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李砚看不清表情,只是翻过身子,背朝门那一边,头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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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虹街上,姜馥又一如往常地找了熟悉的石阶坐下,眼神朝着人来人往看去。
不过,这次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之前的半分胆怯,把自己打扮地美艳夺目,一脸贵气。
她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就。
属于她自己的,就要完完整整地拿回来。
她细细打量着行人,思量着人情世故,以及朝堂上的众多党派。
大部分人都已归顺李牧,只有少部分人心里仍旧向着她爹爹,不过这一部分人也即将跟随大流,抛弃过往的遗骸。
她得抓紧时间,和这一部分人会一会面,人情世故不够,那就来一点狠的。
银针捻在手指尖细细把玩,就算没有遗诏,她也有八成的把握能让他们归服。
至少,在她登帝之前。
而泰轩,作为中立的那一方,又或许是偏袒她的那一方,将是最好的媒介。
这里离客满楼并不远,他若有意,定会发现。
“殿下,您在臣这坐了很久,这也到饭点了,要不赏脸来里面吃个饭?”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让她等太久,泰轩就颇有眼色地从楼里出来,苍老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两人在楼上厢房面对面坐下,泰轩眼睛微眯,一句话便道出她的来意,
“殿下,这朝堂局势并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你若想真的实现你自己心中所想,光靠这单单的一个人,可是不够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意有所指地在她眼前摇了摇。
“你不打算帮我了?”
“殿下,您这话可是错了,臣一直都在您身后,没有二心之说,又或者说臣跟您一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分彼此,您需找到除我们之外的第二人。”
“这个人不是我们这条船上的人,但是却能帮助我们,做我们的领航者。”
姜馥心眼通透,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下意识拒绝道:
“他只会限制我们,把我们引到错误的方向上去,做我们的绊脚石。”
她语气带刺,话语上没留半分情面。
泰轩却听得眼睛褶皱都笑起,“没想到有朝一日,臣也有此等荣幸,可以作掌印与殿下之间的融合剂。”
“怎么?你最先不是还想让我杀他吗?现在又怎么想让他做我们的盟友了?”
泰轩只是笑,端起一盏茶来向姜馥致敬。
姜馥没想到泰轩会突然改了主意,她走在街上,右眼皮却不停地发跳,隐隐有不好的兆头。
她有些不耐地按了按自己乱跳的眉头,晃了晃脑,企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晃出脑袋。
“马儿惊到了,快让开,大家快让开!”
远处一个头戴黑布巾的壮汉正骑乘在一匹黑瘦的马儿上。马儿身躯矫健,皮毛发亮,四条腿却各扭各的,以极快地速度东摇西晃地,直直冲姜馥而来。
瞪竖的马眼让她由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见那匹汗血宝马不屈的样子。
李砚充满信任地抓过她的手,试图让她做那匹马的主人,但却被她拒绝了...
坚不可屈的马儿能让她骑,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她又为何做不得?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有些原来乱成麻的东西突然拧成了一股绳,给她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
马儿越来越近,姜馥没有丝毫害怕,回以一双漆黑发亮的双眼,有着胸有成竹的把握。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发挥自己的本领,腰间一双大手掠过她的胳膊,把她强势地搂入怀中,躲过这致命一击。
背后靠的是坚实的胸膛,耳边是滚烫的心跳,一怦一怦地砸进她的心底。
“看不到路吗,发什么呆?”
压抑的怒气直冲她后脑勺而来,伪装的凉薄被一下撕开。
姜馥作势要挣,却被搂得更紧。
他的下颚虚虚地磕在她的肩膀,整个头颅几乎埋入她的颈窝里,胸膛剧烈地起伏,喷薄的热气尽数洒在她的锁骨上。
“你相信我,好不好?”
李砚固执地,在人声喧闹的街头,抱着她不撒手。
“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想胡来?”
姜馥任他抱着,手指摆摆动作,并不真的推拒。
“就快出结果了,真的在我那,你再等等好不好?”
