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金手指外挂/相公错拿金手指之后——灰蓝
时间:2022-11-08 17:23:48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不远处还有一个穿戴得格外奢华的北蛮男人从半塌的营帐里拉出来,这男人叽里呱啦不知道骂着什么,间或还有地上的哀嚎声应和着。
  除此之外,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照理说战场纸上不该这么安静,不过更能说明眼前这支队伍的令行禁止,训练有素。
  密林里的众人哪见识过这种场面,一个个都不敢出声。
  可对方的火把将四周照耀得犹如白昼,他们这群藏身在密林的人,影子都在地面上拉得长长的,一行人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暴露在人前了,所有人脸上都有些惊慌。
  张玉寒不是要造反,就示意大家把兵器都放在地上。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铁器着地声响个不停。
  很快的,从对面过来了一个自称是三皇子内侍的男人,告诉他们朝廷兵马是为了援救北关县而来,又笑眯眯地问了问他们为何一直躲藏在密林。
  这内侍笑容亲切,众人见他没有敌意,还小声议论了几句。
  一群乡下土老帽之前见到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县太爷,三皇子这个名字,听起来总感觉不太真实。
  罗德金悄悄跟旁边的妹夫道:“说是三皇子的兵马,是不是真的啊?”
  张玉寒没有说话,此时这位内侍已经从众人的态度,知道他是领头人,就笑着问了他一些情况,眼睛却不时在两千多余青壮身上转悠着,倒也没只逮着张玉寒一个人问。
  张玉寒这边的人都是庄稼汉子出身,没啥心眼,知道是朝廷的人马便放下心来,都不用人过来盘问,自个就三句五句地把底细暴露出来了。
  内侍听到他们都是附近赶来救援的百姓,脸上的笑容又更真实了一些。
  张玉寒这个带头的被请走自不必说,他被带到一个刚扎好的营帐里梳洗休息。
  内侍过一会儿还给他送来了肉汤跟肉饼,笑道:“也是得罪张秀才了,三殿下身份贵重,我们这些身边人就不得不谨慎一些。”
  “谨慎一些总没坏处。”
  张玉寒正想把肉饼拿起来吃,看着上头油汪汪的就有些下不了手,内侍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之后又道:“刚才我们听到那些青壮说,他们都是张秀才一个个动员过来的,都不敢相信呢。”
  张玉寒觉得这人真是一肚子的不实诚,他老底都被掏出来还说这种话,他咬一口肉饼道:“咱们这一片的百姓都不是啥鼠目寸光的人,唇亡齿寒的道理略说说他们就知道了,别的村子要是没了,自个村再安全也不安全了。”
  “张秀才说的是。”内侍刚才也从村人嘴里套出张玉寒這套的说辞,敢于出头的人总能得到别人的几分尊敬,因为这点,内侍才会对张玉寒这么客气。
  张玉寒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刚才他依稀见着郑县令跑得气喘吁吁,在一个男人跟前磕头大跪,算着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张玉寒心里有数,应该很快就轮到他见驾了。
  确实如此,没一会儿就有人客客气气地请他进了三皇子所在的主帐。
  主帐里头点了几个炭盆,郑县令正脸色发白跪在一旁。
  张玉寒这些日子生死都经历过一回了,要是以前乍然见到这么高级别的还有几分胆怯,不过这会儿见礼被叫起之后,却还有心思打量三皇子的容貌,长得还成,威严端方的面容上蓄着两道小胡子,看着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
  三皇子对他倒是十分亲切,问他名讳,又细问他如何集结起外头这支队伍的。
  张玉寒便从南山村全村如何备战说起,说到村子大年初二当夜,整个村子是怎么被偷袭,又是如何组织撤退、全歼敌人,后头他又是怎么从北蛮兵嘴里掏出口供,进而援救其他村子,又动员各村青壮跟他驰援县城的。
  因着摸不清三皇子的脾性,张玉寒说起这些事来,语气平和,并无多少华丽辞藻,不过事实本身就足够让人热血上涌。
  三皇子是带军打仗的人,更能知道张玉寒干的这些事有多不容易。
  “鞭炮的主意不错。”他笑道。
  张玉寒便解释,是有人看到从藏和县那边运了云车云梯,他怕再过一日便来不及,才会抢先动手,就是没想到跟朝廷援兵凑一块,不然还能把计划再细化细化,争取更少的时间攻克敌人。
  三皇子赞赏道:“你这回护住了不少百姓,朝廷必有赏赐,具体的章程本皇子还不知道,不过总不会亏待你们这些为朝廷做贡献的人。”
  此话一出,张玉寒就是眼前一亮,不过他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郑县令,却是说了一句让三皇子和郑县令都分外惊讶的话。
  张玉寒道,不知道郑县令犯了啥错,要是朝廷要给他赏赐,能不能换饶了郑县令一回。
  此话一出,不仅三皇子,就连郑县令都抬起头看向他了。
  三皇子饶有兴趣问道:“你可知道郑县令犯了何错?”
