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心智不成熟,寻常小憩时心总是忐忑不安,不敢独睡,往日胡绥绥离开半武她就会从梦里惊醒,后来她自己想了个方法,困了就变成狐狸钻进胡绥绥袖子里睡觉。
这礼貌的话只是问问,没等裴焱同意,裴姝摇身变成一只小白狐钻进袖子睡觉去了。
袖中钻来小白狐,裴焱刻不敢松,端平一只臂,另一只手紧紧地护住袖口,生怕走路太颠簸,一不小心把小狐狸给颠簸出来。
裴焱走着走着要偶尔歪头看一眼,看到小姑娘酣然而眠,什么颠簸都没能打扰她的美梦,心下稍舒,步子加快了不少。
他一心两用,不小心劈面撞上了周巡。
劈面而撞,周巡往后跌个四脚朝天站着纹丝不动站着。
碍着袖中的裴姝,裴焱没伸手去扶周巡,也没做声理会周巡。
周巡哎哟乱叫,扶着老腰起身,乔声怪气道:“府君长能耐也,长能耐也,上番之日竟偷懒放纸鸢。”
裴焱不务正业,上番时辰陪小姑娘放纸鸢,正巧被有事来禀报的周巡知道了。周巡吹胡子瞪眼睛,一路问话小奚奴裴焱在何处,才看到裴焱的人影,就被撞到在地,受了腌臜气,他心里叫苦叫痛。
“嘘!莫叫,我家姑娘在睡觉,吓醒了她,您就得想办法给我家姑娘柳柳惊。” 裴焱啧了一声,加倍护住袖子,用眼色阻止周巡叫唤。
他家的姑娘?周巡心里左右是奇怪,这哪儿有裴姝小姑娘的人影?
悬口语不迭道出,那裴焱已经和夜间盗贼一样,牵筋缩脉,促忙促急地离开。
裴姝主动钻进袖子里来,裴焱一捐万虑,有一团说不出的高兴,夜间与胡绥绥并躺在榻上,他捂住还在不停放鞭炮的胸口,道:“为人父,原有悠长之趣,绥绥,我今日好高兴。”
“嗯……”胡绥绥嘴巴疼,不凉不酸嗯了一声,昨日喊一声“裴焱”,今日的嘴巴红肿如桃,且说裴焱的名字烫,不想反应会这么大,往后还是不要直呼裴焱的名字了。
回味那声爹爹裴焱难入眠,半夜摇醒胡绥绥。
胡绥绥还没剔开眼,裴焱把一截手臂送到她嘴边,道:“绥绥你再咬我一回,姝儿见我被你伤,才不怕我。”
“裴裴,大半夜的,你脑子是进水了?”胡绥绥眼睛剔开的一半,闻言,闭上眼睛,没好气拍下嘴边的手臂,翻个身继续睡了。
裴焱睡不着,肩头处披件衣服,去外头与月通语去了。
……
裴姝这小姑娘十分乖巧,无需人悬耿,父女二人关系洽浃以后,裴焱嘴边不时挂念裴姝:
“姝儿今日胆子大了些吗?”
“姝儿今日可有好好吃饭?”
“姝儿今日睡了好些时辰。”
……
日念夜叨,眨眼间,裴姝的庚齿将到五龄,该去念书了。
裴姝长了庚齿,长了个头,但不长胆子,一点也不长,见到生人跑得比谁都快,两条腿就像踏上哪吒的风火轮一样,眨眼人就不见影。
这样的胆子,胡绥绥怎放心她去念书。
胡绥绥忧愁得鬓边都要长出白毛,说:“绥绥当日说足月不生,定是胆小之人是也。可没想到姝儿会如此胆小,那人人喊打的老鼠,胆儿都比姝儿的大不少,这可怎么办才好。”
汉州有州学,里头教学的张夫子曾在宫中为副君之师,为人严厉,裴焱愁裴姝在他手底下吃了委屈,想独聘老师在家中教之。但转念一想,这般也不是好办法,若裴姝一辈子不与人通语不与人玩耍,这胆子只会越来越小。
愁眉苦脸深思了三天三夜,裴焱一咬牙,还是决定要把裴姝送去州学里念书。
胡绥绥得知自己看生见长的小姑娘要去州府,伤心与担心交攻着心头。索性这州学就设在辖雒县,离府衙也近,来回不需半刻钟,裴姝就不需宿在州府里。
裴姝上学第一日,满脸是泪,拽着胡绥绥的衣袖不放:“阿娘,姝儿怕,姝儿不想去。”
周遭的人面孔生,气味也生,小姑娘心里不能安。
裴焱见泪于心不忍,胡绥绥急得抓耳挠腮,一捋袖,气昂昂地说:“姝儿别怕,阿娘陪姝儿一块上学。”
第30章 有狐绥绥
裴焱与张夫子打招呼,希望他头几天放宽容些,莫太严厉了。那张夫子本不愿意,但见裴姝第一眼他改了主意。
这小姑娘胆儿小,慧却极大,好好教之,日后定成才也。
得到张夫子的同意,胡绥绥真的陪裴姝上州学了。
裴姝在室里头,她在室窗哪儿站着。裴姝时不时要往窗外瞟一眼,若眼里一看不见胡绥绥,热泪就要滚出眼眶来。
裴焱总打着办事儿的借口来州府走一走,周巡暗骂他无耻,嘴上嘲讽:“府君想去便去,怎的还找起理由了。”
“这州府有些年头了,屋顶该修一修,周录事,您算算要多少银子。” 膝前只有一女,他自然满心都是裴姝,周巡说什么他都不在意。
周巡心里一痛,急得打拍两臀说:“这州学年年都在修,屋顶前年才修过一回,都是府君亲自下令修的,怎么还修。”
裴焱不记得有这些事儿,打仰着头望着昏暗的天,说:“过些时日就是风雨天,这般多孩儿在里头,危险啊……”
每年修州学裴焱都是拿这个理由,理由未谓无理,且有理有据的,周巡往往驳不过他,良心也不许他去驳,他嘴上骂着,第二日还是把修葺所要的款额粗略算了出来。
