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从头再追你好不好?茵茵,我会让你相信我的。”谢瑾成按住她的肩,眼神无比认真,似乎闻到了屋里火锅底料的香味,皱了皱眉,“你又在煮泡面吗?泡面没营养,我妈说了要少吃,你应该自己学学做饭……”
姜思茵一脸无可救药地望着他:“你妈已经同意我们分手了,也说了以后不会再让我进你们谢家的门,谢瑾成,别白费力气了,你该好好听你妈的话,去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婆。”
谢瑾成听出她话里的嘲讽,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眼里也流露出真诚:“对不起,我知道我以前太听我妈的话,但我会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以后我全听你的。”
唐杏说,想要一个妈宝男不妈宝,除非他没妈。
姜思茵甩开肩上那双手,打算直接关上房门,不再跟他废话,谢瑾成却把手伸进来,死死地拽住她胳膊:“茵茵,我是真心的,我想挽回我们的感情,我们在一起三年,有那么多甜蜜美好的回忆,你不觉得可惜吗?”
胳膊上微微的痛感恍惚将她带回三年前,帝都二院病房的走廊里,她浑身冰冷地抱膝坐在墙角。病房里的人呼吸微弱,随时有可能离开,医生说,可以准备签死亡证明,提前安排好后续的一切。
那时候的她无助又难过,年轻好友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而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不知道一个人死去后需要做什么,也没有钱安葬她。
那时候,谢瑾成出现了。
他为她安排一切,转移的车辆和殡仪馆的灵堂,也买好了墓地。虽然葬礼很简单,却让女孩体面地安息了。
那时候的谢瑾成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祇,照亮她整个世界。
趁她发呆的时候,谢瑾成将她抱进怀里,脑袋用力地摁在胸口,几乎要把她摁到窒息:“茵茵,我们和好吧,我们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订的婚戒已经到了,是以我们的爱情故事设计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等你穿着婚纱戴上它,一定很漂亮。”
姜思茵脑子一激灵,抬手抵在他胸口:“婚戒的钱我会还你。”
谢瑾成身子颤了颤,低哑着嗓音:“茵茵,你一定要这样吗?”
姜思茵烦躁地推了推他:“放开我。”
“我不放。”谢瑾成索性耍无赖,手臂间的力道更紧,“我得跟你解释清楚,公司的事儿我根本不知道,前些天我高烧住院,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都不理我,我以为你在生我气,想着病好了第一时间就来找你。我不知道我妈擅作主张把你赶出公司了,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回去的……”
“不用了。”姜思茵泄气似的叹了一声。
谢瑾成不动,以她的力道怎么都推不开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正无计可施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狗叫。
原本就叫得凶,再加上楼梯间回声大,格外吓人。
谢瑾成怕狗,因为小时候调皮被狗咬过,路上见到小狗都要绕行,以前姜思茵总会下意识地挡在他面前,而他会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她脖子里撒娇求保护。
而此刻,她忍住了差点挪上前的那只脚,只是冷眼看着谢瑾成,和站在安全通道口雄赳赳气昂昂的富贵。
一只手牵着富贵,一只手拎着袋子的男人也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可不知道为什么,姜思茵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心疼。
富贵歇了几秒继续吼,似乎对出现在这里的谢瑾成充满敌意,谢瑾成脸都白了,更是触了电似的松开姜思茵,整个人蜷缩到墙角:“我艹!哪儿来的狗?”
“不好意思。”孟清时清冷的声音飘过来,却听不出半点真诚的歉意,微微低头喊了一声,“富贵,别叫。”
富贵顿了一秒,还是凶巴巴,声音比刚才更浑厚:“汪——汪汪——”
孟清时面色无奈地望向姜思茵,而谢瑾成被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进电梯,下了楼。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变化,姜思茵终于默默地舒了口气,刚才对谢瑾成猛吠的大金毛这会儿却摇着尾巴贴到她身边蹭,发出撒娇似的呜呜声。
“好了,富贵。”孟清时笑了笑,“你身上脏,别蹭姐姐。”
大金毛不情不愿地退回去,满脸哀怨地看自家主人。
孟清时一脸认真地开口:“富贵应该是太喜欢你了,以为你被欺负,所以把你朋友当成了敌人。你朋友没事吧?用不用我跟他道个歉,解释一下?”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朋友,前男友而已。”姜思茵局促地笑笑,“我还要谢谢富贵呢。”
孟清时眉梢微动:“前男友?”
