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追妻攻略——酲言【完结】
时间:2022-11-06 11:53:17

  她为幼弟买了盏精巧的兔子灯,又让随行的侍女仆妇们自行挑选,一人买了些小玩意儿带回去,众人都十分开心,刚在府中领了赏银、用了节宴,又得了小娘子的赏,别提有多好了。
  纾意失了兴趣,便打算回府早些休息。
  街上人多,身后投来的影子也未曾留意,她左肩兀地被人点了点,纾意抬头去看,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卫琅一双眼仿佛藏着月华柔波,轻飘飘地笼罩下来,他穿着一身甲,冠帽高束,任谁见了都会夸一句俊朗无俦。
  他将手中彩灯递给纾意,开口道:“多日不见,絮絮可有想我?”
  方才向太阴君许愿人如月圆,这便成真了吗?纾意看他穿着一身甲,也不像从宫中赶回来的,便笑着问:“龙武军的统将,今日也要亲自巡街吗?”
  卫琅整了整衣袍,故作持重道:“身先士卒。”
  二人并肩缓缓前行,无须互诉衷肠,便有满腔的情意。
  “现下陪我看灯可妥当?不会被袍泽说闲话吗?”纾意蓄意问他,想知道今日是偶然碰见,还是早就准备好了。
  “看见也无妨,我以权谋私便是。”其实军中早就安排好了,这三日假期众人轮流值守,卫琅特意换了今夜休假来陪纾意看灯。
  他喉中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说纾意送他的薄荷水极好,袍泽们都羡慕不已;一会儿又蓄意歪缠,说军中辛苦,想听她说些心疼人的好话。
  二人亲亲热热地叙话,也融进了众人之中。
  “当心!”一旁有孩童举着灯笼追逐,卫琅连忙将她护在怀中引至路边,一齐等着烟火升空。
  纾意想起出门时阿娘说出的话,险些就想问他一句:
  你之前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可她却在卫琅领间嗅见一股香气,像是百花,又有些甜意,仿佛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似的。
  是女儿家的香气。
  她脑中甜蜜一下子荡尽了,原以为这人甜言蜜语不断是一心想着自己,竟还与旁的小娘子亲近?
  “你这人惯会哄骗人!”纾意凑近了仔细嗅闻,又挣开他的怀抱,“这香气,你是从哪蹭来的?”
  卫琅一脸迷茫,怔怔地啊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卫琅:这不就是你的味道吗?(小狗疑惑
 
 
第58章 
  卫琅还是头一回在她脸上见着愠色, 只觉分外可爱,连忙收紧了一双胳膊将人揽在怀中。
  “娘子怎么生气了?”他敛去面上笑意,只摆上一副极委屈的垂眼, “这香气哪里是蹭来的, 娘子实在是冤枉我。”
  他一身铁甲凉得很,一双手又热烘烘裹在她腰侧,纾意心里骂着登徒子,捶他又嫌手疼。
  “硌得疼了。”她推着卫琅胸甲, “你闻不着吗?一股玫瑰卤子的味儿。”
  又甜又腻, 与从前的沉檀香气截然不同。
  二人立在灯火阑珊处,一旁檐角悬着的彩灯映在卫琅身后, 让这人面庞朦胧起来, 他并不松手,而是将大掌拢住纾意的后脑又埋进自己颈侧, 再低声开口道:“再仔细闻闻,这究竟是哪儿来的香?”
  她还未散尽脑中“灯下看美人”的绮思,又被贴上卫琅温热的颈侧,体温让香气更加馥郁起来,熏了她满脸的红。
  在此处听他低语,竟让人耳中心尖一块痒了起来,纾意愣愣嗅闻着, 总算想起这香气与自己沐浴时惯用的百花露分毫无二。
  “这怎会……”她不明所以, 这花露是自己制的,也未曾给了卫琅。
  “前些日子娘子赠我薄荷水, 其中便有一瓶子它, 我用后香飘十里, 袍泽们揶揄了我许久, 都说我魂不附体,一颗心早就进了娘子的温柔乡。”
  他在耳边喃喃低语,话里有明晃晃的笑意:“明明是娘子亲自给我的花露,还问我是从何处蹭来的,如此疑我……”
  “可真教我伤心呀。”他一双手捧了纾意的脸,泫然欲泣,真是何处不可怜。
  她不免有些心虚起来,盛薄荷水和百花露的小瓷瓶儿外形一致,只是有些暗纹上的不同,若不留心,拿错了也没什么稀奇。
  纾意不知说些什么好,自家绵软的脸还在人家手里捧着,又凑得如此近,连忙撑着他的胸甲,垂头后退了些:“对不住,是我冤枉了你。”
  卫琅并不让她退出自己的怀抱,他上前逼近,一步步将人逼至后头的院墙边,退无可退。
  此处灯光晦暗,喧闹渐小,他眸黑如墨,莹莹漾着一点狼一般的荧光。
  “为何会问这香气?”
  “是醋了吗?”
  “不愿让我碰旁的女郎?”
