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早有准备,顿时道:“可是姑姑,人家就喜欢他嘛。他对我可好了,再说我就算嫁给旁人,最终还不是会面对妻妾成群的现象,还不如嫁给自己喜欢的,对自己好的,那样只要守住男人的心,后宅那些女人算什么。”
“那不一样!旁人你嫁过去必定是正妻,可是这般要你嫁过去做什么?做妾还是做平妻都辱没了你的身份。”皇后依旧皱着眉。
“说起这个,姑姑你可一定要给我出气啊。他那个正妻可讨厌了,说什么她是周郎明媒正娶的妻,就算是我郡主也只能做妾,受她管制,还说有她一天我就没有进门的可能,光明正大的和我对着干,我这还没进门她就给我下马威和我对着干了,以后还不知道如何呢。她不就仗着自己是丞相的女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蒋青开始往云想容身上抹黑。
云轩的女儿么
皇后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这事儿容我考虑考虑,你且先回去,待我见过她之后再说,若她真如你说的这般嚣张,目中无人,我便帮你一把。”
“谢谢姑姑,姑姑最好了。”蒋青大喜,起身便跪。
此刻的云想容根本不知道,她被蒋青在皇后面前黑得不成样子,已经惹了皇后的不喜。
此后半月,疫病平息。又逢一场大雨降下,连下三日方才放晴,润泽大地。
皇上大喜,设宴群臣。
这一日,周牧回了周府,去了芙蓉阁。
“容儿,皇上设宴群臣,你到时也要与我同行,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可别失了礼数。”周牧进门便大声说道。
云想容本在看书,闻言顿时轻怔,旋即道:“知道了。”
进宫赴宴当日,周牧去芙蓉阁接云想容,她正在换衣。
周牧等了一会儿,正有些不耐烦要催,就见房门打开了。只见云想容一袭鹅黄色留仙裙,对襟交口和袖口都用白色宽边,看着清新而自然,头上梳了个简单的抛家髻,除了必要固定之处,没有多余的装饰,清新而自然,垂直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黑而发亮。
她缓步走动,步履蹁跹间从容高贵得叫人移不开眼。虽面容中上,但一双眼和周身的气度却极为不凡。
周牧看得有些呆,呼吸略微急促。
这会儿,他竟只想将她藏在屋里,不叫外人窥探分毫。
“夫君在看什么?”云想容轻声道。
“以前竟从未发现,我家容儿这般美丽,真让我想将你藏起来才好。”周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
“夫君就会打趣我。”云想容抿唇轻笑,眉眼间顾盼生花。
“走吧,要不该晚了。”周牧转身朝外走,他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心,只觉得停都停不下来似的。
上了车,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周牧这才带着她弃车步行。
这次宴请群臣的地点在詹华殿,周牧带着云想容到的时候,里头已经人满为患了,四处都是相熟的人在打招呼。
也不时有人和周牧打招呼,他也一一笑着应了。
只是他似乎在找什么人,不断的张望着。
周牧自然是在找二皇子了。
然而他还没有找到二皇子,便有人先找到了他们。
“可是周牧周大人和周夫人?”有宫女笑着开口。
“我便是,你是?”周牧应了,困惑道。
“皇后娘娘要见你们,随我来吧。”宫女笑着回身带路。
周牧心里吃惊,转念一想,或许是蒋青已经和皇后说了他们之间的事情,皇后这才想要召见他们。
想着马上要见皇后了,周牧心里略微有些激动。
“一会儿少说话,别被抓了错处。”周牧凑在云想容耳边,低低道。
耳边传来的热气叫云想容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极度的不舒服,低声回应了声“知道。”后,便不着痕迹的往边上移了移步子。
她如今对周牧的靠近越发的排斥了。
至于他说的别被抓了错处,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就是什么都不说,也会被抓了错处,有蒋青这个郡主吹耳边风,皇后少不得要为难她一番,谁叫她是周牧的正妻呢!
