好像是一件好事吧,如果你想被淘汰的话。”
“可是我不想让他们跟我一起淘汰啊……”南乔无奈,“这样下去,我们根本不可能赢的。”
“唔……这是一个理由,但是不成立。”
松承安说:“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就算赢了,他们也不能晋级呢?”
“一次投票队内排名最高的是你,其次是我,后面是乐文。”
“另外四人,都在淘汰线边缘徘徊,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四十几名的成绩,还是在第一轮观众对我们都没有什么了解的情况下卡的淘汰边缘。”
“他们第一眼跳不出来,后续也没有可以支撑观众喜欢的特点,你觉得他们晋级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吗?即使胜利了。”
“你是想说……失败也无所谓?”南乔不太能接受这句话。
“不是失败也无所谓,是我觉得你的理由一点也不真诚。”
松承安摇摇头,“从一开始你就在为别人着想,在F班是,现在仍旧是,有必要吗?”
“也许你觉得我是受益者,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我还是觉得,你可以自私一点。”
“你要是想淘汰,就干脆放任这种情况下去,没有奖励票或许你还有机会被淘汰,但如果有了奖励票,他们不一定能晋级,你就更难淘汰了。”
“聪明人做聪明事,你很聪明,为什么一定要为了别人违背自己的内心呢?”
……
松承安的一番话让南乔再一次陷入了迷雾之中。
甚至想着想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了?
是放任这一切,选择失败后淘汰离开这里,回归自己普通但充实的生活?
还是激励大家一起努力,拿到奖励票听天由命,把能不能离开寄托在观众身上?
我可以自私一点……吗?
从小就聪明的南乔终于还是被这样的难题困扰住了。
时间匆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天。
为期十天的练习时长已经过去将近三分之二,B组仍旧停留在最初的写词上,歌词写了一版又一版,也是废了一版又一版。
写到最后所有人都麻木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写什么。
南乔的瓶颈更加严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松承安作为南乔这样状态的始作俑者,倒是很自如地继续写着他的歌词,在老师的几番指导崩溃后,松承安的歌词有了一点小小的进步,至少看上去不再像是学术论文一样生硬的口吻了。
vocal的词也写了一些相对满意的词,还剩下合唱部分需要大家一起来想,可惜现在的这个气氛,很难有什么比较好的讨论。
南乔拿着自己写歌词的本子,找了一个无人的海岸边坐下,撑着脸看着远方拍打着礁石的浪花,海的那一头是繁华的城市,也是他一直想要回去的普通人生。
其实他这半个月来各种躲镜头,期待着淘汰回家,何尝不是对这个星光璀璨的世界感到陌生和害怕。
虽然借口是不希望奶奶发现自己辍学,但最主要的原因南乔自己也心知肚明。
不想把糟糕的过去剖开,血淋淋地残酷地一点点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这个信息迅速发展的年代,明星是没有一点隐私的,他的过去全部都会呈现在众人面前,被他人评头论足,接受别人怜悯的眼神。
这是南乔最难以接受的。
南乔温柔坚强的外表下,是不堪一击的灵魂,甚至稍微触碰,就会刺痛到让他想退缩。
“泥须要帮助吗?”
一个发音很变扭的声音在南乔耳边响起,吓了南乔一大跳,回头看去,那张满是西方之美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艾维斯。
节目组里唯一一个外国人,来自邻国战斗鹅的金发美人。
曾经是一个花样滑冰的运动员,后来因为没过得去发育关,成绩丢得一干二净,于是退役选择做了练习生。
南乔的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听到有关艾维斯的传闻八卦。
“没事我就是来这边坐坐,你也要来坐坐吗?”
说着南乔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位置给艾维斯,“你请便。”
“请扁……”艾维斯露出了纠结的神情,“我不素扁的,我素正常的。”
南乔:……
这人普通话这么差,到底是为什么要想不来来华国参加选秀节目啊?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坐下,随意。”南乔比手划脚地给艾维斯解释。
“哦哦哦,蟹蟹泥~”
艾维斯在南乔身边坐下,一米八八的大高个把南乔衬托地瘦小无比,简直就是大熊和三花的对比。
“泥有虾么心烦的事吗?”艾维斯看向南乔,“有虾么窝可以帮到泥的?”
就这个普通话,就算他真的有需要帮忙的,艾维斯真的能听得懂吗?
南乔对此十分怀疑。
“氮素窝的中文,不素很好。”
艾维斯眨眨眼,“不过,窝可以,倾听。”
“你听不懂的吧,我的烦恼很复杂的……”南乔无奈,可艾维斯似乎没有察觉出来,仍旧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带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那我随便讲讲吧,就当给你解个闷了。”
“这才半个月,距离下一次淘汰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但是被人否定的感觉真的很差劲,虽然我真的很想淘汰回家,可不做好的话,我又觉得很难受。”
“你懂的吧?那种感觉。”
南乔看向艾维斯,只见他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丝迷茫,然后接着点头,“嗯嗯。”
“好吧……你是真的听不懂。”
“我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呢?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了。”
南乔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神放空,注视着翻腾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