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世子追妻日常(重生)——清和未暑【完结】
时间:2022-11-09 23:20:35

  清词今日其实是没有闲适的心情的,因她方回府,知宜便从议事的小花厅回来了,显然婆母已迫不及待地交出了府里中馈,想到还要关账,还要走礼,还要安排正月里宴客的名单,一件件都迫在眉睫,她暗自叹气,忽然觉得龙泉寺里虽诸般不便,但唯一的好处却是清净无扰,转念又任命地想,这是最后一次在国公府过年了,便尽善尽美地做好吧。
  是以她只含笑站在月门边问道:“世子有何事?”
  萧珩无奈,晃了晃手中书卷:“这本看完了,想换.......那本《长春真人西游记》。”
  “好。”清词从书架上翻出萧珩想要的书,便走到床边要递给他,萧珩却拍了拍榻边:“过来,陪我躺会儿。”
  清词颇有些无语地瞥了眼萧珩,因在寺院里这几日并无人服侍,赵剑许舟二人不方便时时在屋里,萧珩的事情,除了他醒来之后,裹伤换药再无清词用武之地——起初是赵剑许舟来,后来伤势渐轻便是他自己,其余事情都得她亲力亲卫,想是这几日已成了习惯。
  她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世子爷,年节事情多如乱麻,您是甩手掌柜,贰事不管,妾身却哪有您这般自在!”
  想了想又道:“这样罢,我把知微留在屋里,您有事情便唤她,我却要去花厅议事了。”
  一面说着一面便要起身,却被萧珩握住了手,想是这几日的部署渐显成效,他眉眼间是少见的松快,语气也多了丝调侃:”“夫人有何难事,临简为夫人解忧。”
  清词挑了挑眉,玩味道:“世子眼中只有家国大事,竟也关心庶务?”
  见妻子眸光潋滟,带着少见的顽皮之色,加之今日一身银红愈发绮丽动人,萧珩目光不由幽深,他喉结滚了滚,将清词方才因玩闹掉落在耳边的鬓发抿起,薄唇含着笑意缓缓道:“修身齐家治国,里头可不有一样齐家,夫人小看为夫了,我虽不如二弟那般精通家中事务,也是略知一二的。”
  “不若我与夫人一起......”
  萧珩自己送上门,清词自然不与他客气,都没有听清萧珩下面那句话便扬声唤:“知微进来。”
  待知微应声进了屋,她便笑道:“世子爷闲来无事,要理理年下的账了,还不快将那些账册搬过来。”
  知微虽能算会写,但不如知宜精于算术,然知宜这几日忙得前脚不沾后脚,她怎么也得分担一些,正看得欲生欲死之际,夫人回来了,但夫人显然也很头痛,她已经认命地想着再捱一阵子了,没想到世子要把活主动揽过去,虽说这本就是他的私产,但这一瞬间,萧珩在知微眼里的形象仍立刻由冰冰冷冷变得善解人意和蔼可亲了。
  她行了一礼,喜孜孜道:“世子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搬。”知微带着两个小丫鬟来回三趟,才将所有的账册从西厢房挪进里屋,殷切的目光望向萧珩:“世子爷,便只这么些了。”
  萧珩一言难尽的目光从满地账册转到清词身上。
  清词却早已拍了拍手,利落起身道:“知微,你在院里服侍世子,添茶倒水要及时,记得嘱咐世子吃药,提醒世子看一会儿便歇息,怎么着还有四五日呢。”
  “是。”知微声音响亮,保证道:“夫人放心去忙,奴婢定将世子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清词满意点头,朝着萧珩端端正正行了个福礼:“辛苦世子。”抿唇一笑翩然出了门。
  萧珩此时很怀念在龙泉寺的那短短几日时光,只有他和她。她向空尘求护身符是为了他,她精心烹饪佳肴是为了他,她抚琴,插花,作画,也都是为了他。萧珩此时还未察觉,他其实最爱的,便是她的目光所及只有他,心里眼里都是他,全心全意待他的样子。
  府中虽然舒适方便,但她却不独独属于他了,她有中馈要接手,有婆母要服侍,还不忘照顾萧以晴小姑。
  伊人已去,萧珩叹了口气,便听到知微小心翼翼提醒道:“世子,账册?”随之一架光滑锃亮的算盘被放在案上。
  萧珩:......
  罢了,替她分担些也好,萧珩摇了摇头,翻开了一本账册。
  清词带着知宜往花厅走,她步履匆匆,满心满脑都是事,并没有注意到知宜的不对劲,直到知宜吞吞吐吐问了声:“夫人,我给您的信,您可看了?”
  “什么信?”清词顿住了脚步,诧异反问。
  知宜见清词眉宇间一片茫然,心里咯噔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她上前一步,急急问道:“就是,就是我让赵大人带给您的信,您没有看吗?”
