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
他用反常的慵懒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目光甚至有些侵略性。
覃晚瞬间心痒腿软。
“我想你了。”
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
更别说这句话比任何武器的杀伤力都要大,覃晚直接融化。
第51章 长夜
气氛一瞬间古怪起来。
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在升温, 还带着电。
盛斯航说完那句话,半眯着的眼睛惺忪地睁开了,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神情柔软,却又不知因何带有强硬的侵略性。
很矛盾, 但无法否认这样很迷人。
他看着她, 目光又直又深, 还没做什么,就让覃晚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每一寸都被他摸过。
他开口,说话时喉结滚得很用力:“我想抱你。”
覃晚觉得自己要被他吃了。
但真的坐到他腿上被他抱着的时候,她感受着盛斯航微微的颤抖和滚烫又沉甸的身躯,她就只觉得--他确实真的真的, 很想她。
覃晚听到他轻叹一声, 双臂贴着贴着她的背,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按, 低沉的嗓音就落在她耳畔:“你回家好慢。”
他像在撒娇。
他抱她很紧,两条有力的手臂铁钳似的笼着她。
而那双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却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轻柔的捏着。
他仿佛喟叹了一声,这样的距离让他十分愉悦,宽直的肩背慢慢松懈, 头也埋进她的颈窝,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压到她身上。
覃晚的包掉在地上,因为没电而早早关机的手机滑出来, 盛斯航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一眼,情绪慢慢稳定地问她:“今天累不累?”
覃晚摇头。
他又问:“张北然跟你说的那些话, 你会害怕吗?”
“我不怕的, 我又没想过我真的能红得发紫, 更没奢望成为什么顶流大牌, 我只是想留在这个圈子里,做我喜欢的事情。”
盛斯航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但是他不太满意:“为什么你觉得是奢望?”
明明有他在,他会给她所有最好的。
覃晚抬起眼皮,认认真真地看他一眼,像能听到他的心里话:“你就是最好的。”
她笑着,坚定地牵住他的手。
盛斯航的下颚绷了绷,嘴角也在上扬,他喜欢她这样看他。
他的晚晚。
没人比她更漂亮,也没人比她更乖。
盛斯航眼尾兴.奋地飞红,难以压.抑地吸了吸她的发香。
她的味道好闻极了,淡淡的草木香,是在他家里收藏着的一种香水,明明该是清冷自然的怡人香味,却叫盛斯航觉得甜。
……
一向老实又护主的狗狗突然间露出了猛兽般贪婪的一面。
//
第二天,覃晚睡到下午四点才醒。
太折腾人了,可使坏的那个家伙,偏偏总是一脸怜惜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覃晚踹到他脸上的脚不自觉减轻了力度。
对于昨晚,覃晚最大的不满是,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求过人。
可他还是仿佛恨不得把她揉碎了藏进自己身体里。
她都害怕,自己这次只是离开了盛斯航一天不到,就差点被要了命去,后面开始工作了,全国各地跑,还要进剧组闭关拍戏,盛斯航该怎么办。
覃晚又饿又虚,几乎没力气自己站起来。
但是嘴巴并不干,口里也没有很渴,应该是盛斯航给她喂过几次水。
她试着动了动,突然像是磨到了什么地方,竟然疼得她整个人有些冒冷汗。
覃晚顿时无措,她记忆里那处地方是上了药的,昨晚是疼过,可大部分时间她都飘飘然,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是自己的,感觉主要都是舒服。
没想到第二天会这样。
还没来得及慌张,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盛斯航今天没换西装,看起来是没去公司。
他身上穿了件简单清爽的白T,手里拎着一盒布丁跟芝士蛋糕的甜点拼盘。
盛斯航本来面无表情,看到她醒了,眸光瞬间柔软下来,下一刻看清她惨白的脸色,眉头立刻皱起:“不舒服吗?很痛吗?”
