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果被他揪出来, 那就是大功一件,升任副护卫长指日可待!
他与哈文立即骑马远远跟着,到了这片地势较高的地方,未免暴露,便下了马,借着夜色悄悄低身步行跟在那几个人身后,反正目标明显, 不会跟丢。
没想到走了这么久,他们四个, 居然是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洗澡。
乌斯楞心内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今晚是白干了。
等牧仁的一双弟妹离开以后,乌斯楞发现他迟迟没有从湖里上来, 难道是搞什么鬼?便悄悄做了个手势,和哈文两个又在草丛中静静匍匐前行了几丈远。
忽又见牧仁光着身体从湖中起来, 而后俯下身亲了他坐在湖边的妻子,月华流水一般, 勾勒出两人相拥的剪影, 还真是般配。
“这……”话音未落, 那月光下的一对男女搂抱着一起倒进了草丛深处。
看不清是做什么,但能听见湖边传来的动静,女子的婉转嘤咛,听得乌斯楞下腹紧绷,口干舌燥。
“牧仁这小子,真是走运!”一旁的哈文揪了一把草,塞进嘴里嚼着。
“好好立功,回去求王爷把王妃身边的侍女赏给你做妻子,你也可以带姑娘来这里一起泡澡,睡觉。”
“牧仁又不是奸细,这回是立不了功咯。”
两人自知这趟监视没什么收获,但又都被那男女欢好的声音给摄住一般,鬼使神差都没挪动没离开。
两个刚长大的青瓜蛋子本就是懵懵懂懂,一腔热血,一身欲望无处施放,正是对此事好奇又跃跃欲试的年纪,因而都带着一丝隐秘的窥探之念,借着任务的借口,堂而皇之留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只见牧仁从草丛中坐起,上半身被青草掩映着,只能看见他沉沉喘着气,一面动着,一面对着身下的人笑。
那娇弱的声音越发急促了,乌斯楞正面红心跳,忽然背上一股大力,踩得他几乎心肺俱裂,他大咳了一声,湖边立即响起女子的尖叫。
“谁在那里?”
牧仁很快穿上衣裤,急步往这边走。
乌斯楞回过神来,立即将手上的兵器反手向背后砍去。孰料对方也带着兵器,哐当一声,将他的兵器砍落。
周显旸走过去时,只见夜风习习,小南小北一人踩着一个偷窥者,手中皆持弯刀,抵着他们的脖间。
“牧仁!我是王爷身边护卫,奉命来监视你,快叫你弟弟妹妹把我们放了!”
周显旸哼了一声:“偷看我妻子洗澡,偷看我们睡觉,还敢说是奉命而来。我要挖了你的眼睛!”
“牧仁!”哈文求饶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求你别挖眼睛,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以后多多帮你干活当值,发了薪饷都给你,选你当副护卫长!”
牧仁才不信这种绝境中乱编的话的话,他快速走到自己的马匹边,从行囊里掏出麻绳,把两个人捆起来,绳子长长的,牵在手里,这才冲湖边喊了一声。
“阿如娜,衣服穿好了吗?别怕,我们要回去了。”
荣相见躺在草地里,盯着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跟自己的心跳一样快。
刚才周显旸把她扑倒在草地里,说他们要弄出点动静来,好让监视他们的人放松戒备,让小南小北更好地控制他们。
她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弄出动静,说:“干巴巴地叫?这也太尴尬了。这荒郊野外又有人盯着管,怪难为情的。”
周显旸轻笑一声:“那就别干叫了?”
然后他就开始上手了,湖水里泡得冰凉的手指,伸进她衣服里,肆意捉弄。
她本来就怕痒,哪里经得起他这样又是揉又是捏的。
本来说好是装的,后来被他撩起火来,竟成真了。
兴许是头一回在这种野旷天低的环境中做,两个人特别兴奋。只是他们没想到小南小北的行动这么快……
周显旸这厮也真是个无情的,说走就走。
她正磨磨唧唧的,就听周显旸的声音再次传来:“骑着马,拖着他们慢慢走回去。我跟阿如娜晚点策马来找你们。正好天亮到部落营帐,把他们交出去。”
小南小北兢兢业业地扮演小哑巴,也没答话。
而后,那熟悉的脚步声又近了。
很快,周显旸已经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姑娘。
她静静躺在那里,衣衫凌乱,星眼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头发如草原上的野草,被风吹得如活了一样,要肆意生长。
他头一次在相见身上看到如此野性的一面。
不自觉单膝跪在她身边:“没人了。”
相见一只手肘支撑着微坐起身,一手拽住周显旸的衣领,把他拉得更低,凑到他唇边:“还算有点人性。”
周显旸轻笑:“难怪你一直没动静,原来是在心里骂我。”
说罢,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精致的下颌,深深覆上一个吻。
自从进入草原以来,他们没有单独的营帐,都是按照男女分开集体居住,又因为要隐藏身份,想办法接近桑颜,都没心思想这欢好之事。
如今陡然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以天为盖地为席,青草清风为媒,两人总算是畅快淋漓了一次。
相见抱着火热的男人,小腿紧紧绷着,被青草轻柔抚过,些微的痒。
她迷离地遥望着满天不知多远的星辰,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住着什么人,会不会看到他们如此放浪不羁的样子。若要看到,又当如何想?如此行为真是为人不耻吧!
