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但好像都被他的眼神剥光了一样,让她觉得浑身不着寸缕。
后来,秦湘把那个眼神记了很久。
她始终忘不了这个夜晚,周围环境嘈杂,玻璃碰杯声和划拳声,以及服务员的招呼声占满耳膜,但她却仿佛得了失聪症一般,什么也听不到了。
心尖被那个流氓的眼神烧得滚烫,一起一伏。
倏地,周晏生突然掐了烟,步调闲适地朝着她走过来,步子迈得很大又稳健,遮掩掉了那几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秦湘愣坐在原地,仰着下巴,盯着他的动作。
男生随手剥开了一个水果糖,秦湘猜,应该是老板没法找零送的。
周晏生把糖扔进嘴里,注意到一姑娘那错愕的表情,心下了然。
他站在那,俯下身子,双手去捞她的下巴。
因着身高相差很多,周晏生还是站着的状态,所以那姿势秦湘觉得有些累人。她以为周晏生有悄悄话要讲,刚想站起身,就被一股力道按回椅子里。
下一秒,一股浓烈的烟草味袭来,还夹着香甜的草莓味。
周晏生没去管秦湘的震惊,勾唇一笑,嗓音掺杂着笑意,低低沉沉地震在她耳边:
“亲一下?”
不等那姑娘的回答,他便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道亲了上来,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唇齿,苦涩的尼古丁和甜腻的草莓味荡在两人唇腔中,是一个令人无法忘却的吻。
粗粝的指腹带着薄茧一下又一下地蹭着秦湘下巴处的软肉,惹得酥酥麻麻的。
没几秒,那颗草莓味硬糖便被周晏生恶劣地用舌尖渡给了秦湘。
正吃饭的几人都懵了,还是秦诚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瞪大双眼,喃喃道:“我去......”
随后几个男生瞬间清醒,陈燃脸上挂着坏笑,“周老板牛逼啊。”
李群杰和方达两个单身狗忍不住叫嚣:“靠,这年头,狗粮都能喂到嘴边了?”
陈燃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那你吃不吃?”
方达简直无语,没好气道:“滚。”
南栀注意到秦湘那通红的耳根,笑着和一群人起哄:“周老板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啊?服了。”
这些声音钻进秦湘耳朵里,她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掐了周晏生一把。
周晏生这才放开她,凑在秦湘耳边故意倒吸一口气:“怎么?想谋.杀你老公啊?”
“老公”两个字直接把在场气氛推到最高.潮,一群人纷纷嚷着受不了,让周晏生收敛点。
结果,周晏生把秦湘揉进自己怀里,不让旁人看到她那脸红害羞的神情,斜睨了这群人一眼,语气贼欠儿:
“抱歉,老子媳妇儿这么好看,这还真没法克制。”
他的腔调微微带了些京北人说话的味儿,特别是说这种欠儿了吧唧的话时,身上那股狂劲儿又出来了。
方达没眼看他,“草,有媳妇儿了不起啊。”
李群杰也忍不了周晏生那样了,接话道:“真他妈服了,你骚不骚啊?”
周晏生哼笑,心情好到极点,不去理那几个酸他的人。
陈燃没忍住,食指对着秦诚勾了勾,示意他过来,小声凑到他耳边讲:“见过这么骚的大老爷们没?”
秦诚摇摇头。
陈燃乐了:“以后他这样的时候多的是。”
-
进入七月,本该是放暑假的日子,但准高三生要补课三周,学生知道后叫苦不迭。
七月中旬那几天,平芜连续下了一周的暴雨,虽然是阴沉沉的天气,但秦湘时不时地看着窗外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为何,她生来就喜欢那些恶劣天气,极寒或是强降雨最好,她最喜欢在阴雨连绵的天气,捧着奶茶窝在卧室里看书追剧,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就仿佛,世界静止了。
周五的晚自习,老师照例去开会,班里在做周测试卷,虽然是考试,但终究是非正式的小型考试,所以在交完卷之后,教室里便出现了交头接耳的声音。
秦湘做到一道特别难的物理题,琢磨了十分钟都没有思绪,她四处看了看,老师还没回来,周围也有小声讲话的人。
教室的前后门都关着,还算安全。
她这样想着,刚一偏头,便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一时愣在原地,连话都忘了说。
周晏生瞅见小姑娘那紧张兮兮的神情,笑了,神态自如地接过她中的试卷:“哪不会?”
