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猛然拽到裴渊怀中的明枝却是吓了一跳,她慌张地便要从裴渊的怀中起身,担忧地说道:“你的伤口!”
她却感受着裴渊的手臂愈发得紧,他富有磁性且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让孤抱你一会儿。”
明枝被这般沉静且温和的话语所安抚,裴渊冰冷的手指轻触着她的脸颊,她却抬手便挥开了。
“裴渊,我的殿下,您下次疯的时候可不可以与我商量一下。”
裴渊却是听出了明枝话语中的委屈和埋怨,自是知晓了她心中的担忧,他忽然笑出了声,凑在明枝的耳边轻声笑说道:“枝枝,可是在心疼我?”
明枝的鼻尖却是泛着酸意,她眨巴着眼睛,不想让泪水在落下,嘴硬道:“没有,巴不得你早点死了,这样我便可以领着安安回江南了,哥哥也有银子,我们还可以买一处……”
明枝还未说完,便被裴渊冰冷的薄唇堵住了话语,随意的畅想便吞入了腹中。
在一瞬间,屋内被暧昧的氛围所包围,裴渊的吻也充斥着掠夺和厮杀之意,满满占有的欲望充斥着唇腔,平静的心也被这意料之外的亲吻所激起了滔天海浪。
明枝的随意说出的畅想却是使得裴渊的眉目微皱,纵然他知晓明枝是在故意激怒他,但心底终究是不愿这般。
裴渊看着窝在他怀中的明枝身子逐渐酸软,他轻柔地离开她如蜜般甜的唇角,看着她眼底羞涩的绯红,仿若夏夜沾上露珠的芙蓉般。
他沉声说道:“生生世世便是我裴渊的一人的妻子。”
明枝在听到此话后,眼中却是噙着一粒泪珠,嘴角却是微微勾起,淡淡地说道:“殿下,我们错过了好多。”
话毕,便离开了此地。
明枝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心脏却是上蹿下跳,她被裴渊的这番话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回应裴渊这句话。
若是五年前,她定会欣喜且羞怯地趴在他的怀中,说些从话本中学来的情话。
但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按理说她应该是欣喜的,但她仿若战场上的逃兵一般。
而在室内的裴渊却是沉默地看着明枝离去的方向,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擦,似是在回忆方才明枝脸颊的触感。
但却在一瞬间,他的手指紧攥成拳,眼里也流露出一丝坚定之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自嘲一笑后,手指缓缓张开,似是接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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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北
裴渊的手书却是传到了征北大将军的手中,他站在点兵台上高声喝道:“将士们,现在是我们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若是一旦成功,我们便可以回家了!殿下在京城已然备下了好酒相待,将士们!冲!”
雷霆万钧的呼喊声在校场上方回荡:“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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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三十八年冬,太子裴渊假意求和,以北蛮亲王为首的使团赴京,在宸华殿设宴,详谈不合,双方皆愤恨离去。
古人有云:双方商谈,从不开战。
太子裴渊违背祖宗百年规定,派人从后方烧毁了北蛮粮草,重兵压线,北蛮被打得措手不及,仓皇逃窜。
北蛮亲王也在朔北战场上被乱箭射死.
曾有野史记载,太子裴渊不满北蛮亲王在宴席之上侮辱了他的妻女。北蛮亲王还未归国便被他派人暗杀并碎尸万段,他派人伪装北蛮亲王在战场之上刻意露出疲软之态。
之后,短短一月被打退五百里的北蛮宣布投降,并与大魏在朔北平城签订了投降书。
自此,魏武帝裴渊凭此场战役保住了大魏朔北一百年的平静,并为之后的启乐盛世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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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岁末却是难得的欣喜,不仅北蛮之事告一段落,慕明然便不用常去朔北,而且难得家人团聚于英国公府。
往年皆是她做些安安爱吃的菜式,抱着她等着蜡烛燃尽,便当作一年守岁结束。
今年她专程做了一桌子菜式,兄长从未去过江南,便做了许县人每逢年节常吃的年糕。
明枝刚踏进小厨房,便看到一个宫女慌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明主子,小主子,小主子在宫里出事了,殿下甚是生气,您快去一趟。”
自从安安会说话后,便有了自己的小想法,她一向喜爱书本,也喜欢尚书房的师父,便央着明枝送她去读书。
裴渊知晓她心中的不安,便每日清晨派车来接,到了傍晚时分再把安安送来。
短短一月,明枝已然察觉了安安的逻辑和说话的思路也变得分外清晰,她的心底不由得高兴,但是没有想到却在年末的最后一天出事了。
她被侍女焦急的情绪所引导,连衣裙都未换,头发也是简单的轻挽发髻,鬓边的碎发在一侧飘荡。
当她坐上去往皇城的马车,心底却产生了浓浓的困惑。
什么叫出事了?裴渊是因为安安调皮生气还是因为别人欺辱了安安生气?
