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妤轻斥了好几次,每次只有一小段时间能让他们乖乖念书写字,过了会儿又眼巴巴看着窗外。
半个时辰过去,孩童们放出去休息,傅知妤抿了口茶润润嗓子,为他们的调皮头痛不已。
她翻着一会儿要讲的书页,没注意有外人进来,等余光瞥到一抹衣角金光浮动,她才抬头,撞上傅绥之的眼眸。
“……你怎么来了?”她眨眨眼。
赵如璋和张世行不是才来找他吗?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仿佛是猜透她的心思,傅绥之道:“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办。”
时间一到,孩童们不情愿地回来,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
傅知妤本不想让他在这坐着,但傅绥之再三保证绝不影响她,只想趁三个月的时间多看看她。
傅知妤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让他坐角落里,免得挡住小孩子们的视线。
她原先也没多在意,傅绥之确实安安静静坐在那,但讲了一盏茶的时间,傅知妤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小孩子们一改刚才的顽劣,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别说交头接耳,连偷看窗外都不敢有。
傅知妤趁着他们低头习字的时候瞥了眼角落,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傅绥之储君和天子的身份当太久,哪怕可以收敛,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帝王威仪,把小孩子们吓得根本不敢出声。
她走神了一瞬,心想为什么绒绒就没被他吓到过呢。
傅绥之察觉到她望过来的视线,挑了挑眉,清隽的脸上露出几分调笑的意味。
她飞快地错开眼,耳根发烫,默念了好几遍书上的内容平心静气。
算了,那只是因为傅绥之长得好看,男色误人。
她多看两眼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女鹅从第一章至今都是稳稳的颜狗人设捏
多亏傅狗还有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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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by谢无月
*古早狗血强取豪夺恨海情天渣男贱男文学
*是古耽古耽古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谢别安是一个哑巴。
他在雨夜捡到了一个人,却未曾想到,此人是大楚当朝邪佞无比、佛口蛇心的摄政王。
摄政王将他迎入府中,谢别安还以为二人能够如话本中的一般举案齐眉。
直到男宠上门挑衅、长公主嫁入府中、一场大火致使他眼瞎,摄政王甚至亲手将他送到仇敌手上。
幸好我只是个哑巴。
谢别安想。
他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有哭。
只有摄政王如同疯犬一般,翻遍整个京城也没有谢别安的踪影。
一夜白头。
人人都说摄政王疯戾,诛杀九族重臣杀人不眨眼,可也没人知道,他在许多夜里,抱着谢别安的衣裳,睁着通红的双眼,只眷恋着他身上唯一的气息。
-
孟寒初为人善妒、重欲、忠于自我。
就如同他将谢别安收入羽翼之下,打上自己的印记,如同疯犬一般留下满身的齿痕。
谢别安再相遇孟寒初时,瑟缩不止,如同惊雀,义无反顾地从十丈高的城楼跳下,也不要再与他纠缠分毫。
孟寒初只能在梦中与他相见,拔去谢别安倔强的傲骨,叫他臣服为奴,践踏一身清傲,红着眼拴紧这个无时不刻逃脱掌控的人。
-
那一日初春,孟寒初笑得快意,府中红烛帐软,怀中娇娘,独独瞧不见谢别安眼中的泪珠。
谢别安仍然傻傻地、竟在奢求可笑的永远。
同样是在雨夜,谢别安嘶哑着嗓子,看着孟寒初剜断自己的手筋,字字如泣,求他回到自己身边,艰涩地喊出了自成为哑巴以来学会的第一句话——
“孟寒初,我恨透了你。”
第65章
被傅绥之的气场压迫着, 傅知妤看出孩童们的坐立不安,早早让他们回家。
他们轰然作鸟兽散,屋子里顿时空荡荡的。
还在授课时, 外面天就阴下来了, 黑沉沉的。
傅知妤合上书,一阵风从门外刮来,吹散了桌上的纸张。她正要弯腰,已经有人帮她拾起来。
傅绥之将一叠纸递给她, 颔首示意天色暗沉:“要下雨了。”
傅知妤哦了声, 踏出门槛,潮意扑面而来。她望向屋子外面的筐, 平时里面放着几把伞的, 今日竟然空空如也,想来是被路过的行人拿走了。
她苦恼地皱眉, 被傅绥之收入眼底。
“会有人来寻我们。”傅绥之说道,“在这等会儿吧。”
她不大情愿与傅绥之共处一个屋檐下,但看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她今天就不该穿傅绥之预备下的衣裳,沾不得水不说,雨里看不清路弄坏了又要被他找借口。
精致的衣裙首饰在禁内就是锦上添花,但在越县, 实属是让她行动不便。
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傅绥之不知道她在嫌弃衣裳,还以为是发愁没有带伞。
没多时, 先是听到“啪嗒”一声, 空地洇开一朵深色水花。紧接着, 雨珠纷纷跟着落下, 打在地上,形成一片雨幕。
傅知妤听到身边窸窣衣料摩擦声,回头一看,忍不住捂脸:“你做什么!”