上学一个月后,裴姝渐渐不需胡绥绥来州学陪同,也渐渐能与其它孩子打成一片。
裴焱松下一口气,看来送小姑娘去州学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裴焱晨时要早起上番,送裴姝去州学的担子落在他身上,接裴姝回来的担子就落在胡绥绥身上。
风雨天将到,裴焱寝不安席,少乐多忧,忧愁风雨势大,会将百姓屋摧毁。往些年见有因风雨而干折性命之人,裴焱总会难过几日。
屋子一毁,没了遮风避雨之所,究竟都是血肉之躯,如何敌住风雨,到头来冤冤枉枉的送了性命,他为汉州刺史,良心如何能安。
于是趁着风雨袭来前,裴焱别了胡绥绥,聘上三十名圬工,一同随去各县各市巡视。
裴焱带着圬工,见哪处房屋有危状,便早夜不休地修葺一番,还命县令在自己管辖的县内修避难所。
那些个县令一听要花钱修避难所,脸一个比一个绿。
周巡亦跟去,将所用的钱财,不论多少,一一记在册子上,单说圬工日事钱,便是好一大笔。
“汉州有裴府君,是百姓之福。”周巡笑道。
裴焱回:“百姓过得好,利国也利家,力所能及,有何不好。”
且人力与财力可以挽回的悲剧,为何不挽回呢?裴焱含笑自问。
周巡异常激烈,再道:“可惜不是所有官,都有府君的胸襟。”
……
裴焱不在,送裴姝去州学的担子也落在了胡绥绥身上。
一日,到了下学时辰,胡绥绥出理讫自己,上了马车要去州学。而裴焱早就坐在马车里,拿着裴姝今早落在车里的《楚辞》看。
胡绥绥惊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上了马车后与裴焱对膝而坐。臀还没揾到椅上,裴焱丢了手上的书,扯她坐到怀里,挨着她的脸颊亲香。
忙完了修葺之事,又逢上监察御史张元例行来汉州考察,裴焱忙得整日价不见影,有时候忙起来,一连四五日都没回府。
扳指算算,胡绥绥亦有大半个月没看见裴焱,她撇过脸打量着裴焱,整个儿清减了不少,眼底还有乌青痕,看来他有好些时日没有睡足觉。
拖着疲惫的身子还不安分,胡绥绥白了裴焱一眼,问:“忙完了?”
“忙完了。”裴焱从脸颊亲到香唇,从香唇又亲到粉颈上,手不知何时伸到了衣襟内,不轻不重地捏着那团软物。
夫妻之事,不是一宿二餐,便是三宿二餐,一旷半个月,胡绥绥一时意马心猿,没有立刻岔断裴焱的动作,抬衣袖遮面佯装咳:“咳咳咳~干嘛呢你,不害臊是也。”
裴焱换了一只手,粗莽地伸进裙内,捏着滑腻的股肉,气喘吁吁地说:“当年绥绥在马车里诱我时,怎不觉得害臊。就在这个位置,你我二人弄得可欢喜……这半个月不得碰你,可比你怀孩儿时窒欲痛苦,这几天我连茶饭都不思了,说不出的苦啊。”
一提前些年的马车之事,胡绥绥的耳朵红了一红,烫了一烫,臀下有物抵着,物儿蠢蠢欲动,好似下一刻就要冲入腿心里云雨交作起来。
裴焱到后头开始说起淫词艳曲,胡绥绥挪开臀,用嗔话遮饰羞涩:“当年可没姝儿在,若被姝儿撞见了,你的脸皮可真没处放了,说不定还败坏家声是也。”
马车往州学处驶了几近一半路程,裴焱即刻清醒,讪讪收回了在裙内不安分的手,说:“那便等回去再好好弄一番,弄个一宿七餐,我当个七次郎君,当上两日,把旷了的半个月都补回来。”
“只怕这郎君精竭,腰与臀还脱了关系,折了是也。”胡绥绥坐回自己的位置,把凌乱的衣服理好。
隔手之间,裴焱目不交睫地把胡绥绥喜孜孜地看。
在闺房里白肉相见了这么多回,胡绥绥不多害羞过几次,现在衣服齐楚而见,反倒羞得无地自容,宛如处在闺中的含蕊之女。
胡绥绥将双臂朝怀里弯,抱住自己,说:“你干嘛这般看我,浑如个年少轻狂的痴郎君。”
“双目见绥绥便格外欢喜。”裴焱哈哈大笑,笑完收回眼睛,继续说,“姝儿与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子也差不多,就是胆子比你的小上一些。”
裴焱不忘嘲笑胡绥绥一句,胡绥绥驳道:“这半月未见姝儿,你却不知她性子已是由得自己了,胆子可比我大。”
裴姝上学之后胆子一天大似一天,昨日已能溜出府衙,去市槽与人杀价买鱼,最后大胜而归。
一路上,胡绥绥啧啧称赞裴姝,到了州学门首才住了嘴。
马车的轮子方停止转动,裴姝娇脆的声音穿帘入耳:“阿娘,阿娘,今日姝儿在书里看到了阿娘的闺名。”
裴姝在门首等候多时,见自家的马车,弯弯腰与夫子道别,然后门帘也不掀,抱着手中的一摞书,直接跳进马车在,落地时正好落在裴焱脚边。
裴焱一把将她抱起,说:“半月不见,姝儿长高了许多。”
裴姝见到马车不止阿娘一人,顿时傻了眼,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裴焱抱起她,她才有了反应,惊呼:“爹爹你回来了!”
