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松田阵平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拉开惠,攥着她的手腕不放,“你这家伙……”
竟然冲动到要为两个人渣赔上自己的未来?这么傻的吗?
“快,叫救护车!”
“是,已经在打电话了。”
安静不久的餐厅再次热闹起来,看到中南大介和春田美都子的惨样,再看向惠时,大家的眼神都变了。
“啊呀,这么看我做什么?”她眨眨眼,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样,“不就喂了两把杏仁粉吗,有必要这么生气?”
嘎?杏仁粉?
谁的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力度之大让人忍不住心生担忧。
松田阵平墨镜下的眼睛蓦然瞪大,“你给他们喂的是杏仁粉?”
惠点头,示意他看桌上。
那里放着一份提拉米苏,表面撒着杏白色的粉末,十分诱人。唯有右上角塌塌的,似乎被人用手指刮走了一层。
“那他们?”怎么这副模样?
“唔……大概是做贼心虚?”
松田阵平迟疑着放开惠的手,她走到中南大介和春田美都子面前,微微俯身,大拇指与中指碰撞,在他们耳边打了个响指。
“再装下去就过头了哦~”
两人一个激灵,突然从濒死的状态中挣脱,伏在地上大口喘气。
“看,根本就不是毒药,对吧?”
惠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警察们,耸肩,“我可是良好市民,不会做触犯法律的事,就是吓吓他们,出口气而已。”
大姐,哪有你这么吓人的?你差点被我们逮捕好吗?
目暮警官擦掉额头的冷汗,口头警告她几句,赶紧吩咐同事把犯人带走。
多呆一秒,他的心脏都受不了。
聚会不欢而散,笹月惠和吉田裕美目送渡边幸子三人离开,转身往停车场走。身后不远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着她们、准确的说笹月惠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感觉到了吗,阵平酱?”
萩原研二右手搭在幼驯染肩上,左手捏着块晶莹剔透的小石头,对着灯光反复欣赏,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嗯。”
松田阵平也扭头去看,如果没有那根贯穿宝石的红色电线,直接冒充金刚石都行。
这块奇奇怪怪的石头,是他在幼驯染差点殉职的地方找到的。
那么近的距离,爆炸也确实发生了,现场警察全部昏迷却又都没有生命危险,怎么想都很奇怪,不是吗?
直觉告诉松田阵平,答案就在那块石头上。所以捡到之后,他悄悄收了起来,没让hagi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就在刚刚,萩原研二恍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大脑却疯狂叫嚣,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果然不简单呢,笹月小姐~”
他收起小石头,和松田阵平并肩往警察宿舍走,“糟糕,忘记要这位美丽小姐的联系方式了。”
知道幼驯染不是那个意思,松田阵平依然忍不住满头黑线,“喂喂,警察不能私自和受害人联系好吗?”
“啊,这样吗?要等过一段时间吗?”长发青年沉思片刻,突然笑起来,“唔,没办法,看来只能买漫画了。《教父日记》,感觉是很有意思的作品呢,小阵平一定也很想看吧?”
“哈啊,谁要看这种听名字就热血上头的漫画啊。”
“诶——阵平酱就很热血啊……”
“……闭嘴,hagi!”
两人的身影慢慢远去,逐渐融于夜色,再也不见。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并没有给惠造成太大的影响。反倒是吉田裕美和出版社的同事们,要尽快找到填补空缺的助理,还要赶连载进度,个个忙到飞起。
杯户町二丁目十三番地,悦耳的和弦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一室静寂。
临窗的书桌上,伏案工作的惠抬头,露出美丽却稍显清冷的面容。因为沐浴在阳光下,竟也有了与发色如出一辙的温润光华。
看到来电显示,她脸上的疏离冷淡消失不见,嘴角轻抬,便是一个动人心弦的笑。
“ciao,爸爸!现在是,”她抬头看一眼时钟,“东京时间上午十点零三分,如果我的知识储备没出错,意大利正值半夜。我很愿意直到,你是半夜醒来突然想念我,而不是刚刚结束工作?”
