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看错我了,我不会嫉妒君闻。”说完,萧朔突然一顿,他想到方才洛川说的话。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并不会上心,可经过苏邀月这么一提醒,他生出了一股奇怪的心思。
就好像……洛川是故意说那些话来给他听的。
“迷路林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猜忌和疑惑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掩盖不住。
苏邀月懒洋洋道:“洛川冒领我的功劳,骗陆枕她是他救命恩人这件事?”
“不可能,洛川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萧朔下意识否认。
“说了你又不信。”
那边,黄梅将温好的酒拿过来了,苏邀月端起那酒杯轻抿一口气。
唔,好难喝。
苏邀月把酒吐回去,重新装回酒壶里,然后把酒壶递给萧朔道:“这壶酒送给小侯爷吧,慢走。”
萧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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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朔走了,苏邀月看着面前刚刚烤好的鹿肉,喷香扑鼻。
她也不是要救萧朔,只是不愿意萧朔作为陆枕的兄弟却偏偏成为他的死对头。
按照剧情,萧朔后期会跟三皇子握手言和。
可陆枕已经脱离了原本的剧情轨迹,以第一名状元的身份入仕,也颇受皇帝喜爱。
没改变的一点是,他依旧跟三皇子结仇了,而随着陆枕在官场地位的提高,这个矛盾一定会越来越强,那么作为跟潇月池握手言和的萧朔,一定会跟陆枕走向不同的路。
到时候,兄弟相残,陆枕那个狗男人喜欢装逼,表面可能没什么,但心里应该也会有一点难过吧?
苏邀月想起自己那个便宜弟弟。
小时候真的很可爱,会牵着她的手叫姐姐,还会偷偷把幼稚园内好吃的小甜品带回来给她,跟她说,“连妈妈都没有,只给姐姐。”
可后来有一天,她的乖弟弟突然就变了。
不再黏她,只会打她,说她是坏人,抢走了他的爸爸。
可明明,被抢走爸爸的人是她。
苏邀月吸了吸鼻子,招呼黄梅和长泉一起过来吃鹿肉,吃得差不多了,苏邀月吩咐长泉把剩下的鹿肉打包给陆枕送过去。
“公子这么辛苦,当然要给公子吃点好的呀。”
长泉:……
长泉拎着食盒把鹿肉送到翰林院。
翰林院内,大家都在加班,鹿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众人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大口气,然后使劲吞咽口水。
“公子,苏娘子让我替您送过来的,说体恤您公务辛苦。”
长泉心虚至极,不敢抬头。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陆枕夹起一块鹿肉放进嘴里。
长泉赶忙道:“是苏娘子亲自烤的。”
“难为她有心了。”说完,陆枕矜持地放下筷子,然后朝坐在自己身边的同僚道:“自家小娘子做的。”
同僚:……
第49章
你们在干什么?
萧朔回到定远侯府, 心里还想着苏邀月跟他说的迷路林之事。
到底是苏邀月在说谎,还是……洛川在说谎?
萧朔决定亲自去问问。
“迷路林的事情?”洛川定定盯着萧朔,“可是苏邀月跟哥哥说了什么?”洛川惨然一笑, 双眸蓄着眼泪看向萧朔,“哥哥也宁愿相信外人, 却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吗?”
【迷路林内, 洛川对陆枕有救命之恩,就是因为这份恩情, 所以两人才得以结缘。】
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来,萧朔神色一怔, 然后机械般地点头,“相信你。”
洛川露出欣慰的笑, “还是哥哥最好。”
他, 他疯了?
萧朔从洛川的院子里出来, 站在水池边使劲晃着自己的脑袋。
路过的家仆看到这个模样的萧朔,以为自家这位小侯爷又喝醉酒了。
可走近之后, 并未闻到酒味。
“小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萧朔扭头看向那家仆,神色怔怔,“我脑子坏了。”
家仆:……这么多年,您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哪能呢,小侯爷能英明神武, 整个京师城内谁能比得上您呀?您昨儿不还猎了一头鹿吗?”
