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别再打了!我已经报警了!”祝星澜担心叶舒诚会受伤,急得都快哭了。
叶舒诚这才停手,揪着其中一个人领子,再一次发狠地问:“说,你们到底是谁?”
他没注意到,另一个人被打趴下的人已经起来,从衣服包里掏出一把锐器。
祝星澜看着男人朝叶舒诚冲了过来,一边喊着“小心”,一边自己扑了过去,将男人推到一旁的墙边。
明晃晃的刀刃上染上了颜色。男人也被吓到了,扔下匕首就跑。
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祝星澜捂着腹部,摇摇晃晃地朝后退。鲜血将她的连衣裙染得绯红。她的后背靠在墙上,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慢慢滑落。
“星澜!星澜!星澜!”叶舒诚几近癫狂的嘶吼,朝她扑了过来。
“星澜!”
“星澜!”
她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消逝,直至最后沦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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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红灯好像是撒旦的眼,看得在场的人害怕不已。
叶舒诚白色的西装上沾满了祝星澜的血,他目光无神,蹲坐在地上。
好不容易才找到妤诗,好不容易才相认,为什么?为什么要她帮自己挡下匕首?为什么又要让他经历失去妹妹的痛苦?
许宝嫚和叶长岳相拥而泣。他们还没把这件事告诉外婆,担心老人家知道后,会是另一种伤害。
走廊里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是陶孟吟和周澄野赶来了。
陶孟吟像是魔怔了,匆忙赶来,明明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却仍在不停地嘟囔着:“我姐怎么样了?我姐怎么样了?”
叶舒诚抬头看了她一眼,双眼猩红,复又低下头。
“为什么会这样?!”她撕心裂肺地质问着,彻底崩溃。
叶舒诚用力砸着地面:“如果我早点去接她,就不会这样了。”
“舒诚,你不要自责。”许宝嫚蹲下来安慰着他,却止不住眼泪。
陶孟吟也无法责备叶舒诚,只能对周澄野撒火:“江浥尘呢?给江浥尘打电话啊!叫他快回来!”
“我已经联系他了,他没接电话,估计是在开会。”
“继续打!给他秘书也打!”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迅速围了上去。
“哪位是家属?”
“我们是!”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她是A型血,我们医院的血库里A型血不足,需要家属献血。”
“我来。”叶舒诚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我是她的哥哥。”
“行。”医生指了一个护士,“带他去献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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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美国约翰生物科技公司的合作谈得很愉快,江浥尘很少在外人面前笑得如此开心。双方交换了协议书后,合作正式生效。
约翰公司的总裁大卫邀请江浥尘参加今天的晚宴,并邀请他现在共进午餐,江浥尘欣然接受。一行人往外走,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上面显示了几十个未接来电。
他的内心隐隐觉得不对劲。
“失陪。”江浥尘礼貌地说。
刚要给周澄野回过去,他就打了进来。
“什么事?”
“你快回来吧,祝星澜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之前因为准备教资,重心一直在学习上,现在恢复更新,每日一更,直至完结。
第38章 倾覆相思
历经两个小时的抢救后, 医生将祝星澜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但她仍然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休养,度过危险期后才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重症监护室内的消毒药水味格外刺鼻, 冰冷的机器滴滴答答地响着, 似是钉子钉在一窗之隔的每个人心中。
接到周澄野的电话,江浥尘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时差颠倒,他整整一天都没合眼了,就固执地守在监护室外, 任凭其他人怎么劝都没法。
他眼窝深陷, 望着病床上面色惨白的祝星澜,死死咬住嘴唇。
叶舒诚因为抽血的缘故, 所以需要回家休养一阵。但他一恢复过来, 就立马赶来了医院。看见江浥尘一动不动地背影,叶舒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声音沙哑地说:“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看着。”
“不用,我要在这里等着,等星澜醒过来。”江浥尘态度十分坚决,尽管他已经面色憔悴。
“对不起。”叶舒诚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去找她的。如果我早点找到她, 她就不会……”
江浥尘摇摇头打断了他, “不要再说了。凶手找到没有?”
