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弄巧不成拙——史今朝【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09 23:17:32

  回自己房间之前,他先去敲了敲廖京妍的门。
  很快,门内传来一声:“进。”
  廖清杉这才推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姐,你今天看见悠悠了?”
  “哦,”廖京妍应了声,“我刚从公司出来的时候,看到她了,你都不知道,我刚开始都没敢认,因为就见过照片。”
  廖清杉:“那你跟她说了什么吗?”
  “没说什么啊,就说了你可能会去的地点,别的都没说,”廖京妍语气自然得很,“我倒是想说呢,结果有个会要开,没来得及,诶,她明天有时间没,我跟她一起吃顿饭。”
  “她刚说,她明天学校有事情,等她忙完吧。”
  “好。”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睡个好觉。”
  -
  翌日早晨。
  应如是根据廖京妍的提示,来到了一家福利院。
  这是廖敬远不管再忙,每个月都会抽时间亲自来一趟的福利院。
  他今天到的晚了一些,课堂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刚才,这节课的老师给同学们播放了一个视频,播放完之后,问大家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什么。
  小孩子们的答案五花八门。
  所有人都回答完之后,有小孩举手问:“老师,为什么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呀?”
  站在台上的小老师答:“因为你们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所以对同样一件事情的领悟力也不一样,知道么?”
  廖敬远站在窗外,听着这番话,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廖清杉刚回到他身边的时候。
  他想让他子承父业,于是开始有意栽培,引导着他看一些相关领域的纪录片,例如《货币》。
  那时他年纪小,让他立马上手学专业知识也不现实,廖敬远就找到了这样一个办法,看完之后还让他写观后感。
  廖清杉写了。
  写的是《那些遗落的历史与文化》。
  廖敬远当时看到这个题目就觉得很奇怪,还以为他看错片子了。
  但后来他才知道,他没有。
  他这个题目来源于《汇率之路》中,经济学家李国平在接受采访时说过的一句话:“放弃印发本国货币的国家,首先他们放弃了印发货币这一国际主权,第二他们放弃了跟印发货币联系在一起的很多国家利益,比如说从印发货币中得到收入。第三个也放弃了隐藏在货币里面的本民族的一部分历史与文化。”
  10集纪录片,每集大约45分钟。
  长达450分钟的影像里,他捕捉到的,竟是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点。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这件小到几乎快要忘却的往事和课堂上的一问一答结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神奇的相得益彰感。
  廖敬远站在窗外,想起往事,心思忽然松了松。
  直到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是一道从身后传来的女声:“廖叔叔好。”
  廖敬远循声望去,看着眼前这个好像有些熟悉的面孔,神情微怔了下,才想起来回话:“哦,你好。”
  “知道您要过来,我都在这儿等好久了。”
  “你是?”
  只见那个女孩朝他伸出手,面不改色地自我介绍:
  “我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应如是。”
 
 
第70章 他说,人生是一场体验和探索……
  他说, 人生是一场体验和探索。
  要通过主动的思考,让自己的作品,变成这个世界上富有原创性的一部分。
  ――《敢梦人》
  “你这廖家未来的儿媳妇,不太称职啊。”
  走廊尽头的放映室里, 廖敬远看着投影仪上正在放映的影片, 嘴角一勾, 奚落了句。
  应如是假装自己没听懂:“什么?”
  廖敬远目光冷淡地瞥了银幕一眼:“这片子不是他拍的。”
  仅仅看了一个片头, 就认出这部片子不是廖清杉拍的, 这样快的反应速度, 着实让应如是有些没有想到。
  不过, 也让她更加有了信心。
  应如是见状, 用遥控器关上了屏幕,转过身,看着廖敬远问:“所以, 您看过他的作品, 对不对?”
  廖敬远:“…………”
  他征战商场多年,从摸爬滚打,到立足顶峰, 这一路走来, 他看过太多复杂的人心, 早练就喜怒不行于色,也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结果,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算计了。
  廖敬远看着眼前这个他儿子亲自选中的姑娘,倏地低笑了声:“失算了。”
  “没有,您没有失算, ”应如是看着他说,“是我失算了,我真以为您没有看过,所以希望可以陪您看看,让您看看他技艺的精湛,也让您看看他作品里的天赋、灵思和温度。”
  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之后,廖敬远深沉目光未变,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想用一部作品来改变我的看法?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
  应如是:“……”
  “想进廖家的大门,你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廖敬远说,“你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他拍的片子?然后呢?”
  应如是听着他的发问,手掌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其实,在来之前,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她天生乐观、也不缺自信。
  但她并不自负,向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知道,通过一部作品,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这件事情,太不现实。
  可她为什么还要来。
  为什么抱着那一丝她自己都觉得渺茫的希望,还是要来。
  为什么呢?
  或许是五年前。
  在枫桥,她半路折返,无意间听到王觉书评价廖清杉:“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放长线钓大鱼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那一双令人怦然心动的澄澈眼神:“放长线并不是为了钓大鱼,光是放长线,这个动作就足够吸引人了。”
  她知道,这句话背后,是他纯粹至极的热爱。
  或许是半个月前。
  在[见我],她问他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成本,做《盘古》这样一个冒险的尝试,他跟她说:“身为一名创作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应如是问他:“什么?”
