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秀才是中毒而死,不过很奇怪,嘴里没有毒,手上没有毒,但是肚子里有毒。
仵作要解剖尸体,秀才娘不同意,许多人劝解,说是为了查清真相,还秀才一个公道,秀才娘才勉强同意了。
凤依听见这话,看向魏琛,问道:“你是如何看的?”
其他地方没有毒,那毒怎么进了肚子。
那毒药又不能像现代的胶囊,到肚子里才能化。
想到这里,凤依忽然想起什么。不过没有说。
魏琛道:“他可服用其他药丸。”
若是包裹在药丸里面,吃进嘴里,到肚子里再化,口中自然无毒的。
这个想法与凤依的不谋而合。
夏冬道:“秀才公最近咳嗽,姚家娘子给他要了止咳的药丸,秀才毒发时,姚家娘子不在家?”
谁能证明,秀才吃的药是姚明珠动的手。
再说,姚明珠是秀才公的娘子,他们育有两个孩子,听闻关系不错,姚明珠没有作案动机。
魏琛却不这么认为。
姚明珠十几岁时就敢掐死自己的弟弟,觉得爹娘偏心,现在杀了秀才公,好攀上另一个高枝儿,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个高枝儿正好是他,姚明珠就更有理由了。
魏琛想了片刻,让人盯着姚明珠,若是真是姚明珠做的,定然会露出马脚的。
夏冬拱了拱手,转身去了。
凤依问魏琛:“你当真觉得这事儿是姚明珠做的?”
她也觉得是姚明珠做的,如此周密,一点线索没有留下,可见是有预谋的。
再次见到魏琛,也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
魏琛和凤依猜测姚明珠是凶手,而姚老先生确定是姚明珠做的。
姚明珠对于秀才公的死,一点也不意外,外人在时,她还装作伤心,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可别人一走,她就懒得装了。
直接回自己闺房,将门关上,一坐就是半晌。
姚老先生推门进来,她吓了一跳,见是姚老先生,稍稍舒了一口气。
“爹,您怎么来了?”姚明珠眼睛不红,不像哭过,脸上不见任何悲伤。
姚老先生走到姚明珠跟前,仔细看着女儿的脸,她从小得宠,酿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这都被李氏宠坏了。
当年,他不该纵着李氏宠溺女儿。
姚老先生不说话,令姚明珠心中发毛,瑟缩一下问他:“爹,你看我做什么?”
难道爹知道了什么,不可能,那件事她做的隐秘,没有人知道。
姚老先生久经朝堂,岂能看不出姚明珠眸中的心虚,他盯着姚明珠的双眸,半晌后问:“是不是你做的?”
女婿只是风寒咳嗽,吃些药不可能致命,定是亲近的人诓骗他吃了毒药。
第122章 斗法
姚明珠自然不会承认, 一个劲儿问姚老先生:“爹,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姚老先生再问,她还是装糊涂。
姚老先生失望, 指着姚明珠道:“这一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也长大了,嫁人生子了,父亲也管不了你了。小时候的事儿,爹可以为你辩解,说你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没法管了, 你好自为之吧。”
只是可怜了他那两个外孙、外孙女, 小小年纪没了父亲,祖母是个不靠谱的, 亲娘更不靠谱,还是心狠手辣的。
这样的人,真的是他的种吗?
