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去替朕传旨,说豫亲王府之事证据确凿,谁再要求情,同罪论处。”皇终于做了决定,冷声说着。
“儿臣遵命,不过去之前,还请父皇将药给喝了。”小七说。
皇皱眉看着小七。
小七坐在床边,抬头看着皇,低低道:“父皇是皇,但同时也是小七的父亲,小七还希望等您老了伺候您颐养天年呢,太医说了,您这病是太过操劳,没有好好调理造成的,小七若是现在走了,父皇又该忘记喝药了。”
看着小七一脸关切和执拗,皇心里也不由得涌些许暖意。
素来皇室无亲情,他自己也是经历过兄弟倾轧的人,所以很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这一点在小七身似乎并不适用。
小七对皇很孝顺。
或许是因为皇平日里宠爱小七,也或许是小七尚且年幼,并没有太多的心思,皇能看出来,小七脸的担忧和关切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做戏的成分。
这样一想,皇的面色不由得缓和下来。
“好,父皇这喝药。”皇说着,由小七服侍着喝下药。
小七见状,嘴角终于流露出一抹笑意来。
“小七这去替父皇传达口谕,父皇服了药好好歇一会儿,小七一会儿回来。”小七轻声说完,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皇看着小七的背影,眼神色不停的闪烁。
小七很出色,这点他一直都知道,同样的,他很孝顺,皇也知道。
如今在霍琛的教导下,他也越发的沉稳内敛。
皇想到自己想的那个想法,心越发的认定了。
只有小七,才是他最合适的接班人。
等小七继位了,他便是放下手的权柄修养,也不担心会发生些旁的什么。
这样想着,皇心道,无论如何,都要再撑个几年才行。
豫亲王府被判年后问斩之事同样也传到了镇南王府。
这时,霍琛正陪着云想容在修建花枝。
这是云想容新找到的玩意儿。
按照她所言,看工人修剪是一件很让人身心愉快的事情。
所以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云想容嘴角的笑意浓浓的。
但是当听完王七的话,笑容便淡了几分。
“知道了,你下去吧。”霍琛淡淡的颔首。
本来许多事情他都是会避开云想容的,但是豫亲王府的事情,云想容早便知晓,如今得个结果,他也没有阻拦。
待战龙退下去之后,霍琛扶着云想容在凉亭坐下,云想容这才叹息一声,“可惜了。”
霍琛知道云想容是在叹息豫亲王府众人的命运。
这些日子下来,霍琛手下的人也查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也隐约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算说出来,也没人信,所以只能沉默。
除了沉默,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颜妍……”云想容心念一动,想到了颜妍,看向霍琛开口问道。
“如今在天牢,但是我想,离王应该不会让她有事,无论如何,离王都会想办法救下她来的。”霍琛说。
这些日子,战龙的手下发现离王不时便会前去天牢看颜妍,颜妍对他来说很重要,应当不会轻易舍弃才是。
“嗯。”云想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也别想太多了,事已至此,静观其变是。”霍琛说。
天牢。
离王来到关押颜妍的牢房。
在离王的照顾下,颜妍和豫亲王还有豫亲王妃都是单独一个牢房关押的,而豫亲王府的其他旁支则关在一起。
离王来看颜妍,也方便许多。
“你来啦。”看到离王前来,颜妍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来,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地牢。
这些日子,昏暗的牢房对颜妍来说是压抑的,牢有老鼠,蟑螂,还有犯人的惨叫和咒骂,这一切都和她从小所处的环境不一样。
她惊惶,恐惧,险些崩溃。
但是离王来了,他将她单独安排在一个牢房,命人照顾她的饮食,虽不如外头丰盛,但远超牢伙食。
每天颜妍都盼着离王来见她,一则是离王每次来,都会带来外头的最新消息,二则,这牢房太过寂寞,她一个人害怕。
有时她甚至想和豫亲王府的人关在一起算了。
但是她也明白,那样离王见她便不方便了。
“你瘦了。”离王捧着她的脸,低低的叹息。
“我没事,现在外头怎么样?你找到为我家平反的证据了吗?”颜妍急急的问。
这是她最期待的事情了。
离王悲悯的看着她,那眼的为难和怜惜之意,便是在昏暗的牢房里也叫颜妍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出事了?”颜妍将他的神色看得清楚,手不自觉的收紧,声音颤抖的问。
离王咬着牙,低声道:“是。出事了。去边疆查案的战将军回来了,带回了人证,太子的脸皮,还有与你父亲的往来信回来,皇震怒,下令豫亲王府满门抄斩,年后行刑。”
颜妍的脸色瞬间惨白而灰败,眼全是不可置信。
她抓着离王的手不自觉的垂落,然后猛然再度抓紧,近乎尖叫的咆哮:“不,不会这样的,我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颜妍的失控离王早有预料,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抚:“妍儿你别怕,我会陪着你,我会想法子,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一定。”
离王的保证似乎让颜妍看到了一丝生的曙光和希望,在离王的怀里抬头,看着他问:“那我爹娘呢?他们你也有办法是不是?”