  卫琅与她额头相抵,将纾意拢在伟岸身形的阴影下,潮热急促呼吸交错,言语间的唇瓣开合险些贴作一处:“为何?”
  她心若擂鼓,片片荡在自己耳畔,为何?
  为何会如此生气?若只是假作婚约的未婚夫妻,何必如此?现下又怎会因他而面红耳赤。
  “我……”纾意喉间滚动,红炉点雪,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卫琅身量高大,就算此时与自己额头相抵也有些够不着他。
  她颤着一双手,攀上他附了玄甲的双肩,再踮起足尖,于他唇角留下一抹唇红。
  像一片落花,或是一只彩蝶,轻飘飘的,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卫琅的心头像是被轻飘飘挠了一下,一下子飘荡在云间,让他血脉也汹涌起来。
  一双眼也亮了起来,纾意看得清清楚楚,他眸中自己的倒影,满是女儿家的羞怯与情意。
  “你心里有我。”
  “你心里是有我的。”
  卫琅高兴极了,笑意从胸腔中震颤而出,眼眶也热了起来:“絮絮,我太高兴了。”
  他伸出手,将纾意紧紧拥在怀中,想起自己穿了一身甲,又手足无措地松开,想捧了她的面颊去吻。
  纾意终于如梦初醒,方才自己都做了什么啊?
  她耳根热烫,忽然矮下身,从他怀抱中逃了出来,提裙便跑。
  “絮絮!”
  她充耳不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终于跑来了街口,缀玉联珠正等着自家娘子,可一声娘子还没唤出口,便被纾意一左一右拽了,直直闯入人群之中。
  “娘子!这是怎么了?”联珠摸不着头脑,一边回头一边跟着自家娘子横冲直撞,也没见后头有贼人呀?
  “是啊娘子,侯爷呢?”
  明明是纾意与卫琅一同去了巷中,怎么只有她一人跑了出来。
  她红着脑袋,只管说:“他那么大一个郎君,还怕在这白玉京内丢了不成?”
  缀玉联珠对视一眼,只好闭口不问,各自捧着彩灯唤来同行仆妇们紧随在她身后,在坊市众人之间穿梭。
  像是听不着卫琅唤她了,纾意转入十字街中,倚在坊市的墙边喘气,像是跑得急了,可这街巷中人头攒动如何跑得起来,更别说能累成这般模样,幸好此处灯笼少些,不然这幅面色通红的模样如何见人。
  现下又觉着自己实在丢脸,不就是、不就是……怎么就要逃了呢?还将卫琅一人丢下,可若是现在回去不是更丢脸吗?
  联珠腾出手来为自家娘子拭汗,又凑近了问道:“娘子,咱们现下还去看烟火吗?”
  “不去了,回、回府,”她接过帕子为自己扇风,又说道,“今日过节,想看烟火自去看罢,已到了安乐坊,我自行回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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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后卫琅便忙了起来,借灯会烟火混进白玉京的安王私兵少说也有千人之多,他早早安排下心腹摸排,记下安王在何处屯兵,再直接上报皇帝,一时也闲不下来寻她,正好也让纾意仔细想想明白。
  他收拢一应文书,再写一封密信呈予皇帝过目。
  卫琅看过一封刚送来的信笺,蹙着的眉也舒展开来,原是絮絮的父亲、自己将来的泰山大人林鹤风有下落了。
  信上说林鹤风处理好青山县一应事务便随朗将们回京来,另谋害他性命之人受不住拷问,吐露了些内情像是与安平伯府有关,他眉头微蹙,原是兄弟阋墙之祸。
  现下还不能回京,京中即将生事,若有人浑水摸鱼这般功夫可就白费了,待万事皆定后回京才安全。
  “侯爷,徐府遣人来送了些东西,问侯爷可好。”院里军士来报,让卫琅停下了笔。
  他唇角翘起又强行压下,抬头吩咐陆诚道:“就说你家侯爷丢了,请林四娘子帮着寻回来。”
  她那夜回府,躺在榻上烙了半夜煎饼,到底把人扔在那儿不讲礼数了些,第二天准备了各色果子和亲手绣的汗巾,再附上一封信让联珠一同送去,联珠到了侯府,只见陆诚木着一张脸奉命传话,双眼不知该不该看她。
  他接过联珠手中的匣子,挠了挠头。
  “侯爷可是有话要和我家娘子说?”
  “侯爷……侯爷丢了,让林四娘子自己去寻。”陆诚这辈子也没传过这般奇怪的话,这差事今后还是让脸皮厚些的人来得好。
  联珠只以为自己听岔了,愣愣啊了一声:“侯爷丢了?”
  陆诚轻咳一声,又走近些低语:“耍些性子罢了,想让林四娘子哄哄他。这几日朝中事忙,并不是真的气了不见人,让你家娘子不必忧心。”
  她点点头,想不明白这两人玩的什么花样,只好回府禀告。
  纾意握着笔,半天也没写几个字,见了联珠回府便问:“他可说了些什么?”