当她再次问道宫中侍女时,她只是摇了摇头,怯懦地说道:“文公公便是这般与奴婢说的,其他奴婢不知。”
不对,裴渊总是对安安多有纵容,就算安安犯错也不至于这般生气,那定是有人趁着宫人不注意的时候,欺负了安安。
明枝想到此处心中的焦虑便升了起来,皇城中充满了阴暗的角落,安安还是一个小姑娘,也不知伤到了何处。
但她却猛然想起,自从上次朔北的宴席之后,她便总是避着裴渊,大抵是逃避现实的懦弱心态。
这丝小心思便被心忧安安的情绪所覆盖。
当她慌张地跑到东宫时,宫门内的景象却使得她愣在了原地。
第六十六章
此时的东宫仿若寻常京城的寻常人家, 门外贴着安安写的不甚熟练地春联,宫门外挂着两个金丝绣成的红色灯笼。
稚嫩的楷书,苍劲有力的行书写成的各式福字贴满了东宫的门窗。
而在远处殿前抄手游廊下, 裴渊穿着一袭暗红色水波暗纹的衣袍,虚抱着安安, 他的脸颊上满是平和与耐心, 骨节分明且修长的大手握着安安粉嫩的小手不知在写些什么。
看着他们父女这般融洽的样子,明枝心中的担忧和焦虑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竟是骗她来此处。
方才心底的一丝怯懦使得她不想上前去, 曾经她对裴渊满是心意,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既然躲了他这般久, 明枝转身便要离去。
裴渊却在明枝气喘吁吁地跑到宫门前的时候,便看到了她, 本以为把她逼到这里,怎料她还是不愿踏出这步。
安安却是心头有一丝担忧, 在心中暗想道:“难道是因为与爹爹一同骗了娘亲, 她是不是生气了?”
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追了出去。
“阿娘!”
“枝枝!”
明枝的脚步先是一停, 随后便快步走到了轿子中, 因着紧张,心脏却是怦怦跳个不停,她赶忙吩咐道:“回英国公府。”
但轿子并没有动起来,明枝便知晓是裴渊对着车夫下了命令, 毕竟羊入狼口,哪有离开的道理。
随着深蓝色的车帘被人缓缓掀开, 明枝看着裴渊俊俏的面容在她的面前愈发清晰, 今日他暗红色的衣衫仿若嫁娶之日般俊朗, 仿若下一刻便要拜堂成亲一般。
裴渊见明枝的眼神在他的身上久久停留,似是愣住了一般,他眼里却是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得意的神情。
明枝一向喜欢他的面容,今日他专程挑选了许久,果然还是入了她的眼。
裴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沉声问道:“枝枝在想什么?”
“在想与你成亲。”
明枝无意识说出的话语,却是使得裴渊的心弦被猛然拨动,眉眼之间的欣喜却是比当上太子那日还要强烈。
当明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脸颊刷的一下变得绯红一片,她的甚至都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裴渊都能听见。
忽然裴渊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在逼仄且无法躲避的车厢内,明枝只得紧紧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上。
“枝枝,你可知孤有多欢喜。今日骗你本就是孤的错,但除夕佳节家家户户都团圆在一起。纵然这么多年都是孤一人过,但有了你们之后,今年的心底却总是空落落的。”
明枝听着裴渊心脏愈发快的跳动声,她想起方才满是忧心,揪着他的衣襟,怨怼地说道:“方才我真的会被你们吓到去见祖宗。”
忽然裴渊的手指捂住了她的嘴唇,沉声说道:“不可说这般话。”
明枝只得颔首,但裴渊的手却并未放下,只听他继续说道:“孤知你在担忧什么,日后没有妃妾,没有庶子,只有你与安安。这偌大的皇宫只住着我们一家三口不好吗?”
明枝却是被猜中了心底所思,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温暖的小手扯下裴渊的大手,低声说道:“今日我还专程给哥哥做了年糕,安安一向喜欢,我要去再做一些。”
她已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话语之中都是磕磕绊绊地胡言乱语。
忽然她的下颌被裴渊轻柔地捏着,她眉眼微低,感受着裴渊淡淡的呼吸声在她的头顶响起。
裴渊却是不甚满意,他缓缓抬起明枝压低的头顶,随着明枝的面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眼睛却是不敢他。
“枝枝,看孤。”
裴渊轻柔的话语使得明枝睫毛轻颤,事已至此,她再也没有逃避的地方了。
明枝缓缓地看向裴渊,尽管马车之中甚是黑暗,但明枝却意外地发现了裴渊眼底的绯红。
两人的视线在接触的那一刻,明枝又慌张地把眼睛低下。
刹那间,裴渊紧紧地把明枝揽入怀中,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声音沙哑地说道:“孤真的知错了,枝枝可不可以再给孤一次机会了?”