看着颜妍满眼的期待,离王感觉自己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险些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只能道:“妍儿,我希望你能明白,皇亲自下令满门抄斩,便是保一个你都不一定能成,我实在无暇分心他顾。”
颜妍眼刚刚升起的希望顿时破灭。
若是父亲和母亲都没有了,她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颜妍满心的绝望,被离王紧紧拥在怀里,苦痛挣扎着。
十日之后,霍琛正在慈宁宫教导小七,赵曦却匆匆前来报信,说是云想容要生了。
霍琛手的兵啪嗒一声掉在了地,脸先是茫然,旋即猛然站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
甚至匆忙得忘记给一旁的小七打个招呼。
“七殿下,我家王爷忧心王妃的情况,还请殿下见谅。”一旁的王七抱拳赔礼。
小七不在意的点头,紧张道:“没有关系,你快跟着去吧。”
云想容是他最在意的人,她要生了,他自然也担心。
要不是如今跟着去不合礼数,他肯定也要跟着去了。
王七行礼之后赶忙跟着离开。
等霍琛赶回王府的时候,刚进了院子,看到丫鬟婆子们忙成一堆,屋里有稳婆在,但是依旧能听到云想容的惨叫。
“啊……好痛……”屋子里传来的尖叫让霍琛心颤,整个人都绷紧了,脸没有丝毫的血色。
“王妃您别着急,听我的命令使劲。来,先深呼吸。”里头传来稳婆的声音。
霍琛直接抓着一旁的丫鬟,“王妃情况怎么样?孙大夫怎么没有来。”
丫鬟赶忙道:“已经生了几个时辰了,还没生下来,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医馆那边的人说今天孙大夫出诊了,去请他再赶回来还要一会儿,如今怕是还在路。”
她的话刚说完,霍琛直接松开她的领子,转身朝着房里走去。
有丫鬟守在门口,见霍琛要进去,赶忙拦着。
“王爷,里面脏,不能进去啊。”丫鬟大惊失色。
女人产子的产房素来污秽,男子是不会踏进去的,霍琛的举动简直颠覆了丫鬟的认知。
然而霍琛理都不理两个丫鬟,直接伸手将她们推开,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早已经因为云想容久产不下而气氛紧张,乍然看到霍琛进来,顿时慌乱成了一锅粥。
“先顾王妃,不必行礼。”霍琛冷声说完,几步跨到云想容跟前,抬手抓住她用力抓着床沿的手。
“容容,容容,我来了。”霍琛低低的开口,脸看似沉静稳重,但是抓着云想容的手手心却全是冷汗。
云想容被剧痛折磨着,满脸苍白,神情恍惚,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巨大的痛楚给折磨死了。
惶惶无依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霍琛的身影。
在这时,手被人紧紧的握住,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艰难的抬眼看去。
“阿琛……”云想容低低的开口,眼神色恍惚。
是她的阿琛来了么?