姜思茵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俯身摸了摸一脸求宠爱望着她的富贵:“嗯。”
毕竟是私事,姜思茵没指望得到应答,准备再摸两把狗头进屋去煮面。
然而几秒种后,只听见孟清时淡淡地开口:“那是他没福气了。”
作者有话说:
富贵:专治妈宝前男友一百年~
绿茶主人和绿茶狗hhhhh!
第8章
姜思茵当他是客气话,讪讪一笑,紧接着看见男人抬了抬手里的袋子:“我买了菜,要不要一起吃?”
姜思茵愣了一下,忙不迭摇头:“不用了,谢谢。”上次是事出有因,这次无缘无故的不好又去别人家蹭饭,她连忙找个借口:“我也做了饭……”
刚说起“饭”这个字,突然闻到一阵刺鼻的糊味,她脑子里猛一激灵:“糟了!”
火锅底料还在锅里煮着,被谢瑾成那么一打搅,她居然全忘了。
天杀的谢瑾成。
姜思茵火速跑回厨房,果然看见锅底黑乎乎一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慌忙间也没找到毛巾,手不小心碰到锅把手,被烫得惊叫一声。
一切只发生在一刹那间。
燃气灶被人关掉,微凉的手拉过她手腕,将她迅速带到水池边,凉水浇下来,顿时缓解了手指的灼痛。
身后是男人宽阔的胸膛,空气里裹挟着那抹熟悉的木质香,浅淡的佛手和白茶隐约混杂其间,清冷却柔和。
他呼吸之间的热气喷洒在头顶,不够熟悉的触感,越过了安全距离,令她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时间无比缓慢地流淌着,直到很久以后,他关掉水龙头,迎着光检查她被烫到的手指,姜思茵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太久没说话,有点喑哑和局促:“谢谢。”
见她手没有起泡,只是红了些,孟清时微蹙的眉终于舒展:“还好,不用去医院,家里有烫伤膏吗?”
姜思茵摇摇头:“没。”
她没有在家里备药的习惯,平时用得也少,连感冒药都不怎么喝。上次买感冒药还是前年冬天,没喝完放到过期,搬家的时候一并清理扔掉了。
孟清时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等我一下。”
出去时,他把富贵留在了这里,姜思茵知道他是回家拿烫伤膏了,在客厅沙发上和大金毛面面相觑。
她用没烫伤的一根手指点了点富贵的小鼻子,轻声问:“你爸爸对谁都这么好吗?”
富贵伸出大舌头舔了她满手的口水。
姜思茵哭笑不得。
这狗不依不饶还想舔,姜思茵笑着往另一边躲,富贵以为她在跟它玩耍,顿时更起劲了。
直到提着药箱回来的男人低声喝斥道:“富贵。”
“……”狗委屈巴巴地坐回去,把自己硕大的身躯塞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窄缝里,望着姜思茵的眼神十分可怜。
姜思茵爱莫能助地看着富贵。
自己只是个外人,不能干涉别人家教育孩子。
而孟清时无比夸张地在抹烫伤药之前,给她那块连皮都没破的地方用酒精消了毒。
孟清时回家脱了大衣,只穿着一套衬衫西裤,姜思茵发现他领带上熟悉的领带夹,面露惊喜:“你收到了?”
孟清时愣了一下,顺着她目光看向自己的领带夹:“你是说这个吗?”
姜思茵点点头:“嗯,那天晚上你落在琴行的,我本来想去换药的时候带给你,结果你不在,就寄了个同城快递。”
孟清时浅浅地勾起唇,给她手指缠了一层纱布:“谢谢,我找了好久。”
想到自己也帮了他,姜思茵笑得无比开心:“客气啦。”
只不过看着被包扎好的手指,她疑惑地问:“就烫了一下而已,需要这样?”
“要的。”孟清时态度笃定,转身去收拾药箱。
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可医生说要,那就要吧。
姜思茵小心翼翼地按了按那根手指,还有些隐隐作痛,她鼓起腮帮子吹了吹。
孟清时收拾好药箱,瞥了眼她厨房里弄得一片狼藉的灶台:“要不还是去我家吃吧。”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就当谢谢你帮我找回这个。”
说着,抬手碰了碰那个领带夹,眸子里染上银色的光。
姜思茵莫名觉得,这男人多少有点蛊惑人心的力量。
就算不屈服于他,也得屈服于他的狗,或者他的饭。
孟清时手艺很棒,不止是不错,而是很棒,如果在餐厅当厨子,大概是有许多回头客的那种。
这种人是不能轻易请人吃饭的,吃上瘾了,又不好意思总找他蹭饭。
只会煮泡面的姜思茵无比苦恼地在阳台上挠狗头。
孟清时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就出来了,搬了把小板凳坐在旁边,给富贵开了袋零食。富贵屁颠屁颠地坐到他面前摇尾巴,孟清时一边给他吃,一边转头看向姜思茵:“想拜托你一件事。”
姜思茵没想到自己还能派得上用场,有些激动:“什么事?”
