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元公司是互联网行业巨头, 全员编程写在它的企业文化里，哪怕是市场部设计部这种大众意义上觉得跟写代码没什么关系的部门，其员工也需要了解初步的编程知识，这样才能够在跟程序员进行工作对接的时候, 实现更快更好的配合。”
“各部门没有计算机基础的那么多新人都要一起培训，用的什么语言？当然是C！”
“看到没有？每个人在电脑上登入新月系统之后，右上角都会显示当前工单剩余量！沈昌宏2654, 俞诚2877，白薇2942……而杜诗怡呢, 4688！”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工作量！工单越多，问题种类就越杂，她能始终保持全知全能？笑话！”
“聪明人, 就应该从一开始规避风险，在六个选项里避开大多数刚入职新人会学的语言, 而不是像她这样, 奔着所谓浪漫去, 结果肩负起最重的包袱！”
“以为能当新人的救世主？我看她不是把自己累死, 就是把成功率无限拖低。当然, 大概率两者兼有。”
“我们就等着看！看她自掘坟墓后悔莫及！”
白承辉信心十足，觉得这样的判断一定没有问题。杜诗怡既然亲手把她自己送上了最高难度，那就擎等着翻车——
总不能她一边处理着最多的问题数一边还能保证准确率最高吧？！没天理啊！
然而——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他被迫和直播间众人一起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神迹。
这轮考核才刚开始，白薇就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搞得疲于奔命应接不暇，每次点击“提交回复”的样子都像极了走投无路的迷途之人在孤注一掷赌运气；
沈昌宏稍好一点，但因为初始人气排名靠后不得不拿了一门自己不擅长的语言，也颇为焦头烂额，一边抓紧时间啃教程一边试探着回复；
丁浩轩俞诚郑飞扬明显水平高出不少，全程看下来基本算是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但也偶尔会因为一些小细节栽个无伤大雅的小跟头，导致自己的成功率在小数点后的数字上面稍微降一点。
唯有杜诗怡——
“C语言里数组初始长度不能直接用变量，malloc动态申请吧。”
“你定义的函数所需参数不是double型，调用的时候没有做强制类型转换，变量前面加(int)就好。”
“在项目属性中设置为多字节字符集，不要使用UNICODE编码。”
……
（8/8；100%）。
（33/33；100%）。
（61/61；100%）。
……
【离谱……离大谱……这个速度是人类在闯关吗？！瞬看瞬答她有经过任何一次超过五秒的思考吗？！】
【难道不是100%的成功率更离谱吗？！当我看到郑飞扬的94.8%，俞诚的95.1%，还有丁浩轩恐怖的97.6%，我都觉得这他妈简直非人，结果这位妹妹……直接来个全无败绩？！她是机器猫的口袋还是世界百科全书？！】
【绝了绝了就绝了，真就包治百病！我要是有这样的VIP私教服务，我至于在这儿为了不知道怎么就死活跑不起来的代码愁白了头——妹妹开通付费答疑业务吧呜呜呜这对我狠重要！！！】
【啊啊啊啊同求！！！拜托了孩子真的很需要！别人改bug要钱，我改bug要命啊——！】
【我的妈耶真是见识了，这报错Error简直跟长江水一样滚滚无尽头，她居然能全盘答对？！有无人记得一开始你们担心过什么，手生，印象浅，遗忘是生理规律？哇塞绝对实力碾压下面统——统——闪——开——！】
弹幕所有人，不管原本是不是杜诗怡的粉丝，都已经折服在这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势之下，情不自禁就开始为少女摇旗呐喊，发出灵魂深处最本能也最炽热的惊叹——
神了！这真的是只有神才能完成的事！太厉害了！太绝了呀——
无数道视线聚集的正中心，杜诗怡始终保持着所向披靡又轻松自如的姿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近乎是以一种王者横扫的气势在清场，不管任何问题，看一遍对方提供的文字描述和报错截图必出答案，对比起不远处白薇的手忙脚乱，她看上去根本是在降维打击。
那是在异世经受过千万历练之后，锻造出的星际争霸赛总冠军的绝对实力。
屏幕右上角的工单剩余量以飞一般的速度在下降，4688……4105……3796……3570。