秦湘回过神,朝着那道题指了指。
......
五分钟后,秦湘理清思路,做完那道题。
她瞥了眼周晏生,思考良久之后,状作不经意地问:“下周日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周晏生身子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什么都可以吗?”
秦湘心一紧,茫然问:“你......想要什么?”
她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多了...
倏然,耳根感觉到一阵滚烫,她眨眨眼,一颗心快要蹿出胸膛,不敢动弹地愣在原地。
周晏生那微凉的薄唇此刻带了些温度,低哑的嗓音朝着她袭来:“你。”
——你想要什么?
——你。
——想要你。
秦湘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飘忽不定。
周晏生被她的反应逗乐了,胸膛发出愉悦的震动,清酒般的笑声惹得秦湘脸更红了。
她低头,盯着试卷上的题目,小声道:“你欺负我......”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撒娇,听得周晏生心尖痒,像是狗尾巴草不断撩拨他的心脏。
他舌尖舔了下唇角,勾唇哼笑。
草。
不忍了。
秦湘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混蛋的胆子能大到这个地步,校服衣摆被掀了起来,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男生食指上银戒的凉意,惹得她身子颤了几下。
周晏生手下不轻不重的捏着,声音低到微乎其微:“想要你?行不行?”
秦湘手抵在周晏生的小臂上,话连不成句子:“不......要。”
周晏生轻晒,把手抽了出来,揉了揉秦湘的头,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克制:“是我太着急了,不能吓到我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八卦声:“怎么,你又干什么混蛋事儿了?”
秦湘听到这话,心尖一抖。
她不想成为那种坏女孩。
周晏生双手搭在脑后,微微后仰,偏头扫了眼陈燃:“滚,懒得理你。”
陈燃余光注意到秦湘整理衣服的动作,忍不住低骂:“卧槽,说你是混蛋,你还真打算戴这顶帽子啊?”
周晏生抿了抿唇:“也是,我太混了。”
不能吓到我姑娘。
忍不了也得他妈忍。
-
雨又下了最后一夜,次日,天空放晴,周六对于准高三生来说,和周一没什么区别,他们照常上课。
中午,秦湘和马欣欣一同在食堂吃饭,她们那时候的顺序是吃完饭去一趟厕所再回教室自习,毕竟厕所离得教学楼距离有些远。
饭后,两人照常去厕所。
去往厕所的路要经过操场,只是连下了一周的雨,操场的排水系统一向糟糕,此刻的操场像个不深不浅的小池塘。
雨水落在地上无比浑浊,和泥土混在一起,整个操场都是泥土的气味,略微有些难闻。难闻是其次的,毕竟现在没法走过去了,毕竟“池塘”太深,而且泥泞不堪,
所以此时,食堂旁边的小路被熙熙攘攘的人挤满了。
秦湘盯了几秒,为难道:“要不别去了吧?下午估计学校会疏通这里。”
马欣欣皱眉:“靠,狗逼学校不做人啊,啥时候才能修修操场啊,真服了。”
前方突然传来几声尖叫,两人踮起脚尖看过去。
几个男生利索地撩起裤腿,趟着浑水地走过去,动作间,泥水到处溅,泥粒子崩到挤在前面踌躇着不敢下水的女生身上。
有人忍不了了,臭骂道:“会不会走路啊?溅到别人了,都不带道歉的吗?”
马欣欣也看不惯那几个男生的做派,撇撇嘴,刚要扭头对秦湘说些什么,余光便看到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走过来。
周晏生站定在秦湘身侧,俯身凑到她耳边,“排队干嘛呢?”
这个举动猝不及防地吓到她了,秦湘不动声色地和他保持距离,指了指那边,“水太深了,不知道怎么过去。”
周晏生看了几眼,突然蹲下身子,挽起裤腿,露出结实劲瘦的小腿。
旁边传来几道女生的八卦。
“我靠,周晏生哎。”
“他这是干嘛呢?”
“不知道哎,不过人家好像和秦湘在一起了,现在这举动不会是要抱着她过去吧?”
“不会吧,他可是周晏生,脚下那双鞋都是AJ倒钩,五位数了都。”
秦湘满心都在思虑着,怎么劝马欣欣别去厕所了,没听到这组对话声。
倏地,她整个人身子悬空,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她的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勾上周晏生的脖颈,懵懵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把自己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的姿势。
周围响起几阵尖叫声。
马欣欣忍不住倒吸口气,要不是周围人太多,她都要为周老板这举动鼓掌了。
陈燃和几个男生脸上的表情也丰富多彩。
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周老板这次是真的牛啊。
前方也有女生公主抱起女生走过去,所以此刻周晏生抱着秦湘的动作不算是太突兀。
秦湘反应过来,脸蹭地变红,白皙的脖颈都透着粉,她急切地说:“周晏生!快把我放下来啊!”