  清词恍然想起赵剑说起过不巧将信弄丢了这回事,她以为是梦笙的信,便没有着意去寻,后来萧珩醒来,她的心思都在萧珩身上,便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此刻见知宜神色惶然,忙问:“到底是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二章 
  “就是, 就是......您生辰那日,纭姑娘被林贵妃召进宫中一事啊!”知宜跺脚。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夫人对此事未有只言片语.
  “什么?!”清词心中一凉,面色登时凝重无比,“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纭儿如今可回公主府了?”
  知宜艰难摇头, 将那日华蕊遣了心腹小丫鬟来定国公府一事说了, 最后才道:“华蕊姐姐似乎是瞒着公主来的, 夫人没有回信,奴婢也没有章程,只前日自己偷偷出府, 借口去给怀绣姐姐送花样子,从公主府门口拐了下, 去找了华蕊姐姐,得知纭姑娘还未回来。”
  清词顿时满心歉疚, 若是那一日她有一线警醒,哪怕多说一句让赵剑回府再跑一趟问清楚,纭儿她也不会在宫中呆了这许多时日。
  她前世未与林贵妃直接打过交道, 只在宫宴上远远看见过一二回,后来身子不好,宫宴也不去了,如今细想别说性情,便连林贵妃是什么模样都已记不清楚。若是贵妃因与嘉阳公主不睦折腾顾纭, 那纭儿可不又受罪了?
  清词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夫人,花厅在那边。”知宜忙拦了她。
  “备车, 去公主府。”清词简短道。
  “可......世子在家呢。”知宜知道与顾纭相关之事,清词皆瞒了萧珩, 是以她对赵剑也并未直说, 因她知赵剑忠心的是萧珩。可这一去便是大半日功夫, 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世子的。
  清词心乱如麻,随口道:“你找个借口搪塞一下。”
  “您别急,我陪您一起。”知宜见清词脚步越走越快,早已失了以往裙裾不动的风度,赶着追了上去。
  清词驻足,理了理方才乍一听顾纭入宫而慌乱无措的思绪,沉声吩咐道:“换白露去花厅理事,小事自己决定便可,大事留中,你去安排车马,我们这就走。”
  白露是原先安澜院里服侍萧珩的一等丫鬟,然而萧珩一年里半年在北境,便是回来诸事也并不喜欢丫鬟上前,是以丫鬟们都无事可做。待清词嫁进来,她用惯了知微和知宜,安澜院原来的丫鬟便退了一射之地,但白露虽比知宜小了几岁,为人谨慎持重,知宜这几年一直带着,是以清词也逐渐倚重。
  待诸事妥当,白露问:“姐姐,夫人这个时候出门,若是世子问起,可怎么回呢?”
  知宜神色匆匆:“你想个借口与世子解释。”话音落下,人便钻进了马车。
  留下白露苦思冥想,欲哭无泪:赏花?这年节下的谁家不是一团忙乱,哪有心思开什么赏花宴呢。访友?可夫人貌似在京中的朋友并不多,再说谁这个时候不长眼色上门呢?实在无法,蓦然想起一个人来,眼睛一亮,若是世子追根究底,便这么回他罢。
  小丫鬟心事定下,便打起精神去了花厅。
  *
  清词心急如焚,一路上催得马车飞快,待到了公主府,正是刚过了午膳的时间。
  嘉阳公主颇为意外:“阿词你身子好了?怎么今日竟过来了。”无怪她有此一问,时下上门,都会提前下了帖子,而公主显然没有收到定国公府的拜帖。
  她语气中别有意味:“看来世子安然无恙了。”
  萧珩进城的声势很大,公主府能得到消息并不稀奇。
  清词一路已冷静下来,此刻抿唇,微含歉疚的目光暗暗瞥了眼侍立在一侧的华蕊,听知宜的意思,华蕊也是私下里将消息递给了知宜,于情于理,她必须在此事中将华蕊撇清。
  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正是如此。公主,今日听世子身旁的侍卫说了一句,林贵妃召了曾绣“瑞鹤图”的绣娘进宫,奈何前些日子我病得起不来身,冒昧来访,实因放心不下,想知道纭儿回来了没。”
  嘉阳公主妙目在几人身上转了一转,在华蕊身上停留了颇久,才轻轻一笑,对孟清词道:“快起来吧,本宫道是什么事儿呢。你说芸儿呀,她昨日已回府了。”
  她语气云淡风轻地解释是因贵妃觉得尚服局绣的翟鸟不灵动,便命纭儿进宫补了几针,昨日完工,娘娘甚是满意,自然就放了人出来。
  公主看孟清词的鬓发微湿,有几缕贴在额头上,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失措,不由失笑:“这点小事也值当你如此,罢了,华蕊,将人唤过来瞧瞧。”
  “若今日不见了真人,我们世子夫人必是无论如何不肯走了,届时萧世子打上门来要人,本宫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呢。”
  清词有些赧然,然她今日必是要见到顾纭才能放下心的,所以任嘉阳公主调侃,只面上泛起红霞,目光却明净如雨洗过的天空,道:“公主,您是知道我的,我向来如此。”
  若非这一片赤子之心,嘉阳公主不会与之结交。
  说话的功夫,顾纭已过来,依然是一张娇艳的芙蓉面,沉稳不惊的眼神,行云流水般优美的礼节,一丝不苟地行完礼,她才看向清词,亦是讶异道:“阿词怎么今日过来?”