李砚急了,头一次有些孩子气地强迫她,若是从前,他定做不出这样,但如今,她真实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有喜有怒,要让他放手。
没可能。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有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
李砚箍着她,有些病态地吸闻她身上的香气,想把她整个人都沁进骨髓里。
“我喘不上气了,松开些。”
李砚犹豫了一下,听话地松开。
姜馥调转过头去,手指抚上他的脸,
“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现了什么,又或者说——”,姜馥仔细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想让我放弃,也得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她的红唇凑近他的唇角,春光洋溢的脸上一把长睫如扑动的大翅膀,不断诱惑着人前进。
第49章 套牢
一点冷水滴在她的睫毛上, 打断了此刻有些旖旎的气氛,她仰头往上看,淅淅沥沥的小雨正从天上飘下来, 整个天色暗下来。
还没等她有过多的反应,小雨转大, 狠厉地往她头上砸下来。
一只大手迅速捂住她的小脸, 胳膊架在她的脑袋上方, 挡住了雨势。
“走呀。”
她反应过来,顺势拽住他的胳膊, 把他往屋檐下拉。
两人挤在狭小的檐廊下, 姜馥不断地搓着胳膊,暴雨将她拖地的裙摆打湿, 泥渍淌在她的裙子上,然后整个黏在腿上。
又冷又黏的感觉弥漫上她的全身, 她咬住牙齿, 微微发抖。
李砚脱下外袍, 严严实实地盖住她的身子,指节勾住衣领,轻轻一扯, 把她整个人抱入怀里。
姜馥把手一抵,推在他的胸膛上,皱起眉头,
“裙子。”
李砚低声哄:“等雨停了,我们回家再换。”
“不行。”
姜馥满脸嫌恶地盯着身上那件脏的看不出型的裙子,皱成一个包子。
李砚放开她, 把外袍上的衣结抽紧, 细细地打了个结, 确保没有露出一丝缝隙后,就掉头往外。
脚刚跨出去一步,就被姜馥拉住,
“你干什么去?”
“去给你买衣服换。”
“在哪换?”
李砚迟疑了下,两颊飘上两朵红晕,“我可以闭着眼睛。”
“在这里换,不冷?”
“那在我怀里换。”
李砚有些急促地摸了摸耳朵,用力吸了吸气,一口气吐出这句话来。
“不是这个意思,你回来。”
一会的当儿,大雨就将李砚整个人浇透,顺着发丝淌进脖子里,原本就很白的脸此刻更加透明。
她的言语里毫不掩饰地透出焦急和一些不自在,半是拉半是拖地把李砚拽进来。
等李砚到了她的安全范围内,她踮起脚跟,上半身靠近他,颇是自然地把他额前被打乱的碎发拧尽水,整理好,拨到一边。
这使得湿漉漉的裙摆更加毫无保留地贴在她的小腿,她下意识地一抖,掐住李砚胳膊的手紧了紧。
“你把我的裙子处理一下,太脏了。”
那拖在地上的裙摆吸附了一层污泥,小腿往下甚至增添了几分重量。
“划拉”一声,裙摆应声而裂,李砚一手抓住她的裙摆用力一撕,一手被她掐着保持身形,那裙摆从膝盖处被撕开,扯出一条整齐的撕痕。
她的小腿一凉。
李砚又脱下一件自己的衣服,想要将她的小腿裹紧。
“别,不要弄。”
李砚以为姜馥是介意他的衣服,有些小心地开口,
“这件衣服是今天出门才换的,里面还有件里衣,没有紧贴着肉穿,也没有被雨打湿。”
说完这句话,他又仔细地拿过那件衣服,细细打量,上面并没有一丝污泥,他放心地看向她,等着她的肯定。
“你穿上,我不需要。”
她的小脸板着,一字一句,李砚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在逼压的檐廊里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
“我们都是步行出来的,你看外面雨那么大,你把衣服系在我腿上,到时候又弄脏了,岂不是白白又浪费了一件衣服?”
“你不冷吗?”
李砚抬起眼来,眼底的受伤显露无疑。
“我没那么娇气,再说了,我身上不是裹着你的衣服吗?”
