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利落干脆,一颗断齿便轻易出现在白嫩的手心。
“这是第一课,不能对主人露出獠牙。”
弗烈尔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那张无害的脸在他眼瞳间放大,噙着笑,漆黑的眼珠却光滑如冷玉。
诱惑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闯入他鼻腔,他浑身血液越来越焦躁。
好香……不,好疼……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官混杂在一起,让他思维极度混乱。
他喉间发出犹如兽类的嘶吼,疼痛刺激了他的攻击欲,【迷情】带来的影响下降,他毫不犹豫地发起了攻击。
可还不等他攻击,一鞭子便将他狠狠扇飞。
身躯重重摔倒在地,他身体上顿时出现一条狰狞的鞭痕,腹部以下的鳞甲也被掀飞,鲜血淋漓。
剧痛从伤口处传来,那鞭子像是甩在灵魂之上,痛得深入骨髓。
半人马恶魔少年蜷缩着身体,周围的地狱火汹涌地燃烧起来,向着人类少女袭去,熔浆和火焰几乎将他瘦弱的身影淹没。
下一秒,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极影从火焰中轻盈跃来,地狱火组成的狂浪未在她周身留下丝毫痕迹,反而像是乖巧的孩子在她周身般轻盈跳跃。
火焰中走出的少女打了个响指,“接下来,我们换个玩法。”
很快,弗烈尔便感觉自己的领域便另一股力量攫取镇压,新的领域规则在逐渐成型。
满是熔浆的空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少女手中的长鞭变成了一根套马绳,
“游戏名字叫做‘驯马’。”
弗烈尔双瞳紧紧锁着她,随着时间过去,他身体里那股无名的焦躁和燥热越来越旺盛了,他全身肌肤都在渴望接触、压倒、亲近!
把她压在身体上,翻滚亲近,离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径直冲撞了过去!
“砰砰砰!”一次次野蛮的交锋爆发出庞大的力量。
撕咬、冲撞、被摔打、再次攻击,半人马恶魔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身上的力气也随着伤势加重急速消耗。
追捕和奔逃在广袤的草原上演,甩出的绳套精准地落在他上半身,将他往反方向拉扯,一点点消耗他的力量。
就像套住马儿的脖颈,驯服者和野马互相拉扯、角力。
草屑纷飞、火焰四溅。黑色的套马绳却像是钢铁,无法挣脱,无法燃断。
恶魔周身的火焰逐渐熄灭。
桀骜的‘烈马’痉挛颤抖着,鼓动着每一块肌肉想要站起来。
然而绳索禁锢下,他的每一处骨髓血肉都被无形的力道挤压,发出}人的嘎吱声音。
而罪魁祸首一只手缠绕着绳端,纤细的身体不动如山,居高临下地看着阶下囚徒挣扎,缓慢耗尽他的力量。
“轰。”
鼓动的肌肉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四肢站起来。
掀翻草皮的粗大钢尾再没力气甩动,他精疲力尽倒下。
覆盖鳞甲的半兽身倒地,四蹄的火焰熄灭。
他原本矫健威武的半兽身上鳞甲翻飞、血迹纵横,而赤裸的上半身则因为与套马绳互相拉扯被勒出道道狰狞的红痕。一头耀眼灿烂的红发如今凌乱披散。
【检测到任务目标失去反抗力。请保持十分钟】
苏弥听到系统的倒计时提示。
她缓缓走到‘小野马’面前,看着深渊新孕育的、带着推翻自己帝国使命而生的新王候选,毫无芥蒂地蹲了下来,伸手打理他湿淋淋的头发,“现在,是选择臣服还是……继续挨揍呢?”
