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忙扶着萧颜坐起,轻拍着她后背,“幸好公主没事!”
“不然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得出来连翘是真的被吓坏了,此刻她声音里正带着颤抖的哭腔。
“我没事……”萧颜尽力平复着出声。
就在这时,肩头一暖。
原来是有人往她身上搭了条毛巾。
“阿颜!怎么会落水呢?”
“吓死我了!”话音未落,燕晁半蹲在萧颜面前急切着、紧张着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是四公主!”兀地,连翘高喊着出声,“是四公主将公主推入水池的!”
“奴婢亲眼看见的!是真的!”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萧月听言疯了似的从人群后面冲过来,用食指顶着连翘鼻头厉喝道。
“萧月!你太过分了!”话音未落,燕晁倏地站起,用力打下萧月气得僵直的胳膊。
“这里方才只有你和阿颜两个人!”
“不是你还能是阿颜自己跳下去的?!”
看得出来眼下萧月愠怒已极。
她猩红着眸子瞪住萧颜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有意害我!”
“阿颜不要命了吗?!”听言燕晁额角青筋耸起,朝着萧月一顿暴喝。
“这个时节池水有多凛冽!”
“为了害你阿颜有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燕晁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人很难不信服。
毕竟这世上不会有人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况且三公主有什么理由加害四公主呢?
倒是四公主,一直以来都对燕小侯爷爱而不得。
这点平日里虽无人提及,但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
人言可畏!
很快,萧颜落水的事情传入了慈元殿中,萧齐羽闻得勃然大怒,“大胆!”
一声怒喝,喜庆乐声戛然而止,知道出事,台上伶人忙都敛声退下。
萧月她怎么敢?怎么敢在今日,怎么敢在慈元殿,对萧颜下这毒手!
“皇上,月儿这次定是无心之失!”文妃忙跪上前道。
“你闭嘴!”萧齐羽厉眸瞪住文妃又是一声怒喝。
“萧月人呢?!”“砰”地,萧齐羽重拍桌案,上头酒盏东倒西歪。
不难看出萧齐羽的盛怒。
胡永莲忙小心应:“奴才这就去叫。”
来到水池边时,连翘刚扶着萧颜站起身来。
“胡公公您怎么来了?”
看着萧颜没有生命之忧,胡永莲眼角眉梢的担忧神色总算缓和了三分,“皇上知道了。”
“正在里头生气呢。”
恰好萧颜正要回去殿中,随着胡永莲,萧颜也跟了进去。
目光所及,明晃晃的光色之下萧齐羽满面愠色难掩。
这正是她最乐见的情况。
“父皇,“萧齐羽还未开口前,萧颜颤抖着跪上前,娇声道,“我没什么事情。”
“今日是宪和皇后悼庆宴会,不要小题大做了吧。”
“不行!”
看见萧颜这副狼狈模样,又听见说及宪和皇后,萧齐羽心中怒气更盛,宛如深林中怎么也扑不灭的山火。
他横眉对萧月:“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
“必不能轻饶!”
就在这时,萧月极度气愤的声音在慈元殿中蓦地响起:“不是我!我没有做过!”
“皇上,四公主说谎!”话音未落,连翘“扑通”一声跪下, “奴婢亲眼看见四公主推公主入水的!”
“不仅奴婢看见了!”
“慈元殿宫人们也都看见了!”
“你胡说!”萧月脸面气得发白,张大瞪向连翘的怒眸中闪着骇人寒光。
“嘭”!
一掌碎了茶盏,怒不可遏。
萧齐羽抬起手勃然指向萧月脸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简直丢了南萧脸面!”
“来人!”萧齐羽近乎咆哮着命令宫人。
“将四公主拉下去杖责五十!”
五十!!!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杖责五十,月儿会没命的!”
面对文妃惊惶着磕着头的连声苦求,萧齐羽不为所动,只付出一声冷哼,“那也是她自找的!”
