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就四个人,还都是常年不爱劳作的中年男人,和一群正是鼎盛的年轻人打起架来,根本就不是对手。
阿航和张晓武恨死了李孝全,这会儿全冲着李孝全去了,把人摁在地上愣是没松过手,杨钊和周思棋护着温行知,和另外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就剩了一个醉醺醺的沈青绵,还不忘挣扎着跌跌撞撞地爬过来,吼了一句,“谁他妈敢欺负我行哥!”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在一片混乱中抡起了一个椅子,“哐当”一声就砸着了沈青绵,沈青绵不争气地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看见有人倒了,在外人眼里就出了大事儿了,有人报了警,没几分钟警察就赶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救护车。
他们这群人动静太大了,一群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周围人头攒动,附近的居民都探了头出来打听张望。
南苡在他们离开之际抓住了温行知的衣角。
温行知微顿,回了头。
“担心什么,你今晚睡一觉,明儿我就回来了。”
他被带走前对她这么说着。
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急,轻风云淡的,都是别人在瞎操心。
她眼睁睁看着张晓武他们被带走,最后只能陪着沈青绵去了医院,检查过后医生说是脑袋上一点轻伤,休息休息就成,离开前,还奇怪地打量了她几眼。
她脸上的红色巴掌印实在是突兀。
沈青绵没心没肺地在病房里呼呼大睡,她便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休息。
这个时间点医院早已经冷清了下来,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住院病人在病房外走着。
脸上刚被男人巴掌呼过,这会儿没那么疼了,可轻轻一碰,还是能撕扯着痛感。
有好心的护士看见她一个年轻姑娘一个人坐在病房外,好心给她拿了个冰镇袋让她敷脸上。她道过谢后,敷上那冰袋,脸颊的疼便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后来她敷着敷着就困得睡着了。
她挂念着那群人,加之医院走廊总有人来人往,她醒了睡,睡了醒,时不时便会看看手机时间。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她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再醒过来时,她是被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吵醒的。
脚步声不大,只是因为凌晨四点的医院格外安静,那脚步声便像阵阵节律一般敲入了她半梦半醒的意识里。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一道颀长的身影便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她的面前。
那人缓缓蹲下来,看着倒在椅子上不修边幅的她,轻笑了一声,“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意识和视线逐渐归位,她看清了来人。
温行知。
昏昏沉沉的脑袋刚醒来还有点不大清醒,她坐起来,迷茫地看着眼前人,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良久,她抬手轻碰了眼前人嘴角的伤口,略有些怔忪地问道,“疼吗?”
他抓住她的手,眼里浮起笑,故意卖了个惨,“疼,特别疼。”
她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里,神智也随之慢慢恢复了过来。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哪知他微微使了力,甚至还将她整个身子都往他的方向带了带。
“又耍流氓,”她低声骂道,“不是说不欺负我吗?”
“忍不住。”
忍不住就想欺负她。
她心头瑟缩,使了劲儿想收回自己的手,他却铁了心不松,抬臂干脆将人拉到了他的跟前。
她微瞠,消了肿后的脸颊隐约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又想起了那个被沈青绵打断的答案。
他不依不饶,这事儿就没完。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眼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望进她眼里时,像是在看一场此去经年悠远浮华的幻梦。
他声音如同沉浮在一片虚妄海里,轻淡、平和,却翻得人心头汹涌。
他说,“南苡,咱俩试试吧。”
她听后,嘴角漫过一丝笑意,垂了眸,似是思索,片刻后又重新看向他,微声道,“好。”
他探进她眼里,星星亮亮的,全是喜上眉梢的暖意。
他眉心微动,眸色一深,一直以来的克制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温行知捧着她的脑袋,下一秒,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的刹那,鼻翼悉数被对方的气息迅速占有,凌晨四点的医院,窗口还有清凉微风透过,她却觉得四周燥热,手心发烫。
这个时间段医院虽然没什么人,但时不时还是会有查房的护士经过,在她心里,这种行为实在放肆了一些。
她微动,挣脱不开又没什么经验,只能挠着他的后颈后背,谁知男人下一秒就猝然松开她,轻“嘶”了一声,手半掐过她的脖子,歪头狠狠地咬了她脖颈一口。
她吃痛,低头委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看她时像个危险待欲的野兽,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警告便传入她的耳里——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小妖精?”