少女的靠近,让弗烈尔感觉到那迷人的香味越来越浓郁。随着时间的过去,再加上剧烈的运动,他身体越来越难受。
甚至被那逼人的欲望折磨得他无法思考,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人。
明明她就在眼前,可他没有力气再寸进分毫,无法触碰、无法接近。
他胸口不断起伏。
那剧烈的难捱与渴望甚至超越了伤口的疼痛,占据了他每一根神经,而且此时斜躺蜷缩的姿势也让他很不舒服。侧躺对所有半人马系生物来说,都意味着失去反抗力、被掌控着,这是一种让他们极为难受的姿势。
他喉间溢满铁锈般的血腥气,嗓子像是被火焰熏烤过,干渴异常,但是生来的叛逆依然让他沙哑地出声,“不……”
他是注定为僭越与反叛而生的恶魔,疼痛与死亡可以毁灭他,却无法击败他。
苏弥眉梢微微挑起,有点苦恼。不愧是深渊孕育万年作为新王候选的深渊种,叛逆不驯简直是刻入了骨子里。
看来她要失去一匹小烈马了。
“哦。”苏弥眉眼冷淡了下去,也懒得再费口舌。
半人马型只是魔国的魔物形态,并不是种族。这个形态的深渊种恶魔只有他一只,但是半人马形态的魔物在终焉帝国却有不少。
她知道深渊孕育的高等恶魔很难违背自己的特性,而弗烈尔的特性是‘反叛’,他现在还能拒绝,说明就算她把他打死也无法得到一只新坐骑。
苏弥干脆坐在一边,摆烂十分钟等任务完成。
至于身上抽取的通感联结的魅魔技能‘迷情’还在被动地发挥作用?在心野之兽状态下,这么个被动技能就被她忘在脑后了。
反正受影响的又不是她。
或者说……只要她有足以击败任何一个觊觎者的实力,这个麻烦的被动技能就不会是刺向自己的剑刃,顶多是身上多了个鸡肋buff罢了。
不过她不难受,旁边的人却难受得紧。
恶魔少年全身火烧火燎,颤抖无助。
而清凉的水源就在他不到两步处,可他根本无法靠近。就像一个饿了七八天的人,看到一臂远处有盘糕点,可不论怎么伸手,指尖也触碰不到。
心脏如烈火烹油,刀口滚肉,又痛又烫。
他每次恢复一点力气,想挪移靠近她一点,身上的套马绳便会被那只手轻轻一扯,将他压制回去,碾碎骨血的剧痛传来,疼得他在地上抽搐。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弗烈尔越发狼狈,浑身因为疼痛与难受热汗淋漓。
数着结束时间的苏弥有点不耐烦,呵斥道,“安分点。”
然而这次看过去,她却看到了,那张原本还满是桀骜的脸上此时沾满了泪水,因为抽噎而憋红,眼瞳水雾朦胧。
像是个眼眶通红的小可怜,收敛锋芒和叛逆后,甚至还透出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少年气,“你……你过来一点……过来一点我就愿意当你坐骑。”
第75章
他看上去实在可怜极了,眼睫被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挂满,含着淋漓水光。
长着鳞甲倒刺的尾巴颤抖地蜷缩。也许是因为之前被碾碎入灵魂的疼痛,也许是被陌生欲望折磨的痛苦,让他身体不断颤抖,满脸的戾气与桀骜都在双重折磨下被一点点打散。
此时那张漂亮不羁的脸可怜得像是柔软露出乳牙的小狗。
苏弥微微挑起眉,缓缓走过去了两步。
“这样?”
见她靠近,少年濡湿的眼睛一亮,挣扎着想要接近。
然而下一秒,苏弥缠着套马绳一端的手一扯。
碾碎骨头的力道再次传来。
“吼!”一声如兽类般痛苦的嘶吼声传来。
叛逆的半兽型恶魔再次挣扎倒下,眼中疯狂涌出水珠。
直到那碎骨的疼痛消失,他胸膛疯狂起伏,才一点点从那疼痛中找回理智。
“你以为,你现在有向我提要求的资格?”
弗烈尔疼痛地蜷缩在地,听到了身边慢条斯理的声音。
他恶魔化的尖爪因为疼痛抠入地皮,赤、裸矫健的肌肤上汗液淋漓。
对方并不给他谈判的机会。
哪怕他是魔界金字塔顶端极稀有的上位恶魔,也没有任何优待。
弗烈尔甚至有信心,只要给他时间,他甚至能超越他的哥哥。他有成为终焉帝国顶尖行列的潜力。他的血统、力量均为顶尖,现在却甘愿成为坐骑……但对方完全不放在眼中。
竟然……傲慢至此。
然而这样的傲慢却让他血液更加兴奋了,骨头又酥又痒。他挣扎地抬起脑袋,渗着泪水的眼瞳灼灼发亮地看向她,昂着头,下巴抬起,一个恶魔此时却像是虔诚的信徒。
他不敢再提出条件。
在望了眼前的‘人类’一眼后,便温顺地开始俯下傲慢的头颅,额头贴地,
“弗烈尔……在此向您献上忠诚。”
【弗烈尔收入眷属栏。隐藏任务:新王之危(完成)。角色等级提升至LV30】
系统声音响起后,又立马浮现出倒计时。
【极点突破buff倒计时:10s。请您做好准备,倒计时结束后即将进入虚弱状态。】
苏弥视线扫向另一边面板【烈性难驯任务剩余需要维持时间:60s】。
前面驯服烈马花费了太多时间,导致后面技能的剩余时间不够支撑任务维系时间了。
一旦极点突破时限到,越级使用力量的虚弱状态就会立马附着在她身上,她不仅会一瞬间失去制服恶魔的力量,甚至……虚弱buff下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