虚弱无力的手紧了紧,却徒劳无功。
霍琛赶忙在床边坐下,对着她低声道:“是我,容容,是我来了。加油,孩子快出生了,孙逸也在赶来的路,你撑住,撑一会儿好了。”
霍琛不断的亲吻云想容的手背,低喃着反复鼓励。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等同半身跨进鬼门关,所以也早早的做了周全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云想容生孩子的时间,会提前了足足半月有余。
提前得让他措手不及,也让孙逸完全没有料到。
如今府只有稳婆,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霍琛,此刻竟有些害怕。
怕云想容会出事,怕她会丢下他。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却唯独不能少了她。
若是没有了她,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容容……”霍琛抓着云想容的手微微收紧。
云想容的眼似乎闪过一抹光,很亮很亮,落在霍琛的脸,看着他满脸的焦急。
“王妃,是现在,用力,用力……”稳婆忽然尖叫出声。
云想容猛的抓住霍琛的手使劲。
“看到头了,王妃,听我的命令,再来……”稳婆兴奋道。
云想容的面色依旧难看,但是直直盯着霍琛的眼神却藏着柔光,似乎明白了他的担忧和恐惧,眼竟全是安抚。
像是在告诉他,她一定会活下来,一定会母子平安。
听稳婆的,反复用力数回,孩子终于呱呱坠地,稳婆剪断脐带,用干净的襁褓包好,抱给霍琛,道:“恭喜王爷喜得贵子,真是可喜可贺啊。”
霍琛只是扫了一眼孩子,便对一旁的楚儿道:“抱下去好生照料。”
然后目光转回,重新落在了云想容的脸。
云想容的脸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她总算是挺过来了。
正在为云想容清理下身的稳婆忽而面色苍白,额头汗珠滚滚。
“王……王爷……”稳婆哆嗦着开口。
霍琛猛然回头看她。
“王爷不好了……王妃她……她血崩了,她……王爷快些找大夫来吧,迟了恐来不及了。”随着稳婆的话出口,霍琛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稳婆吓得直接跪在了地。
霍琛猛然回头看向云想容,只见方才还浅笑着看他的人此刻已经晕了过去,毫无知觉。
巨大的恐惧将霍琛牢牢的揪住。
第190章 他是她指路的明灯
云想容产后血崩,陷入昏迷的意外让霍琛骤然失控,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
紧跟着,霍琛的眼睛变得血红,大喝道:“孙逸,来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孙逸接过来。”
声音虽大,但是话语间全是惊惶和不确定。
外头候着的战龙听到声音,二话不说,直接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外头而去。
霍琛双眼猩红,满心焦虑,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抓着云想容的手,咬着牙低声道:“容容……撑住,我和孩子都在,你一定舍不得丢下我们的,对不对。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撑住……撑住……”
霍琛不停的和云想容说话,企图让她回应,然而云想容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没有半点的反应。
没过一会儿,房门猛然被撞开,屋里像是被风刮过似的。
稳婆一直在帮云想容清理身下晕染的血。
感受到微风袭身,头也不抬的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把门打开了,王妃受不得风,快关。”
然而风不过刮了一瞬已经停下,屋内多出来两个人。
正是去找孙逸的战龙还有孙逸本人。
原来方才战龙刚刚离开镇南王府不远,遇到了坐马车赶来的孙逸。
战龙二话不说,直接扯了孙逸,用轻功,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在路战龙已经告诉了孙逸基本的情况。
“让开,我看看。”孙逸低沉道。
他没有内力护身,刚刚被战龙带着一阵疾驰,如今头发衣服凌乱,面色苍白,唯独一双眼依旧透着风采。
霍琛不敢耽搁,赶忙让开身子让孙逸把脉。
孙逸把脉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取出自己的针包,脸色凝重的捏起银针,快速在云想容的身施针。
数针下去之后,听到稳婆惊喜的叫声:“出血止住了。”
“闭嘴。”孙逸低喝一声。
稳婆吓了一跳,赶忙闭嘴不语。
孙逸没有急着取针,让针在云想容的穴道停留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银针给取出来。
在看云想容的面色,虽然没有恢复红润,但是方才青白得宛如死人的模样却是好了许多。
止血之后,稳婆继续为云想容清理下身的鲜血,而霍琛和孙逸则是走到了外间。
孙逸要来纸笔,下笔写了方子。
“拿着方子去医馆取药,另外我曾在医馆里备了好的红参,让我的医童取来入药。”
“我这去。”战龙接过药方,转身朝外去。
“容容她情况如何?”霍琛直到这时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