“呃……我很抱歉,小惠。”温柔醇厚的男声响起,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成熟睿智,笑着道:“你知道的,有些工作必须第一时间处理,即使是我,也不好耽误。”
浅棕色的发丝从脑后滑落,笹月惠随手勾到脑后,专心关怀不知休息为何物的老父亲。
“知道你不一定会听,但我还是希望你记住——你已经不年轻了,别像年轻时那样肆无忌惮熬夜工作。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好吗?”
眼眸一转,语气稍显促狭地加了一句,“否则,我就找妈妈和隼人叔叔告状了。”
第19章
电话那头,年华逝去却风度更甚从前的彭格列教父哑然失笑。以艾琳娜和隼人的性格,被他们知道可不得了。
“或许,你愿意和我有一个共同的小秘密?”
他配合地放低声音,循循善诱,“这样的小事,没必要打扰你妈妈和隼人,对吧,小惠?”
“一切取决于你的表现,爸爸。”
如果有人看到现在的惠,一定会被她身上仿佛北极冰川都能融化的温柔所蛊惑,情愿倾尽一切,只为这温柔永远为自己绽放。
“让我看看你的实际行动~”
电话那头,儒雅睿智的年长者挫败地叹了口气,“真严格啊,小惠。”
笹月惠不为所动,“因为爸爸总是忘记我的叮嘱,不相信你哟。”
“这次真的记住了~”在女儿面前,沢田纲吉不是黑手党教父,只是一个温和慈爱还会撒娇耍赖使心机的普通父亲。
笹月惠果然扛不住,“……仅此一次,爸爸。”
“谢了,小惠~”
尾音飞扬,真的很开心了。
惠又小声地抱怨几句,男人认真聆听没有一丝不耐烦,反倒是眼中笑意越聚越多。像是汇聚了一整个冬日的阳光,温暖柔软得恰到好处,让人恨不能扑进他怀里再调皮地打个滚。
“我好想你啊,爸爸。”惠突然叹息,声音略有些哽咽,若有若无的哭腔顺着电话线传到对面,老父亲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春水。
“嗯,我也很想你,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多。回来看看我们好吗,小惠?爸爸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经过沢田纲吉的改造,如今的彭格列家族和过去早已截然不同。即便如此,对继承人的选拔依然严格到近乎严苛的地步。
在当年他成为彭格列十代目候选人的时候,其他有资格参与竞争的人全部因意外丧生。于是到惠这一代,继承彭格列血脉的人只剩她和双胞胎哥哥沢田家辉。
从娘胎里就密不可分的两人,因此不得不站在对立的位置上进行竞争,其中的挣扎和痛苦,只有本人知道。
于是,在选拔落败后,惠心里其实大大松了口气,并第一时间决定远走日本,到父亲的家乡生活。
一来想换个环境生活,散散心;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打着支持她的名头对沢田家辉不利,在俩兄妹之间挑事拱火;最后才是追求成为漫画家的梦想。
这一去,就是三年。
她已经有整整三年没见过亲人。
在这通电话之前,笹月惠已经有回西西里岛看看的想法。此刻得到沢田纲吉的保证,心里越发蠢蠢欲动。
女儿不吱声,沢田纲吉有所猜测,嘴角悄悄扬起,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轻放过这一茬,另找话题。
“东京的生活还适应吗?我是说,和意大利相比,无论文化习俗还是生活方式,差别大得惊人。”
当年初到西西里岛,哪怕老师和友人都在身边,他也慌乱无措过一阵子,闹出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被Reborn嘲笑。
唔,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艾琳娜。
想到妻子,教父先生笑得威严全无。
“诶——这是爸爸的经验之谈吗?”
笹月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这会儿又有调侃老父亲的心情了。她想到一些有趣的事,笑道:“类似的故事,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
电话那边突然陷入安静,惠用脚趾想都能知道老父亲此刻的窘迫纠结和不忿——有关于自己的糗事被心爱的女儿知晓,高大威猛的父亲形象倒塌之类的。
更甚者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怎么找罪魁祸首算账。
须臾之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听说你最近不是很顺利,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爸爸——”惠不满地叫起来,“你又找人看着我?!”
