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深渊在侧【完结】
时间:2022-11-06 11:48:00

  甚至在无意中开了口:“你若肯求我,我便拉你上马,不再折磨你。”
  回应他的只有“扑通”摔倒的声音,手中的绳子也陡然收紧。
  萧启琮回头看去,只见永嘉倒在地上。
  亲卫上前查看后禀告道:“将军,人昏过去了,应是天热中暍所致。”
  萧启琮命人原地休整,他忍着心中烦躁将永嘉拖到土丘后的阴凉处,伸手扯开永嘉胸前的衣物。
  他端坐在土丘后,握紧了右手,那里方才触碰到了女子的肌肤,滑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上,让他备感烦躁。
  偏这时,女子不知死活地哼哼起来,嘴里念叨着渴。
  萧启琮只好拿起水壶给她喂水,却不料恰好看到她胸前露出的芙蓉色绣花肚兜上,还有裸/露出的一片白皙肌肤。
  萧启琮呼吸紧了紧,他扯起衣服盖住裸/露出的春色,又强迫永嘉张开嘴,粗暴地往里面灌水。
  永嘉呛咳起来,水顺着下巴流到胸口上,将芙蓉色肚兜洇湿了一片。
  人也随之醒来,她先是趴在地上咳嗽了一会,才惊觉自己的衣襟敞开着。
  永嘉匆忙去遮挡,双手却被绑缚着,只能抱着胸口,侧过身去。
  萧启琮屈膝,将手搭在膝盖上:“一心求死之人,竟还会在意这些。”
  永嘉嗓音沙哑:“我知你瞧不起我,你又何必这般时时刺我。”
  萧启琮转动着拇指上的骨扳指:“因为我厌恶你。”
  厌恶你明明已经跌入尘埃,却依旧不肯折断一身傲骨,厌恶你拥有了我失去的,成了与我的截然不同的人。
  永嘉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当他是纯粹厌恶自己。
  她用绑住的双手捏起敞开的衣角,想要将衣裳穿好,谁知这时一名亲卫突然跑过来:“将军……”
  他的目光落在永嘉敞开的胸口上,不由得愣住。这永嘉公主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那肌肤雪白滑嫩,真真是冰肌玉骨……
  就在他想入非非之时,萧启琮不悦地冷哼一声,永嘉也随之躲到他身后。
  那亲卫知道自己唐突了,暗骂一句红颜祸水。他赶忙递上一封用火漆封着的密信:“将军,是京城的来信。”
  萧启琮也不避过永嘉,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看过,眉头不由得越锁越紧。
  突然,他感受到腰间一动。
  萧启琮手快过脑子,直接攥住那只往回抽的手,“咔嚓”一声扭断了她的手腕。
  永嘉疼得叫了一声,刚拿到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萧启琮攥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倒在地:“找死吗你?!”
  永嘉的手无力地垂着,只要稍动一下就火辣辣地疼,她咬牙把自己往萧启琮手中送去:“那就杀了我啊。”
  萧启琮的五指拢紧,永嘉呼吸便一阵急促,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
  就在她即将昏过去时,萧启琮却突然笑了,他松了手:“我还活着,你怎么可以去死?”
  永嘉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只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启琮将匕首捡起来,用帕子擦拭干净,又收回腰间。
  他粗暴地握住永嘉的脸,拇指上的骨扳指咯得永嘉脸颊生疼,让她下意识想要逃离。
  萧启琮就用那泛着凉意的骨扳指抚摸她的脸颊:“你知道这扳指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永嘉艰难地摇了摇头。
  萧启琮目光阴鸷:“人骨。”
  永嘉的脸刷地白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中开始恐惧起来。
  萧启琮却接着道:“是我仇人的腿骨,我将他的皮肉划开,砍下一段骨头,又亲手打磨了一夜……”
  “别,别说了。”永嘉满脸惊惧地往后退去。
  在此之间,她无知地恨着眼前的男人,如今面对着他时,却是恐惧至极。
  萧启琮要的就是她怕,于是满意起身:“通知所有人,即刻返京。”
  永嘉被他拉起来按到马背上,之后就一路颠簸,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永嘉猜不出发生了何事,只能感受到萧启琮的烦躁和焦急,他动怒的次数越来越多,永嘉时常被他吓得浑身颤抖。
  然而,就在即将踏入卫国疆土时,他们遇到了一队人马的伏击。
  那些黑衣人直奔队伍后面的囚车而去,亲卫高声喊道:“有人截囚!”
