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江稚鱼戳了戳他,“陆星言?”她小声叫他,给了他一盒糖:“晕车糖,你含一颗在嘴里。”
……
终于,在市区堵了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宾馆。
带队老师让他们拿身份证登记信息,然后给他们分配房间。
高一只来了江稚鱼一个女生,高二来了三个女生,宾馆的住宿是两人间,所以江稚鱼和一个高二的女生住一间。
拿完房卡之后,江稚鱼回头去找那个叫做金引珠的高二女生。
金引珠长得很瘦,是那种近乎于病态的瘦,她一上车的时候,江稚鱼就注意到了她,只不过不知道她就是金引珠。
她两侧的脸颊都深深的凹陷进去,使得颧骨十分突出,她的两条腿细得像两根筷子一样,好像随时就要折断了。
刚才在车上,金引珠的晕车反应也十分严重,江稚鱼给了她晕车贴,还有晕车糖。
另外两个高二女生已经欢欢喜喜的上去放行李了,剩下金引珠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江稚鱼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先去放行李。”
金引珠的手腕细的江稚鱼一圈就能圈住,江稚鱼不敢用劲,生怕把她的手折断了,又悄悄松开了。
江稚鱼:“我帮你拿行李吧?”金引珠带了个大箱子,江稚鱼觉得她大约是需要人帮助的。
金引珠轻声慢语的开口:“不用了,谢谢你。”
金引珠拉起行李箱上的把手,拉到电梯里,她的手背上青筋纵横,不知是因为太瘦了,还是刚才用力的缘故。
在遇到阶梯的时候,江稚鱼搭了一把手,帮她抬了一下,金引珠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麻烦你了。”
金引珠说话的声音特别轻,有时候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江稚鱼心想,这个舍友还挺有礼貌的,应该挺好相处的。
她们到宾馆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夜晚正是南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带队老师知道拦不住这群精力旺盛的少男少女,也不阻止他们出去玩儿,只是嘱咐他们一定要结伴出去,并且注意安全。
江稚鱼在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摊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朝窗外看,“金引珠,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回来再收拾!”
半晌都没有人回答,江稚鱼疑惑的转回头来,看见金引珠在慢吞吞的收拾衣服。
金引珠如梦初醒一般:“啊?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低着头,似乎对外面兴致缺缺的样子。
江稚鱼想,大约是刚才坐了很久的车,金引珠的身体不舒服。
江稚鱼说:“那好吧,那你想吃什么?炒饭,炒面,鸭血粉丝?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我给你带一点……”
金引珠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我不是很想吃。”
金引珠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袋苹果,挑了一个最大的苹果给她。
江稚鱼接过苹果:“谢谢。”
江稚鱼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那我走啦?我到时候带一点回来,你要是想吃的话就拿。”
金引珠这回没拒绝,迟疑的点了点头。
江稚鱼从宾馆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陆星言,陆星言当时在和前台反映问题,好像是他们房间的门坏了,所以要换一间。
江稚鱼等陆星言解决完问题,然后问前台:“姐姐你好,我想问一下附近比较好逛的地方有哪里呀?”
前台小姐姐是本地人,热情的给她推荐了几个地方,还有几个夜市。
所以前台又补充道:“不要逛太晚哦,要注意安全。”
毕竟零几年的时候,发生过一场轰动全国的凶杀案,自此之后,大家对于晚上出门还是很小心的,尤其是像江稚鱼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江稚鱼谢过前台就要出门,却被陆星言叫住了。
江稚鱼回头:“嗯?”
陆星言问:“你的同伴呢?就你一个人出去吗?”
江稚鱼:“哦,她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我一个人。”
陆星言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江稚鱼不假思索地问:“你不要休息一会儿吗?你刚才在车上晕的那么厉害……”
借着酒店的灯光看他,陆星言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江稚鱼的视线直直的撞进他的眼睛里,陆星言的眼睛像一片幽深的大海,里面没有任何生物栖居,不知怎的江稚鱼的声音就小了下来。
主要还是因为陆星言说了一句:“你一个人出去,被刘老师知道的话……”
正巧这时候刘老师从楼上下来,正要往前台这里走。
江稚鱼立刻打断他:“谁说我一个人出去了,我这不是跟你一起出去?”
