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窝痣——温昔【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04 18:28:13

  中秋节,该是团圆时刻。
  一个人不能少,也应该一个人不能多。
  她不想做多余的人。
  随颜帆长睫微颤,告诉自己不能再做多余的人。
  “那我明天把红烧肉给你打包过来,”阿姨又笑,以为她是今晚有约会,便没有多留。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阿姨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凑近点。
  随颜帆稍稍俯低身体,听见她小声问今天来那个客户她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随颜帆没有否认,于是又听见阿姨说,“我今天在洗手间听到有人在讨论,说这个温先生是你学长,还是你找来的托儿,幸好他今天签了合同,不然估计老板会找你谈话的。”
  “为什么?”
  “因为老板只要结果啊,如果结果不好,他就有必要认为你是找了个认识的人来演戏.骗业绩。”
  “所以丫头,下次你的客户就算是认识也要装作不认识。”
  “因为你一旦诚实的说自己认识,就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他签单,大家皆大欢喜,要么他没签单,领导以你‘骗业绩’的理由,罚你工资。”
  “职场就是这样的,没有非黑即白,只有圆滑取巧。”
  ……
  *
  这一天过的很漫长,走出公司后,随颜帆抒了口气。
  她没有去对面的公交站,而是背着书包往北侧的小广场走。
  天色已经黑了,好在这个城市大部分的人造光还亮着。
  空气里偶尔吹来一阵挟裹着热气的风,随颜帆就微微抖动一下肩膀。
  八月十五,天空的月亮还是残缺了一角,她背着书包悠悠的走路,垂眸数地板格子的时候,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温穆说“进去了别叫学长。”
  其实刚才她就想明白了。
  在阿姨说完那几句话后的刹那,她就想明白了。
  是因为他知道一声“学长”,可能就把她这三天的努力消匿掉。
  又往前走了几步,她路过一个长方形的小花坛。
  花坛里长着几簇不知名的小花,小花下面还躲着一只奶白色的小野猫。
  随颜帆蹲下身子,把书包打开,从里面取了一些零食出来。
  她把零食捏成碎屑,然后洒在花坛边缘,认真注视着小猫一点点舔|祇。
  小猫好像不怕生,在瞥了自己一眼后,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随颜帆随着它吞咽的动作咬了一下唇。
  她宁愿蹲在这里发呆。
  她有些不太想回学校。
  室友都是本地人,整个国庆假期只有她自己住在宿舍,其实她怕黑,怕室内过于安静,怕梦到外婆的时候,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即使城市里有很好的人,可她还是经常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不安全感。
  时间过得好慢。
  她想回去看外婆,可是路费好贵。
  小猫拖着细软的尾音叫了几声,她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砸到了它身上。
  “对不起。”她道歉。
  把眼里的湿润抹去,她把头俯的更低了一些。
  夜色晦暗,灰白色的月光如同流水一般倾泻在她身上,紧密的裹着她。
  “随颜帆。”
  在这半明半暗的天幕下,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瞬间的感受,好像在水里浸泡着的心脏被一只不知名的柔软的宽大的手掌打捞起来了。
  “回头。”
  规板的按照他的命令,她直起腰来,起身,慢吞吞回眸。
  迷蒙着雾气的眼神一点点后移。
  于是。
  她听见站在路灯下的那个少年再次疏懒开口。
  “谢礼我想好了,请我吃顿饭。”
  “庆祝中秋。”
  作者有话说:
  温总的追妻日记:想陪她吃顿饭,在这万家团圆的一天。
  下本写《又见桑桑》,求个预收啊谢谢大家(骄矜女明星和她的过期白月光)
  祝大家阅读愉快~
 
 
第15章 酒窝痣
  不远处是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
  咖啡店对面是一个小广场。