  他刚才分别让人询问了几个张玉寒带来的青壮,得知县里腊月时以剿匪的名义练过兵。
  临近过年剿匪练兵本是个奇怪的事情,三皇子便随口问了郑县令几句,不想郑县令心虚之下,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在张玉寒进来之前,郑县令便是在磕头请罪。
  “小民也能猜到一二,可要说起来,这回县太爷也是我们各村的恩人,要是没有前头的训练,各个村子准保被敌人一锅端了。”
  三皇子摇头道:“即使这样,也不能弥补他失察之过,作为县里的父母官,他虑事总该深入一层。”
  这就是三皇子对郑县令不满意的原因。
  张玉寒不过一个秀才,都能从蛛丝马迹里猜出端倪,而且还主动提醒了郑县令,有这么好的条件,郑县令都能让县城被围困达六七日之久,在三皇子看来,这就是糊涂无能的表现。
  由于对张玉寒印象不错,三皇子也解释了几句。
  张玉寒也发觉这位三皇子并不是能随意糊弄的性子,想想就道:“县太爷确实是个好官,不是我为他说好话,县里十个百姓,得有一半以上觉得我们县太爷是个好的。北关县遇到一个一心为民的父母官不容易,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得了实惠的百姓着想,也求三皇子饶过县太爷这一回。”
  跪在一旁的郑县令听张玉寒说出这些话,感动之余,也有些羞惭。
  就任北关县之前,他也不是啥不贪不要的清白官员,主要是刚来时南山村百姓就送了他一块牌匾,让郑县令起了拼一把往上升迁的念头,这两年才一直克制自个。
  三皇子也很意外,郑县令居然在县里官声这么好,一个好官当然比一个坏官容易得到宽容。
  他命内侍将郑县令扶起,又道:“朝廷自有政策,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不过这些事情我都会写奏折上报,到时候我会帮着求情一二。”
  郑县令擦擦冷汗,道:“都是臣糊涂,臣有罪。”
  三皇子道:“你也别在这里了,眼下你还要做好县令本分,明日如何安抚县里百姓你回去好好想想,先下去吧。”
  郑县令又磕了一个头才退下了。
  由于张玉寒给三皇子的印象不错,三皇子温和道:“你还有什么话想问的?”
  对于张玉寒在这件事上一系列的处置,三皇子还是很欣赏的,思虑周全,行事稳妥,要不然等到他带兵过来,这里的百姓都不知道会如何。
  另有组织能力也不差,三皇子可是问过的,跟张玉寒过来这两千余人,都是各个村的青壮,要说服他们一块过来也需要点聪明劲。
  三皇子都已经想好了,这回奏折上肯定要提上几句。
  张玉寒还惦记着府城那边的情况,想想就问出口了。
  说是知道这些都是军事机密不好多打听,不过他从北蛮兵嘴里知道府城也被围困了,他还要回府城读书,挺担心的。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何况张玉寒也从徐绍之那里知道一些内情,三皇子也跟徐绍之有些交情,想想便跟他说了一些。
  府城危机已解。
  之前榷场那边查出走私,参与的商贩和驻军一不做二不休就反了,这群人还想要跟北蛮里应外合,其中一个商人便主动给北蛮提供了一条家族内部世代相传的秘密商道,供他们进关。
  没曾想,朝廷及时得到线报,迅速派大军增援,再加上徐老将军宝刀未老,北蛮主力部队眼下还被牢牢抵挡在关外,如今就是逐步收拾关内的混乱。
  在过来北关县之前,三皇子已经把隔壁藏和县肆虐的北蛮兵给一锅端了。如今只剩下在北关县掠夺的这伙敌军。
  张玉寒知道这个消息便心安了,他这回也是被迫赶鸭子上架的,如今朝廷有人过来他就想撂担子,想想就把这一片的情况给说了:“这几日,小民也从俘虏的北蛮兵嘴里逼问了些口供……”
  三皇子也是想要赶紧平乱,倒是没想还能有此意外之喜,感谢他一回,就让人把他领下去。
  内侍一直等在外头,看三皇子和张玉寒聊得不错,对他的态度就更好了,问张玉寒是想要去刚才休息的帐篷,还是跟自个村人在一起,张玉寒当然是想跟自个人在一块。
  这会儿罗德水罗德金这群人都在大帐里呆着,张玉寒进去时,看军队分给他们的肉汤和肉饼还剩下不少,就问他们为什么不吃。
  不问还好,问了之后罗德水等人差点吐了。
  百姓跟正规军队间总是有沟的,他们这些人被请出密林之后,就看着对方如何收拾战场。
  帐篷里的财物被收缴了,受伤动不了的敌人补一刀,死人直接斩首,脑袋都被一个个拿起来另外放着。
  哪怕这几日经历了不少生死时刻,没少看到死人,可被一个个死不瞑目的脑袋盯着,众人也有些受不住,当场就有不少人吐了。
  士兵们收拾的速度倒是不慢,没一会儿功夫,营帐就竖立起来了,还有人煮了肉汤蒸了肉饼,过来分给他们。
  可罗德金等人想起那砍西瓜的一幕,便吃不下去。
