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居心叵测的味道。
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越来越浓,南苡愣怔,刹那间脑袋一灵光,顿悟过来。
她怒瞪着眼前的男人,想怼人,可又舍不得。
那模样娇娇软软的,像只小狐狸一样,不伤人,力道就像是一团软棉花,直往人心头里撞。
温行知盯着那张祸色的脸,挑眼轻笑,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想什么。
于是再抬眼看向她时,眼中有那么一些东西,就已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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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暑季特别热,一到晚上,特别多人都爱坐在江边乘凉。晚间的江风带了点爽快,南苡举着相机就对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拍了一张。
最近张晓武阿航两个人和沈青绵那堆打得火热,成天都聚在一起喝酒找乐子,不是在镇上的农家乐,就是大晚上的开车跑到县城里头去疯。
以往南苡都不大爱和他们厮混,南楠在家她怕王永微上门找麻烦,所以张晓武每每邀约,除了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然她十有八九都是拒绝了的。
可如今倒好,镇上又来了一堆败家子,正好和张晓武他们狼狈为奸,下班的时间里能看见张晓武都已经是稀奇事儿了。
而此刻张晓武就坐在江边。
他猛灌了一瓶矿泉水后,手捧了一把江水直往头上浇,降了热,凉快了,他便走到她旁边,躺在了石子滩上,“老大?”
南苡抱着电脑对着一堆新鲜出炉的图片正忙,“有屁放。”
张晓武慢慢地挪了过去,试探着,“你妈……又上你家了?”
她手指都没停过,“怎么了?”都传到张晓武耳朵里了。
“没,”张晓武后脑勺枕着手臂,望着被夕阳晕染了一片的天空,“就是我和阿航,替你觉得累。”
“我累个屁。”她从小都这么过来的,早习惯了。
“哦……”张晓武看了看南苡,又抬头看着天儿,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南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想回家了?”
“没有。”
“那你……”
“是行哥。”
南苡顿住,“谁?”
“行哥,温、行、知——”张晓武故意拉长了声音调侃着。
手里忙碌的频率越来越慢,她面无表情地,“哦,怎么了?”
“上次和沈青绵那爷仨喝酒,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她压根就没那耐心猜,“啧”了一声就拧眉瞪了过去。
张晓武怵她,只好赶紧交代,“沈青绵我保守估计和行哥是发小,一开始我就没往他身上打主意,所以我那天是逮着那个喝醉了的杨钊问的。”
张晓武幽幽地说,“他说行哥,其实是跑这儿避风头来了,说是之前在京城,惹了事儿。”
“什么事儿?”
“没说,”张晓武支起身,渐渐严肃起来,“但我猜,不是小事儿。”
“沈青绵那人,行事做派样样都讲究精细,咱们这个小工作室兢兢业业一年到头的总收入,还不及他手上那只表一个零头,其他的更甭说。”
“这种公子哥儿我以前在京城里见得多了去了,没点家底养不出那一身矜贵,可就算这样,这群人还能对着行哥恭恭敬敬的,那你说,行哥那背景,能差到哪儿去?”
张晓武难得这么正经,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听得愣了一愣。
“这样的人惹了事大多都有家里兜着底,今天却躲到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南苡撑着脑袋,眺望着远处的山和水,没说话。
“我和阿航……就是担心你上当受骗,”张晓武吐了一口气,“谁会闲得没事儿跑这种小地方来散心修养?交通就一个城际客车,除此之外就是三轮车摩托车,吃的玩的来来回回就那些,这种地方,那群身娇体贵的公子哥儿,凭什么受得了?”
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想过。
只是每次看到温行知,那些问题好像就自动往脑袋后面跑,跑着跑着,就没了影。
她从来没遇见过温行知这样的人。
矜贵、懒散,带着天生的强烈的侵略感,堪堪只需站在那里,就能轻易地夺走她的视线。
她渐渐地出了神,张晓武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哦……所以,你和阿航这么些天都跑去跟他们花天酒地,就是为了帮我打探温行知的消息?”
张晓武一脸理所应当,“不然呢?”
“你有病啊?”八字都没一撇呢!