宫女带着两人到了旁边的一座偏殿里头,对着上头的皇后道:“娘娘,周大人和周夫人来了。”
宫女说完便退到了一旁站好,露出身后站着的两人。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周牧和云想容同时行礼。
“周大人平身,不必多礼。”皇后开口,然后便和周牧说着话,竟也没有叫云想容免礼,好像完全忘记她这个人似的。
云想容安静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丝毫不曾有半点波动,和不悦。
周牧和皇后说着话,不时偷偷瞄一眼云想容,却没敢开口说什么。
“青儿,你带周大人去花园转转,本宫有些话要单独与周夫人说。”皇后侧首对站在她身旁的蒋青说了一声。
“是,姑姑。”蒋青应了一声,带着周牧往外走。
周牧临走前还担心的看了云想容一眼。
“你们也都下去。”皇后又对着宫女们说道。
待宫女们都退下之后,只剩皇后和她的贴身宫女碧晚和云想容,皇后这时终于将目光落在云想容身上。
“周夫人平身。”声音威严而平静。
“谢娘娘。”云想容放下手站直身体。
脚有些发麻,她却直直的站着,不见分毫失礼。
“听说当初周夫人为了嫁周大人费尽心思,甚至做出过长街铺花的壮举?”皇后的嗓音明显带着嘲讽。
“是当初少不经事,叫娘娘见笑了。”云想容平静的回应。
皇后的声音带着凉意,说:“女子出嫁从夫,娶妻娶贤,曾闻周夫人容不下周大人纳妾,这有违妇德之事,以后还是别做了,担上妒妇毒妇的名声可不太好听!”
皇后这话近乎斥责了。
若是传出去,云想容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云想容略垂着头,掩住脸上的情绪,平静的应着:“是,多谢娘娘教诲。”
“明人不说暗话,听说你要青阳做小?”皇后话音一转,嗓音冷冷的,这是直接挑明了说了。
云想容心里冷笑,合着在这里等着她呢。
“禀娘娘,臣妇没有。”云想容话语无比恭敬,悄悄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神色有些迷茫和无辜。
“没有最好。你虽是丞相之女,但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做人正室。就你做出的那些有损妇德之事,便是休了你也是可以的。”皇后声音凌厉。
云想容安静的听着,没有丝毫辩驳,也没有请罪。
皇后见她这般,蹙了蹙眉,只好道:“青儿和周牧本就有情,是你当初硬是拆散了他们,如今青儿求到了我这里,我便不得不管,青儿堂堂郡主,嫁过去自是不能为小,你明白我的意思?”
云想容心中冷笑,她追求周牧,成为他妻子的时候,蒋青都还不认识周牧呢。
不过她却没说什么,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以前是臣妇不懂事,臣妇知错,愿成人之美,请皇后娘娘做主允臣妇和夫君和离,臣妇愿意让位。”
她突然下跪让皇后顿时呆住。
还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又听到她的话,顿时有些皇后措手不及。
她本想敲打一番,叫云想容自动将正妻之位让出来,蒋青嫁过去便是主母,后宅那些女人还不是由着她拿捏。
却不想云想容竟然这般干脆,直接自请下堂。
要是她允了,传出去外头还不说她以权势压人,干涉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皇后正想开口,外头却传来“七皇子驾到”的唱喏。
皇后停住话头,云想容依旧跪着,没有起身。
“给母后请安。”七皇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免礼,小七怎么来了。”皇后笑着开口。
“小七是来找姐姐的。”七皇子说着话,目光四移,道:“听宫人说姐姐来娘娘这里了,怎么姐姐跪着呢,可是犯了什么错,惹了母后生气。”
七皇子一脸的迷茫,看了眼跪着低垂眉眼的云想容,又迷茫的看向皇后。
皇后面上笑道:“本宫怎么不知道小七什么时候有周夫人这样一个姐姐了?本宫就是和她多说了几句,她便以为本宫不喜,这不就跪下了。周夫人。还不起来。”说到最后,嗓音里有着只有云想容听出来的凌厉。
“谢娘娘。”云想容应声站起身,依旧垂着眉眼。
“母后,皇祖母要见姐姐,我就带她先过去了。”七皇子没有回答皇后的话,笑着牵了云想容往外走。
什么,太后竟然要见云想容?皇后顿时大惊。
这七皇子仗着太后宠爱,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她面前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人带走。
皇后顿时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气闷极了。
但是是太后要见云想容,她也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走了。
“姐姐,皇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出了偏殿,七皇子才小声的问。
“没有。”云想容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道。
七皇子带着云想容穿过了数条回廊。这才带着她进了太后宫中。
“皇祖母,我把姐姐带来了。”七皇子进门就囔囔着。
上首的太后威严的坐着,不动声色的看了七皇子一眼,吓得他顿时吐了吐舌头。
“臣妇见过太后,千岁千千岁。”云想容可不敢随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孙儿见过皇祖母。”七皇子也跟着规规矩矩的行礼。
对这个小家伙,她是打心底里喜爱。他从小丧母,一直养在她身边,感情也是无比亲厚。
早就听他念叨他的姐姐怎么怎么好,耳朵都快被念出茧子来了,她倒要看看有何不凡。
“周夫人免礼,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淡声开口,不辨喜怒。
云想容略微抬头,却没有直视太后,略微垂着眉眼。
“看着就是个聪慧的,难怪小七老是说他认的姐姐多好多好。”太后神色威严而平淡。
云想容敛着眉眼。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娘娘谬赞了。”
“边上坐下说话。”太后对着云想容淡声道。
云想容坐下,七皇子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
太后嘴里淡淡道:“不知周夫人是如何和小七认识的。”
一旁的七皇子嘴巴一动想要开口,他之前说过的,难道皇祖母忘了?