因为看到刘老师的紧张,江稚鱼一下子把陆星言拉了出去,他没防备,脚下一踉跄,在江稚鱼没看得到的角度,微微的勾了一下唇角。
江稚鱼一直走到酒店外面,发现自己还拉着陆星言,赶紧松了手。
江稚鱼问:“现在去哪里?”她还是有一种和宿敌一起出来逛街的别扭,故意不看他。
只是江稚鱼没有发现,在昏暗的夜色里,在忽明忽灭的路灯下,平时冰冰冷冷的少年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
陆星言说:“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都可以的意思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所以都可以,对于陆星言而言,现在是年少悸动,只不过,陆星言的少年爱慕到后来的此生挚爱,都是江稚鱼。
第27章
他们是从一条小吃街开始逛的。
刚开始, 出于礼貌,江稚鱼还会问陆星言:“你吃不吃这个?”
只不过陆星言总会回答她:“我都可以。”
所以后来江稚鱼干脆不问了,她从小吃街的开头一路吃到尾, 吃到陆星言都很惊诧的看她。
江稚鱼很不服输的看了回去:“怎么啦?”
陆星言憋笑, 轻声说:“没什么。”
江稚鱼突然觉得手里的新疆烤肉串不香了,她发誓陆星言一定在心里嘲笑她吃得多。
但是江稚鱼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 她得意洋洋的跟陆星言说:“你看,你吃的没我多吧?”
大约是今晚气氛太好,她开始满口胡言:“你应该多吃一点, 你这样瘦, 以后的女朋友会没有安全感的。”
按照他俩的关系,江稚鱼不应该说出这种话的。
陆星言眼眸幽深, 他的声音很温柔, 却藏着一丝别有用心:“是吗?”
江稚鱼下意识的点头,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找补:“也不一定哈哈,这只是我的看法, 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的,你别放在心上, 千万不要容貌焦虑, 不对, 身材焦虑!”
陆星言说:“我知道了。”
“?”嗯?所以她知道什么?
不过下一秒陆星言就用另一句话撇开了她的注意力。
陆星言指着远处小推车的牌子说:“你想吃的星星小蛋糕。”
“在哪里?”江稚鱼转头, 果然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红牌头,一张红布, 5个白字:“星星小蛋糕”。
果然是熟悉的感觉, 就连价格都是一模一样, 六块钱。
摊主是一个安徽的老爷爷, 笑着跟他们说:“6块钱一份,10块钱2份。”
江稚鱼说:“那给我两份吧,谢谢您。”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摊主为难的说:“有没有小一点的,太大了,找不开。”
身上小面值的纸币都被江稚鱼给用掉了,只剩下一些硬币,还有百元钞票,但是这些硬币只有5个,连一份星星小蛋糕的钱都不够。
江稚鱼很是遗憾的说:“那我先去买点其他东西,找了零钱再过来吧。”
结果陆星言替她付了钱,他的动作是那样顺理成章,竟然还有一丝丝……帅气?
毕竟要是等会儿重新排的话,又得排好久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被人截胡了。
一个穿着机车服手抱头盔的少年挤进人群,在摊子前急急刹住脚步,说:“老板给我两份!”
差点挤到江稚鱼,还是陆星言把她往旁边一带,挡在她面前,隔开了她和机车少年。
老爷爷笑呵呵:“按顺序来哟,小伙子不要插队。”
于是少年扭头对陆星言说:“哥们让我插个队呗,我花钱买你手上这份行不?”
少年的穿着打扮都像极了地痞混混,说话的语调也很流里流气。
“我和我女朋友订的电影票快开场了,兄弟行个方便行不行?我出三倍的价格买!”
少年嬉皮笑脸的看江稚鱼说:“美女,你和你男朋友让给我们好不好?你长得这么漂亮,就行行好嘛!我女朋友今天特别想吃这个……”
江稚鱼震惊,她和陆星言没有半毛子关系好吗?