“你是我老大哎!”张晓武见她那副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而后又没底气地戳了戳她,“那……你还跟不跟行哥?”
她什么时候就跟着温行知了?
那个男人难搞得要死,她根本不敢说,她其实到现在都没加着人家微信。
而且最耻辱的是,她之前还厚着脸皮,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就这样,他也没找过她。
“滚蛋!”她踹开张晓武,把电脑塞给张晓武,抱着相机就走。
张晓武在后面扑腾着追她,“哎哎哎,老大你慢点!”
她走出没几步,忽然又想起了,转头问着张晓武,“你有温行知联系方式吗?”
张晓武奇怪,“你是说电话还是微信?”
一听这话,她登时怒火冲到了头顶,就故意针对她一个人是吧?!
她扭头就走,走得飞快,快得张晓武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在她身后爆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是老大,我和阿航在那儿忧天忧地的,结果搞了半天,你连行哥的微信都没要着啊!?”
她吼道,“滚!”
她晚上回家的时候,张晓武的嘲笑如犹在耳,她怨气冲天地瞪了一眼那扇门。
回家关门后,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南楠见她一脸怨气,吃了一口薯片,“和行知哥哥吵架了?”
“……没有。”
“哦,”南楠回过头,盯着电视,“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刚刚行知哥哥还来敲门,问你在不在。”
闻言,她心头一跳,怨气突然散了大半:“找我?”
“嗯。”
“找我干嘛?”
“不知道,哥哥就在隔壁,你敲门问问呗。”
南苡突然拧巴起来。
放了相机后,摸摸索索了半天,迟迟没出门。南楠觉得她今天异常磨叽,平时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今天怎么这么磨蹭?
南楠坐在沙发上,怪异地看了她好几眼。
等到她终于敲上温行知的门时,那些怨气早已经散了个尽。
可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
她耐着性子又敲了敲,等了又等,最后没忍住,张晓武刚刚一路的嘲笑和羞耻,现在又被拒之门外,她抱着手臂就在温行知家门口冷笑起来。
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个门,冲着门低骂了一声,“狗男人!呸!”
手机就是这时候突然响起来的,是个陌生号码。
收了脾气稳了稳心神,她接起来,语气还有些生硬,“你好,我是南苡。”
“到家了?”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
南苡一愣,狐疑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这个人,竟然主动联系她了。
“我不在家,甭踹我那门了,”男人语气里带着他独有的散漫,“老林烧烤,过来找我。”
“……哦。”
挂了电话后,南苡脑袋里乱成一片。
等等,他知道她踹了他的门。
他怎么知道的?
南苡觉得不可思议,给南楠打了声招呼便去了。
快到地方的时候,她试着在添加好友那里输了那串号码,一搜索,赫然跳出来一个头像,头像一片黑色,就简单地画了几根她看不懂的线条,微信名称是“W”。
W,温。
她眨眨眼,点下了那个【添加好友】。
然后一抬头,就在一排排外摆的大排档桌子中间看见了温行知。
他正低着头,姿态闲散地玩着手机。
作者有话说:
好不值钱的女猪
第7章 走火入魔
沈青绵昨儿个刚从云城回来,疯玩了一夜,现下有点儿睁不开眼,他点了根烟想提提神,周思棋在旁边开了个玩笑,“沈哥哥,昨夜玩够累啊?”
沈青绵焉巴焉巴地抽着烟,没搭理。
他身上衬衫扣子都没扣好,斜斜地靠在塑胶椅子上,自小养起来的那股矜贵劲儿同这镇上那些男人全然不同,此刻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惹得旁边发廊里的好几个女人纷纷出门来看。
小镇里的女人们,大概也只有发廊里的妹妹能看了。
沈青绵想着。
可那些妹妹到了夜里,都喷着劣质刺鼻的香水,化着早已经过时的浓妆,也就招镇上那类粗鄙丧志的男人喜欢。
他还是喜欢京城的妹妹,个个窈窕有致,轻声软语,碰着就舒坦。
沈青绵想入了神,桌子上一群人不知道闹腾着什么,他眼神随意地在马路上飘荡着,突然,他的视线略滞,锁住了某处缓缓移过来的身影。
那是个女人。
女人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却精致小巧得令男人遐想,穿着紧身宽吊带,背带阔腿裤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随着走路的动作,一头微卷长发若有若无地拂过那一尺小腰,同这镇上的那些胭脂俗粉全然不同。
沈青绵看着看着,突然就来了神。
接着“啧”了声,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烟,望着那个女人感慨道,“有一说一,咱苡姐这姿色,就是放回咱们四九城里的那群妖精里面,都不见得会输。”
这么说也不对,她一股子才女的洒脱劲儿,哪儿是那些庸俗货色比得上的?