后来萧月被强拉了下去。
很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伴着棍杖一下下落在皮肉上的闷响。
文妃心头仿如被猛兽的尖利牙齿撕扯啃咬,疼痛难当。
她跪在殿中不断向萧齐羽求着:“皇上开恩啊!”
“无论月儿犯了什么错,她终究是皇上的骨肉!”
“虎毒不食子啊皇上!”
稍稍平复之后,萧齐羽听言眼角眉梢略有微动,似是动了恻隐之心。
“父皇,也许月儿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就在这时,萧颜娇蹙着眉开口。
“这次?”听言,萧齐羽凛冽目光倏地落向萧颜,“什么叫做这次?”
难道还有上次不成?
“父皇我……”
不难看出萧颜目光的闪躲。
“到底怎么回事?”萧齐羽沉着声音。
就在这时,连翘开口:“其实当年景和殿那场大火是四公主所为!”
“四公主就是存心想害死公主!”
“什么?!”听言,萧齐羽眉眼倏地一凛,方才他眼角眉梢动的那点恻隐之心转瞬消失。
连翘愤然目光凌厉着投向齐妃,“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文妃娘娘在帮四公主掩盖罪行!”
“那晚景和殿走水,奴婢也是亲眼看见四公主用织锦包住火折子丢进后院草丛!”
“明知真相,彼时你为何隐瞒不报?!”
听言,连翘对上萧齐羽威严眼眸,“是皇贵妃娘娘心地善良不想追究。”
说到华淑皇贵妃,萧齐羽心头又是一阵抽痛。
话音落下又扬起,“但今日奴婢无论如何忍不住了!”
“四公主根本心若豺狐!她再三加害三公主!”
一股脑地,连翘的话就仿佛突发的海啸,淹没得每个人喘不过气来。
除了萧颜。
事实上,这些话萧颜此前都同连翘对好。
今日除了落水出乎萧颜预料,其余的每件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就在这时,殿门边出现一抹漆黑身影。
原来是谢城。
不由地,萧齐羽深长目光落向他。
但谢城眉眼却再镇定不过。
他晓得萧齐羽心里想的是什么。
事实上方才在殿外时,他已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谢城迎着萧齐羽目光上前,轻启冷唇,“不想此前臣竟也被元不扬骗过了。”
……
回府马车上,萧颜脱了湿衣裳,双手颤抖着捧着早让连翘备好的姜汤。
眼下,热气氤氲着四散开来,火辣味道在这不大的空间肆意弥漫着。
方才萧月被杖责五十后昏死了过去。
但萧齐羽却并没有放她回去养伤。
而是将萧月关入宗人府圈禁了起来。
接下来的十日伴着萧月的将会是无边黑暗。
谁不知道,杖责五十已是去了半条命,这再圈禁十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为什么这么做?”
谢城冷冽声音传入耳中,萧颜转脸对上他垂眸,启开惨白唇角,“我只是自保而已。”
倏忽地,谢城捉住萧颜寒冷如冰的手腕,“下这么狠的手,你不想萧月嫁给燕晁了?”
他目光不由地沉了沉。
事实上,方才谢城就身在不远处的一片黑暗中。
他冷眼看见萧颜那样娇柔地依在燕晁胸膛。
多么的情深意切!
思及此,谢城心底不由地生出一股酸火。
不受控制地,他手里力度加大,“萧颜,你到底知不知道方才是谁救了你?”
疼痛蔓延,指尖发软,汤碗“砰”的滑落在地,姜汤四溅落在两人衣角。
中间一下没了隔阂,谢城身子无阻的压了上去,凌厉鹰眸恶狠狠钳住萧颜目光,强迫着她同自己对视,谢城冷厉着脸色,更冷厉着声音,咬牙切齿,“真就该让你沉入池底。”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17章 念头
真的是他!听言,萧颜心脏忽漏跳了一拍。
方才萧颜转醒后并未看见谢城身影,她便以为水底那些都是幻觉。
倏忽地!