“已经被看押在警局了。他们交代,是林苏禾唆使的。”
林苏禾没有如约去国外, 而是躲了起来, 花大价钱找了这两个男人, 要他们跟踪祝星澜, 找时机教训她一顿。
至于怎么教训,就看他们的喜好了。两人原本合谋拦截祝星澜,拍一些她的私密照片,没想到最后因为叶舒诚的出现,变成了对祝星澜的行凶。
江浥尘的拳头瞬间攥紧,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底的怒火似乎要将林苏禾焚烧殆尽般。他看了看病房内,犹豫了几秒钟后,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却被叶舒诚拦了下来。
叶舒诚:“警察昨天晚上已经派人去林苏禾的住处了,没找到她的人。”
“他们找不到我就去找,就算是把整个江淮翻过来,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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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警方来电时,林白洛正在坐车去机场乘飞机回京北的路上。他焦头烂额地看着平板上的一系列未完成的行程,心里很是烦躁不安。
因为林苏禾已经消失不见好几天了。
他很后悔,就该让人看住她。现在她既不在自己的公寓里,又没有坐上前往美国的飞机,整个人处于一种失联的状态。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们俩兄妹是水火不相容,但在他看来,林苏禾至少还是他的妹妹,他们之间有无法割舍的血缘联系。
林苏禾并不知道,她捅下的篓子,都是林白洛帮她解决的,她最尊敬的父亲根本就不在乎她怎样。
现在她失联了,林白洛还是很担心她。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他接通电话,眉头瞬间凝在一起,脑海里只盘旋着一句话。
疯了,林苏禾彻底疯了!
挂断电话后,林白洛叫司机掉头去江淮市公安局。从警方那里了解到,林苏禾这次是涉嫌唆使伤害他人,并且现在是被列为在逃嫌疑人。
林白洛扶着冰冷的桌角好让自己站好。他知道林苏禾争强好胜的性格,也知道她喜欢走极端,可他怎会料到她会做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
负责这起案件的李警官为林白洛抽来凳子,给他倒了水,好言好语地说着:“林先生,她真的没有联系你吗?”
“没有。”
“那你知道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呢?”
“我怎么知道她……”林白洛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杯里升腾起白雾,“我知道,她可能会去那……”
林白洛说的那个地方,是江淮市郊区的一家废弃剧场。他猜测林苏禾可能会躲在那。
因为那里是林苏禾生母以前工作的地方。她的生母以前是那家剧院合唱团的主唱,入了来江淮做生意的林父的眼,成了他养在外的情妇,后来生下了林苏禾。
林白洛的生母一去世,林父便带他来江淮,接他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回京北。
所以这么多年来,林白洛才会恨她们母女俩。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最该恨的人应该是自己的生父。林苏禾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因为他们的生父。林白洛和林苏禾签订协议,想把她送往国外,其实是想她远离家里的纷扰。
可他怎会料到,林苏禾会牵扯并伤害其他人呢?
林白洛亲自驱车前往废弃剧院,李警官带人跟在他后面,将车停在远处后,看着他进了剧院。
推开剧院尘封已久的大门,林白洛心情复杂地看见地上的新踩的脚印,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他对着空旷老旧的剧场喊着:“苏禾,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好吗?”
久久没有回应。
林白洛再次呼喊。
“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林苏禾终于出现,她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早已没了平常的骄纵光鲜,蓬头垢面的样子煞是可怜。
林白洛心生怜悯,仰头看着她,“我来带你走。”
“骗人!你现在很高兴对不对?以前江浥尘跟我悔婚,祝星澜抢走了他,现在爸爸不要我了,妈妈在国外,家产都是你的了!你很高兴对不对!”她已经完全失控了,使劲跺着脚,生锈的支架发出骇人的咯吱咯吱声。
林白洛惊恐看着摇摇欲坠的支架,请求道:“苏禾,你先下来好不好?那里太危险了!”
“别叫我苏禾!我嫌恶心,你们都好恶心啊!我不会下来的,我就待在这里,我要待在这里,这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妈妈在这里陪我!”