  广场上有个握着立麦的女孩在闭着眼睛唱歌。
  悠远的女声通过盛夏的风飞散到过路人的耳朵里。
  他朝她走过来的那个瞬间, 随颜帆听懂了女孩唱的那两句粤语歌词。
  【他那天,说我眼睛很会笑。】
  【那十秒,灵魂大概已卖掉。】①
  *
  餐厅的门被服务生帮忙拉开, 两个人携着升腾的热气走了进去, 温穆走在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见随颜帆跟着服务生往角落走,他不动声色地曲了下手肘和店长做手势。
  看到店长笑着点头, 他才收回目光, 不紧不慢跟上去。
  “你点菜吧,温学长。”落座后,随颜帆把菜单推到对面,颇有几分主随客便的意味。
  温穆点头, 没和她客气。
  他懒洋洋的伸手,把菜单勾到自己面前, 然后不慌不忙的开始在上面勾画。
  两个人都有些安静。
  因为夜深的缘故,即使是节日, 餐厅也没有什么人影。
  玻璃窗外偶尔会路过一群嬉闹的行人, 随颜帆都看的认真。
  因为过于认真,她便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餐盘已经不声不响的被人用热水烫过了。
  停了几秒后, 反映过来,她说了句“谢谢。”
  温穆侧头瞥了她一眼:“第5次。”
  “嗯?”随颜帆疑惑。
  “今天第五次和我说这两个字。”少年扬扬眉, 慢条斯理道,“怎么?”
  “说够七次, 召唤神龙?”
  “……”随颜帆。
  被他噎到,随颜帆只能喝了两口水顺气。
  温穆见她面色红润了一些, 才挪离视线。
  “没有和家人过节吗?”随颜帆缓了一会儿, 还是决定和他聊聊天。
  尽管, 她也不太知道和他有什么要聊的。
  温穆拿起旁边的温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修长的指节摩挲着透明的杯子,他平静道:“被抛弃了,现在无家可归。”
  “……”随颜帆虽然当他是胡扯,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你今晚要回学校住吗?”
  “嗯。”他语气轻慢,“所以等会还要麻烦学妹和我拼个车。”
  随颜帆:“?”
  “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挺穷的。”
  “……”
  “这不——连软饭都吃上了。”
  “……”看他现在这幅垂着眸.哀声叹气的模样,随颜帆还真觉得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
  见他杯子空掉,随颜帆帮他添了杯温水,后知后觉的给他提建议:“学长一会儿多吃点,如果可以,把明天的饭也提前储存到胃里吧。”
  “……”
  温穆轻哂一声,语气自然:“也行,不过就是得麻烦学妹.待会去药店.帮我买两盒健胃消食片备着。”
  “……”
  也许是因为他惬松的语气,也许是因为这家餐厅的饭很好吃,随颜帆潮湿的心逐渐干燥了一些。
  她其实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加上她不久前刚吃了员工餐,这会不饿,索性吃了几口便停下筷子。
  她偶尔抿水,偶尔瞥向对面。
  他好像饿了,胃口很好,吃饭的时候很专注,不讲话,不抬眉,也不会发出声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颜帆侧眸,看了眼不远处白墙上的挂钟。
  九点三十五。
  距离他下午走出公司已经过去5个小时。
  总不至于,这5个小时,他就待在附近。
  随颜帆捏了下指尖,重新看向他时,发现他已经停了下来。
  “不合胃口?”他唇角轻扯,语气懒洋洋的,像是随意一问,“除了不吃热菜,还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吃热菜。
  她扫了一眼桌面。
  猛然发觉,摆放在木色方桌上的食物都如同是从冰箱里刚取出一般,冒着细密的凉气。
  她刚才没有过凉水,倒也没察觉出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
  随颜帆抿了抿唇,说没有。
  “在公司吃了员工餐,所以不是特别饿。”她继续坦诚。
  温穆轻“嗯”一声,收回视线。
  静谧的空间中除了窗外的虫鸣声,再无其它。正当随颜帆思考着是不是要去结账时,一个服务生装扮的工作人员端了一盘餐食走过来。
  “不好意思两位,打扰一下。”服务生停下脚步,半弓腰说道,“我们老板说今晚生意太差,你们作为唯一一桌来给我们捧场的顾客,应该得到我们的感谢。”
  随颜帆:“?”