【一千道了我的妈，她一上午过了一千道！！！是我猛揉眼睛觉得自己算错了的程度……照这个吓人的进程，她马上就要把初始工单积累量上面跟其他人那么大的距离给抹平了！】
【怪不得大佬敢选C……完全轻松写意毫无压力……我现在感觉幸好这门语言是她担起来，要是落到别人头上比如白薇那里，呃……有人算了吗，白薇到现在有没有过50题？怎么感觉一上午过去了她那个数字居然还在原地打转……】
【嗯……毕竟如果对方选择追问的话，工单剩余量是不会减少的……所以……怜爱白薇3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超过二十倍的处理量差距……怜爱白薇5秒】
【所以说，有至高实力傍身就是可以随着心追求浪漫！人家不但处理量遥遥领先甚至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错过一道啊！！！吓人这就……】
已经再次被弹幕列为本轮状元头号候选人的杜诗怡此刻依旧是气定神闲，一边轻松过着题，一边还能有闲情逸致去问坐在对面的郑飞扬中午想去哪里吃饭。
华元连咖啡机都做到全员顶配，食堂更是在业内首屈一指，三层楼近百个窗口超大气派，简直是人生福地吃货天堂。
郑飞扬那边压力也不大，目前始终维持在94%以上的正确率让他完全可以保持潇洒，就算还身背冲前三的使命，但也不至于从这刚开始就把紧张程度拉满。
跟首轮考核一样，现在还不过是个适应期，拉开差距的时刻还在后面。
所以他坐在靠背椅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眨眨眼思考了几秒，一脸兴奋答：
“要不还去一楼吃炒面？他家的酱好香——啊想想就已经馋了呢！！！”
“好啊。”杜诗怡没意见，“那家做的确实入味~”
“这么好吃吗？”旁边俞诚笑着接口，“我也去尝尝。”
“你也去吗？”杜诗怡这下倒是有点惊讶，转眸望去，“不用跟……不用去讨论了吗？”
俞诚家里开着知名家居企业，目前正在往“互联网+”方向转型，最近新项目推进过程中总遇阻碍，他身为家族年轻一代中唯一学计算机的，原本几乎是天天在自家技术部带领众人攻坚。
但自从他来上这个节目之后，每天空余时间被大大压缩，就只能在吃饭的时候抽空过问一下疑难重点，简略给出处理意见。
所以上一周每逢午饭晚饭，他都没办法跟着杜诗怡和郑飞扬一起去华元食堂，只能和秘书及助理在外面的科技园区茶餐厅汇合，以避开节目组连实习生吃饭也会跟拍的摄像头。
四年同学，彼此知根知底，杜诗怡对他眼下的处境门清，是以才会有这一问。
只不过念及俞诚似乎没有在镜头下暴露家境的意思，所以把关键词含糊了过去。反正他能听懂。
之前节目组关于“只有俞诚不在吃饭时出现”的对外解释也是“他另有项目在讨论”。
俞诚眉眼含笑，本来他平常就是温文儒雅的性格，看向少女的眼神更是格外温柔：
“最近应该不用了，客户那边的要求有些细微变动，市场部在对接，我们可以先放个假。”
“这样啊。”杜诗怡了然点头，“歇一歇也好，你之前真的好忙。”
她笑道：“那我们一起去！那家炒面是真的好吃，某人能狼吞虎咽两大碗——”
“喂喂喂不要含沙射影！瞬间我就变成干饭人设了——”
“噗哈哈那你别对号入座啊！当着摄像头的时候倒也不见你收敛，还举着面问人家跟拍大哥要不要一起来两碗——”
斜对面丁浩轩闻言抬眼，笑眯眯补上最后一刀：
“飞扬啊，别挣扎了，你吸面那段已经被剪辑到正片里播出了，我回学校的时候都被学弟学妹追着问华元食堂是不是真有这么香，说是想进华元的理由簿上又加了一笔，君不见现在有多少人喊着看你吃饭看饿了。”
郑飞扬：？
这也行？！这是什么奇怪的吸粉方式？华元宣传部的在吗，广告费考虑结一下？
在他的怀疑人生和弹幕的集体爆笑里，丁浩轩一本正经表示他受A大众人所托要去测评带反馈，于是干饭小分队再添一员，浩浩荡荡准备去洗劫炒面窗口。
这边敲定，杜诗怡也就笑着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的新月系统。
然后反手又是一连三个问题刷过去。
“操作符需要左值，你把pre+now先用中间变量存储之后再对整体用++就可以。”
“链接编译有问题，附加依赖项库名后面加上‘.lib’保存后重试。”
“函数首部的形参在内部重名出现了，两个地方任选一处改个命名吧。”
稳准狠。不出意外的还是全对，正确率继续保持在无比可怕的100%。
也理所当然引发了弹幕新一波的刷屏尖叫。
而在几十公里之外，白承辉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瞪着右上角那个宛如自由落体般极速下降的剩余量数字，瞪着屏幕里那个不管面对任何难题都毫不犹豫轻松解答的明艳少女——