嗯,可能是喝了假酒。
萧朔随手扔给那家仆一两银子打赏。
家仆喜滋滋地走了。
萧朔回到自己的院子,从床底下搬出来一坛酒, 喝了半坛子之后, 踉跄着站起来, 决定再去试试。
他转身又回到洛川的院子里。
现在大概是凌晨一两点的样子,正是人类最困倦的时候。洛川本来身体就不好,硬撑着招呼了萧朔一次,正要睡了,不想她这位哥哥又回来了。
“怎么了,哥哥?”洛川只好再重新穿戴好衣物出门去,如此一番折腾,面色更白。
“就是,我想再问问你,迷路林的事。”
洛川蹙眉,眸中露出不耐之色。可很快,她就变成了一副悲切表情,“哥哥还是不相信我?”
【迷路林内,洛川对陆枕有救命之恩,就是因为这份恩情,所以两人才得以结缘。】
萧朔听清楚了,他呐呐道:“相信。”
然后转身出去了。
洛川轻轻吐出一口气,她这位哥哥还是很好利用的。
洛川走到木施边,刚刚褪下身上的外衫,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谁?”
“我。”
洛川:……
又是萧朔。
男人又回来了。
洛川只得再穿上衣物,然后走回来开门。
晚间风大,洛川折腾地身上浮出一层薄汗,被风一吹,更觉得头晕脑胀。
“我想问问关于迷路林的事。”
洛川:……
“哥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萧朔点头,“喝了一点。”
洛川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道:“我知道哥哥是关心我,迷路林的事情我已经不怪苏邀月了。毕竟她出身如此,为了自己谋取利益也是正常的。”
“好。”萧朔点头,转身走出几步,然后又猛地回头。
洛川就站在那里盯着他看。
萧朔朝她点点头,终于转身走了。
完了,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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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萧朔一人在京师城内策马,然后钻进了烟花柳巷内。
他该去喝点真酒了。
萧朔在花街里喝了三个时辰,一直到早上六点,才懵懵懂懂的起身,然后准备回定远侯府,不想曲曲绕绕,自己竟然走到了永宁公府门口。
萧朔望着永宁公府的角门,抬脚踹了上去。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身体里好像住进了另外一个人,他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跟着那道声音拨一下,动一下。
“开门,开门!”
看守角门的人听到声响,赶紧跑过去开门,就见萧朔摇摇晃晃的推开他往里面去,一边走,一边撞墙,一边大喊,“君闻呢?我找君闻!君闻呢!我的君闻呢……嗝……”
萧朔打了一个奇臭无比的酒嗝,看门的拦不住,赶紧叫人过来,一起把萧朔架到了一旁的花厅里去。
“小侯爷,您自己坐好,奴才去给您端一碗解酒汤来。”管家将萧朔安安稳稳地放到太师椅上,然后转身出去给萧朔拿解酒汤。
管家走后,萧朔迷迷糊糊的起身,左右看看,嘟囔一句,“君闻不在这……我去找他……”
等管家端着解酒汤过来,只见大厅里哪里还有萧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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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邀月昨天晚上吃多了鹿肉,肚子饱腹感极强。绕着小院子跑了一圈之后又跳了十几个绳,然后又扭曲着身体做了三分钟瑜伽,最后选择放弃。
明天再美丽吧。
能用钱堆出来的美丽都不是事。
苏邀月大概是凌晨一点的时候睡的,现在是早点六点多,才睡了五个小时,苏邀月就被人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床帐外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型高大挺拔,穿了件深蓝色的袍子,隐隐还有一股臭臭的酒味涌来。
苏邀月嫌弃的用被褥盖住鼻子,然后又想着陆枕什么时候有宝蓝色的衣裳了。
“君闻,君闻……”
苏邀月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她以为很久,可实际大概只有一两分钟,然后她听到一道声音,第一反应是为什么陆枕的嗓子变得这么粗?
然后猛地一下惊醒,站在自己床边的根本就不是陆枕。
苏邀月一下坐起来,就见萧朔站在床帐前,抱着那件陆枕挂在木施上的衣服,一边蹭,一边喊,“君闻,君闻……”
苏邀月:……变态啊你!
“还给我!”小娘子猛地一下起身,一把扯过陆枕的衣服抱进怀里。
咦,太恶心了!好臭的酒味!