杨钊和周思棋听了她的话,纷纷往后望,见着了美女都赶紧争先招呼着,“苡姐,苡姐,这边儿!”
沈青绵轻嗤自己的那两个小跟班,没见过世面!
可他跟着多看了几眼后,又莫名开始感觉有点熟悉。
这衣服,加上这张脸……
脑袋睡眠不足,宕了机,他恍了一下,也懒得去追溯了。
南苡看见他们后,视线很是自然地在一群人里扫了一圈,在某处定了定,扬起了嘴角,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突然有人踹了一脚沈青绵的椅子,沈青绵扭过头,看见温行知咬着烟,头也没抬,却道,“衣服扣好。”
嘿!
沈青绵了然地笑了一声,抬手扣好了扣子。
有美女来了桌上,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尤其是杨钊和周思棋两个狗腿子,挨个献着殷勤。
南苡要了一瓶冰镇的啤酒,周思棋还没递到她手里,就被旁边男人淡淡的一句话给拦了回去,“换瓶常温的。”
强横又□□。
南苡微顿,朝着正左右为难的周思棋缓缓笑了。
周思棋瞬间明白过来,心照不宣地,给她换上了常温的。
沈青绵一切都看在眼里,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哎哟,这以后,怕不是得改口了,是吧苡姐?”
南苡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装听不懂,“哦,不然……你叫我一声‘妈’?”
沈青绵气噎,桌上的男人们瞬间爆笑。
沈青绵给气笑了,“这几天没见啊?苡姐都跟谁学的?学坏了都!”
南苡靠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看向温行知,那人脸上被她逗得挂了笑,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向她看了过来。
她轻飘飘地岔开了眼。
晚上她不大爱吃东西,陪着沈青绵几个人喝了几杯酒,心里惦记着事儿,也就没怎么和他们闹。
她看着杨钊沈青绵几个人闹腾的样子,想起上次张晓武跟她说的——一群公子哥儿,行事做派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先前注意力一直在温行知身上,如今再来看,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她以为温行知是落难青年,没想到,眼拙的是她。
张晓武说他惹了事儿,可她们小镇上,最不缺的,就是爱惹事儿的人。
她们隔壁那栋楼有个男的,前些年就是因为杀|人抛|尸进去的,警察张叔他们找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人还在镇上的发廊里逗妹妹呢。
他们小镇上的人一向民风彪悍秩序混乱,这样的事儿其实多了去了。
温行知惹的事儿再大,总不能是这种杀人偿命事吧?
她想得多,也就没在意旁边的男人一直看着她,等到她无意转了个头和他对上视线后,他直接扔了烟头,低声说道,“走吗?”
是在问她。
她正好也不想多待,顺势点头同意。
二人一问一答间,有种微妙浮动的气氛。
温行知直接敲了敲桌子,招呼了一声,“走了。”
见着南苡也跟着起了身,一群大老爷们儿故意叫着,“走就走,带咱们苡姐干嘛啊?”
南苡眼观鼻鼻观心,“南楠还在家呢,得早点回去。”
这理由没人拒绝得了。
沈青绵看破不说破,却笑得嘴里的烟都快咬不住了。
最后南苡是在那群男人居心不良的眼神中走的。
她虽说是胆子大了些,怎么着也还只是个黄花大闺女,看着流氓,可那些却是曾经被师哥师姐怂恿时教给她的。但这帮男人,明眼人都看得出,真不是什么善茬,换作以前,她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可是,偏偏撞上了温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