  因两人早已说好,只待上元相聚。
  顾纭消息不畅,观她神情,似并不知萧珩失踪,清词病重这些消息,也或许是公主怕她担忧,刻意隐瞒了她。
  清词起身,拉着顾纭仔仔细细打量,确定无虞后才松了口气,涩声道:“纭儿,你进宫可还顺利?”
  这一世,她早了许多年便找到顾纭,她曾在心底暗暗发誓,不会让顾纭经历前世种种,这样美好的女子,值得一个人,用一颗真心,倾尽一生去守护。荣华富贵算得什么?她和顾纭都非追名逐利之人,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一群女子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在后院的倾轧中无声无息地凋零,睿王不配,太子不配,天下至尊也不配。
  顾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能有什么事儿呢,贵妃娘娘人很和气,宣我进宫是为了那元日礼服上的翟鸟,我绣好了便有赏,自然也就出宫了。莫非我是哪个牌面上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
  “后宫不涉朝政,一切自有圣裁。你放心,娘娘没有无故迁怒我。”
  她担忧若提起“瑞鹤图”,清词便会愧疚,把招来这场事端的缘由揽在自己身上,因此只得拆开了揉碎了讲,这套说辞倒与嘉阳公主所言不谋而合。
  清词按下眼中泪光,勉强勾起唇角,若林贵妃是如此和善的性子,岂能养出祁王这样的野心勃勃,睿王又如何会韬光隐晦至今,然而当着嘉阳公主的面,便是再怎样交好,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只道了声:“好,那我便放心了。”
  两人虽心思各异,却是不约而同为着对方,正执手相对无言之际,华如进来禀报:“公主,驸马正在殿外等候公主宣召。”
  清词听华蕊偶尔提起一次,嘉阳公主便是一年不去齐国公府,如中秋,元日这样的节庆,总还是要去住几日,全一全皇家和齐国公府的面子,想必齐驸马便是因此事而来。
  清词遂道:“既如此,阿词便去看看乌云盖雪可胖了没,我还给它带了小鱼干儿呢。”
  嘉阳公主淡淡一睇,挥手道:“行了,既然云散雾开,小姐妹们自去说私房话儿罢。”便是这样说完,已换了一副雍容尊贵的神情,懒散道:“宣驸马进来吧。”
  清词和顾纭行礼后并肩出门,正遇上拾阶而上的齐驸马,这是清词第一眼见到公主传闻中的夫婿,见他面如敷粉,唇若施朱,倒也算是个美男子,只脂粉气稍浓了些,确是配不上潇洒□□的公主,不由心中一叹。
  齐驸马微一抬头,不由愣在了那里,
  两个女子并肩而出,一人衣衫富丽,气质却淡雅如兰,一人衣衫简素,容颜却灼若芙蕖,如明珠璞玉,交映生辉。他本以为嘉阳公主已是姝色难得,未曾想无论气质风采容貌,世间还有女子竟不逊于她。
  一愣之间,两个女子欠身行礼后便相携离开。
  华如撇了撇嘴道:“驸马,公主正等着呢。”
  齐驸马猛一回神,自觉在侍女面前丢了丑,脸色一红,不待华如掀帘子便径直进去了。
  华如目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
  两人回了顾纭所住的卿云轩,屏退左右,清词才又郑重问了一遍:“纭儿,你是真的无事罢?”
  “我不要听那些粉饰太平的话,那都是说与外人的,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不方便求公主,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拼尽全力,想方设法定会让你摆脱前世的命运。
  顾纭把乌云盖雪唤出,诧异捏了捏她的脸颊:“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瞧着你瘦了,可是年下太忙没有睡好。”
  见清词目中仍是不掩担忧,她笑意盈盈嗔道:“我能见着什么人呢,娘娘也只是两面而已,便是入宫时召了进去一见,出宫时又亲自赏赐,日常与尚服局的女官在一起,虽起初有些嫌隙,这也难免,毕竟我是一个外人,但大家切磋技艺,都有所收获。”
  “镇日的瞎想,我瞒着所有人,也不会瞒着你呀。”
  “因为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阿词有事不瞒着我,我也是如此。”她笑得俏皮,心间却如被千百根绣针戳过,细细密密的痛楚蔓延。
  对不住,阿词,我走了最不想走,你亦最不希望我走的一条路,可我,还是想尽可能瞒着你久一些,因我怕极了,因我不敢面对,你那双明眸中的失望痛楚之色。
  因我不想,再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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