  永嘉被扔到地上,她的手腕还骨折着,这么一摔更是钻心的疼。
  她从地上爬起来,只见萧启琮奔驰不及,那些黑衣人已经劫走燕庞扬长而去了。
  燕庞,正是燕国唯一的皇子,永嘉一母同胞的弟弟。
  永嘉愣愣看着尘土扬起的方向,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想起,她还有一个弟弟。
  虽然父皇母后不在了,可她还有比她更幼小,更需要保护的亲人。
  而且,还有人没有放弃,她又为何要寻死觅活呢?无非是畏惧活着的艰辛罢了。
  想明白这些,永嘉的脸色好转,多日来积郁在胸口的沉疴也开始消散。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察到了什么,转头看去,只见空手而归的萧启琮正面沉如水地盯着她。
  永嘉立刻收敛了笑容,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她害怕这个挺拔英气的男人。
  萧启琮往前走一步,她就惊恐地往后退一步。
  萧启琮是真的有急事,既来不及追燕庞,也无心惩戒她,只沉声道:“将她关进囚车,没我的吩咐,不许给她任何食物和水。”
  永嘉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萧启琮纵马疾驰,秋风自他冷峻的脸庞上吹过,他心中依旧烦躁得很。
  却并非因那京城里的“计划有变”,也非是因着燕庞被劫走,而是因为永嘉。
  这个单纯到愚蠢的女人,明明几日前还寻死觅活,失去了庇护就不知如何生存下去,如今却学会了苦中作乐,还重新展露出笑颜。
  为什么,为什么他陷入仇恨日日不得安,她却能在困境中重燃希望?
  囚车里颠簸得很,萧启琮行军又快,永嘉几乎要被颠散架,右手自是不必说,很快就肿了好大一块,里面断了的腕骨错位得更厉害了。
  她忍着疼痛,在颠簸中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这才没让断骨从肉里戳出来。
  ·
  行至夤夜,萧启琮命人停下休整半个时辰。
  亲卫拿出干粮和水,给所有人分发,却独独略过了永嘉的囚车。
  永嘉倚在囚车里半睡半醒,便是有人给她吃的,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咽下去。
  这时,囚车边响起脚步声,她勉强睁开眼,就看到萧启琮半隐没在阴影中的那张脸。
  永嘉被吓了一大跳,不知哪来的力气,往囚车角落里挪去,只为离萧启琮远一些。
  在这样的夜色里,萧启琮显得格外骇人起来,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在断了的腕骨上时。永嘉急忙把手藏到衣衫下,紧张地看着他。
  萧启琮讥笑:“怕我砍了你的腕骨做成扳指?”
  永嘉不说话,只畏缩在角落里。
  萧启琮上前一步:“我这枚骨扳指确实不太好用了,是时候换一个新的了。”
  永嘉被吓得脸色苍白,萧启琮在她眼里,就像是来索命的活阎王。
  萧启琮伸出手抓她:“你不是要饮我的血,啖我的肉吗?现在又躲什么?”
  永嘉瑟缩着,恨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恨是真情实感的恨,恐惧却是出于本能、无法控制的。
  即便她知晓眼前此人是亡国仇人,她还是从骨子里惧怕起来。
  永嘉还想躲,然而囚车就那么小一块地方,萧启琮轻而易举便抓住了她。
  永嘉被他粗糙有力的手掌攥住,那手臂像是铁铸的一般,硬邦邦的根本挣脱不开。
  而后她就听到“咔嚓”一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当她低头去看时,折断的腕骨已经复位了。
  萧启琮拿来绷带给她包扎好:“以后再敢擅动我的东西,我就把你的骨头挖出来做骨扇,再将你的皮剥了做扇面。”
  他恐吓完就丢开了永嘉的手,像是丢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萧启琮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去,却见永嘉正透过牢笼看着他。那双凤眸生来娇媚,便是一个无心之举也显得媚眼如丝。
  萧启琮喉头有些发痒,不悦道:“这荒郊野外的,永嘉公主是想勾引谁?”
  永嘉不知他何来此言,但出于对他的恐惧,还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那只粗糙的手就把一块泥巴糊到了她脸上,又胡乱涂抹开来。
  萧启琮恶狠狠道:“别让我再看到你用这张脸勾引人。”
  永嘉望着萧启琮扬长而去的背影,仍旧心有余悸。
  她摸着脸上的东西,想要用手擦干净,却越擦越多,最后只得作罢。
  萧启琮走了很远,忍不住想,这样一个天生的尤物,不知要被多少人觊觎。
  可他呢,明明恨着,却又为何一次次心软?