那又怎样,此刻天地之间,只余他们二人而已。万事万物都已模糊。朝堂纷争、家国乱局、万千星辰全抛脑后。
她轻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用一种极尽缠绵的声调,呼唤着牧仁。
周显旸忽然抬起头,抵在她唇边,纠缠着:“牧仁是谁?”
“阿如娜最心爱的勇士。”
周显旸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轻轻含住她粉嫩的舌尖,品尝了一番,才道:“阿如娜是牧仁唯一心爱的妻子。”
……
荣相见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边的晨曦温暖包裹着她。她靠在周显旸怀里,与他共乘一骑,回到了部落聚地。
她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被周显旸抱着,抱进了她们女眷的帐篷。
此刻,与她同住的都已经起身离开了帐篷,开始活动或劳作。周显旸把她放在床铺上,盖好毯子,于她额前印下一个吻:“好好睡会儿。”
她懒得回答,眼皮沉得很,只嘴角勾出一个笑,算是送客。
周显旸轻笑着,走出帐篷,对小南道:“你也好好陪着她休息吧。”
他从小北手中接过绳子,拉着那两个倒霉蛋,去到部落中心靠近桑颜的营帐,那是护卫长的所在。
沿途的人看到这幅光景,既好奇又有些对他的畏惧。想问怎么回事也不敢问。
护卫长听到外头的声音,忙把他们叫进去:“怎么回事?”
“这两个家伙,昨晚跟踪我们,偷看我妻子和妹妹洗澡,把她们都吓哭了。我要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但他们是给王爷效命的人,所以来问护卫长。”
“……”护卫长是知道什么情况的,不得不解释道:“牧仁,这是对你的考验!恭喜你通过了。”
“考验?”
“没错,所有加入护卫队的人都会经历监视期。既是考验信任度,也是考验反监视能力。你两项都通过了考验,现在是合格的护卫队成员了!”
“可是他们偷看我妻子和妹妹洗澡!”周显旸继续胡搅蛮缠,乌斯楞只得大喊冤枉:“当时太黑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牧仁,我只是在执行任务,以后再有新的成员加入,你也得执行这样的任务。难道你跟踪的人在洗澡,你就不服从命令了吗?”
护卫长也帮着说了半天好话,周显旸这才不情不愿解开绳子,接受道歉。
这事被护卫长当成工作也当成玩笑传达给了桑颜。
桑颜听了笑道:“牧仁做的没错,让他们去监视,没让他们偷窥。既然知道是姑娘在洗澡就应该回避。换做是我,也要挖了他们的眼睛。”
嘴上这么说着,又给阿如娜与妹妹放了几天假,叫她们好好休息,不要伤心,就算是安抚下去此事。
于是,荣相见又轻轻松松混了好几天日子。倒是周显旸,得到了桑颜的信任与器重,已经开始贴身保护他,越来越忙。
一日天不亮,帐篷外就响起号角和开拔的声音,周显旸出去一问,说是北真国主不行了,必须得加快进度。
虽然在计划之中,看着周遭匆忙收拾辎重的人群,荣相见还是顿生紧张之感,她从未参与过战争。
周显旸倒是淡定,拉着她走到人群之外,去看旷野尽头,点点星子明灭,如铺天盖地。宇宙浩瀚无穷,能在此刻相见相守,当真是命定的缘分。
“难怪显瑶这么喜欢草原。”荣相见突然想,如果这次解决了桑颜,显瑶应该也不会想回金陵吧。
第188章
桑颜部落, 本该只用几天就抵达北真国王廷所在。
可是,周显旸在大军出发的第一天开始,就命小北在牵马饮水的时候, 沿途于水中暗暗投下那瓶病原。
而他自始至终都待在护卫队长的监视之下,毫无可疑。
三天之后, 军中的大多数马匹都已经浑身无力, 行动迟缓,别说跑动,连站起来都费劲。
桑颜察觉出不对, 起初的确下意识地怀疑上新来的牧仁,可是看他自己的马染上瘟疫,气得破口大骂的样子,又有些疑惑。
北真国主威望甚重,桑颜一直担心联盟中会有忠于老国主的首领,把自己给卖了。加上做贼心虚,他难免会担心身边会有老国主派来的奸细。
很快, 桑颜收到了其他几个部落的消息,说北真国各大部落都患上了马瘟, 连北真国主所在的王廷也不例外。
这可就是整个草原的大瘟疫了!赶上这种灾害,也是时运不济。
不过,转念一想, 既然大家都如此,那就等于没差别。
关键时刻, 桑颜果断整合了能用的最后一队骑兵,抛下大部队急行军, 快速抵达了北真国的王廷所在之地。