裴焱诶了一声回应,把她放在旁边坐好。
趁马车还没走动,胡绥绥移步坐到裴姝身旁去,说:“姝儿方才说在书里看到了阿娘的闺名,是什么意思?”
胡绥绥坐下那刻,马车轱辘轱辘转开始走动。
“姝儿给阿娘和爹爹念一首诗,阿娘的闺名可在里头呢,可好听了。” 车身摇晃,裴姝夹着膝盖坐稳,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好,阿娘竖着耳朵听是也。”
“好,爹爹竖着耳朵听。”
胡绥绥与裴焱异口同声说道。
裴姝翻开《诗经》,摆甩着两条腿,打扫一番喉咙,道: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第31章 杀价买鱼裴焱惊
回到府衙,裴焱食过晚饭,澡身漱齿后,与胡绥绥在灯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拔闷。
说着说着话题不小心往风流事儿上扯去,正在此时,旷了许久的裴焱目光与胡绥绥来了个交接,于是他的心神开始把握不定,坐不住,也站不住。
欲火上炎了。
他一口咬定胡绥绥是故送秋波以导淫,不等胡绥绥反驳,摸着两条好似粉搓成的手臂,吃着口脂之香,在榻上大为凿枘。
“裴裴你无耻!”胡绥绥状似含怒,在裴焱的胸口上送一个头拳。
“确实有些无耻。”裴焱也不反驳,还把颇为羞耻的事情,坦然地告诉胡绥绥,“唉,这些时日无耻到连连有霄寐之变了。”
裴焱十五岁时坚牡,但坚牡以后从未有过霄寐之变,这几日醒来裤裆濡热,让人感到略微羞耻。
男子有霄寐,女子有梦交。裴焱离开的几日,胡绥绥独寝,偶尔也会梦交,出现在梦里的人只有一个裴焱。
梦里的光景浓不可以述,胡绥绥想起来,也觉羞耻,不知道裴焱的梦里可是不是自己。
想着,胡绥绥勾住他的脖颈,问:“那裴裴梦中之人可是我?”
裴焱故作沉吟,不作解释。
胡绥绥性子急,得不到回复,眼眶一湿,恼怒不已,抡拳就砸裴焱:“裴裴的梦里莫不是出现了翠翠、绿珠、小玉她们吗?呜呜,果然是伪君子!”
翠翠、绿珠和小玉,是黄草山里的母狐狸,胡绥绥还记得那件事情,如今提起来,言语里都夹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裴焱哈哈笑起来,随势与胡绥绥浓浓地亲个香:“醒时满眼都是你,梦里怎会出现别人。”
“真的?”胡绥绥收回欲滚出眶内的泪珠。
裴焱口调认真,回道:“当然,我何时骗过你。”
胡绥绥一高兴,精神也强固,主动和裴焱交吻扪身,热攒攒地弄了半宿,最后不胜伟器的动作,眼前忽有黑云罩住一般,嘤嘤然几句,四肢瘫软,昏绝过去了,留下裴焱在哪儿孤零零索欢。
忽夜雨大作,门窗风吼,胡绥绥被声响吵醒,双眼微开,发现裴焱竟还未结束,他漫无避忌,俯在自己的胸上,时时发出咂咂之响。
此响暧昧,胡绥绥闻之,机神转涩,眼皮垂下观裴焱之势,唇舌并用,也是殚了口舌之技,登时面热如火,呼叫不能出声,只能极力攮着裴焱的肩,道:“裴裴你不害臊是也!”
裴焱一把抓住胡绥绥的手,往她胸上放,笑回:“此肉咂之如饮甘露,吸之而烦燥顿解,有什么可害臊的。”言毕当着胡绥绥的面又重重地咂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