谁料,周晏生向上颠了颠她,这举动让秦湘双臂更加紧紧地环住他。
周晏生笑了,睨着她,声音吊儿郎当的:
“双手搂紧点,老公带你过去。”
作者有话说:
再次提醒:男女主皆已成年,而且这本文本就是我放飞自我写的,所以可能会有些许刺激的场景,接受无能请及时退出,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40章 翌年
秦湘实在受不了这么坏的他, 想挣扎着下来,但又怕掉进泥坑里,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把头埋进他颈窝处, 感受着他皮下滚烫的体温。
泥潭被人踩过, 泛起一圈圈涟漪, 周晏生那五位数的运动鞋早已脏的不成样子,裤边也沾染上不少黑泥。
“我去, 都知道周晏生家贼有钱, 可这举动也太牛了。”
“嗯呗, 那鞋肯定要不了了。”
“唉,真是可惜了。”
渐行渐远的对话声传进秦湘耳朵里, 她眼睫自然垂下,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目光最后落在周晏生的鞋上。
棕色的篮球鞋被泥土覆盖,失去了原本的张狂。
周晏生的腿上落了些肮脏不堪的泥泞,但他貌似察觉不到一般, 吊儿郎当地站着,弓着腰去看秦湘。
秦湘语气缓缓:“你的鞋......”
周晏生语气很随意:“没事。”
秦湘心紧了紧:“可是......它变得好脏。”
她也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从何而来, 只觉得头一阵眩晕, 腹部一阵一阵的疼,挡都挡不住,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周晏生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随口说道:“脏了就扔了呗。”
秦湘怔愣,随即很快整理好情绪,笑着抬头与他对视:“等我一下。”
等到马欣欣顺利到达这一侧, 她跟着马欣欣一起去了厕所, 出来后, 看到周晏生还站在原地,和刚才不同。
男生后背靠着栏杆,站姿显得他放荡不羁,搭在栏杆上的手上还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看到秦湘出来,周晏生把那根烟递给身旁的陈燃,单手插兜,笑着朝秦湘走过来。
男生随性慵懒,步伐坚定,惹得身边一群男生起哄吹口哨,纷纷嚷着看不下去了,在学校都能这样撒狗粮。
周晏生半个眼神都没给他们,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湘。
-
那晚秦湘回到家,思考了很久,到底该送什么生日礼物给周晏生。
房间里,吊在天花板上的大灯被她关了,只留着桌上发着暖黄光的小台灯。
秦湘把所有钱凑在一起,都不够周晏生今天脚下那双鞋的零头。
安静的房间里,搁置在心底的自卑,此刻如野草般生长,一簇又一簇,仿佛下一瞬便会将她吞灭。
秦湘关了手机屏,把钱整齐地放进钱包里,随手关了台灯,趴在桌上。
次日,她起得很早,出卧室的时候阮甄已经不在家了,估计已经去上班了。
餐桌上放着两个信封,秦湘走过去,知道这里面装的是她和秦诚的生活费。信封一样厚,像往常一样,里面装着五百块钱。
秦湘把一个信封装进书包里,换鞋出了门。
到了学校,她先去了食堂,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钱全充进饭卡里,而是只充了两百,又把剩下的三百揣进兜里。
那天下午放学后,她趁着其他人都在吃晚饭,独自一人出了学校。
刚出学校外的那条胡同,便被泥泞不堪的乡间小路堵住,她咬咬牙,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一家名为“特别”的店前停下,她下车后,急忙推门进去,把手里的草图递给店员,语气急切:“你好,我想定制一把Fulton的雨伞。”
店员看过来,目光扫到她身上的平中校服,脸上带了些鄙夷,下巴扬起:“五百,我扫你。”
她怔愣,并没有注意到店员的神情,手伸进兜里,紧紧地攥住钱包。
那时的她和无数同龄人一样,觉得手机支付很酷,用现金支付好像......很丢人,毕竟那时候手机支付风靡全国,很多人出门都不带现金了。
店员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眉毛紧紧地皱着,不耐烦地说道:“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