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曦光应下,和这个弟弟很是陌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索性秦定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对她一笑,转而又问起了秦姣姣。
众人坐在屋中说了会儿话,秦姣姣坐不住了,拉着曦光走了,秦定宗跟着告辞,只留下了夫妇两人。
“可惜尧儿不在。”终于接了曦光到身边,燕灵璧满足极了,却又惋惜小儿子还在京城,没有回来。
秦臻则神色不动,丝毫不提秦定尧早前的事,见妻子问起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也只说不知。
“尧儿眼看着是没有指望的,若是可能,王爷还是早些接他回来吧。”燕灵璧也对储君之位动过心思,但她更担心自己的儿子。
默默点头,秦臻则说好。
他素来寡言,但却言出必行,燕灵璧顿时满意一笑。
那边姐妹两个往回走,结果在路上不凑巧又碰见了二老爷秦臻栋,上午他是出去,这会儿却带了一身的酒气和脂粉香回来,看见两人一笑,目光在曦光脸上一顿,方才不舍的挪开眼睛。
“是姣姣啊还有表姑娘啊,表姑娘怎么称呼?”醉意蒸腾,加之燕灵璧也不在,他直接肆意的问。
这样的美人儿,可真是让人心痒。
“二叔你喝醉了快回去吧,二婶正等着你呢。”秦姣姣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立即说。
没得到答案,秦臻栋也不失望,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他呵呵说好,转身走了。
“姐姐你离他远点,二叔最好色了,后院里好多姨娘们,整日和二婶婶吵架。”秦姣姣拉着曦光忙走远了,才轻声嘟囔。
“我知道。”曦光心情有些不好,她不喜欢那种目光。
两人回去,秦姣姣又和曦光说了会儿话才回去休息。
姐姐要在王府暂居,总要去见过祖母的,可祖母又是那样,她有些担心。
院中的嬷嬷下人早就被燕灵璧敲打过,侍候的也格外殷勤,却发现根本没有她们插手的地方,这位所谓表姑娘带来的两个丫鬟利利索索就把事情干完了。
“劳烦诸位嬷嬷还有姐妹们了。”小兰笑眯眯的,说,“我家姑娘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暂时由我和云芝姐姐伺候着,没有别的意思,大家放心就好。”
“是该熟悉熟悉。”嬷嬷立即叮嘱众人跟着小兰好好学学。
这姑娘生了这么个容颜,别管她什么身份来历,只看王妃的喜欢就知道,这不是能怠慢的人。
夜色渐深,躺在高床锦被之中,曦光却迟迟不能入睡。
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却也很陌生。
刚刚相认的母亲,情势复杂的王府,都让她心中忐忑,辗转难眠。
外面隐约传来几声清脆的叮当声,隔着遥远的夜色传来,只剩下点点余音,曦光心中一动,起身下了床,从妆匣中翻出她的珍珠珠串。
珍珠温润,上面挂着的玉铃铛玉质通透,只是一动,就发出脆响。
曦光心中急跳,又想起那些个被铃铛声敲碎的夜,她面上发热,想要放回去,却又迟疑,半晌,到底拿着铃铛上了床榻,想了想压在枕下,指尖触及,慢慢的,竟也睡着了。
迷蒙的梦中,她似乎依偎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锦被中,曦光呢喃几句,悄无声息的唤着‘秦枕寒’。
宫中,秦枕寒在梦中惊醒,他仍旧住在昭华宫,所谓的灵柩已经葬入了他的皇陵,挂着的白绸早已经取下,可依旧满宫素色。
他没让人换,仿佛只是看着这些素色,就能忆起曦光总爱穿的浅色裙裳。
常善悄然进来,持着一烛灯火。
“陛下?”他等候吩咐。
“曦光去王府了。”江州所有关于曦光的动向,都会第一时间传回京中,秦枕寒自然知道。
他睡不着,直接起身。
“那些人会不会让她受委屈?”他问。
“陛下安心就好,您不是早就吩咐了内卫注意着娘娘吗,谁敢给娘娘委屈受。”常善安抚。
秦枕寒摇头,有些委屈,在心。
“朕要去江州。”他心中起伏,沉声说。
常善一惊,正要阻拦,就听他又叹了口气,说,“不行,还不到时候。”
这个时候去江州,曦光也不会跟他走。
且要再等等,那个小骗子,就是他对她太好了,才会总惦记着外面,总要碰碰壁,才知道外面不是只有山川湖海,还有莫测诡谲的人心。
心中放下,常善暗叹陛下又失态了。
如今太子被幽禁东宫,朝上诸位王嗣争锋,哪里是适合南下的时候。这离得远了,那些有心人怕就要按捺不住作乱了。
秦枕寒也知自己刚才冲动,他平复心绪,再一想曦光说不定正开心着,丝毫不知他的挣扎,又是恼,又是气,最后全都化作了笑。
罢了,先让她高兴高兴。
“吩咐了人给朕盯紧了,若是曦光有个什么闪失,朕剥了他们的皮。”秦枕寒面色转眼就变得冰冷。
常善立即称是,传信下去。
江州的人很快收到,指挥使心中更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那位主来了江州,他们每隔几日就要收到京中的警告,生怕他们有所怠慢。这般接二连三,江州内卫司上下都绷紧了心神,真是一点闪失都不敢有。
第二日一早,曦光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外面似乎有人说话,可又很快平静下来,就继续睡下去了。
嬷嬷想要叫醒曦光,却被小兰拦住,无奈之下只得去找燕灵璧。
“王妃,那丫鬟说表姑娘自幼身体不好,需要睡到自己醒,不然就会难受整日,不让奴婢叫醒她。”她低着头回禀,倒是很相信这句话,那表姑娘肌肤如玉,几乎见不得血色,的确看着不像是身体好的样子。
“那就让她睡。”燕灵璧心中一紧,随口应道,心中并不着急。反正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好话,犯不着为了她委屈曦光。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曦光的身体。
自幼就不好?