傅绥之发觉她手指被冻得有些青白,想解下外衫给她披上,被傅知妤这么一喊也停顿住。
傅知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红着脸道:“我不冷,你把衣服穿上,被人看到会误会的。”
傅绥之不情不愿地穿回去,心想要是来几个人路过误会一下才好。
她不肯披衣服,傅绥之只好往外站了站,防着冷风吹到她。
不过傅知妤不是这么想的,方瑞带着伞匆匆赶来的时候背着个大包袱,对上天子不悦的眼神还懵了一下,战战兢兢道:“陛……不是,公子,小的来晚了。”
解开包袱皮,里面躺着两把伞,再加上他手上撑了把伞,一共三把。
天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傅知妤反而露出浅浅笑靥,道了谢,取过一把伞,提起裙裾,小心翼翼踏上路面。
方瑞不明就以:“是小的来太晚了吗?”
傅绥之指了指多出来的那把伞:“一人一把,很好。”
方瑞望着天子撑伞跟上去的背影,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懊恼自己怎么带了三把。
下着雨,路上行人不算多。带了油布的小摊贩撑开油布,傅绥之对市井之间的景象无甚兴趣,穿梭其中,周遭人迫于压力纷纷避之不及。
一种微妙的直觉忽然贯穿傅绥之的思绪,他放缓脚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人群,余光瞥到角落里有一闪而过的鬼祟人影。
亲卫化装成平民随行,察觉到天子的动作,立即会意,转身往角落去去。
等处理完,傅绥之回过头,发现傅知妤距离他已经好一段路。
·
傅知妤一宿未归,丁娘子有些担忧,又听街坊邻居说今日在学堂看见她了。
她还在想要不要让昱哥儿去瞧瞧,抬起头,隔着层层雨幕,一抹纤细的身影撑着伞慢慢走来。
丁娘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人影走到她跟前,握到冰凉的双手,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丁娘子才找到些实感。
一夜未回,还换了身衣服。嫣娘的旧情郎就在远处站着,丁娘子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询问:“你和他重修旧好了?”
傅知妤摇头:“没有。”
是他死缠烂打。
傅知妤默默想着,没说出口。
“那就是看在绒绒的面子上。”丁娘子很熟练地接话,“说到这个,绒绒还在隔壁吗?”
傅知妤点点头,把怀中的书页本册交给丁娘子,拜托她拿回自己屋里,然后去傅绥之那接绒绒回家。
傅知妤一走,丁娘子就喊来昱哥儿,让他最近别去隔壁宅子里学武了。
昱哥儿不懂原因,丁娘子往他额上弹了一下:“让你别去就别去。”她不是对傅知妤和那位旧情郎有什么意见,而是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比傅知妤说得要复杂许多。
相比之下,昱哥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万一打搅了他们的好事,岂不是罪过。
傅绥之以为傅知妤要回家,结果只是把东西放回去,又折返回来。
就算只是想接绒绒回去,他也能与傅知妤多相处一会儿。
绒绒在廊下吃点心,身边陪着乳母。
见到主人家,乳母解释说是她觉得屋子里太闷太无趣,要出来看雨。
“雨还很大,绒绒这会儿回去很容易着凉,不如等雨停了再……”傅绥之观察着傅知妤的神情变化,欲言又止。
傅知妤瞥他一眼,这算盘打得她都听得见。
然而傅绥之说得有点道理,绒绒热症才好了没多久,她也不想拿绒绒的身体与他赌气,轻点头道:“也行。”
秋雨清泠,心上人言笑晏晏地哄着女儿,正在傅绥之看得出神时候,张世行突然冒出来。
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政务,傅绥之一推再推也无妨,但张世行最近着手调查魏家相关,事关傅知妤和绒绒的安危,他再舍不得也只能先去书房,将棘手的事处理完。
张世行确认过附近没有外人在,才带上门。
书房门窗紧闭,只点了几盏灯烛照明,烛光摇曳,映在傅绥之脸上,他方才在一脸松快的笑意,顷刻间肃然不少。
“街上那人找到了没?”傅绥之问道。
张世行摇头:“没有,手下人跟了他两条街,在一处巷子拐角跟丢了。已经派人去查过那边的巷子,暂时没有发现端倪。”
天潢贵胄总有些遇到危险的时候,何况是傅绥之这种自幼被立为太子的储君,意图对他图谋不轨的人太多,以至于他的直觉准的出奇。