  还有些人想着战场上的北蛮兵,战战兢兢问了一句不会是北蛮人的血肉吧,这么一句话出来,大家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就有人问张玉寒啥时候能回家。
  这个问题,张玉寒刚才也问过三皇子,此时安慰众人道:“明日县衙核查完身份后,咱们就能走了。”
  这就是说自个还得在营帐呆下去,罗德水等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不过多留一日也是有好处的,隔日郑县令亲自带人过来为他们办理身份核查。
  按理这种事还得通知各村村长过来认人,可衙门吏员直接搬了几套桌椅放到城门旁边,又把户籍册子拿出来,两千人排成五队,不到一个上午就把这事完成了。
  说起来,各村青壮还从来就没看过衙门吏员这么亲切又热络的模样,一时间都还有些不习惯呢。
  与此同时,县城百姓也开始津津乐道昨夜的胜利,虽然连战场都没看过,也不妨碍众人脑补北蛮兵士怎么被吓破胆子,怎么仓皇败北的。
  这阵子整个县城基本上都是人心惶惶,都怕北蛮攻进城来县里姑娘会被糟蹋,财物会被抢夺。
  结果一夜醒来之后,北关县的百姓战战兢兢出了家门,除了发现城外竖立着一个让人心底踏实的军营,其他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对于百姓来说,朝廷援兵固然值得感谢,不过附近百姓们自动自发过来救援,更是一件值得说道的事情。
  衙门核查完身份之后,县里大户就上场了,危难之时方见真情,死里逃生的感觉,哪是几句感激能说明白的。
  三皇子那边军纪严明他们不敢靠上去,这回过来救援的各村青壮却是得好好感谢一回的。大户们商量了一下,就把县里的食肆酒楼都给包了。
  罗德金等人昨夜在军营里就没咋吃东西,听到衙门书吏转述的消息,还有些不大相信呢。
  出了营帐,被迎㛄婲接进县城坐在饭桌前,才有些真实感。
  张玉寒自然是被郑县令请走的。
  郑县令若说以前还有些壮志雄心,如今只要能保住乌纱帽已经很高兴了。他回家之后,想起张玉寒为他说的那几句好话,也是颇为感慨,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官,真是头一回被底下百姓庇护,也让郑县令有些不一样的滋味。
  下人放下茶盏退下之后,气色憔悴的郑县令叹口气,对张玉寒道:“你当时委实不该对三皇子说那些话。”
  张玉寒道:“说都说了,何况县太爷也确实体恤百姓,一心为公,要是朝廷罢免县太爷,就是阖县百姓的损失了。三皇子明察秋毫,只要县太爷做好善后工作安抚好百姓,朝廷总会看在眼里。”
  “只盼如此了。”郑县令叹口气,他如今也只能抓住这补过饰非的机会,希望朝廷真的会网开一面。
  张玉寒原先就做过郑县令的幕僚,两人说了几句,便进入正题,只是没说几句,下人就说县衙外有不少人过来,想要见县太爷和张玉寒一面。
  来得都是些跟张玉寒有交情的人。
  如聂先生,何若水和他爹何老爷,张红果的未来公公林老爷,还有前阵子在文会上和他有过对话的秀才们,打听到张玉寒如今在县衙后,都齐聚在县衙门口。
  感谢是自然的,不过北关县无缘无故就被围了六七日,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
  如今外头情况不明,这些人也不敢派人出去乱打听,就想到张玉寒身上了,这人昨夜可是跟三皇子见过面的,县里的人就想着他总能知道些一手消息。
  要说郑县令以前还有些端着架子,经过这场灾难,也没啥放不开的,知道这些人心急,就把人请过来了,来人约莫二十多个,一时间书房都有些站不开。
  这会儿就是拼关系的时候了,聂先生是张玉寒的师长,见过县太爷之后,直接就问出口了。
  张玉寒就把三皇子那些话说出来了,得知府城也和县里一样被困,藏和县的城门都被踏破了,众人都是心有余悸。
  何若水抹抹冷汗,道:“那咱们这里是不是没事了?”
  张玉寒道:“朝廷兵马都过来,那还能让北蛮人在咱们这一片嚣张。”
  这几日县里出事,何若水原本圆润的脸蛋都有些瘦了,一脸气愤道:“要是让我看到北蛮人,非得揍他们一顿不可。”
  这也不是不能实现的。张玉寒拍拍何若水的肩膀道:“有好几个村都抓了北蛮俘虏关着,我刚才正跟县太爷说找人过去交接的事情,到时候若水带人跟着去,记得揍他们一顿,也为咱们阖县百姓出气。”
  何老爷立刻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干啥啥不会,吹牛你就是第一。张秀才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都是正经人,哪能做这种动用私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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