燕灵璧闭眼苦笑一声,是啊,她生下来就弱,后来又是在正冷的日子里被那个畜生命人抛弃在深山之中,那时候她才一个月,怎么会好。
作者有话说:
昨晚睡着了呜呜呜,三点多爬起来码字到现在才写完,啊,码字好难
第41章
不急不缓的洗漱完,又用过早膳,燕灵璧稍等了等,便准备往凝嘉院去。
“母妃,不等等姐姐吗?”秦姣姣问,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若是曦光不去,二婶就又要挤兑娘亲了。
“你姐姐生来就胎中不足,她身体不好,该仔细养养。”燕灵璧温声解释,又笑,说,“你啊,别操心那么多了,反正做的再周全,你祖母也不会喜欢咱们的,何必管她。”
秦姣姣眼睛睁大,没想到母妃会这么说,她以前都是能忍则忍的。
不过这样她喜欢,忙使劲点头。
“好。”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父王,见他好像没听见一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燕灵璧整了整她的衣裳,便准备走了。
秦臻则一直坐在一边,只当没看见母女俩这样。
“我来迟了。”曦光总算赶到,匆匆的说,玉似的脸颊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粉晕。
秦姣姣看的睁大了眼,她这个姐姐可真好看啊,和娘亲不是一样的好看。
她看了眼燕灵璧,又看一眼曦光,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不急,慢些。”燕灵璧忙说,挽了曦光的手,见她指尖冰凉,不由皱眉,“可是穿的少了?这手怎么这样凉,取我的披风来。”
“不必了,我常年如此,这会儿也不冷。”曦光忙阻拦。
听着这话,燕灵璧心中又是一痛,若是好好的,怎么会常年如此。
她掩下眼中的悲意,低头看着曦光披着的披风,眼中微讶,拿手捻了捻,发现这竟是上好的狐皮,这样好的皮毛,便是她也不多见,心中若有所思。
看来,曦光的师傅并不简单。
关切过几句,她们启程往正院去。
燕灵璧拉着曦光舍不得放手,秦姣姣看着自家形单影只的父王忍不住偷笑,让你之前老是赶我们走,现在好了吧。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母亲这样喜欢姐姐,秦姣姣心中还是有些吃味的。
但她自觉不是小孩子了,姐姐这些年不易,她觉得自己应该体谅姐姐,便就没有多想,转而去偷看曦光。
她可真好看。
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好看,这就是诗文中才有的倾城倾国色吧。
凝嘉院中正热闹着,二房的夫人舒玉湖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在五房的夫人黎盈珍没进门前,是最得老夫人喜欢的。
“母亲,您尝尝这茶,是我兄长前些日子打蜀州带回来的,最是滋补养身,快试试。”外面丫鬟捧了茶进来,黎盈珍端起轻嗅,见着老夫人没动,忙笑着说。
闻言,今天面色有些不好的老夫人神色稍动,端起尝了口,点点头,笑着说,“不错,你有心了。”
“母亲您喜欢,等我一会儿就去找了兄长,把剩下的都要来。”黎盈珍笑吟吟的说。
她是江州知州黎章前的亲侄女,前些年嫁进王府,托母家得力的缘故,老夫人平日里很是看重。
“这怎么好,总要给亲家还有你伯父留些。”老夫人被哄得面上笑起,口中推辞。
黎盈珍还要再说,舒玉湖笑着接过话,说,“再说了,咱们王府也不缺这些茶,蜀州的茶,多着呢,弟妹你要是都要来了,我可真担心亲家老爷以为咱们王府亏待了你。”
闻言,老夫人面上的笑一淡。
她这辈子最好颜面,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燕灵璧就和最得力的长子闹得这么僵,听了这话自然不高兴。
五老爷秦臻荣想说话,被黎盈珍拦下,只得皱着眉看向对面的二哥。
秦臻栋却全然不在意,只是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嫂嫂多心了不是,我一片孝心,只是想让母亲高兴,再说了,我爹知道母亲平日里疼我,总说要让我更加尽孝,才不会担心呢。”黎盈珍心中暗恨,忙添补一句,又看向女儿。
秦婉婉笑起,唤了声祖母,过去为她捏腿,边说,“这是婉婉特意找嬷嬷学的,祖母你看舒服吗?”