此时,李警官带人冲了进来,看见林苏禾后,立刻上去逮捕她。
林苏禾瞳孔一缩。她自认为自己是对的,林白洛没安好心,是带警察来抓自己了。看着逼近的警员们,她迅速朝楼上跑去,一直到四楼,被逼得无路可退时,警员怕她身上藏着锐器,便劝说她不要抵抗。
林苏禾并没有抵抗,她一点一点朝后退着,后面是悬空的一片,再多退一步,就会从四楼摔下去。
“苏禾,你快过来!”林白洛再次请求道。
然而林苏禾并没有听他的话,“林白洛,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说完,她整个人朝后仰去。
“不要!”
剧场内传来一声巨响,飞起的灰尘迷住了所有人的眼。
血色蔓延开来,林苏禾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抽一抽地吐着血,却仍在惨淡的笑着。
恨,她恨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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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的滴答声潜入梦境,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迷迷糊糊间,祝星澜似看见一线光亮,如被雏鸟撑破的壳,缝隙越来越大。
她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江浥尘的面孔。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星澜!”江浥尘立刻俯身至她旁边。
她抬了抬胳膊,沉沉的,没力气抬起来。
江浥尘握住她的手,热源一点点传来,为她再一次注入生命力。
“我……我是在哪啊?”
“这里是医院,你在医院。”
“医院……”祝星澜喃喃道,断片的意识终于重组在一起。
那天晚上,她替叶舒诚挡下匕首。好在幸运之神眷顾她,让她再次醒来。
得知祝星澜醒来后,其他人很快都赶到医院。
外婆也被江浥尘接了回来。大家围在床边,为祝星澜的复苏喜极而泣。
叶舒诚走到江浥尘旁边,示意他出去一下。他心领神会。
江浥尘:“怎么了?找到林苏禾了吗?”
“嗯。”叶舒诚点头,神色却很凝重,“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她现在也在医院里。”
“为什么?装病吗?”
“没有,李警官他们逮捕她的时候,她从楼上跳下去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江浥尘没说话,眸光如医院的每一堵墙一样森冷。他一点也不同情林苏禾,但也不希望她就这样轻易死掉。
他还要林苏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惜这次并没有如江浥尘的愿,但林苏禾的余生也足够悲惨了。
她成为了一辈子都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的植物人。
林白洛亲自登门道歉,被叶家和江浥尘拒之门外。他们不需要这样的道歉,因为根本无法弥补林苏禾犯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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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澜出院那天,是夏至。
夏天已经到了。
身体上的伤口已经痊愈,可是她心理上伤疤却未能痊愈。自那以后,她对夜晚僻静的路产生了应激,心理医生说,需要疗养很长一段时间。
江浥尘推掉了所有工作,也让她放下手上关于苏绣的事务,开始陪她旅行散心。
祝星澜很纠结去哪玩,江浥尘便让她朝地图上头掷飞镖,飞镖中的地方,就是他们去旅行的地方。
她随手一扔,就是意大利的米兰。
旅行的第一站便是米兰。
他们去了拿破仑加冕的米兰大教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哥特式塔尖上伫立着镀金圣母玛丽亚雕像,她庄严肃穆地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接受着信仰者们虔诚的祈祷。教堂从上到下满饰雕塑,极尽繁复精美。整个外形充满着向天空的升腾感,仿佛是通往伊甸园的大门。
祝星澜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教堂的钟声似乎为她的祈愿而鸣。她祈祷她在乎的人都平安,祈祷能陪江浥尘更久一点。
许愿完成,一群白鸽翩然而起。她抬头仰望,笑容恰到好处的温柔。
江浥尘用相机捕捉到这个瞬间。
白鸽飞过,他们才注意到,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
见证别人的幸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江浥尘扣住祝星澜的右手,低头便看见她手指上的订婚钻戒。
祝星澜满眼羡慕,情不自禁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啊?”
“怎么?迫不及待想和我举行婚礼了?”
“吃到肚子里揣着才最安心嘛。”她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江浥尘被逗笑了,“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祝星澜摇摇头,晃了晃被他紧紧牵住的右手,十指相扣,永结同心。
江浥尘在她脸上啄了一小口,温柔地说:“你要是想,我们现在就回国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