姜馥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在这个狭小的檐廊里转了一圈,向他证明。
见他还缩在角落里不动,姜馥故意唬道:
“你要再不靠过来一点,我就伸手拉你了。”
他身上湿得可以拧起好几股水来,怕她真的来拉,李砚迅速往她这边走了几步,但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不让她碰到他身上的水。
姜馥紧抿住唇,嘴角还是止不住地翘起来。
雨势渐小,直到完全停住,天边被洗得透亮,空气干净又新鲜。
趁他视线看向别处,姜馥眼疾手快地抓过他的手,率先跨出一步,把他往外拉。
李砚被她拉得一趔踞,非但没有生气,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渐渐回扣住她,用力握
紧。
姜馥笑起来,眼睛又大又亮,她两腿用力一蹬,穿的两只精致的绣花鞋被抛到空中,狠狠砸在身后的地面上。
她回头朝李砚嘿嘿一笑,玩心大起,不管不顾地光着两只小脚,踩在青黑的泥石路上,一蹦一跳。
李砚额头青筋一跳一跳,任凭她玩了一会,还是用了力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住,不让她动弹。
“刚下过雨的地面,凉。”
他认真地解释道,随即不等她回应,大手伸过她的腿弯,箍紧她腿上的布料,不让一丝春光泄出,把她牢牢抱在怀里。
为了防止她乱动乱挣,李砚又使了一把力,把她箍得紧紧的。
“干什么?”
姜馥皱起眉头来,不情愿地挣扎了两下,就安静了下来,极其安分地靠在他的怀里。
嘴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远处一个屋檐上的人跳下来,走到他们刚刚待过的檐廊上,推开里面的门,一个相同装扮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刚刚我在那,你在这,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她腿上没有疤痕。”
两人相视,互相给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向陛下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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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两人都把衣服换掉,重新换了一身新的出来。
以烟端过一碗去寒气的汤来,让姜馥喝下去,喝完就颇有眼色的拿着碗退下了,静谧的空间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姜馥大摇大摆地走向床榻,大刺刺地躺下来,
“今天我就睡这啦。”
“好。”
李砚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出去。
“干嘛去?前几日不还强迫我睡这么?”
“怎么今日我要睡这,你就跑了?”
李砚伸出手指,指了指她身上裸露出来的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我今日才淋了雨啊,你不怕我着凉了吗,而且你都把我裙子撕坏了。”
她扭捏地带上几分娇羞,姿态妖娆道。
“来我这~”
她柔柔地拍了拍身前这个空位,示意让他躺下来。
她眨巴着眼睛,巴巴地盯着他,一副你不来我就亲自过来拽倒你的模样。
李砚亦步亦趋地走过来,在床前矜持地停下,不动弹。
姜馥伸出一只手勾紧他的衣袖,用力往后拽。
但无论她拽得有多紧,李砚跟座山一样,动也不动。
“你给我过来!”
她拽得吃力,头往后仰,双腿绷直,双臂屈起,使出吃.奶的劲死拽他,但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跟她对抗的那股力猛然消失。
她的整个身子不受控地向后退,头也直直撞向墙壁。
她紧张地闭住眼睛,睫毛因为害怕而不断颤动。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她的头撞在温暖的大手上,被卸掉了大半的冲劲。
她刚想回过头来看,李砚直直地压下来,脸贴着脸,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
她整个人僵住,不敢再动弹,刚刚的嚣张荡然无存。
“你干什么?”
李砚没回答她,只是越凑越近,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
他的头一下子埋进她的脖颈处,热烫的温度刻下来,毛茸茸的碎发散乱地戳在她的锁骨处,与她的黑发交缠在一起,跟着戳中她的心跳。
呼吸一起一伏,她的心脏也跟着一起一伏,耳膜鼓动的声音甚至比心脏的跳动声更加剧烈,半边身子酥麻,仿佛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
绵软的抗议贴着嗓子艰难地挤出:
“我只是单纯跟你睡觉的,并排排躺着那种,没有其他的。”
她的皮肤透上一层粉,四肢僵硬得不像话,与其说是抗议,不如说是调.情。
脖颈白腻,李砚掩下眼底的冲动,充满克制地抬起来,松开她的肩膀,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东西来。
姜馥紧闭着双眼,看不见李砚的动作,只知道那种发麻的感觉减轻了些,身上的重量也少了些。
之后,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近她的手腕,随后,套牢。
她睁开眼睛,手腕上多了个玉镯。
“这个镯子,你不许再丢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