舒玉湖也给了两个女儿一个眼色,秦妙妙有些不耐烦,谁愿意哄祖母啊,她对她一点都不好,秦妍妍则懂事的多,立即也跟着上前。
几个嫡女争抢着到老夫人身边说话,庶出两房还有其他的庶女则老老实实的坐着,没有掺和进去。
这边妯娌两个言语争锋,老夫人只当做听不见,老神在在的坐着享受孙女们的侍奉,没过一会儿,外面嬷嬷进来,禀报说王爷到了。
那边两人口中的话立时一顿。
“可算到了,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人了呢。”舒玉湖笑吟吟的说。
黎盈珍却没有应声,撇她一眼,据说当年老夫人想将舒玉湖定给长子,可安王出门一趟,死了心要娶燕灵璧,舒玉湖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竟嫁给了二老爷。这些年在老夫人的支持下,更是不停针对燕灵璧。
她心中冷嗤,亏她平日里还看不上燕灵璧,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当弟妹的觊觎丈夫的兄长,真是不要脸皮。
她也不想想,这王府王府到底是安王的,等真把他惹生气了断了旧情,她又算什么。黎盈珍也不喜欢燕灵璧,但她平日里从来不说什么。
三房和四房的人惯来的老老实实不多话,两家人只是悄然对视一眼,都只是笑笑。
她们本就是庶出,这些年又没附和老夫人针对燕灵璧,平日里更受冷落。不过没人在乎,反正燕灵璧对她们不错。
外面脚步声靠近,屋内的人顿时看去。
“嘶——”
不知是谁抽了口气。
太美了,也太像了。
两人的相貌打眼一看,几乎差不多,只是一个艳丽,一个清雅,等再仔细一看,才能发现眉眼的不同。
“母亲,这是我娘家的侄女,盛曦,曦儿,还不拜见老夫人。”燕灵璧随意打了个招呼,挽着曦光笑着说。
“曦儿见过老夫人。”曦光微微颔首。
老夫人看着她皱眉,虽然早知道很像,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像。
这样相似的两张脸,只说是表侄女,谁信。
她冷眼看向燕灵璧,没有应声。
“原来是表姑娘啊。”舒玉湖意味深长的说,“生的这样相似,我还以为是嫂嫂您的亲生女儿呢。”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也没想到,竟然能有人和我这样像,想来,这也是我和曦儿的缘分。”燕灵璧笑着说,拉着曦光满眼喜爱。
她知道这些人不信,可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们找不到证据。
她咬死了是缘分,舒玉湖忍不住冷笑,还想再说,就听秦臻则开口了,说,“人有相似,难免如此。”
又是这样,她一开口为难燕灵璧,他就要说话,她心中恨急,咬牙就想再说。
“可不是,我前些年还看见一个和二弟妹生的特别像的女子,当时差点以为认错了。”燕灵璧微笑接道。
“二弟妹这样,可见是见得少了,王爷,不如您找出那人来,让她看看,她也就知道了。”她说。
“好。”看着妻子促狭,秦臻则沉稳点头。
舒玉湖心中一堵,这话若是别人说怕是不行,但他堂堂一个王爷如此,那还不容易。
黎盈珍冷眼旁观,觉得舒玉湖也是自找苦吃,明知道安王把燕灵璧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还非要找不痛快。
“好了。既然是表姑娘,那就暂且住下吧。”老夫人打断。
她远比别人了解燕灵璧,这个女人最是歹毒,要真让她找人出来,怕是那人的出身来历也很是不堪,好借机羞辱舒玉湖。
舒玉湖不甘心,却被老夫人眼神警告,只得咽下,一抬眼见着曦光坐在燕灵璧身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全然没有把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简直和燕灵璧一样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