第15章 意乱
拂晓时分,天还没亮,医院外边还是一片暗淡,便先有了一道霞光冒出山头,清水镇被拢在一片朝色中。
她被温行知带到了附近一家宾馆里,一路明明困倦得很,脑子里却清醒得要命。
说是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一切的事儿等天亮后再说,可现在她被他带着走到这里了,总觉得紧张。
有些事儿,她虽然懂,但不代表会。
她伸手扯住前方的温行知,怂了,“医院挺好的,我真不用……”
温行知看了她一眼,戳破她的心思,“怎么?怕我对你动手动脚?”
她不作声。
他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想歪了,低头轻嗤,“放心,至少现在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南苡怎么听,怎么暧昧。
她想起刚刚办理登记的时候也是,一对男女深夜来开房本就容易让人误会,前台那个女人眼神在他们俩身上转悠了一圈后心领神会,连她的身份证都没要求出示。
偏温行知那时候还凑上去,不正经地说了句,“姐,给个最安静的房间,方便方便。”
话既出,那个大姐的眼神更暧昧了,莫名笑了一声,给他们开了个最靠里的房间。
她有点羞于这样的调侃,没有明面上发作,可到了头,却转成了一股气,想也没想就踢了他一脚。
恼羞成怒。
她害羞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他闷笑,长臂一揽,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指腹轻拨着她的下颚,刷卡开门。
镇上的宾馆比不上城里的那些酒店,走廊两侧的墙纸虽然破烂,但好在干净,一打开房间的门,也没有想象中的潮湿霉气扑面而来。
刚一走进去,室内尚还是一片黑暗,门还未关上,他的气息便迫不及待地朝她压了过来。
在医院的时候她嫌公共场合不让亲,他憋了半天的劲儿,这会儿通通释放了出来。
她被他抵在了门上,顺着力道的方向往后退,门“啪嗒”一声被关上,她心跳飞快,双手撑在他肩头上,被迫扬起头与他激烈纠缠,有些无措地抓紧了他的衣服。
小宾馆的门口空间很小,他把她锁在臂弯和墙角之间极尽索取,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感官变得特别敏锐,最后呜咽了一声,是被他吻得有些透不过气了。
温行知感知到了,终于放开了她。
幽静空间里就剩了彼此轻微的喘气声。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能感觉到温行知就在她眼前,双眼迷蒙着水汽特别招人怜,可温行知看不见,只能听见她问道,“你不是说待会儿就走吗?”
所以才开了一间房。
他轻声笑起来,有些食髓知味地吻过她的唇边、下颚、耳后,他的话含糊不清,似气音一般传来,她听清了,他说的是——
“男人的话你也信啊?”
她被他磨得一阵颤栗,下意识地想蜷起身子,他直接搂过她的腰,转身将她抱上了玄关处的木柜。
借着一点月光,她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唇角留了一道轻微细小的红肿伤口,一双细长微挑的深情眼,此刻正含了笑看着她,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她,“怕了?”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腿,因为距离太近,自己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她眨了眨眼,飞快否认,“没有。”
口是心非。
头顶上方他“哦”了一声,伸手过来想抬起她的头,在他再次倾身过来的时候,她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冒了个大胆的念头——那个都快被她忘在后脑跟的念头。
依现在温行知对她的着迷程度,她忽然觉得又有了一线生机。
于是她伸手,刹那间手指急急地抚上了他的唇,被拦住后的男人不满地微微眯起了眼。
“温哥哥,”她娇然唤道,“真的,你要不要……来做我的模特啊?”
难得她现在还能想起这一茬,不仅坏了气氛,还有点趁人之虚。
温行知起了身,双手撑在她的腿两边,越想越不对劲,最后气笑,伸手轻捏住了她的脖子,“南苡,你丫不会是为了这个,才跟我好的吧?”
