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楚煜强打起精神,强撑住身子,淡定着低沉着声音道:“本王无事。”
实在情况紧急,待得回到军中,楚煜半刻都没停歇,速即领着残兵败将启程奔赴东楚。
迟半刻,东楚难保。
……
眼下谢城已经换下了甲胄,正在书房里同萧僖商议着部署着接下去的事情。
今日虽是大获全胜,但在谢城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正如楚煜估计的那般,谢城打算乘胜追击、直捣江宁。
让东楚今后再无崛起的可能。
“这样,我先回京都将计划知会父皇,随后我们在危安城汇合。”
这方面总是萧僖考虑得更为周全些,听言,谢城默然着点了点头。
就在萧僖退出的同时,上将军恰好从门外进入:“侯爷,那些俘虏如何处理?”
意料之中地,话音落下后谢城冷冷启唇道:“杀。”
……
晚些时候,萧颜来到谢城住处。
原来两日前,她无意中看见了谢城后心的伤势,似乎减轻不少。
如若不加干预,恐怕再过几日便要痊愈了。
萧颜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谢城。
眼下她做了筹备,算准了时间,推门而入。
此时此刻,谢城正往后心伤处上着药。
目光所及,他上半身的外袍寝衣皆已褪去,满背纵横着极好看的肌肉线条,清透灯光下他每寸肌肤都轻泛出骨瓷般的柔和光泽。
之前萧颜从没有如此清楚的打量过谢城身材,直到这一刻她才倏忽发现原来谢城肩宽腰细,身上分布的肌肉紧实匀称,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给人以极大的美感。
走到近处,萧颜从谢城别在后背的掌心拿过纱布,轻启樱唇,“我帮你。”
当下她声音柔和宛如三月春风。
倏忽地,手腕一紧。
话音未落,她已被谢城硬拽过去压倒在床。
手连带着纱布被谢城掌心有力地紧扣着。
“不必。”他鹰眸冷戾带寒光,凑得她极近。
“可是你……”
话音未落,谢城埋头将她双唇死死封住。
一如往日般地,谢城吻得冷戾带着极重的攻击性,好似在攻城略地。
一时间,两人鼻唇间的气息渐渐灼热起来,意识也似乎变得有些迷迷蒙蒙。
就在这时,萧颜娇软着环住谢城脖颈,雪白玲珑的手臂温存得宛如一汪春水,沿着那优美的肌肉线条,玉葱般的指尖似不经意地划过坚实背部。
嘶……倏忽袭上的锐利疼痛让谢城兀地拧起了剑眉。
显然这激起了他的恼火。
猝然间他加大了唇齿力度。
接下去一系如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攫取让萧颜将近窒息。
求生的本能让她收回手不停地推拒着谢城坚硬如铁的胸膛。
但这却让身上的躯体贴得她更紧了些。
突地,唯一顶在胸膛上的手也被谢城按在了软枕上。
如此,萧颜便再动弹不得,只能如面团般的被压在砧板上反复揉搓。
……
将近半个月后总算回到了京都。
但谢城仅仅只休整了两日,便又领兵前往了危安城同萧僖汇合。
而萧颜则被萧齐羽以心疼为由留了下来。
眼下她正坐在前往芙蓉宫的马车上。
虽然萧齐羽说是不忍她栖风宿雨、夙夜兼程。
但事实上萧颜很清楚,这不过是饰辞而已。
此时萧齐羽将她留下必是有另外的道理。
隐约地,萧颜感到同谢城不无关系。
临近晌午时分,萧颜入了太初殿。
今日阳光格外明媚,透过雕花红漆窗棂落入,斑驳了满地菱花细碎的影子。
此时此刻萧齐羽正安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研读书册,眼角眉梢透出认真。
目之所及,书是《左传》。
听见脚步声,萧齐羽抬眼,“阿颜,你来了。”
走到面前,萧颜微笑体贴着道:“父皇,得空了总该多歇歇才是。”
听言,萧齐羽目光不经意地垂下扫过《左传》,淡淡笑意中分明带着几许感怀,“阿颜,小时候父皇教过你的,如今你可还记得?”
这是自然。
听言,萧颜不由地回想起少时。
也是阳光这样明媚的日子,萧齐羽亲切着将她抱在腿上。
无比耐心,无比温柔地同她讲什么是辅车相依,什么是唇亡齿寒。
彼时萧颜闪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略带茫然的看向萧齐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父皇?”