本该最热闹盛大的部落, 因为北真国主病重和瘟疫之事, 陷入一片迷茫悲戚之中。
恩吉与昭仁公主陪伴着病势沉重的老国主,在王帐中接见了桑颜夫妇。
看到弟弟,老国主浑浊灰暗的目光再次闪烁着神采。
“桑颜……过来……”
桑颜行过礼,缓步行至老国主榻边,躬身看着他行将旧木的样子,估摸着他就在这几日了。
“阿兄,桑颜在这里。”
“你……和孩子都好吗?”
桑颜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去年刚得了个小儿子,疼得如珠如宝。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儿子的到来,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逆心。
“都好。只是孩子还小,不懂规矩,这次没有带来。”
“唉……我们二人之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对了,恩吉,见过你王叔和婶婶。”
恩吉携王妃微笑行礼。
几个月不见,恩吉瘦了些,但看人的眼神一如从前,干净到让人羞愧。
这个侄子小时候被他扛在肩上看武士决斗,被他抱在马鞍上赛马打猎,情分比自己儿子也不差多少。
即便要拿下王位,桑颜也打定主意,会保留这个侄子舒服的生活。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恩吉的王妃。
昭仁公主有着北真女子缺乏的纤细柔弱之感,行礼时低眉垂眼,乖顺可亲。若非来自异国,桑颜当真觉得她与恩吉十分般配。
他不动声色地颔首,心道可惜。
老国主又发话,让周显瑶招待桑颜的王妃休息,意思是他们三个男人单独说话,女眷回避。
面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公公,周显瑶已经懒得多说一个字,她迫不及待地走出王帐。
毡帘掀开,那个自小一起长大,最熟悉不过的身影,就停在几步开外。
虽然穿着北真国的衣裳,梳着两条□□花辫子,垂手侍立,可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相见。
周显瑶心里泛起无边的喜悦,面上不显山露水,热情招呼着婶婶往为他们设立的大帐走去。
“婶婶怎么不把阿五带过来?我的鸿月可正差玩伴呢!”
“唉,我原是想带来的,可是听说国主病重,我们走得急,孩子还小不便骑马跋涉,下次一定带他来。”
“好,我可早给他准备了一匹全身雪白的小马驹!”
“昭仁公主,谢谢你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荣相见不远不近跟在王妃身后,她虽然被叫过去当值,但并不需要像贴身侍女那般时时伺候在侧。
经过在王帐外巡逻的周显旸时,她喊住他:“牧仁,今晚什么时候下值?”
“亥时。”
“那我到时候来找你。”
周显瑶听见相见的声音,在进入大帐时,回头替桑颜王妃打着毡帘,趁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与她说话的青年。
十年未见,记忆中的四哥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高啦。一股蓬勃的生命力无法遏制地从他年轻的躯体里迸发出来,若不是细看眉眼,她真的会把他当成草原上的汉子。
相见最后送给她的密信里,说会和四哥混在桑颜的队伍里来救她。
她简直不敢相信。现在他们两个就这样站在一起,若无其事地聊天!
周显瑶按住心里的起伏,将刚刚溢出的眼泪收回,从容地招呼着桑颜王妃。
这几日,很多部落首领也陆续来到奈尔草原,即北真国王廷所在。其中有得到桑颜通知来的,也有其他部落的。
桑颜心中疑惑,老国主快不行的消息,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哪里知道,恩吉身边的武装力量虽然一度被老国主调走,可是前些天老国主已经下不来床,王廷上下已经默认恩吉即将接任新国主,唯他马首是瞻。
他暗中派人传信各大部落,说老国主病重,想见一见各位,怕是……还请诸位来时多加保密,只说来探望,不要惹老国主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