必须在‘虚弱’状态下,让弗烈尔继续保持‘无法反抗状态’50s。否则,不仅是任务完不成的问题,一旦被对方发现虚弱,她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苏弥黑眸宛如覆盖一层薄冰,清凌冷静。
但仔细看,眼瞳薄冰之下却似乎暗涌着疯狂兴奋。
心野之兽状态下的她似乎完全失去‘恐惧’这种情绪,在危机之中时,还隐隐会因为走在钢丝之上的危险刺激感而感到兴奋。
无视那不断跳动的技能倒计时声音,苏弥不紧不慢地坐下来,确保一个虚弱状态下也不会露出异样的姿势。
纤细柔嫩的五指,摁在少年后脖颈一层纤薄的肌肉上。
弗烈尔刚想抬起头,就被摁了下去。
脖子后的手看似无力,但只要他想要抬首,便如千钧巨锤砸落将他摁在地上。
漫不经心,恍若在戏弄掌中玩物。
“不要动。”
轻柔的声音窜入耳膜,不容置喙。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因为她不愿他抬手仰视,所以他便只能匍匐。一旦试图反抗,后颈的手便会将他狠狠镇压。
但握住命脉的手,又给炙热的肌肤带来了一丝慰藉的清凉。
危险的恶魔此时像是绒羽未长齐的小鸟,俯首蜷缩,兴奋着、眷恋着又颤栗着。
苏弥的力量一点点在消散,由她魔力幻化的草原又被熔岩和火浆替代,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硫磺硝烟的味道。
此时,凶悍的野兽只要抬首,便会发现掌控者已经失去了力量,只要他轻轻伸出爪子,便可掐断她细嫩的脖颈、柔软的腰肢。
但是疼痛已经刻入了骨髓,屡战屡败被反复镇压的深刻教训让他顺服在地,乖巧得像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奶狗。
【10…9…8……】
任务最后十秒倒计时开始,苏弥已经不能动弹,强烈的虚弱和疲惫感涌上全身,手像灌了千钧沉铁,沉重得无法抬起。就像是重病晚期濒死的病患,肌肉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包括对身体的掌控权。
而爪牙尖利的野兽,依然在她掌心之下,随时反咬一口。
只要他轻轻一动,便会发现身上的牢笼已经生锈摧折。
【3…2…1】
倒计时结束。
【烈性难驯任务完成】
由恶魔开辟的异空间开始收缩,苏弥从中被‘挤’了出来。
恶魔契约并非无法违约。
破坏契约者会被拉入恶魔的异空间攫取‘失约’的代价。但实际上,这并非无解之题。只要比空间主人更强大,能完全掌控恶魔一定时限,所有规则便会作废。
只是恶魔的异空间本就对外来者有压制之力。而会走投无路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人,根本不可能打败恶魔。所以历来与恶魔定契违约者几乎无人能做到全身而退。
“呼呼。”幽暗的深渊宫殿,红发热烈的半人马少年匍匐在地,浑身都是伤口。
不论是属于人类的胸膛腰腹还是覆着黑色鳞甲的类马型恶魔半身都纵横着血淋淋的伤痕,看起来凄惨狼狈至极。
他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打捞出来,热汗淋淋。
之前那股奇异的陌生酥麻的渴望已经褪去,现在只剩下伤口的疼刺激着感官。
弗烈尔感受着伤口的疼,脑海中却在回忆被对方技能影响的那种陌生的‘难受感’,和战斗时受伤的疼不一样,那种奇异的感觉更难受,但结束后却又让他有点想念。
他艰难地站起来,甩着长着倒刺的狰狞鳞甲长尾脚步艰难地准备回自己住处,脑中却无意识地不断回忆那张看似无害的脸。
她是哪个领域的恶魔?
好想……再见到一次啊……
少年原本戾气十足的明艳脸上出现几分少年气的天真。
可还没等他走几步,几簇幽深的紫焰便从他脚底燃起。
弗烈尔撇了撇嘴,心中抗拒,不过他现在伤势太重,根本无法抵抗。
紫焰将他包裹,没一会儿他便出现在一个奢华的大殿中。
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在宽阔的大殿里回荡空饷。
一道修长优雅的身影不紧不慢缓缓踱步而来。
他五官是极具欺骗性的斯文俊美,幽深漆黑的长发浓黑如鸦羽,尾端甚至带着丝微卷。
挺拔的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镜框下还有一条坠着细碎菱形宝石的细链。透明的镜面下,深邃幽暗的紫瞳和善地眯起,宛如名贵的紫宝石,透着幽幽的光芒。
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非人类的特征,不像是恶魔,反而像是上流社会优雅有品调、学识渊博的大收藏家。
“哥。”俊朗明艳的少年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鳞尾不耐烦地甩动,“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