  “人生就是一场体验和探索。”
  “这个世界的丰富程度,远远超过我们现有认知的范畴。”
  “通过主动的思考,让自己的作品,变成这个世界上富有原创性的一部分。”
  “这是一件成就感十足的事情。”
  她知道,他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别人看山是山。
  他看山,却能看出山背后的故事,并把山背后的故事传播出去。
  他看过更大的世界,体会过太多层次丰富的人生。
  有表达的能力,也有表达的欲望。
  更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脏。
  所以,她不忍心,看他的才华背负上任何枷锁。
  甚至被泯灭。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比逆风翻盘、涅蜕变都更难做到。
  那就是保持灵气。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保持表达的欲望,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弥足珍贵。
  又或许是昨天。
  在咖啡馆,廖京妍跟她说的那句:“他不骄不躁,也不离经叛道。”
  这句话里,让应如是动容的那个词,不是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那个尤为弥足珍贵的“不骄不躁。”
  而是那个“不离经叛道。”
  他没有为了自己的梦想,逃避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
  但他也没有因为这份责任,放弃自己的信仰。
  两者兼顾的背后,是他把时间拆分来用,一个人做了两个梦。
  所以,她心疼。
  又或许是昨晚。
  他们回去时,她在他衣服口袋里无意发现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被爱是头等大奖。]
  她没想到,她十八岁那年送给他的一张纸条,他一直留到了现在。
  看到这张纸条的那一瞬间,记忆纷纷复苏在她脑海。
  那天她发烧,他陪她去医院,深夜的陪伴、云漫山的日出、搭在她肩上的温暖。
  那时,他们还未在一起,他却给了她,毫无保留的温柔与纵容。
  应如是不傻,知道感情都是相互的。
  那段追求他的日子里,她之所以那样大胆,那样热烈,那样毫无遮掩地去追求。
  都是因为,他给了她绵延不绝的心动。
  而这份心动的延续,肯定不会源于他的冷冰冰。
  所以,这可能就是她之所以过来的原因。
  因为她很贪心。
  ――想要他得到很多很多的爱,想让他的梦,都能毫无保留地完成。
  -
  她凝神的功夫,放映室里安静了一瞬。
  沉默片刻,应如是空咽了下喉咙,看着廖敬远,倏地出声:“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每种方式都是平等的,为什么您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
  廖敬远这会儿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起身往外走:“因为他是我廖敬远的儿子,就应该做他该做的事。”
  应如是看他就要离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鼓动,忽然想起五年前穆亦川在得知廖清杉身份后的一句科普,然后,她就对着那个背影,喊出了一句:“可是,他做的事情,不就是在造集装箱吗?”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廖敬远脚步一顿,回过头问:“什么?”
  应如是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廖敬远面前,看着他,语气不卑不亢:“据我所知,廖氏是做集装箱起家,虽然我并非商科专业出身,但我也知道,集装箱因其外形的标准统一,大大减少了货物在码头装卸的时间,也大大降低了运输的成本,由此提高了商业活动的效率,可以说,没有集装箱,就没有中国对外贸易的迅猛发展。”
  “您是个优秀的商人,知道把握时代的脉搏,迎风而上,以此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但廖清杉正在做的事情,不也是在造集装箱吗?”
  廖敬远沉默着,听她往下说。
  “只不过,性质不一样,他造的,是文化的集装箱。”
  “不管是电影、纪录片、书籍、绘画、还是音乐,这些,不都是文化交流的集装箱么?正是这些文化产品的对外传播,让世界各国都对我们国家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降低了沟通成本,并且减少了我们与别国的文化距离。”
  “廖氏大多都是与外国企业往来,不知道您是否感受到,这一路以来,不管是谈判,还是合作,我们掌握的话语权越来越多,这份话语权里,毋庸置疑,有一部分就来自文化传播。”
  “可惜,文化传播产生的收益,不同于商品,无法明码标的。”
  廖敬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目光松了松。
  应如是看着他,继续道:“其实每一部作品,都是创作者绞尽脑汁创作的,需要耗费时间、精力,甚至是心血,就跟你们要在国际市场上抢占先机,需要做市场调研、需要精进自己出口的货物一样,同样辛苦。”
  “但是,这份辛苦,鲜少有人能理解。”
  “可是――”应如是抬眸,“您是他的父亲。”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廖清杉在公司忙了一上午,忙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骨,给应如是去了个电话:“喂。”
  她声音轻轻的:“嗯。”
  “忙完了吗,我姐想跟你一起吃个饭。”
  “好。”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给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就行。”
  廖清杉听着,感觉她语气有点收着,于是猜测着问了句:“年教授在你身边呢?”
  “嗯?”应如是微微一愣,“没有。”
  “那你扭捏个什么劲儿,平常撒娇的劲头呢,回回打电话不都得调戏我一番。”
  “……”
  “快,说几句我爱听的。”
  “我这边车来了,先挂了啊,你把地址发给我。”
  “……”
  一头雾水地挂了电话,廖清杉拿起车钥匙,正准备往外走,结果门口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看到来人,他微微蹙了下眉,语气有些不欢迎地问:“你没事来这儿干什么?”
  汪施靖听了,轻嘶一声,眼神不爽得很:“廖清杉,你他妈少点区别对待能死?”
  一边说着,一边悠哉悠哉地在他办公桌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你是真行,应如是来找你,你就屁颠屁颠地迎上去,我来你就这破态度?”
  “你一个男的,天天跟我女朋友争风吃醋个什么劲?”廖清杉觉得他真是闲得慌,“那怎么着,我也抱抱你,亲亲你?”
  汪施靖听了,一脸嫌弃地“咦”了一声:“你好恶心。”
  廖清杉:“…………”
  “来都来了,”汪施靖双手插兜,跟个大爷一样,吩咐着廖氏的太子爷,“带我参观参观。”
  廖清杉懒得搭理他:“没空。”
  “……”无语了瞬,汪施靖问他,“你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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