然而太后早有所料,瞪着他,小七顿时不敢开口了。
“臣妇有罪,请太后责罚。”云想容猛然离坐跪下,低垂着头。
云想容这一举动出乎两人意料,不明所以的看她。
有罪,有什么罪?
“你何罪之有?”太后嗓音微冷,问道。
第70章 便是不爱他,也绝不会爱你
随着太后一句带着冷意的话落下,整个宫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太后带着犀利和威压的目光落在云想容的身上,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个看透了似的。
“姐姐”七皇子心里焦急,低低的叫了一声。
他叫姐姐来见皇祖母是给姐姐拉靠山的,可不是要姐姐被皇祖母讨厌,要她出事的!
“小七,你退下。”太后冷喝一声,目光落在云想容身上,寒意凌厉道:“抬起头来,将方才的话说清楚。”
云想容抬头看着太后,神情平静,眼神无波,低声道:“臣妇不敢说,可是又怕太后怪罪”云想容略微拧眉,顿了顿,模样犹豫,“还请太后恕臣妇无罪,臣妇才敢说。”
“你说,本宫赦你无罪。”太后淡声道。
云想容这才低声道:“臣妇某日在夫君的书房里发现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随意看了眼,结果发现上面写着游湖七殿落水可得圣眷几个字,臣妇本没有在意,以为是谁恶意玩笑。后在树林遇到七皇子殿下。甚是投缘。七殿下那么可爱,臣妇知晓他身份后,突然想起那日书信上的那一行字,心中不免惊恐,却不敢对外人言,想要告诉七殿,又怕此事是我多想。后来我见七殿要落水,便什么也没想的扑出去了!”
太后闻言目光顿时变得无比深谙,盯着云想容的目光带着层层威压,似乎要看出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云想容目光澄澈的迎视着,看着太后的目光不带半点虚假,面上一片坦然,不似作假。
一旁的七皇子惊得双目圆瞪,没想到还有人竟这样打他的主意,还好有姐姐在,不然
相较于太后,他不用考量,直接相信了云想容的话。
许久之后,太后才缓缓开口:“此事可还有第三人知晓?”
云想容道:“没有。谋害算计皇嗣是何等大事,臣妇不敢妄言,若不是太后追问,臣妇也是不会说的。因为臣妇自知夫君一心忠君,料想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但若不说又是欺君,臣妇不想给夫君惹麻烦。”
她说得直接,不带半点遮掩。
太后闻言眼中倒是闪过些许赞赏之色。
能在她刻意为难的威压下应对自如,这女子也是个有胆识的。
“做的很好,这事便到此为止,以后不得向旁人提起半字。”太后又道。
“臣妇明白。”云想容恭敬道。
“赐座。”太后示意她起身,云想容谢了恩,起身回到位置上坐下。
接着太后和云想容聊了些家常,虽是些琐事,却让太后发现,此女大方自然,气度不凡,对事也极有见地,不似宫里那些个嫔妃,除了阿谀奉承便是勾心斗角,看着心烦。
太后心里满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倒是七皇子,不时的偷觑太后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变化,心里打鼓,莫非皇祖母不喜欢姐姐?可是姐姐明明这么好
七皇子托腮,有些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