“你干什么?把君闻还给我!”萧朔伸手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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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枕从翰林院出来的时候大概是六点,长泉已经架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他了。
陆枕伸手揉了揉眉心,脸上能看到明显的疲惫之色。
可不是嘛,从来不爆肝的自律型老头作息男二突然进入了高速运转996工作单位,怎么可能不累。
陆枕上了马车之后走到马车里间,里头置着毛巾和脸盆,还有漱口用的茶水和盐。
陆枕收拾完自己,脸上那股熬夜的疲惫感终于消失。
很快就到了永宁公府,马车驶入角门,陆枕在院子前下马车,路过甬道的时候脚下踩到一块东西,他低头将其捡起来,这是一块心形的鹅卵石。
“这好像是昨日小侯爷拿过来送给苏娘子的。”长泉觉得这石头眼熟,恍惚间想起这事。
陆枕眸色微动,他下意识握紧这块鹅卵石,然后抬脚往屋内去。
屋子里的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状态。
萧朔喝了酒,行动迟缓,像只老年丧尸。
苏邀月仗着自己年轻灵活,对着萧朔猛踹,然后一不小心,踩到地上陆枕的衣物,连带着萧朔,两人纷纷倒在了床铺上。
厚实的床帐笼罩下来,苏邀月压在萧朔身上,扑鼻就是一股酒臭味。
“呕……”
陆枕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小娘子身穿亵衣,跟身形高大的男人倒在一起,两人手上还各自拽着半截衣服。
看姿势,是暧昧的。
可如果换一个方向看,就能看到苏邀月干呕的脸。
陆枕抬手,手里的鹅卵石朝前砸过去,精准地砸到萧朔脸上。
“咚”的一声,萧朔额头迅速浮起一大块青肿痕迹。他睁大眼,定定盯着帐子顶部的青色绣纹,依稀记起,在苏邀月没有来之前,他时常喝醉了之后往陆枕这里跑。
两个人躺在一起,睡觉。
苏邀月感觉到身后来人了,她扭头一看,发现竟是陆枕。
等一下,陆枕喜欢男人,萧朔正好又是个男人,刚才萧朔还抱着陆枕的衣服像个变态一样不放,难不成……他们两个竟然互相暗恋?
隔着一层床帐,苏邀月看不清陆枕的脸。
她只能看到他逐渐逼近的身影。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冷着嗓子,带着春日的阴寒晨露。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像还挺喜欢这个情节的,我改了一下放上来。
小枕头:你狡辩吧。
苏作精:虽然我跟别人躺在了一张床上,但我爱的还是公子。
第50章
希望你好好做人
萧朔被一盆水泼醒, 他湿漉漉地坐在院子里。
苏邀月坐在萧朔对面,陆枕坐在两人中间。
小娘子委屈地伸手,还没碰到陆枕的袖子, 就被男人清冷阴沉的眼神吓退。
“是我喝醉酒,误闯了你的屋子。”萧朔低着大脑袋, 额头那块已经肿起来一个包, 让人想狠狠地按下去。
“不过君闻,我来找你是有一件大事……”
陆枕将手里的鹅卵石放到石桌上, 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萧朔,“这个怎么解释。”
“君闻, 你忘记了吗?”
苏邀月偷偷竖起耳朵。
陆枕终于转头看向他,只是那双漆黑的眸中沉浸着的是阴鸷的冷感。
“就, 我们小时候的……东西啊……”在陆枕这样的视线中, 萧朔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枕抬手, 握住萧朔置在石桌上的手。
【君闻怎么连我们小时候的石头都认不出来了?还有苏邀月这样的女人,送给我都不要好吗?】
陆枕抽回手, 转头看向苏邀月。
小娘子正在无聊地观察自己的指甲。
“月儿怎么说?”陆枕的声音似有温柔许多,可这份温柔里渗着一股瘆人的审问。
苏邀月微微抬首朝男人看去。
陆枕抬手,指尖停顿在苏邀月额头三寸处,然后他突然收回手,“只要月儿说,我就相信。”
“他突然闯进来要抢公子的衣裳, 我不想给他,就打起来了,然后两个人踩到衣裳, 就摔在一起了。”
如此苍白无力的解释, 就连长泉都不相信。
就这好比丈夫下班回家, 看到自己的老婆跟兄弟躺在一张床上,老婆说,“我们只是不小心摔在一起了。”
“我……”萧朔沉吟半响,看到陆枕身上穿的官服,觉得自己跟文化人陆枕的差距越来越大,必须补救一下,因此,他选择了一个文绉绉的说法,“脑子里好像有点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