覃晚一般情况下都挺能忍痛的,可盛斯航这么紧张地关心她,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不忍耐也可以:“嗯,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点点撑坏了。”
盛斯航的眼圈都红了,垂着头走到她旁边,放下给她带的甜品,蹲在她腿边,掀开往里看的时候,他都不太敢呼吸,幸好没流血,但已经肿得有些严重了。
盛斯航赶紧给她涂药。
“对不起。”
听到他又道歉,覃晚首先回忆起来的却是他昨晚的霸道,心尖有记忆似的酸麻了一下,她伸手,去摸盛斯航耷拉着的头。
盛斯航像只败犬,头上隐形的耳朵丧丧地趴着,整个人难以接受地紧绷着,他居然伤害到覃晚了,他不舍又自责,甚至觉得窒息。
覃晚的手摸着他,感觉到他整个人僵得不行,明明痛在她身,需要被安慰的人却好像是他。
“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不适应。”
她再不安抚他一下,她都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盛斯航听见她的话,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仔仔细细亲了亲,还是不够,又把头埋进她怀里,两手扣着她的腰,平静了很久,才起身,嘴里还是在说对不起。
覃晚撑着身子坐起来,仰头在他垂着头的脸上亲了下:“没关系,是我愿意的。”
他真的很珍惜她,这种一点点不适都会被人放在心上时刻在意的感觉,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他总为她皱眉,她独爱他这份不加掩饰的在意。
“下次不会了。”
盛斯航没办法接受自己伤害了覃晚,有瞬间他的情绪真的难以平静,一直以来的自厌感让他连冷静都做不到。
这种时刻的他,爱意深得难以内敛,覃晚被他这么看着,背脊都发麻。
“我相信你。”
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在乎着她,只要是会让她难受会让她介意的事情,他都认真放在心上。
覃晚见过太多虚情假意的人,多少人只是嘴上说着喜欢她,实际上却连关于她的一件小事都记不住。
更别提放在心上,为了她改变自己。
覃晚一直以来不敢依赖任何人,可是对盛斯航,她真的越来越离不开,被爱的时候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他看她的眼神,他为她变得不理智不淡然,他照顾她所有小情绪,他记得她在他面前流露过得所有喜欢或是讨厌。
一次又一次,他都用行动在坚定地告诉她,他真的想对她好。
“盛斯航,你知道吗?”
“以前,我是说以前的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注定有不好的命运。”
“是不是因为我叫覃晚,所有我的人生是长夜,是常夜。”
“可是现在我觉得,如果我早知道长夜尽头会是你,那我愿意。”
她的人生多糟糕啊,被抛弃,遭受暴力、排挤,被嘲笑羞辱,逃无可逃地挣扎,一次次站起来又被打倒,一次次找到定所又被推翻。
她半生都在颠沛,自尊心一降再降,淋过无数场雨,受过无数冷眼,无数次失败,无数次闷声哭却连眼泪都流干了。
覃晚也试过信任别人,也有过幻想,那些靠近她讨好她的男人里会不会真的有一个人是良配。
可他们无一例外,都只给得起最肤浅的欣赏,也只愿意对她付出千篇一律的套路。
别说理解她,就连用心陪伴都做不到。
覃晚一度以为自己只剩孤独终老,人生百苦,若只是孤独而已,其实还不算难熬。
直到她遇见盛斯航,她自己都没办法理清她和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只是突然回过头才发现,心里的缺口竟真的被他填上了。
一直漏风,一直在无声求助的那一块地方,终于有人举着火把为她照亮。
被爱真的好重要,被爱的时候,人爱自己都会更坦然。
被爱过之后,覃晚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被曾经的爱情困住一生。
经历过这样的美好,才知道失去有多可怕,有多不能承受。
覃晚是个永远都会下意识去想事情最坏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人,当下越美好,她构想里的未来就会摔得越粉碎。
她一直都害怕,可在说出了这几句话之后,她突然觉得释怀。
连那么糟糕的曾经她都不再抗拒,盛斯航就是她的底气,那她为什么不能去相信,会有一个,她和他的未来。
覃晚又被盛斯航拉进怀里,他跨步躺上床,隔着被子把她整个人笼住,紧抿着的唇松开,唇中心被他自己咬的一片血红,温度也极高,他深深吻在她发白的唇上。
好久好久,才终于被安抚。
“你可以怪我的。”
“是我太失控。”
盛斯航的表情甚至有些委屈,他依赖在她身上,和她比起来格外宽厚的肩膀缩着,两臂的肌肉有些紧张,硬邦邦地杵在她背上。
因为没去公司,他的头发没有精心打理,现在是一片柔软蓬松的触感,覃晚亲了亲他的耳朵,又换来他急躁的几下舔咬。
覃晚嘤咛两声,却没有推开他。
盛斯航略粗砺的手掌抚过她的唇,沙沙麻麻的,让她瞬间就失去思考。