少年,你要是不说前半句话,她说不定还会让,毕竟谁没有一个着急事的时候,但是,现在嘛……
江稚鱼清了清嗓子,准备找个义正言辞的理由拒绝他,比如排队是中华美德。
结果陆星言先一步开口说话了,他顶着他那张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我也想吃。”直接打断了江稚鱼要说出口的话。
机车少年:“?!”
机车少年:“这种女孩子和小朋友才喜欢吃的东西……”
机车少年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后面排队的人的眼神追杀。
围观群众:怎么?工作党就不能吃星星小蛋糕了?
摊主:“所以你们协商好了没有?要不你们把东西拿着,先去旁边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走过来,她的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颇有种弱柳扶风林妹妹的感觉。
机车少年脸色一变,连忙去扶她,小声的说:“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少女反手拽住他,神色温柔,语气坚定,“去后面排队。”
少女向他们道歉,她整个人都很温柔,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江稚鱼都不好意思了,她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江稚鱼发现少女一直在看她,下意识的摸摸脸:“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少女羞涩一笑,小声的说:“你长得真好看。”
江稚鱼心花怒放,试问世间有什么事情比被美女夸赞更让人心情美妙呢?
江稚鱼立刻把陆星言忘脑后了,她从他手上拿走一份小蛋糕,放在少女手上,大方的说:“我请你吃!”
……
这个少女名叫白昙,机车少年叫陈恪。
白昙看上去身体不太好,所以陈恪十分紧张她,他一边跟在白昙后面,一边心不在焉的和陆星言说话。
其实陆星言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瞧着前面的江稚鱼和白昙相谈甚欢,眼神微微暗了暗。
旁边的陈恪也在抱怨:“本来今晚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单独看电影,现在倒好,我女朋友被你女朋友抢走了。”
陈恪抱怨完又觉得这样不好,说到底,他和陆星言都是受害者,至于谁是始作俑者嘛,这……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陈恪嘴里虽抱怨,眼睛却一直紧紧的盯在白昙身上,见她还算开心,陈恪的嘴角也跟着上扬起来。
他很久没有见到她这样开心了。
逛到最后,能吃的已经被他们吃了个遍,正当江稚鱼不知道下一步去哪儿的时候,白昙说附近有个寺庙,十分灵验。
江稚鱼来了兴趣,问:“主要是测哪一方面的?”
白昙说:“学业事业还有爱情都挺准的。”
江稚鱼赶紧拉起白昙:“走走走,我要去测一测看看,我三年后……”江稚鱼想到陆星言还跟在后面,赶紧闭了嘴。
寺庙正中央有一棵几百年的大树,上面挂满了木牌,由于他们来的太晚,寺庙里给人算命的师傅已经下班了,但是卖木牌的摊贩还在,还有那种野生的抽签摊子。
买一个木牌可以免费抽一根签。
江稚鱼是不太信这种东西的,她的一贯理念:如果抽到好的,那就是真的;如果抽到不好的,嗯……她们要相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江稚鱼在木牌上写下自己的愿望:希望高考第一!然后踩着凳子系到了大树上。
等他们从寺庙里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变少了。
白昙虽然想继续逛,但她的身体明显已经无力支撑,之前对她百般纵容的陈恪也一反常态,强硬的把她带走了。
白昙向他们挥手告别,她的笑容像是风中最后一株栀子花,摇摇欲坠,她的脸色因为刚才的活动而有了些许血色,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又很快灰败下去。
因为时间不早了,江稚鱼和陆星言也从闹市区往宾馆走去。
江稚鱼的心情不是很好,被陆星言察觉到了。
陆星言安慰她:“一切都是生死有命。”
江稚鱼诧异的抬头,原来他也看到了,看到白昙的手上绑着一个手环,那是xx医院的手环,白昙是一个住院病人,并且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
江稚鱼的爸爸就是医生,所以江稚鱼明白那个手环的颜色代表了什么,白昙温柔沉静,平静的像是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江稚鱼叹了口气,连说话的心情也没有。
她走在前面,影子在地上拖的长长的,陆星言跟在她后面,沉默的陪着她。
路边的摊贩开始收摊了,一边收摊还不忘招揽客人,试图在收摊之前再多做几个生意。
陆星言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吃糖人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