  萧启琮攥紧了拳头,向自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从幼时初见,永嘉于他而言就是一个美丽诱人的陷阱。
  第一次,他没能经受住诱惑,走向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于是做为惩戒,他失去了父母,被打入无间深渊,与枯骨为伴,不得解脱。
  经年之后,他绝不会再掉进那个陷阱。
 
 
第3章 仇人(小修)
  回到京城之后,萧启琮将战俘交接给禁军,而后就匆忙离开了。
  囚车从最宽敞繁华的景和街路过,夹道两侧站满了看客,都想来一睹永嘉公主的芳容。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瘦弱狼狈、满脸泥巴的女子。
  那些带着好奇、怜悯、鄙夷的目光,像是一根根长钉,把永嘉钉在耻辱柱上。
  正如萧启琮所说,她自小千娇百宠长大,从前都是受人尊崇,从未见过今日的情景。
  永嘉低下头,脸颊一片滚烫。
  在沿街二楼的雅间里,京城里不少纨绔子弟正坐在里面,带着各种难以言说的龌龊心思来欣赏天下第一美人。
  在看到永嘉后,不少人都面露失望,然而梨花木太师椅上,一位手持折扇的风雅公子反倒饶有兴致地啧啧两声。
  他的声音不大,纠集在雅间里的纨绔们却全都听到了,当即有人来问:“小公爷看着如何?”
  文茂勾唇一笑:“是个美人坯子。”
  那些纨绔们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却又碍于权势,只能胡乱附和。
  文茂将折扇一收:“你们若不信,随我一看便知,只是到时,”他扫了一眼众人,“可莫要同我抢。”
  文茂是文国公府的小公爷,皇后的内侄。他自小生了一副好皮囊,又善于伪装,纵使坊间风流韵事不断,依旧得宣德帝和文后青眼。
  在皇后的纵容下,他一个外男都可随意出入宫廷。
  文茂一路寻花问柳,来到皇城时已经是午后,他只消随口问一句,守卫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陛下还在御书房,今日没功夫见旁人,全押到北三所去了。”
  文茂随手扔给他几粒碎银,就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去了北三所。
  北三所是冷宫,宫门常年用生锈的锁链拴着,红墙早已斑驳得分辨不出颜色,庭院门口铺满了无人清扫的枯叶,偶有一两名侍卫无精打采地路过,将发了霉的吃食从门板下的小口里递进去。
  文茂刚走到这里,他身后那些纨绔就打起了退堂鼓。文茂不以为然,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快要睡着的侍卫见到这群流光溢彩的公子哥们,立刻打起了精神。
  文茂指了指那锁着的门:“永嘉公主可在里面?”
  “在,在。”机灵点的那个侍卫推了推身旁的人,低声呵斥,“你是死人吗?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开门?!”
  那侍卫有些迟疑,却还是开了门。
  院门打开后,文茂四平八稳地踏了进去,那些跟着的纨绔却犯起了难,看着这肮脏的地面无处下脚。
  文茂走过破败的回廊,绕进后面的庭院,就见萧条的梧桐树下,一女子正坐在天井旁梳洗。
  女子着着沾了灰的红衣,覆着伤疤的纤纤玉指正捏着一方帕子,沾了清凉的井水擦脸。
  皓腕随着她扬手的动作露出,不着脂粉的侧脸被穿过枝叶缝隙的日光照得透白,唇瓣虽有些干裂,却难掩姿色。
  文茂确信这是位美人儿。
  他走上前,温文尔雅地开口:“姑娘如此绝色,可是燕国永嘉公主?”
  永嘉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
  他生得俊逸,握着折扇的手指骨节分明,一看便是锦绣丛中养大的贵公子。
  文茂脸上带着笑意,缓缓向她走近:“在下文茂,倾慕公主已久,今日得见公主,实是三生有幸。”
  永嘉偏过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落寞道:“已经没有公主了。”
  突然,手中帕子被人抽了去,永嘉还未做出反应就被文茂抬起了下巴。
  他的手指温热,轻轻抵在永嘉的肌肤上,温柔地为永嘉擦掉脸上的泥点:“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生来便非庸碌之人,何必自暴自弃?”
  文茂看着污垢下露出的柔嫩肌肤,眸子里几乎要露出光来,此等绝色美人,由他一点点亲手挖掘出来,这才叫有趣。
  可永嘉并不配合,她扭过头去,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文茂心中很是惋惜,却隐忍不发:“公主初来卫国,若有需要文某的地方,只需让人将这折扇转交文某,文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永嘉极少同陌生男子接触,面对眼前风度翩翩的文茂,不由得心生胆怯,显出几分手足无措来。
  文茂将折扇放下:“我明日再来见公主。”
  文茂转身离开,永嘉这才转头看去,只见五六个男子正聚在墙角处,目光毫不避讳地朝她看来。
  她当下起身回屋,走了几步又觉那折扇随意丢弃不大妥当,便又折回去拿走了。
  ·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