“你要拒绝我,不可以总这么乖。”
盛斯航难忍地又咬了咬她。
“也不要因为我觉得苦难有价值,那些都是你不应该承受的。”
如果可以,他比谁都希望覃晚的童年是在幸福快乐里无忧无虑的长大的。
他爱她所有的磊落坚韧,却不能替她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事物。
作者有话说: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脖子以下QAQ
只是写了抱在一起
第52章 幼年
覃晚当然懂盛斯航的意思, 他从来都是这样,比她更在乎那些过去留在她身上的疤,仿佛只要他精心保护温柔对待,那些伤口上就还能开出花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覃晚有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么会被这样爱护, 怎么会被这样宝贝。
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值得被这样珍惜。
或许是她自轻自贱了, 可她这么多年野草一样的生长着,见过太多自私自利的人,看过太多冷漠戏谑的嘴脸,社会上还有无数人抢着教她认清自己。
就像她还在原公司的那最后一个月里,接到的一家媒体的采访。
覃晚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同样紧紧抱住盛斯航。
下巴靠在他肩上,哑声跟他说:“我之前, 那一个月你不跟我联系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感觉自己每天都是分裂的,一部分在想你,一部分在假装正常地忙着各种工作。”
“那时候有一家杂志媒体联系到我的原公司, 给我发了采访的邀请。”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们问我。”
“觉不觉得自己很幸运。”
“在没有作品也没有标志性的风格的前提下,一路黑红, 现在过去的一些黑料得到澄清,网友对我的关注度也这么高了。”
或许不应该, 可是她真的觉得“幸运”这个词挺讽刺的。
可如果不是幸运, 她又凭什么有今天?
“她们问我, 这么多年坚持下来, 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有没有什么感想,或是什么想对过去的自己说的话。”
“但是我没什么感想,我也感觉不到解脱。”
“她们说我拥有了什么,到了多高的位置上,我也感受不到,她们总想让我感激些什么。”
“可我只觉得不安。”
即便她是硬生生挨着生活的一个个巴掌扛过来的,到了生活饶过她的这一天,还是有人觉得生活对她真仁慈。
……
当然,覃晚从没想过让别人都来理解她的人生。
只是终究会觉得荒谬。
所以才会显得盛斯航对她的过往的每一分尊重保护都格外真诚宝贵。
覃晚还是不敢相信,她前半生的剧本明明是恐怖故事,现在却每天活得仿佛走进了童话故事。
“嗯。”
盛斯航稍微松了松抱着她的力度,眼皮微垂,浅眸幽幽,无比认真地看着覃晚,在她耳边应答。
“我知道。”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但是你配得上这一切。”
盛斯航怎么会不懂覃晚的不安呢,他是见过她最多脆弱模样的人。
但他也同样知道她的坚韧,努力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也不是所有努力过的人都能实现目标,但努力的人一定值得拥有美好。
“所以以后都不要害怕了好不好。”
他可以给她很多,直接让覃晚过上最好的生活,她想要的只要是钱能买回来的,就都不是问题。
但盛斯航知道,这些能给她的快乐都只是一时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
覃晚的欲求并不是物质优越,她苦过,一无所有过,毫无价值过。
她想活得亮堂。
就像直到现在,覃晚都还是很难,很难坦然地接受盛斯航这种无微不至的好意,想要的月亮终于独照她一人,她却总因自己的丑陋蹩脚而难堪。
可她不该这样,不该在爱里难堪。
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呢?
她多想更坦然,更热烈地去爱盛斯航,别再像现在这样,总用一颗破碎的心去回应他的感情。
她看过的书上说,“爱是最明亮的星系,永远不会被摧残。但世上最痛苦的事,一定是从来不曾尽力去爱。”(注)
覃晚想和盛斯航有一个未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爱算不算扭曲,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尽全力的勇气,可她知道,整个宇宙,只有盛斯航是她的解药。
那些她如履薄冰的时刻,都有他最最细心温柔的化解。
他永远都能接住她,无论她是奔向月亮,还是躲避月亮,他都独照着她,仿佛会永远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