萧齐羽轻柔着宠溺着声音同她讲:“就好像父皇同阿颜这样。”
倏忽地,思绪被拉回眼前。
“阿颜,你可晓得什么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萧齐羽掌心卷着书页似有深意着同萧颜开口。
“父皇,谢城功高震主,末大必折。”萧颜笃定着、坚定着声音道。
如今的她已经长大,自然能够听得明白萧齐羽话中的意思。
眼下战事将毕,无论东楚,还是西解,都已经不足为惧。
自然谢城这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和价值了。
他要取谢城性命!
这件事情萧齐羽交给萧颜来做,绝対是一个你情我愿的安排。
事实上,这也正是萧颜梦寐以求的。
杀了谢城,她便能给上辈子的自己一个交代。
……
第37章 收买
当萧颜到达江宁城外的时候战事已经将要结束。
从危安城一路追来听见的都是谢城连战皆捷的消息。
果然是战神呵!
眼下他已领二十万神策军兵临江宁城下。
不难想见, 谢城这是打算一举攻下东楚帝都。
此前楚煜虽日夜兼程赶在之前回到了江宁,但却就此病倒。
毕竟是年近天命的人了,哪里经得住这等劳苦。
据太医所说, 他是肝气郁结、气血两虚。
严重的元气亏损让他直到如今都还昏迷着下不来床。
而东楚皇帝楚澄自登基便被楚煜保护在他那强大的羽翼之下,何曾经过这等棘手场面?
眼下他除了六神无主,便只剩下满腔的无措。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谢城马上就要攻进来了,你们快想办法啊!”在会宁殿早朝时,楚澄焦虑着朝底下众臣喊道。
“不若还是遣人去煜王府问问摄政王今日可大安了。”
不仅仅是朝上众臣, 事实上眼下整个东楚无人不巴望着楚煜能够赶快出来主持大局。
就连皇帝楚澄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如若皇叔在, 朕何至于如此窘迫!”
话音未落, 从殿门外传入一抹清如高山如流水的声音, “叫皇上忧心了, 一切交给臣。”
兀地看见楚煜现身, 殿上众人无不惊骇,但转瞬,便被极度的喜悦取而代之。
东楚总算有救了!
原来今晨时楚煜刚从昏迷中醒来。
闻得谢城此前势如破竹, 如今已经兵临江宁城下, 楚煜倏地从床上勃然着跃起。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谢城攻破这最后一道防线。
从煜王府入宫的一路上, 坐在马车里楚煜沉思良久。
经上次大败后东楚军备已然不足, 若同谢城二十万神策军对垒, 根本是螳臂当车。
徒增伤亡毫无意义, 不若剑走偏锋还有几分胜算。
当日晌午时分, 楚煜乔装出城悄悄潜入了十里外的神策军驻扎营地。
事实上, 他是冲着萧颜来的。
眼下整个军营都在午休,安静得能清楚听见头顶雀鸟飞过的动静。
楚煜发现萧颜所在军帐后一阵风似的抽身进入。
与此同时, 一抹极炫亮的日光倏忽闪过萧颜眼前。
有来人!
警觉着睁开眼睛,却见楚煜站在床边。
不由地,眉眼划过一抹惊诧。
楚煜不是一直重病昏迷不省人事吗?
目光打量着,虽然眼下楚煜仍旧是长身玉立,但显然,脸色却比往日里憔悴了许多。
萧颜倏忽反应过来,想必他这是刚从病中挣扎起。
“公主久违。”
就在这时,清淡如风的声音落入耳中。
不难想见,眼下楚煜前来必是别有用心。
“你想怎么样?”萧颜敌视目光中透出几许若有所思。
难道说他打算故技重施?再次将她掳走?或是当作诱饵、或是作为威胁?
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来!”萧颜倏地大喊,但转瞬她便被楚煜紧紧捂住了口。
“若是此时喊了人来,本王保证公主你定会后悔。”楚煜眉眼凝重,压低声音道。
“公主想取谢城性命,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顿了下,楚煜又别有深意着开口。
听言,萧颜瞳眸倏地张大,目光着紧地投向楚煜。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楚煜微微凑近萧颜耳畔,“本王可以让公主如愿以偿。”
原来他要萧颜同他联手取谢城性命。
这是釜底抽薪。
只要谢城一死,东楚不仅立解了眼下困局,日后更是再无威胁。
同时他也承诺用自己的性命作偿。
楚煜可是东楚的中流砥柱!