这性子就是随了李家人啊,自私自利,谁都不考虑, 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姚老先生回了卧房,妻子还未睡下,正等着他呢, 见他满脸愁容,也不问, 给他换了衣服, 让早些歇着。
发生了这么多事, 姚老先生自是睡不着, 就与妻子说起了姚明珠的事。
他的大儿子如今还心智不全呢,好在多年救治,生活可以自理了。
姚老先生不求儿子有多大出息,只求儿子将来能娶个媳妇,生个孩子,有个后,将来有人照顾他,便足矣。
小儿子倒是聪慧,若是可以,他想让小儿子走仕途。
妻子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没睡,催促他早些睡,白日忙活了许久,该累了。
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决然和离,跟着姚丞相离开,他虽不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了,可骨子里的东西还在,爱妻子,疼孩子。
没有打她骂她,还让她管家。
相公对她带来的孩子也好,不曾亏待,还让那孩子读书识字,这是多大的恩情,她要好好报答才是。
若不是夫君,他们母子怕是活不成了。
感动之间,泪水模糊了眼睛,她擦了擦泪,吸了吸鼻子,姚老先生感觉到了,问她为什么哭。
妻子转身抱住姚老先生,任由泪水横流,摇头说无事,只是觉得这辈子太幸运,有些不真实。
姚老先生知道她想起了从前的事,安慰几句,两人睡下,一夜无话。
魏琛安排了夏冬,牵着凤依的手上了屋顶,吹着凉风,望着星空,一片祥和。
凤依手里拿着一壶酒,有一下没一下抿一口,半晌才缓缓开口:“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应该不错吧,京城繁华,日子潇洒,不能差了。
康明帝想让魏琛娶亲,如今过去四年,他可娶亲了。
从见面到现在,凤依不曾问过这些,不敢问,也没资格问。
魏琛斜眼看过去,只看见了凤依的侧脸,虽是黑暗中,他却看得分明,轮廓清晰,近在眼前,有些像做梦。
四年时间,他无数次幻想,与她见面的场景,现在终于见到了,却感觉有些不踏实,好似她随时会离开一样。
“还好吧。”魏琛盯着凤依,一瞬不瞬。
他答应给这丫头解毒的,一会儿要如何开口,需要男女阴阳交合才能解毒。
这丫头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占她便宜。
明明白天都想好了,晚上一定解毒,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说,还是不说。
凤依这边一壶酒都喝完了,魏琛还没想到如何开口。
“京城贵女多,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凤依调侃道。
成婚了没有,可这句话,她还是问不出口。万一成婚了,她不成了第三者插足了吗。
下午一直说游历的趣事了,怎么没问一问,旁边有人,也不这么尴尬。
“没谁。”就看上你了,可惜你跑了四年,害得自己担心了四年,这个没良心的丫头,魏琛心里想着。
要是不解毒,这丫头再跑了怎么办,还是说吧。可是那种事儿他怎么说出口。
活了一把年纪,他就没做过这事儿。
正在魏琛进退两难时,凤依突然凑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问:“魏琛,你娶妻了没有?”
还是问吧,早问就不用纠结了。
清甜的气息带着酒气,很好闻,让人沉醉,魏琛想着要不要亲下去,若是亲下去,小丫头会不会觉得他猛浪了。
不管了,先亲了再说。
正当他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凤依撤回身子,不满抗议:“你不想说就算了,就当我没问。”
魏琛皱眉,她方才问什么了,他在纠结要不要亲了,错过了她的话吗。
再问一次,还未问出口,夏冬来了,在下面喊,说有要事禀报。
魏琛听了夏冬的声音,觉得扫兴,不耐烦道:“什么事?”
他倒要看看谁打扰他的好事,他今日非要让那人好看不可。
夏冬道:“是找公主殿下的。”
凤依纳闷,找自己的,会是谁?是姚明珠吗?
她起身准备下去,谁知坐得久了,脚有些麻了,一下子跌坐在魏琛怀里。
魏琛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腰肢软软的,还是那种香甜的气息,让他想抱着使劲闻个够。
凤依满脸通红,扯着胳膊起身,道了句对不起,转身运用轻功下了屋顶。
魏琛坐在原地,望着她纤细的身影,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冬见凤依下来了,连忙走过来,将书信交给凤依:“这是您的信。”
凤依接过信一看,上面写着镇国公主亲启。她狐疑,这是谁?
她展开信看了看,脸色变得沉重,眸中带着杀意。
夏冬心惊,就问是谁。是谁惹了公主殿下,让她露出了杀意。
凤依将信叠好收进荷包里,道了句:“没事儿,得罪了人,有人威胁我,不是要紧的人,无碍,待我处理了就好了。”
夏冬听了这话信以为真,还说要帮凤依解决这人,凤依摆手,道:“都是些小事,我可以解决的。”
魏琛听见这话走过来,问凤依:“到底发生了何事,可需要我帮忙?”
有人记恨这丫头,真是该死。
凤依笑了笑,摇头说不要紧,自己能解决,又说自己喝了些酒,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魏琛颔首,目送凤依离去。凤依走后,魏琛问夏冬:“可知东西是谁送来的?”