被抹黑后的她眼睛一瞪,逮着他的那双手就狠狠咬了下去,疼得他猛吸一口气,嗤笑一声,把人抱着就扔到了旁边的床上,俯身就压了过去。
南苡被困在他的臂弯间,听着那个男人威胁她,“再咬。”
男人以生理上压倒性的优势将她按在床上,她哪儿见过这种架势,那点儿娇纵的毛病瞬间就被治好了,全身僵得不敢动弹。
不做就不做,凶谁呢。
她气鼓鼓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你再不走,天就亮了。”
“亮就亮了,还赶人了?”他心猿意马地摩挲着她的脸,手撑在她耳边,“小妖精,就盼着我走是吧?”
她勾起唇,“那你做我模特,做了我就不赶你。”
温行知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忽而就变得戏谑起来,嘴角一扬,眼里尽是使坏,他歪了心思循循引着她,“真想让我做啊?”
“嗯。”南苡丝毫未察,特别真诚。
“那我做了?”说着,他略带不正经地沉下身来,重重地咬上她耳后的肉。
南苡吃痛,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抱着她微微发力,噬着她的耳后,热气呼出,热得她整个身体都冒出汗来。
她慌里慌张地推搡着他。
本就是故意在逗她,这会儿他倒笑得一脸没心。
见自己被戏弄,她火气冲上来,便使了力推开他,他倒在一边,她又拉起他把人往外赶。
这人不做模特就算了,还故意欺负人呢。
温行知顺着她,没怎么反抗,一路被她推到了门口。
那道门干脆利落地在他身后关上,像极了某只发火的小狐狸,他敲了敲门,嘱咐了句“待会儿来接你”后,接着就听见门上被什么软物砸中。
也算是应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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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沈青绵醒过来的时候,特别恍惚,盯着那白花花的天花板,像失了忆似的,懵了。
“老杨?老周?”他头痛欲裂,挣扎着想起身,扶着额头,却发现自己额上裹了一层东西。
他一愣,什么玩意儿?
沈青绵向来手贱,摸了一圈自己的头,发现后脑勺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估计是用了药,这会儿消了不少,可手摸上去的时候,还是疼。
沈青绵愣了,昨晚喝断片了,怎么着醒过来也该是在宾馆酒店,怎么就挂了伤住院来了?
住院就算了,当年他就一道小伤入院包扎都是被前簇后拥的,竟然有朝一日昏迷住院了,还能沦落到无人问津的程度。
沈青绵心塞了。
环顾四周,简陋的房间里面就摆了四张病床,每个病床都隔了一道绿色竹林的挂帘,勉强算得上半个封闭的空间了。
自知在这地方不能要求太多,他认命地躺了回去,躺了没几秒,又起身去旁边的柜子翻自己的手机。
手机在抽屉里。
他打开通讯录就拨了个号码过去。
没接。
他又换了一个,还是没接。
靠?
这都日上三竿了,老杨和老周这俩人干嘛去了?受不了这破地方的艰苦,抛弃他跑路了?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电话打过去,还是没人接,但门口晃进来了一个人,沈青绵看见他挂断了自己的电话。
天知道,孤零零一个人四处无援的沈青绵在看到温行知的那一刻,几乎感动得谢天谢地感恩上帝,泪眼汪汪地看着温行知,“行哥,我可只有你了。”
温行知手里提着给他买来的早餐,睨了他一眼,“大清早犯什么恶心?”
沈青绵吃着那清汤寡水的东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他有好多问题想问,看了看一旁玩着手机的温行知,还没开口问,温行知就丢给他一个惊世骇俗的解释——
“昨晚茬架,那群人都还在进局子里。”
那他头上这伤,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了?
沈青绵倒吸口气,摸着自己头上的纱布恨恨地,哪个孙子啊,下这么狠手?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生出许多问题来,“茬架?跟谁啊?”
“苡姐呢?没事儿吧?”还是个姑娘呢。
温行知挑拣了一个回,“她没事。”
“噢。”
沈青绵也不执拗地追溯,他温行知既然人都完好无损地在这儿,说明事情已经摆平了。
“他们都在局子里,你怎么还先跑出来了?”
温行知话中又轻又淡,“想来就来了。”
“也是,”沈青绵就不该问,“谁能管得了你。”
沈青绵照旧偏着身子盯着天花板,片刻后,觉得有点儿无聊,便扭过头找人说话,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温行知,盯了几秒后,又无语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