  温穆:“……”
  “怎么感谢?”空气凝滞一瞬,温穆拖长尾音.打破安静,“口头感谢?”
  “……”
  见惯了大世面的服务生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表情,他把餐盘放置到二人中间,继续微笑:“老板说把这盆(剩)菜送给你们。”
  一本正经的说完,服务生低下了头。
  好吧,他没见过大世面。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板非要说这是盆剩菜。
  明明就是提前两个小时做好,又故意剩下来的菜。
  “……”随颜帆沉默。
  虽然服务生把那个“剩”字说的很含糊,但她还是听清了。
  她故作自然的看了眼温穆,见他表情也有些无语,随颜帆不禁失笑。
  他应该也听清了。
  其实……还挺想认识下这家餐厅的老板的。
  这个老板和做自己对面的少年应该很有话题聊。
  温穆盯着空气看了一会儿,抬眼,懒洋洋妥协道:“行,介绍一下这道剩菜吧。”
  “这道菜叫糍粑。”服务生又恢复了自己的专业性,把嘴巴扬成一个四十五度角,“它是用糯米粉、黄豆粉、混合红糖制成的。”
  “我们可以看到,它表面呈现出的是金黄色,金黄中还泛着星点的红。可谓黄红相间,美味赛仙。”
  “当然除了好看的卖相,它最突出的自己的内在,比如—它甜香软糯的口味,还有清幽淡雅的吃后感。”
  “简单总结: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停顿几秒后,温穆拿出公筷,在餐盘里夹了一块。
  没,夹,动。
  应该是为了凸显这道“剩菜”中的那个“剩”字,放的时间过久。
  如今,金黄色的膏体已经粘连到一起。
  他烦闷挑眉:“虚假宣传?”
  色泽金黄。
  甜香软糯。
  清幽淡雅。
  到底是哪个字配?
  “……”随颜帆看服务生也是一脸无奈,便弯了下唇。
  她拿起另一双公筷,轻轻使力,把一个椭圆形的糍粑夹了上来。
  “?”温穆。
  随颜帆把这块圆形的黄色膏体放到对面的盘子里,然后,和盘子的主人在空气中对上视线。
  “学长。”
  “嗯?”
  “你尝尝吧,我们南方菜,还挺好吃的。”
  每年中秋节外婆都会给她做。
  外婆说糍粑是圆形的,象征着人们有缘,喜庆,吉祥,和团圆。②
  很好吃的。
  她想他也尝尝。
  温穆“嗯”一声,低着眼,把这筷餐食送进嘴巴里。
  糍粑,凉的。
  他第一次吃。
  味道倒也没有在难以接受的程度。
  温穆轻慢的收回视线,弯了下眉。
  *
  结完账走出餐厅,随颜帆在不远处的花坛下又碰到了那只小野猫,它灰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随颜帆顿住脚步,把书包里的月饼取出一块,掰成碎屑。
  接着,她把花坛里掉落的树叶折成一个简易的小船,把碎屑放了进去。
  只是小猫这次没吃。
  它依然用那双圆润的眼睛瞧她,低柔的嗓音中时不时挤出两句“喵喵”叫。
  随颜帆摸了下它细软的毛发,感受着它蹭自己手掌时的软糯感。
  “喵,喵。”
  又是几句叫声,随颜帆收回了手。
  对不起啊。
  她看懂了它的意思。
  可她没办法带走它。
  她在心里和它道歉。
  看着她低柔的目光,站在一旁的温穆捏了捏眉骨。
  “想带走?”他问。
  “没。”随颜帆摇摇头,直起了身。
  没有养它的能力,便不该有养它的动作。因为一旦把它带走,又做不到好好照顾它,那就是在它本来就坎坷波折的生命力多添一道伤疤。
  与其这样,不如不要不自量力的拖动它的生命轨迹。
  温穆安静盯着这一人一猫片刻,转身,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随颜帆虽然没有明白他的具体去向,但还是老实的站在原地等他出来。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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