夏冬摇头,说不知道。那是公主的东西,他不敢动。方才公主看信,也没让她看。
魏琛望着凤依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又问夏冬,姚明珠的事儿怎么样了。
夏冬如实道:“秀才之死应该是姚明珠做的,就是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官府没有证据,也不能抓人。”
为此,官府那边也很为难。还有秀才娘一直吵闹,让官府尽快结案,给他们家一个交代。
魏琛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对夏冬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他有几句话要交代。
夏冬附耳过去,只听魏琛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夏冬欣喜若狂,点点点头,对魏琛竖起大拇指:“殿下高明,属下这就去办,一定将事情办妥当了。”
说完转身走了。
官府若是能顺利结案,也是殿下的功劳。
夏冬走后,魏琛回房间,经过凤依房间时,没有听见动静,还以为她睡着了,摇头失笑:“这丫头,睡得可真快。”
应是喝了酒的缘故。
殊不知,凤依根本不在房中。
她辞了魏琛,直接出了客栈,往凤凰山来了,这边有处断崖,凤依来过这几,再走一遍,路更好走,就算是黑夜里,也难不住她,几乎如平地一般。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凤依来到凤凰山断崖处。
她刚出现,就听见一个带着恨意的声音。
“你果然来了?”是齐悦的声音,她从黑暗处走过来,与凤依相隔十来米,冷笑道,“那小崽子对你来说果真重要。”
“楚宣呢?”凤依直接问出声。
她没想到齐悦竟把楚宣捉走了,还用楚宣来威胁她。
“他想杀你,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很蠢,根本看不出他想杀你?”齐悦面对魏琛时,总是冲动行事,感情用事,可在别人面前,她很冷静。
这些年在楚怀王府,让她学会了很多,隐忍与算计。
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必须去争去抢,否则什么也得不到。
凤依不理会齐悦,微微眯起眼睛:“我再说一遍,楚宣呢,把他放了,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齐悦也不回答她的话,指着凤依道:“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早就该死了。”
母亲给她下了嗜血蛊,早几年凤依就该死了,若是凤依死了,九哥哥就会忘记她,或许九哥哥就喜欢自己了。
可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不去死呢。
黑暗处,楚宣被捆了手脚,塞住嘴巴,吊在悬崖处的一棵枯树上。
他已经被吊在这里两个时辰了,手臂都麻了。看向谈话的两个女人,他又怒有喜。
楚宣在心里骂姚凤依,你为什么要来,明知我接近你有目的,你为什么还要来。
不知道这样你会没命吗。
你是我的杀母仇人,我不需要你救。
今日他从酒楼出来就遇见了齐悦,他和齐悦不对付,两人相视一眼,各自转头离开。
再次遇见齐悦是一个时辰后,齐悦说知道他想杀凤依,还知道这两年他一直和凤依在一起。
楚宣看不上齐悦,一个野女人生的贱种,不配和他说话。他本不想理会,谁知齐悦又说,七叶金钱草没有被毁,在楚宣手里,若是凤依知道了,会怎么想。
楚宣接近凤依,开始是为了报仇,慢慢地被凤依的人格魅力折服,就不想报仇了。
上次他们不欢而散,楚宣很懊恼,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惜,凤依离开了。
再次见到凤依,她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楚宣心气高,又被凤依奚落,一怒之下离开。
没想到这件事被齐悦知道了,她想做什么。
正当楚宣愣神之际,齐悦点了楚宣的穴道,将人带走,一直绑在这里。
他不知道齐悦想做什么,直到看见凤依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齐悦的目的,绑了自己,就是想让凤依来。
凤依来了,楚宣本应该高兴,可此时,他高兴不起来。
她不该来的,可她还是来了。为自己而来,这是不是说明,她从来没有怪过自己,就算知道他要报仇,她也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楚宣眼眶通红,黑暗中如豹子般的眼睛看向凤依的方向。
山崖顶上,凤依还在问楚宣在哪里。
齐悦勾唇,冷然一笑,对凤依道:“想救他,你或许会没命,这样你还会救他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告诉我,楚宣在哪里?”
齐悦指了指悬崖边,笑着道:“就在那边,你去救吧。”
凭什么九哥哥喜欢凤依,楚宣也喜欢凤依,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弟弟。凭什么都喜欢凤依。
她不服,她得不到,别人也妄想得到。
得知楚宣在悬崖那边,凤依忙跑过来,喊着楚宣的名字,可是喊了一会儿也不见楚宣答应。
凤依回神,却见齐悦在自己身后,想给她一掌,目的是把她打下悬崖。
结果,凤依脚下步子一转,避开了齐悦那一掌,顺便又给了齐悦一掌。
齐悦没防备,直接冲向悬崖。
凤依刚站稳,朝悬崖下看去,冷哼一声:“真是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