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必?臣或许可以解惑。”
“退下!”
楚凌风无奈摇头,只能离开,楚湛一人在御书房沉思半晌。
饶是千年之前当真存在女尊男卑,与他又有何干系?!
*
楚湛回到寝殿,温舒瑶已经睡下。
帝王眸光微沉,这个小混账,他都没睡,她岂敢先睡?
正要伸手推醒温舒瑶,却见她趴在榻上,面颊酡红,小脸都被压扁了,他不由得又止住了即将做出来的动作。
罢了,他到底在较真什么?
纵容小东西一些,不代表自己就是守男德。
楚湛把温舒瑶从软榻上抱起来,将她送到龙榻上去,她睡相不雅,软塌窄小,以免夜间掉下来,可谁知,小东西这个时候却醒了。
【皇上回来了?他把陆南风怎么了?算了,我还是继续睡吧。】
她没睁眼,心安理得的享受帝王的“服侍”。
放下温舒瑶,楚湛身上伤口崩裂,鲜血溢出雪色中衣,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叫御医,以免吵得小东西睡不着,又满脑子数美男。
他自行处理了伤口,上榻时,温舒瑶又再度陷入沉睡,楚湛盯着她的侧颜看了片刻。
是对她用忘情/蛊?还是情/蛊?
他其实不甘心用蛊,用手段得来的真心,当然不如实实在在的“情”。
所以,他还想继续等一等。
或许,她能把真心交给他,不是么?
*
翌日,御前一品侍卫亲自“侦查”过后,最终得出结论――北疆王陆南风无罪。
至于那两名舞姬,名义上是被处死了,实则改名换姓,以新的身份待在了宫里。
她二人本就是楚湛安插在北疆的细作,培养出这样的细作,需要不少财力与时日,她二人被帝王指派去了千兰苑。
从今往后就是温舒瑶身边的人。
对此,温舒瑶表面感恩戴德,她一边给楚湛擦拭身子,一边莞尔羞涩:“皇上对嫔妾太好了。”
【皇上是故意在我身边安插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无妨,师父早就教过我反侦察手段。】
楚湛:“……”他现在对温舒瑶的那位师父甚有意见!
*
又过了两日,帝王伤势有所好转,北疆与朝廷的比武,正式拉开帷幕。
帝王坐在龙椅上,太后见他气色尚好,才勉强心安。
温舒瑶品阶最低,故此,她的席位离着帝王颇远。
后宫嫔妃频频望向温舒瑶,恨不能把她看出一个窟窿出来,各种嫉妒羡慕恨的情绪交织。
要知道,帝王登基迄今,无一名嫔妃可以在帝王身边待这样久。
温舒瑶的确美,美得自然,毫无锋芒,却又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温氏的确美,皇上是不是每晚沉迷于她?】
【皇上数日不曾去过后宫,我要等到几时才能受宠?】
【好气啊,何为同人不同命,这便是了吧。】
【不知皇上几时才能腻了温氏?】
【……】
楚湛听着后宫嫔妃的心声,眉头轻蹙,幽深的眸闪过不悦之色。
他与温舒瑶的事,与旁人何干?!
这些女子未免操心太多!
楚湛猛然惊觉,后宫那些人,似乎都是多余的。
他不由得又是一番诧异与思量。
朕……该不会当真被国师影响了吧?
西南虽不掺和比武一事,但西南王父女二人也入宫参加观赛。
这一日,陆南风一改往日痞态,他十分乖巧,坐姿端正,也没饮酒,并拒绝和西南王眼神对视,以免会让人觉得,他北疆与西南勾结上了,总之,求生/欲/极强。他要打起万二分的精神。
比武开始之前,西南王毛遂自荐,起身抱拳道:“皇上,臣的女儿准备了一首琴谱,正好借此机会,献给皇上。”
嘉晨郡主落落大方,更是胆大直接。
她喜欢的男子,她当然要主动出击,这没什么丢脸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要自己争取。
楚湛读懂了嘉晨郡主对自己的心意。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温舒瑶。
这个坏东西如此聪慧,应该也知道嘉晨郡主对自己的心思,她会吃醋么?