在街上让人去跟的时候,他也猜测过或许只是个想动手动脚的小毛贼,若是让亲卫逮到教训一顿也就算了。但问题就在于把人跟丢了,这就意味着来人是做了防备的,不是简简单单想偷盗财物那么简单的目的。
“还有一事。”张世行说着,递上一封书信,“赵如璋那查到,魏家的门客与其他士族有书信往来。”
傅绥之接过,随意扫过信上内容,眉头却皱起来。
只是一瞬,他便敛下怒容,平淡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他说,陛下最近可能不想见到他。”张世行面无表情复述了一遍赵如璋的原话。
信是截获到的,张世行揣测信里应当是写了什么阴私之事,才让陛下露出那种表情。
“人肯定还在越县,即日起出入盘口都要严加筛查。”傅绥之淡淡道,面上没有再表现出什么。
张世行应下,正要告退,忽然被天子叫住。
“京中最近有什么动向?”
张世行思忖了会儿,答道:“暂且风平浪静,陛下让人监视的几家都在盯着。”
傅绥之挥挥手,让他出去。他没有将信件烧掉,而是放到一边,压在书下。
他并不想让上一代人的纠葛延续至今,若是那些士族能够识相些,乖乖放权,还能继续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傅绥之处置魏家和党羽就是杀鸡儆猴,却没有让他们有悬崖勒马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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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县的一处巷子内,邵文七拐八拐,翻过一座矮墙,走到一处小院子里。
他来越县不久,每日借着出门买吃食的工夫,已经将越县转了一圈。近日脸生的人多了起来,邵文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他今日上街,却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越县的人——天子应当是在南巡的路上,怎么会出现在越县?
舒五娘看出他脸色不对,邵文不耐烦问她:“信拿到了没?”
“没有……”舒五娘怯怯答道,“我这两天去约好的地方等了好几次,都没有人。”
如果是平时,邵文一定会斥责她蠢笨。
但联系今天他亲眼所见,邵文立即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喃喃自语:“那必然是张世行也来了。”
“张世行,什么张世行?”舒五娘的神情一下变得畏惧。
她就是被张世行绑上马车送出宫的,险些没了命。
“天子来越县了。”邵文嗤道。
舒五娘愣愣地呆在那,还未回过神。
“不可能看错的。”邵文自忖在禁内服侍太后这些年,天子的背影看了无数回,决计不可能看错。
“你之后不用去拿信了,拿不到了。”邵文露出笑意,掠过舒五娘不安的脸,“一封信而已,被他们截了就截了。”
魏家苟延残喘,但到底是在朝中扎根这些年,太后生前又倾尽心血扶持。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心有不满的又不是只有魏家一门。
自从天子掌权以来,对寒门多有提拔,对士族打压不少,许多人心生怨怼又不敢反抗。风头过了之后,魏家残余的门客就打听了几家士族的口风。
邵文能顺利逃亡的关键,也有那几家士族似有似无、试探性的帮助,只是几句话,就能将他们的行踪轨迹消弭大半。
何况他们手中还握着天子的秘密,有朝一日公开,足以撼动朝堂。
届时,龙椅会不会换人坐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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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傅绥之从书房出来,雨已经停了,乳母微微欠身,道沈娘子已经带着女儿回去了。
饶是知道早该是这么个结果,傅绥之还是有些失落。
绒绒把最后一口点心塞到嘴里,掏出自己心爱的小手帕擦干净嘴,靠在傅知妤肩头,小声问她:“明天还能来叔叔家吗?”
傅知妤微怔:“你很喜欢他吗?”
绒绒用力地点头。
她忽然想起丁娘子与她说过的话,说绒绒很想要个爹,但每次提起来,傅知妤都会不高兴。绒绒年纪小但聪明早慧,知道娘亲不想说,久而久之也不在傅知妤面前问了,只会偷偷拉着丁娘子和昱哥儿讨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