他的脸色青青紫紫像个半生不熟的茄子。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眼前这画面根本就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就算是他这个已经在计算机行业呆了快九年的博士生亲自上去，也绝对没办法做到杜诗怡这个程度！所有问题一概秒答，甚至从未借助浏览器搜索的力量，娴熟的就好像所有知识在她脑子里早就生根发芽，已经如臂使指到根本不需要思考的程度——
她在这个节目里展现出这样可怕的实力，普罗大众一看，不就更相信她天赋出众，更容易觉得她有可能靠自己写出那篇论文吗！
开着26度空调的屋内，白承辉额上开始隐隐冒出汗珠，虽然他才刚来这个办公室一个小时，却已经感受到了身旁这些黑子们过去一个星期的巨大压力。
甚至其实他的压力比所有黑子加起来还要大。因为一旦事态失控，这些人顶多是拿不到尾款，可他要付出的是所有名誉以及最坏情况下的牢狱之灾！
到底要怎么办？！他难道真的收拾不了这个足足比他小了六岁的小姑娘吗？！
白承辉僵在座位上，半晌没出声，倒是旁边职黑头子看他脸色实在难看，大发善心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Luke啊——年轻人，要有大心脏！失败什么的，习惯就好，你看我们原来还不是公司逢战必胜的王牌，自从接了这个活儿，害，要死要活折腾一星期了也没一点成功的苗头！”
众黑子心有戚戚焉的疯狂点头。
不是他们不努力，是对方太吓人！
不过目睹这位一开始信心满满的Luke也连续两次铩羽而归，害，虽然尾款更加遥遥无期，但是悄悄说，其实他们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看！连金主爸爸专程派来的高材生都猛抓头发！说明是这个刀山火海的任务太难！我们输得不冤！
察觉到众人目光里丰富含义的白承辉：？
合着我过来的意义就是陪你们一起送人头呗？！这是什么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毒鸡汤？！
第31章 封神31%
身处四面八方含义各异的目光中间, 白承辉眉头紧锁，感到从未有过的烦躁。
当日杜诗怡微博宣战的时候他一笑而过，认为对方不过是个受了委屈在咬牙强撑的小姑娘, 可惜年纪还轻, 不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问心无愧就足够。她就算再天赋异禀, 也绝无可能有本事对抗自己手里掌握的工具。
那是超脱于现世最高科技水平的力量。这哑巴亏, 她再不甘心也得咽了。
可是——只不过才短短一周，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到这样的地步！
先是她上综艺口碑反转暴风吸粉，再是自己在峰会上一着不慎落入被动, 如今他纡尊降贵亲自过来坐镇现场，居然也连着被她照脸摔两个耳光！
该死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白承辉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但虽然事情比之前认为的要棘手得多，他倒也还并不会完全失控。
作为被家族寄予厚望倾尽全力培养的接班人, 虽然他一路都靠着最好的资源护佑而顺风顺水，但到底也学了这么多年，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还有办法, 一定还有办法——
白承辉连续几个深呼吸，逐渐冷静下来。一切才刚开始, 离本轮考核结束还有很久的时间，他一定还能找到被忽视的翻盘点。
并且虽说在前天那个峰会上引发了一波疑云，但因为来的都是国内同行, 影响倒也有限。欧美那边好像暂且还风平浪静，国际上目前应该还不清楚事态发展, 他还有机会补救。
国内这波乱子就够他头疼了, 绝不能让外网也意识到杜诗怡的优秀——
如果真的是那样, 在五周之后那个据说世界众多IT名流都要过来的峰会上, 他面临的麻烦就更大了！
***
华元总部, 进入午休时间的几位学霸实习生显然并不像白承辉这么心烦意乱，四个人在宽敞明亮的食堂里坐下来，开始悠闲的享用美食。
郑飞扬干饭人干饭魂，整个人简直要埋进碗里，快速解决掉一份喷香的海鲜炒面之后，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在等待另一碗上来的间隙，转头问杜诗怡：
“怡宝怡宝，那个峰会邀请函后续怎么样啦？你跟主办方回复确认过要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