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提返祖血脉也确实太早了。
“你该不会指望楚雪儿给你生一个兽人吧？”韩婄实在忍不住了，“我竟然不知你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太让人失望了，兰诺。”
她一手指着外面：“你去看看，多少兽人头铁，非要跟普通人结婚，最终是怎么样的。”
兽人将面临伴侣与孩子的衰老，他们的快乐那么短暂。
“你操心太过了，”霍兰诺不希望她钻牛角尖，“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要走的一条路，你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其它事情我何曾干涉你？”韩婄看着儿子肖似她的眉眼，低声道：“我也遇到过爱情，如果我选择了他，就不会有如今的你。”
霍兰诺不止一次听到她话语间提到过，对方是个普通男人，“你还记得他。”
韩婄皱眉。
霍兰诺淡淡问道：“为什么记得他那么久？”
“我没有。”她否认，挺直脊背道：“只是前段时间偶遇过，他步入中年，眼角开始出现细纹了。”
“你看得真仔细，那么你觉得他不再好看了么？”霍兰诺微微挑眉。
韩婄顿时哑口无言，两个眼睛怔然望着他。
她没有觉得细纹不好看，相反，她觉得在缺失了她的岁月中，那个男人变得更加成熟睿智了。
普通人的寿命不如兽人长，可是他活得很好。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
长寿与年轻的容颜，似乎不是他的必需品，他得到又失去这些，全然无所谓。
“我可能知道你为什么坚持干预我的婚事了，”霍兰诺抬手搭在她头顶上，“妈，你有心结。”
“我没……”
“不要急于否认，你不必给我交代，我也不会左右你的选择。”霍兰诺一直知道，他的父母没有感情。
他不在乎，因为霍晋玮和韩婄两人都不在乎。
便没人在乎。
母子二人很少促膝长谈，更别提什么心事了。
韩婄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袒露内心，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儿子，她也会觉得狼狈。
可是……儿子这么大了，展现出他可靠冷静的一面。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需去强撑着伪装什么。
“我不会后悔，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嫁给霍晋玮，生下优秀的你。”韩婄半敛着眸子，眼皮微微泛红：“……即便那人谁都没娶，也与我无关……”
霍兰诺尊重她的要强，道：“如果你认为这是你的使命，你已经完成了，我和惊羽早已长大成人。”
韩婄不说话，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一直以来奉信人往高处走，谁会甘愿把条件放低呢？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他：“楚雪儿和那个人不一样，她会痴痴等着你么？怕不是你一放弃她就转身另嫁。”
霍兰诺一挑眉：“他们确实不一样，可我跟你一样，我想要的，即便有所牺牲，也要得到它。”
韩婄牺牲了爱情，而他，准备牺牲子嗣？
“行，我不会找楚雪儿麻烦，这事跟她说确实无用。你果然很像我。”韩婄此刻心绪复杂难言。
儿子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向上伸手，才能触碰到他的脸颊，在他们小的时候，她很少这样亲昵的肢体接触，以至于现在，略有些不习惯。
“……你不要后悔就好。”
放下话，她告辞离去。
之后，霍家得知了楚雪儿怀孕一事，霍晋玮再怎么上蹿下跳，韩婄都不奉陪了。
他们也蹦跶不出什么，因为，白涿岛谢绝一切访客。
就连一些支持两人在一起的，听闻风声寄来贺礼，一并被拒收。
以霍惊羽为首的兄弟姐妹几人，只能无奈收回贺礼。
楚雪儿的胎坐足了两个月，这期间定时去医院做体检，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胎两个生命体，既不是人的初始胚胎形态，瞧着也不像跟鱼有关系。
呈现出两团混沌不清的显示物，朱贝泊大胆推测，孩子很可能是卵生。
人鱼卵生，这个推测有理有据。
同时也意味着，很可能又是返祖血脉的新生儿。