楚湛眸光一闪,应允了:“好。”
嘉晨郡主抱着琴,来到了御前的中轴线上,她生得美,是那种大气的美,眸光清澈明亮:“臣女献丑了。”
她一出场,后宫嫔妃们皆是脸色变了变,但凡有点脑子的嫔妃都能猜出,西南王此行,是来与帝王联姻的。
相较之京城的贵女,像嘉晨郡主这样的女子,就要难应对的多了。
琴声起,美人玉手在琴弦上曼妙飞舞,人美,乐声亦然。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揣测非非。
温浪一张刚毅的俊脸不知不觉涨红了。
【这嘉晨郡主实在过分,明明是想勾搭小湛子。兄长说的没错,我身为二哥,牺牲一下自己又何妨呢?为了小妹,我一定要拿下嘉晨郡主。】
【我要在嘉晨郡主勾走小湛子之前,先把她给勾走。】
他这个老大粗,对这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没多少抵抗力,况且他也是时候成婚了啊。
楚湛:“……”他剑眉一挑,倒是赞同温浪的理由。
一曲毕,嘉晨郡主对自己很有信心,一抬眼,却见帝王眉目清冷依旧,她难免略有失落。
不过,越是难以攻克的男子,她就越是喜欢。
楚湛当场下令:“来人,赏玉剑一柄。”
嘉晨郡主行礼:“臣女谢皇上赏赐。”
得了赏赐的嘉晨郡主重新入席落座。
比武正式开始。
陆南风不敢再嚣张,只选了三名武士,所谓比武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他再也不敢在京城横行了,人虽然需要自信,但更是需要有自知之明。
他吃一堑长一智,对自我认识十分快速且清晰。
楚湛对今日比武没有多大的兴致。
他倒是在不经意间,听到了不少东西。
曹慎之:【我昨晚路经朱雀大街,看见庄、温两位世子一块吃酒,庄世子喝醉了,还是温世子把他抱上了马车,是打横抱起。这二位不太对劲呀,我找了机会去问问冷川,或许他能知晓一二。】
穆王:【太后已冷落本王数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她爱了本王数年,本王在她心目中,应该是不可取代的地位。】
太后:【狗贼!这般明目张胆的看着哀家,他是想做甚?!哀家真是瞎了眼,当初会被这么一个狗东西迷了心窍!】
庄九明:【昨晚是温玉送我回府的,他没还发现什么吧?看来不能再继续拖延了,我得找机会对他下手。】
温浪:【一会我上场露一手,争取吸引嘉晨郡主的目光。】
淑妃:【温舒瑶直勾勾的盯着擂台上的武士,她这是不知廉耻!皇上为何就被她给迷惑了?!】
张莳:【太医说,皇上身上的伤口,起码一个月才能痊愈,看来到了那时才能宠/幸温美人,亦不知几时能怀上龙嗣,咱家日日夜夜都在急着这桩事呢。】
楚凌风:【夫人今晨不悦,是在怪我昨晚没继续么?还是说她不喜欢那样?】
“……”楚湛掐了掐眉心,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无数心声涌来,他太阳穴胀痛,但又忍不住继续窥探,还听见了几位尚书还抱怨家中夫人。以及户部李侍郎打算投奔穆王……
楚湛:“……”
这场比武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后自然是朝廷获胜,楚湛也收获不少,窥探了不少“惊人秘密”。这以后,他更方便拿捏朝中大臣了。
*
比武结束,晌午宫中设宴,楚湛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温舒瑶倒是过了一下酒瘾,梅子酒后劲十足,她跟着帝王回到寝宫时,水汪汪的桃花眼已开始泛着微光,精致的面容未施粉黛,却是粉面桃腮。
楚湛最喜欢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她此刻看上去宛若一只/诱/人/蜜/桃。
张莳走上前:“皇上,该换药了,可温娘娘好像不太方便,若不老奴替皇上换吧。”
楚湛垂眸看了一眼眼前人,“不必。”
张莳立刻懂了,他将药箱摆在桌案上,另将滴入了香露的清水端了进来,这才退下。
身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时刻理解圣意,才是王道。
内殿无人,温舒瑶被楚湛的一条臂膀禁锢住了身子,她只能挨到他的下巴,遂被迫仰面望着他,眨眨眼:“皇上又要换药了吗?那就来吧,皇上是自己脱?还是由嫔妾侍/奉?”
她脚下不稳,身子晃晃荡荡,又只能贴近了楚湛,借着他的修韧体魄,来站稳脚。
楚湛狭长的眼微眯,温柔一笑:“小东西,朕该拿你如何才好?”
温舒瑶瞥他,笑着说:“宠嘛!狠狠宠就完事了!”