在萧颜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城已冷冽着气息埋头吻了下来。
舌尖狠戾撬开萧颜贝齿,不容得她有丝毫的反抗。
始料不及地,她唇角忽袭上一抹刺痛,转瞬甜腥味道便在口腔穿梭蔓延。
谢城大力近乎暴戾的吮吸让萧颜唇边温热液体不断涌出。
一时间,唇齿间的腥香愈加浓郁。
但疼痛却让萧颜难以忍受。
她不得不开始扭动起腰肢,挣扎着想要反抗。
纵然她很清楚这根本是无济于事的。
忽地,萧颜痛苦呻.吟声入耳,谢城松口。
“怎么?很疼?”他弯起食指用那冰凉的指节帮萧颜缓缓拭去唇角殷红。
“记住今日这疼。”
“日后再敢当着我的面说及燕晁。”
“后、果、自、负。”
就在这时,一道夜风忽从小窗灌入,同谢城声音一样冷冽,让人后背寒意四起。
兀地,马车一振停下。
原来已经到了豫北候府门前。
许是受了凉,又许是受了惊,回到麓云阁后萧颜便发起了烧来。刚沾上床她整个人便晕晕沉沉地昏睡了过去,脸颊也从惨白变得潮红,浑身滚烫得好像刚从烤炉中取出的炭块。
“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萧颜嘴里似乎在呓语着什么。
但断断续续地,谁也听不清。
“放过我……”
恍惚中,萧颜眼前出现了上辈子的光景。
画栋朱帘,彩槛雕栏。
谢城坚硬的指节用力扼着她咽喉,将她死死按在身后的红漆雕花落地窗上。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梅香苑,京都城中最大的风月场所。
这里每晚觥筹交错,男女欢合。
眼下谢城将她送来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逼她充妓!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落到这步田地,萧颜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讽刺弧度。
就在这时,眼前盯着她的那双凌厉鹰眸里忽有一抹狠戾闪过。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南萧三公主吗?”
是啊,此前她被萧齐羽秘密遣派的暗卫追杀坠落山崖。
如今整个南萧包括萧齐羽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南萧三公主棺椁早在十日前便已入了皇陵。
事实上,别说今日谢城逼她充妓,就算是今日谢城杀了她,也不会有人在意。
“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兀地,谢城伸出去的胳膊被死死抓住,尽管他听不清萧颜呓语,但这一刻,他的心底是柔软的,是有温度的,毕竟这是他同萧颜久别重逢以来第一次感到他被这个女人需要着。
一如年少时。
“秋曦哥哥!秋曦哥哥救我!”
倏忽地,萧颜生出一声高喊。
将谢城狠狠的拉回了现实。
兀自冷哼,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分明知道如今她需要的不是他。
根本不是他。
谢城眼底蓦地冷了下来,话音落下,他也强硬地收回了胳膊。
“太医怎么还没来?!”
谢城厉声呵斥着看向门边,恰好这时连翘领着太医疾步进入。
“太医快瞧瞧公主!”
“公主她烧得很厉害!”
“就怕染了伤寒!”
听言太医忙去床边号了脉。
须臾,太医喜上眉梢,抬眼看向谢城,“公主眼下发热不是伤寒,只是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
听言谢城目光闪了闪。
萧颜有孕了!他和萧颜有孩子了!
倏忽地,谢城陷入无边的喜悦中。
但转瞬他又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萧颜掉入了那么凛冽的池水中,满池碎冰还划伤了她额头!
“孩子好不好?公主有没有事?”谢城忙紧张着眸子拉住太医问。
“侯爷放心,眼下母子均安,只是日后可不能再让公主受到惊吓了。”
送走太医后,谢城坐在萧颜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交叠在胸前的手。
此时此刻,谢城整颗心就像泡进了蜜糖罐子里。
甜!
他同自己心爱的女子有了孩子。
夫复何求!
自打那年离开京都后谢城便再没有过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