“没有!”沢田纲吉赶紧否认,“是智也那孩子告诉我的。”
草壁智也,草壁哲矢的儿子,风(并)纪(盛)财(町)团的保(混)安(混)部(头)长(子),和父亲同为彭格列云守——云雀恭弥的左膀右臂,也是惠的老熟人之一。
“真是的,智也哥再这么做,休想顺利追到枝子姐。”
惠孩子气地鼓起脸颊,不满溢于言表。
哈,真当她不知道上赶着给人撑腰,还送位置那么好的演出票,为的是哪出吗?
只讨好酒井枝子可不行,她这个好姐妹也是需要收买(bushi)的。
沢田纲吉在心里对草壁智也表示抱歉,比起被心爱的女儿埋怨,这个锅就让智也背吧。他会补偿的,真的。
始作俑者眨眨眼,毫不犹豫加入女儿的队伍,对不讲隐私人权的草壁智也进行口头上的讨伐。
之后又对女儿殷殷叮嘱,“恭弥长年待在并盛町,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不要硬撑,向长辈求助并不是值得羞耻的事。”
惠不觉得有谁能伤害到被世界第一杀手和世界最强幻术师教出来的自己,但这不妨碍她安抚老父亲担忧女儿的心。
“嗯,我记住了,爸爸放心,有事我可不会和恭弥叔叔客气。”
沢田纲吉无声叹息,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呢?
他放在心上的人,家人和朋友都是所在领域数一数二的强者,除了云雀恭弥,大部分定居在西西里岛,在沢田纲吉的庇护范围内。
奈奈妈妈没有特殊能力,身边却有从门外顾问首领位置上退下来的爸爸守着,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沢田家光对他来说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对妈妈来说,应该是很好的丈夫吧。
唯有小惠,一个人呆在千山万水之外的日本。哪怕有云雀恭弥暗中照料,到底不如亲眼看着来的安心。
“对了,你奶奶和爷爷旅行结束,决定回并盛町住一段日子,抽空去看看他们。”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惠高兴极了,“嗨咿——”
“好好照顾自己,再见,小惠。”
“再见,爸爸,祝你有个好梦。”惠捧着电话,良久才放下。
几天后,惠将最近赶出来的稿件交给吉田裕美,开车前往并盛町。
这是一个十分安宁平静的小镇,没有太多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但很适合居住。
汽车在拐进沢田宅所在的那条街道之前,路过一家花店。规模并不很大,花草却生机勃勃鲜艳美丽,一看就知道店主照料的很好。
笹月惠下车,在店主的帮助下,挑了一束花准备带给生性浪漫的奶奶。
越是靠近沢田宅,投注在惠身上的目光越多。然后在某个瞬间,被观察的感觉突然消失,想必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吱呀”一声后,沢田家的大门打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出现在庭院里。
看到栅栏后朝她挥手的惠,慈祥的面容绽开灿烂的笑容,“惠酱!”
“奶奶,我来看你了!”
将藏在背后的火红玫瑰递给沢田奈奈,双手张开,将人抱了个满怀。
“我好想你哦~”
沢田奈奈笑得合不拢嘴,一手抱花,一手拉着孙女的手往往里走,“阿娜达,看看是谁来了?”
曾经被誉为彭格列的年轻狮子的男人,如今也染上岁月的痕迹。灿烂的金发染上银霜,豪迈的性格和大嗓门却一点没变。
“不是说我去开门吗,奈奈?让你慢点走,要是摔跤了怎么办?”
看到跟在妻子身后的惠,面容越发柔和,“是小惠啊,快进来。”
上前一步扶着妻子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劲儿,让惠忍不住微笑。
“好久不见,爷爷。”
第20章
沢田家光和沢田纲吉父子从长相到性格、气质,都截然不同。
沢田纲吉肖母,外表温文俊秀,性格外柔内刚。在自己的事上很好说话,却可以为了在乎的人据理力争、拼尽全力。
沢田家光不同,他有一头炫目的金发,身材高大健壮,气质彪悍勇猛,是肉眼看着就很不好惹的人。
哪怕年华老去,狮子依然是狮子,不可能变成老白兔。
或许是因为大量缺失儿子的童年,导致后来这么多年父子间的关系一直不尴不尬的,他对笹月惠和沢田家辉非常好。
当然,谁都比不上沢田奈奈,那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在两人终于可以团聚后,老两口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哪怕一天。即使年过七十,沢田奈奈依然还像年轻时那样天真浪漫。
“阿纲告诉你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