“桐桐,就是我外甥女,上次你见过的。”孟清时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她目前在准备古筝考级,我们想给她请个家庭教师,你身边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姜思茵差点忍不住毛遂自荐,可转念一想,自己都只是个业余水平,遂作罢,“我帮你问一下琴行老板吧,他那里应该有资源。”
孟清时笑了笑:“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姜思茵垂下眸,莫名觉得心中憋闷。
她像桐桐这么大的时候也开始学古筝了,家里请了最好的老师,外婆给她买了最好的琴,曾经她以为自己能一辈子与琴为伴,像老师一样在全国最大最权威的舞台上演奏。
如今却只能当一个业余人员,不可能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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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行老板的效率很高,姜思茵跟他提起的第二天,就给桐桐找了个专业老师。听说孟家给的时薪很高,一小时200块,那老师赶紧去试课了。
结果兴致勃勃地去,灰心丧气地回。那天姜思茵在琴行录视频,刚录完出来休息,就看到琴行老板叹气:“小姜啊,你朋友那事儿你自己想办法吧,这钱我们老师是挣不了了。”
姜思茵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琴行老板是个奔四的中年男人,姓马,大家都叫他老马,会拉一手好二胡,长得白白胖胖,对人和蔼幽默,所以姜思茵这么内敛敏感的女孩跟他相处起来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老马长吁短叹,挠了挠那头本就不多的头发:“你说她一个小女孩儿怎么那么难搞?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还一小时200块,算上精神损失费500都没人干。”
桐桐……有那么调皮吗?
姜思茵想起那天晚上在孟清时怀里乖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小姑娘,有点不敢相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不可能。”老马脸上的胡茬都皱起来,“这老师是我好多年的朋友了,之前给他介绍过不少活儿,都没出问题。这次这家钱给得多,本来打算长期干的,谁没事跟钱过不去?”
“……”姜思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笑置之,暂时把这事放下了。
孟清时应该自己有门路,能找到合适的老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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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的视频又上了首页推荐,姜思茵的视频号粉丝以每天大几百的速度飞涨,以前那些视频也都陆续收到点赞和打赏,不少人在下面留言,说找到了宝藏博主。
当然其中不乏一些阴阳怪气的挑刺,唐杏说那些都是红眼病,见她火了,一些火不了的博主会披小号过来刷存在感,目的就是想膈应她。
姜思茵掠过那些碍眼的评论,没怎么放在心上。
再难听的谩骂她都听过,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平台打赏的钱都进了她口袋,推广费也收到了,连同之前微薄的存款和搬家卖闲置攒下的一起,自己留了点生活费和下个月房租,剩余的都打给姜意如。
收到转账通知的姜意如立马给她来了个电话,语气担忧得不行:“茵茵,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姜思茵忍不住笑:“妈妈,也就八千多。”
放在以前,是掉在地上姜大小姐都不会看一眼的数字,如今居然能让她这么恐慌。
“八千也不少了啊,你给我这么多,自己还有么?”姜意如道,“妈妈不需要钱,你自己多留点儿,虽然他谢家有钱但终归不是你的,你得有存款才能有底气。”
姜思茵还没敢告诉妈妈分手的事,怕姜意如直接从老家冲过来找谢家人算账,想等事情平复了,再慢慢坦白。
所以她没在这个话题上逗留:“知道了妈妈,这钱是我自己的,我手上也还有,你放心,如果外公那儿费用不够了记得跟我说,别一个人硬撑,你赚钱容易还是我赚钱容易?”
姜意如语塞,过了几秒才闷闷地开口:“你赚钱也不容易啊,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如果要是没男朋友,我说什么都把你给弄回来了,留在妈妈身边不好吗?”
“妈,别说这话了。”姜思茵吸了吸鼻子,忍住一阵要哭的冲动,“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
听不见姜意如的声音,她内心的波动才慢慢平复下来,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走出ATM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