他们的父系基因来自霍兰诺，已知他是目前迈入九级的第一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将会看到第二例普通女性孕育出兽人子嗣的成功例子！
以上不论是哪一条，说出去都足够震撼，然而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他们一个个激动却又憋得慌。
兴奋之余，医师团队很快做出一套生产预案，以防临产时候准备不够充分，有损新生儿的健康。
卵生是养在水里，还是水陆两栖？
若在水中，又对水质、温度和光线有怎样的要求呢？
这些问题一出来，没有半点前例可循，难免叫人抓瞎，索性一股脑地全都准备上。
楚雪儿作为当事人，看他们一个个抓耳挠腮，同样心中没底。
不过，她虽然不是医师，但在修真界有妖修的朋友，对妖族好歹有个一知半解的了解。
“半妖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我们不必太紧张，也无需过于讲究。”顺其自然是个不错的决定呢。
“新生儿怎么会不脆弱？”霍兰诺不信。
他自身后拥着她，两手放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肚子上，道：“医院预测不到产期，只能我们多注意着点了。”
“放心，有情况我马上叫你。”楚雪儿眨眨眼：“你不用因此寸步不离守着我。”
她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压根没有怀孩子的确切感受。
可见宝宝们还很小呢。
不过有件事，她属实松了一口气，“医院检测到两个生命体，肯定就是双胞胎了吧？”
幸好没有给她来一窝小鱼仔。
虽然她和霍兰诺养得起，可一窝也太多了呢……
“嗯，有两个孩子……”霍兰诺向来偏清冷的音色，染上一丝淡淡柔情，难以察觉。
楚雪儿跟他太熟悉了，才听出一点不一样。
她抬手抚上他的脑袋，轻轻一揉，笑道：“设想过自己会是怎么样一位父亲么？”
霍兰诺还真没想过，他顿了顿，道：“必然是位严父，我定要好好教导他们为人处世。特别是女儿，可不能向你一样傻乎乎的，被人拐跑都不知道。”
“……请你不要拉踩我行么？”楚雪儿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高高的嘟起来，不高兴了。
“你不是傻乎乎，怎么一开始就对我不设防？”他张启薄唇，抿住她粉粉的脸颊。
楚雪儿靠在他怀里往后缩，替自己辩解道：“不是不设防，是打不过你，没法设防呀……也就你总是说我傻，意图洗脑我，在别人眼中，我聪明着呢！”
“那怎么办？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蠢货，离开我不行的那种。”霍兰诺神色认真，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他眼里泄露出来的，好似是怜爱。
楚雪儿张着眼看他小半晌，忽然道：“你莫不是网上说的爹系男友？”
她对这些网络词汇一知半解的，感觉是挺像的了。
不由觉得郁闷，霍兰诺显然是自己脑补太多，给她增添了不知道什么滤镜，落在他眼中，就是需要庇护的小可怜？
摆脱，她是这世界绝无仅有的炼丹师好么！她可以支棱起来！
“闲暇时候少看点论坛的情感版块，”霍兰诺食指一点她眉心，托着人站起来：“差不多该吃点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什么版块？”楚雪儿嘀咕着，一边摇头道：“今天不想吃点心了，都是牛乳做的，我胖了一圈。”
虽然修士可以炼化食物的杂质，并且这生牛乳的原材料产自于白涿岛，当初楚雪儿摆聚灵阵的时候，特意规划了一小块种植和养殖区。
平日里养点小动物，供自己吃，都是富含灵气，杂质很低的食材。
但——不代表修士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长胖。
“腰还是太细了。”霍兰诺单手就能丈量她的腰肢。
楚雪儿道：“还没显怀呢，到时候应该会鼓起来吧？”
他略一思索，道：“最近不吃牛乳做的点心了，你肚子没鼓起来，全长胸上去了。”
本就圆鼓鼓分量可观，现在更是饱满欲滴，他觉着，任何事情过犹不及，得控制一下。
楚雪儿老脸一红，抬手扶额：“你别说了，幸好我几乎不出门见人。”
冬天总要穿外套，倒是能遮掩一下。
若是换做夏天掐腰款式的衣裙，胸上的存在感就太扎眼了些。
她自己都拿不准是点心吃多了，还是因为怀孕引起的变化。
“如果怕长胖，那就适量运动一下。”
霍兰诺说着，直接把她拎出门。