楚湛被逗笑了,问她:“你……可心悦朕?”这话问出来,难免心虚。
温舒瑶噗嗤一笑,趴在帝王胸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咯咯咯笑个不停。
【皇上真逗,为何会相信这世上存在真正的情/爱呢。师父说了,所有的情与爱,都是一时冲动,那个劲过去了,情/爱也就消失了。】
【皇上想利用我,我也利用皇上自保,大家都是互相利用,谈什么感情嘛。】
楚湛眸光一冷:“……”
这个小混账,比他还理智无情!
他要等到何年马月,才能得到她的心?
等到温舒瑶笑完,一抬头就对上了帝王阴沉晦暗的眼,她一噎,突然打起了饱嗝。
楚湛:“……”竟是拿她毫无办法。
难道他最后只能依赖蛊虫?
当真是好笑,他堂堂帝王,却无法得到一个小女子的真心。
她要什么,他都能给。
宠爱、身份、权贵……只要她开口。
温舒瑶眼皮耷拉着,头一低,趴在帝王胸膛,睡了过去。
楚湛默了默,把人抱去了龙榻上,这又折返八宝阁,但正要取蛊虫时,他又顿住了。
且再等等……
他还是不甘!
*
太后过来时,温舒瑶还在酣睡。
太后见自己儿子就坐在龙榻边沿批阅奏折,似乎舍不得离开龙榻半步,不由得蹙眉。
【皇帝这是到底有多稀罕温氏?】
【长此以往下去,哀家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湛放下手中奏折,站起身,示意太后去外殿说话。
帝王的意思已昭然若揭,他是不想吵到温舒瑶的好觉。
太后:“……”
【楚家皇室,果然专出痴情种。哀家是不是也该看开些?】
楚湛:“……”他并不承认自己痴情,更是谈不上所谓的痴情种,他只是想利用温舒瑶,仅此而已。
外殿,母子两人先后落座,张莳带着小太监端了温茶上前。这便立在一旁,他很好奇,太后此番过来,所为何事?
太后从王嬷嬷手中取过画册,亲自递给楚湛:“皇帝,这是哀家让画师连续数夜赶出来世家贵女的画像,你从中挑选自己合眼缘的。”
她这已经是给足了楚湛选择权。
这些女子当中,挑出他喜欢的就行。
楚湛掐了掐眉心,他今日窥探了半天的心声,脑壳略显胀痛,此刻并不想与太后商榷扩充后宫之事。
其实,他从未想过为了哪一个女子,冷落后宫。
但事实上,他近日来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而且,更令他诧异的是,他根本不想扩充后宫。
楚湛语气很淡:“母后,朕暂时无暇分心。”
太后却担心楚湛真的会沉迷一人,帝王可以花心,可以滥情,唯独不能深情专一,那样很危险。
太后执意道:“皇帝,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朝纲着想,眼下正是拉拢权臣的时候。”
楚湛豁然烦躁。
为了稳固朝纲,他就要勉为其难去睡那些女人?
如此,他自己又算是出卖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楚湛内心又涌上古怪的矛盾,既认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个痴情种,可又不屑于利用后宫来拉帮结派。
楚湛:“母后,朕能重归京城,问鼎帝位,就能把皇位坐稳,朕不需要用女子来稳固朝堂。此事,还望母后莫要再提!”
太后僵住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先帝再痴情,可好歹也有后宫佳丽三千,皇帝这话到底是何意?他难不成为了一个温氏就摒弃后宫吧?!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哀家要忍一忍,暂时不能激怒了皇帝。】
【或许等到时日长了,皇帝对温氏的热衷会稍稍缓和。】
楚湛:“……”不,他并非是为了温舒瑶!帝王坚定地想着。
太后并未继续逼迫楚湛,没有一个帝王会甘心被人摆布。太后回去时,在路上捏住了王嬷嬷的手,她心有余悸:“嬷嬷啊,幸好……幸好哀家一开始没有真正伤害过温氏,否则哀家与皇帝的母子情分,恐怕就要走到尽头了。”
太后此刻想起来,当真是后怕。
她之前还真是糊涂!
王嬷嬷道:“太后,这江山是皇上的,您最终还是得靠皇上啊。”
太后点头。
是啊,娘家与旧情人都靠不住,她只能靠儿子,况且,她之所以如今能够坐上太后的宝座上,不也是因为生了一个好儿子么。
这厢,楚湛正要折返内殿,张莳道:“皇上,那这画册该如何处置?”
楚湛侧过身,淡淡瞥了一眼世家贵女的画册,他拧眉,对自己如今的心境甚是不解。
若是温舒瑶知道自己要选秀,她会有什么反应?
楚湛狭长的鹰眸眯了眯:“拿过来,朕自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