看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双赢的买卖。
只是楚煜真的会信守承诺吗?到时他会真的一命换一命吗?
对此萧颜不敢笃定。
况且对于萧颜来说眼下根本也没有必要冒险。
本来江宁城破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都会在东楚城破之后再要了谢城性命。
只是这时她脑中倏忽闪过了一个想法。
叫她不得不朝楚煜点头。
萧颜知悉了楚煜计划是声东击西,刺杀谢城。
而他要她做的,便是同他里应外合,先行将迷药加在谢城饮食里。
如此便可确保万无一失。
但当晚,萧颜去了中军大帐把事情全都如实告诉了谢城。
自然她刻意隐去了楚煜找她联手的缘由,只说是无意间发现了楚煜在收买兵士。
听言,萧僖倏地拍案而起,“被收买的是谁?”
这事实在是触及了萧僖的底线,叛国通敌绝对是罪无可恕!
“那兵士始终背对着,我实在没看清他的模样。”萧颜眉心不由地拧成一团。
听言,萧僖愠怒着眉眼朝门口去,“今日我非要把那人揪出来不可!”
话音未落,谢城一把拽住了萧僖,启开冷唇,“今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谢城这话不难明白,他是打算将计就计。
只是萧僖没想到谢城打算这么做。
这便等同于以自己为饵。
“可是如若如此,明日你将会很危险。”萧僖不禁担忧着目光道。
但显然,谢城对此并不以为意,他眉眼间只有倏忽闪过的一抹凌厉杀意。
直到翌日傍晚时分,营外终于来了敌军叫阵。
言语间骂得甚是难听,校尉忍无可忍出营迎战。
但其实这都是谢城此前部署好的戏码。
敌军自以为牵制住了谢城兵力,但事实上根本是请君入瓮。
就在前面战得如火如荼时,谢城昏沉着睡倒在黄花梨螺钿桌案上,手边博山炉中正燃着浓重的甘松香,淡白轻烟从镂空缠丝处飘出,馥郁缭绕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边。
就在这时,帐帘忽随风撩起。
一阵凛冽杀气袭来,兀地将轻烟打散。
凌厉银光闪过眼前,谢城倏地睁眼。
就在楚煜一瞬失神时,谢城利落着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深深插入了他胸膛。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快得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只听“砰”的一声,楚煜长剑落地。
好一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从始至终萧颜要的都是他的性命。
“真遗憾,看来这场战事可以提前结束了。”谢城冷冽着启唇。
话音未落,萧僖倏地掀帘而入,“谢城,外面的人也已经全都拿下了。”
听言楚煜整个身子如大树倾颓般的猛然倒下,输了,彻底的输了。
这时,萧僖居高临下地垂眸打量着楚煜:“谢城,他、你打算如何处理?”
不由地,谢城眉眼划过一抹阴沉。
翌日清晨时,整个江宁城都沸腾了。
每个人都是极度的惊慌,就连楚澄也不例外。
原来昨晚谢城遣人趁夜将楚煜尸身悬在了江宁城门上。
黎明天东边隐约泛出淡淡的鱼肚白,将四周氤氲着的灰色烟霭映得愈加浓重,与楚煜的满身殷红形成鲜明对比,入眼实在阴怖惊悚。
谁都明白,这不仅是震慑,更是恐吓!
眼下江宁城不仅是百姓打包行囊,就连宫中太后也在预备着带皇帝西逃。
紫宸殿中一片慌乱,太监宫女进进出出,无一不在忙碌着收拾着。
“母后,又能跑到哪里呢?”
此时此刻只有楚澄无力的坐在龙榻边,颓丧的眉眼间分明透着如雾悲哀。
“您认为就眼下这个局势西解会收留我们吗?”
“母后,就算跑得多远,也是终无容身之处的。”
“但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听言,太后威严着铿锵着同楚澄道。
谢城是什么人众所周知,他阴沉狠戾,他杀人不眨眼。
不难想见,待他入城后,必定大肆屠戮。
尤其不会放过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