岛上的新房已经装修完毕，在翁曼确定好最终版设计图纸后，历时一个多月，落成一套崭新的小别墅。
跟楚雪儿看过的效果图一模一样，并不特别大，小巧别致又温馨。
……温馨可能还差点，因为装修好后的房子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布置上。
霍兰诺所说的运动，就是让楚雪儿走遍每个房间，把需要的家具家电安排上。
“由我来决定？”楚雪儿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
霍兰诺真的信任她么？她对现代装潢见识很少诶，还有一些家电，以她在这世界浅薄的阅历，没接触过的占绝大多数。
就……不认识，不会用。
“就交给你，”霍兰诺不以为意：“挑你喜欢的，不懂可以来问我，后面还差什么，我替你补上。”
这样？好像也行？
楚雪儿见有人兜底，便没有拒绝，小指头敲着下巴道：“那我得好好想想。”
“先从我们的卧室开始吧。”霍兰诺带她上二楼，道：“如何摆放随你决定，只一个，床要挑最大的。”
楚雪儿眼皮微微一跳，抬头看他：“为什么特意提醒这一点？”
“你说呢？”他低头，与她对视。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底，深不可测，隐隐好像有吃人二字。
算起来，昔日三天两头开荤的某人，现在禁欲两个月了哦？
楚雪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后，就该‘肉偿’了，到时她会有一块好肉么？
俗话说堵不如疏，可不能让他堵太久！
第88章 快过来
楚雪儿对装潢的偏爱是——暖色系。
一切温暖明亮能让人心情柔软的颜色, 一点一点填进那个新家里。
霍兰诺果然如他所说，负责兜底，把她疏漏的全部给补上, 两人不紧不慢的，想到多少买多少，前后耗费半个月, 就布置得差不多了。
在正式搬进去住在同一屋檐下之前，他们把道侣仪式给补上了。
不需要宴请宾客，这是只关乎两个人的事情, 郑重地昭告天地, 对彼此起誓, 往后余生, 相互为伴。
就连搬入新房, 楚雪儿也不喜欢民间的什么‘入伙饭’，太折腾了。
他们不需要别人特意的祝福, 也用不着烘托热闹的气氛, 简简单单住进去，往后有需要庆祝的，再宴请也不迟。
霍兰诺发现了，楚雪儿是个不讲究仪式感的人。
或许修行人士, 万事随心, 不受这些约束, 但他还是准备了一些东西。
是一对戒指。
为二人量身定制的专属的戒指, 彼此的唯一。
“这是我们兽人世界的习俗，”霍兰诺托起她的手, 看一眼她的储物戒, 问道：“愿意多戴一个么？”
“一个小小的指环, 有什么不能戴的，还跟你配对呢~”楚雪儿看一眼戒指，道：“这回为什么不选个闪亮的了？”
以往他都会根据她的喜好，买亮晶晶的首饰。
霍兰诺瞥她一眼：“这不一样，它要每天跟随着你，没事不准摘下来，太闪亮了不方便。”
“哦……”楚雪儿一想也是，日日随身的话，伸手要见人，还是不要太招摇，低调一点好。
霍兰诺给她戴上，她高举起手背，欣赏了一番，道：“真好看，与我的储物戒挨在一块，相映成趣了。”
她想了想，问道：“这个还能定制么？等到宝宝出生，给他们也弄一个，挂在脖子上，我们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霍兰诺却拒绝了她：“你想要整整齐齐，我可以另行定制一款项链，这戒指不行，只能有两个。”
楚雪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他两眼，忍不住笑：“看不出来你偶尔也很尊重规则。”
一直觉得他是那种无视规则的人呢，戒指这回事，就是人类定制出来的说法，寓意很好，双双套住彼此。
霍兰诺不理会她的揶揄，一掐她软软的脸颊，道：“去拿碗筷出来，准备吃饭了。”
“知道啦……”楚雪儿如今已经被掐麻了，任他对自己可怜的小脸蛋屡屡动手，习以为常。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正式结为道侣，住到一个屋檐下，拥有了两人的家。
楚雪儿寻思着，霍兰诺有时候对仪式感颇为看重，便在晚上跟他解释一下道侣仪式。
“修真界一部分人结为道侣是不摆设宴席的，宴席的作用是昭告天下他们的关系，做给别人看的。真正对彼此起誓的，还要看天地誓言这一环节。”
“不为旁人，只说给对方听，有天地为证，还有你我的心意为证。”她窝在霍兰诺怀里，道：“所以，今天虽然简单，可不代表我不认真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