  “侯爷说自己丢了,请娘子亲自去寻来。”
  缀玉在一旁闻言笑出了声,让纾意面上臊得慌,这都是什么怪话?
  “娘子放心罢,这么一点子小事儿算得了什么,两人见了面便什么都说明白了。”缀玉为半干的墨砚中添了一匙水,好让自家娘子接着写字。
  “正是呢,陆诚还说,侯爷就是想要娘子去哄他,且这几日朝中事忙,过些日子自会来寻娘子的。”联珠点点头,只说没什么了不得的。
  谁要去哄他?
  纾意提笔算着新铺子的事儿,唇角也翘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前些日子让自家首饰铺子烧制的琉璃小匣已制好了, 苏娘子亲自装了来:一色如琥珀,深浅各有不同,上头是牡丹宝相花纹, 花中蕊间还点了少许金箔, 华贵非常;另一色则为天青间云水蓝,内里混了银箔云母粉,再以起伏的落花流水纹饰之。
  因琉璃模子都是不同,每只小匣的纹样都是独一份儿。
  这些小匣约莫女子手掌大小, 可放一对耳坠或是小巧的环佩, 虽比不上西域送来的琉璃物事新奇,却胜在精巧华丽, 更合白玉京内女郎们的眼, 在这儿也是头一份的。
  “咱们铺子里的匠人果真手巧,这些比市面上的不知好看了多少, ”纾意细细瞧过,再赞苏娘子有心,“多亏了苏娘子,这小匣摆在咱们铺子中如何?可有客人倾心?”
  她特意吩咐,将那赤金嵌红宝的耳坠置于青蓝琉璃匣中,红蓝相衬,在灯下分外秾丽一些。
  “还是小娘子心思细巧, 如此一摆上, 不知道有多惹眼,前来询价的多了去了。”苏娘子满面喜气, 想是这几日铺子里进项颇多, “春日里咱们卖琉璃珠子制的首饰, 七月十五前, 还有不少人家来购置琉璃串珠供佛,现下白玉京里,都知晓咱们的琉璃是独一份儿的。”
  现下琉璃小匣尚不好制,匠人也是近些日子才摸索出来这一套法子,且一件制品前后要耗费二十余天,做不到大量贩售,纾意便想着暂时不卖,待匠人们手熟,再放出话来,说在店内买过百两银首饰的人家才能买这琉璃匣子。
  “朱匠头还说,前些日子烧铜粉,竟烧出了赤红色的,想是火候不同,正用这赤色铜粉混了砂和坩子土烧琉璃,想必再过一段时日便能看着成效了。”
  纾意听罢,让缀玉取了银票来,作两份交给苏娘子:“一份给朱匠头,一份给你,这些日子实在是忙坏了,只让朱匠头随意试,不必忧心料子钱。”
  苏娘子笑着致谢,收拾好账簿等一应物事便回铺子中去了。
  “这是何物?”一旁的联珠递上厚厚一枚信封,不知里头写了些什么。
  “侯爷遣人送来的,看这薄厚像是狠狠诉了一番衷肠。”她将信放在纾意面前,收拾好方才用的茶盏,嘿嘿一声才出了书房。
  纾意失笑,取了签子来拆,一入眼便是妇人守空闺、郎君已独行的怨诗,底下几张笺子更是如此,字字句句皆是控诉纾意那夜方互通心意便弃他而去的酸话,甚至还有几处泪洒花笺的湿痕,看得她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看到后头才正经起来,卫琅说这几日已将中秋混入城中的安王私兵摸排清楚,人数、藏匿之处皆录好呈上了御案,又奉命练兵,忙起来实在是没空回来见她,暑气渐散,让纾意莫要贪凉,更少吃些寒凉之物,待他回来另有要事告知。
  信里也不曾详细说,她看至最后一张信笺,卫琅诉过几句相思,又莫名添了句“寝屋内卧棂窗莫要合上,免得夜间憋闷”。
  刚才说莫要贪凉,这又来一句不让关窗?
  纾意不明就里,收拾好一桌子酸诗后便去母亲院里一同用饭,又陪幼弟玩了一会儿陶偶,这才回自己院中洗漱安歇。
  “娘子好生睡罢,今日算了一整日的账,脑袋都要疼了。”缀玉替她掖好薄毯,又拉好帷帐,带着那一盏残灯去了外间。
  她却有些睡不着,那晦暗晕黄摇曳,隔着海棠春睡的透纱屏,又隔着床帏,暖融融散作一片软光,再映纾意卧在软枕上蹭了蹭,突然就想起卫琅说的那句话来。
  好端端地嘱咐她开窗?要不要去呢?
  缀玉在外间归置摆放,一应收拾好后便带着灯去耳房歇下了。
  纾意悄然坐起,侧耳听了许久外间的动静,只剩偶尔几声虫鸣或是风拂草叶,定是无人能发觉。她坐在床帏里想了一会儿,蹑手蹑脚探指挑开轻软纱帏,屋内浓黑,只好用足尖去探她一双软鞋。
  这床架倒凉的很,她蜷着趾头踏上鞋,取了支窗的木棍儿去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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