明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她的思绪似是飞了起来,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裴渊的样子。
那时他们狼狈的就像离群的孤雁一般,他心中自然有他的鸿鹄之志,而她却是深宫之中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现下全都变了。
裴渊已然是这个国家的掌权者,他为了她们母女在阎罗殿走了一遭,每逢换季左腿便会隐隐作痛,又给英国公府翻案,剐了十二次心头血给安安治哑疾。
都这般了,那她还在犹豫什么?
明枝在心中暗暗问着自己。
裴渊却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明枝的回应,原本暗暗期待的心却披着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所浇灭,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了期待,唯有些许落寞。
“殿下,你真的只心悦我一人吗?”
明枝软糯且微弱的声音从他的怀中发出的那一刻,他的眼角滴落了一粒不易察觉的泪珠。
他赶忙应道:“自然,后宫之中唯有你一人。”
话音刚落,明枝的手中忽然被塞了一张温热的宣纸,想必是裴渊在已然在心口放了许久。
明枝疑惑地问道:“此乃何物?”
“你先打开。”裴渊环抱着她,大手握着她手欲打开此物,明枝却察觉到了裴渊的手指似是在微微地颤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国公其妹慕氏明枝,贤淑敦厚,温婉淑德实为皇后之上上人选,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前朝后宫唯她一人足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嫡长女,名唤华安,聪颖淑慧,德才兼备,乃有大能者,今册立为皇太女,封镇国公主。”
明枝看着这两张似是写满了圣旨话语的宣纸,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殿下!”
裴渊握着她的手,沉声说道:“孤思索了许久,再多的话语都没有昭告天下来的确切。孤知你忧心安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真的想当储君?”
“那也太危险了,她还小。况且大魏从来没有过公主当储君,朝臣不会同意的。”
明枝想到的事情,他早早便知晓了,他蹭着明枝的额头,缓缓说道:“孤在阎罗殿前走了一遭时,已然想到了安安只是一个公主,但若是皇位传给旁系,孤一旦死去,新帝斩草除根你们也不会有活路,当时只是无奈之举。之前孤似是看到了你生安安那时,也不愿让你再生了,况且我们的女儿一向聪颖。”
“孤自会给传给她一个锦绣江山,她自然能做到一个贤明的君主,但孤却想铺好所有的路给她,只需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当几十年女帝,之后哪怕国破家亡,咱们一家早就在地下团聚了。”
裴渊沉稳且有条理的话语使得明枝慌乱的心脏轻松了几分,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明枝,过不了多久他便要领兵去西北。
纵使谋划再深,他怕这次不聚,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被文舒抱着在车轿外的安安却是听到了裴渊对她的期许,她猜到了爹爹传位给她的无奈之举,但是却没想到她的爹爹却是想给她铺好一切。
安安眼眶微热,扑在文舒的怀中,眼泪一滴一滴地浸湿了他的衣衫,文舒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莫哭了,殿下是真的希望您和明主子可以过得快活些。小主子也莫要有压力,殿下自会备好一切的。”
在裴渊横抱着明枝从马车内出来的时候,安安似是变脸一般,抛弃了方才的悲伤,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欣喜地说道:“阿娘不生气了吗?”
明枝装作生气的样子,轻柔地捶打着裴渊的胸膛,说道:“你们父女若是再骗我,我便再也不理你们了。”
裴渊放下明枝,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接过文舒怀中的安安。
他想,什么劳什子权力,什么大魏,面前的小姑娘和小小姑娘才是他的全世界。
分外冷清的东宫,今日却是充满了人间的烟火之气,明枝饮着宫中最好的梨花酿,斜靠在抄手游廊上的软榻上,怀中抱着安安,一阵寒风吹来,她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裴渊虽然是看文书,但余光之中皆是她们母女,他赶忙拿起自己身侧的狐裘紧紧包裹着她们母女。
安安的精神已然困顿,却裴渊这番动作所惊醒,她揉着眼睛说道:“爹爹,什么时候放烟火?”
明枝以为只是简单的守岁,却没想到竟然还有烟火,她已然迷蒙的眼睛也充满了期待地看着裴渊。
“既然安安困了,不必等到子时,现在便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