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同一天被折下的。不仅种类繁多,还数量大。肯定是有心人之举。
想知道郎中在不在,跟着这折痕走就是了。
至于郎中接不接收他们……
管他呢。
等到了地方,强买强卖也要让郎中治疗陈花。
谭青青将柳叶刀上的血迹,用树皮清理干净,挂在了腰侧。
从马匪身上搜刮来的匕首,也用马匪身上的皮衣缚在了小腿上。
干净利落地把自己整理干净了,谭青青这才招呼着手,示意陈氏三人跟着自己。
也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当日头正盛时。谭青青几人,终于又瞧见了一个荒村。
这村子的房屋全都是用土夯实的。
门窗多有破损,土墙也颇为破败。
就连村口的井水盖,也铺满了一层灰。
第7章 寻到郎中
可人倒是聚集了不少。
流民们衣衫褴褛,身上也是脏兮兮的,瞧着起码都是半个多月都没洗过澡的人了。
衣服破,身上脏。皮肤更是干瘪蜡黄,个个瘦成了皮包骨。
眼眶凹陷,颧骨突出,看着就骇人。
大家全都盘坐在脏兮兮的破烂草席子上,手脚麻木,目光呆滞。
叫唤他们,他们也不应。就像是群没有生机的木偶。
而荒村里,只有一个青褂袍的中年男人,端着陶碗到处忙碌。
他手里是稀释了不知多少倍,只剩下水的米粥。
可这点子米水,半个人的肚子都填不饱,更不要说荒村里的这十几口人。
陈安三两布就冲到郎中跟前,焦灼着把陈花指给郎中看。
“大夫,你给她瞧瞧吧。她从昨夜就闭着眼没吭过声,头也烫着。您给看看,是不是感染上了风寒?”
郎中没有拒绝陈安的求诊。
他轻轻扒开陈花的眼皮,又看了看陈花的舌苔,随后道。
“没什么要紧,就是普通的风寒。含两块姜根就好了。只是……”
说到这里,郎中叹了口气。
“你们也清楚,今年闹饥荒。别说地里的,就连这山上野地里能吃的东西,也都被扒拉干净了。”
“这是我药箱里的最后一块姜。给你们用了,下一块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而附近城镇里的药价……哎,不提也罢。”
“我们不白用您的药。”
陈安和陈石忙道,“我们会做苦力偿还这药钱的。”
听陈安陈石才不过两个半大的孩子,竟就要做苦力还钱。
郎中自是想要摆手拒绝。
但他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郎中旁边坐在草席上的半老徐娘就指着郎中的鼻子,怒骂起郎中来。
那嗓门,隔着十里地都能听得见。
“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给人治病还不收钱?你是要活活气死你老娘我?老婆子我生你养你了这么多年,你就是当这么个白眼狼,回报你娘我的?”
这老婆子人不壮实,嗓门倒是大。
在这伙流民里,就她最精神,不像是饿了十几天的。
“要治病可以,两百文!出的起钱,就治。出不起,趁早寻个坑,把人埋了!还能省些力气!”
一块姜的事,竟然要到两百文?还咒骂说,要把陈花埋土里?
嘿,谭青青这暴脾气。
当即谭青青就撸起袖子,冲着这老婆子对骂。
“你是看我们这几个半大的娃娃好欺负是吧?别说两百文了,就是两文钱我们都没有!你爱治不治!”
“陈安,陈石,走了。我们去镇上。我还就不信了,镇上的药价,还真能捅破天,卖到天上去!”
虽说谭青青跟老婆子吵闹起来,但那个叫佟子的郎中,却还是仍然给陈花煎了一碗治疗风寒的药汤。
郎中是个面慈心善的。
可老婆子却抓着谭青青,不依不饶了起来。
“这病,帮你们治了。钱就得给!两百文,一文都不能少!”
谭青青却是光明正大的赖账。
“我这儿就三十文,你爱要不要。或者你不要钱,我给你几斤粮。多余的部分,权当是我发善心喂狗的。”
也别怪谭青青对这老婆子没个好脸色。
实在是这老婆子太贪心了。
这镇上的药,就算是物价再怎么涨,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而老婆婆一听谭青青竟然有粮,那双囫囵眼,顿时就精明了起来。
昨夜她才刚去了镇,问了粮价。
一斤粮食,已经涨到27文了!还未必能抢得到。
如今有谭青青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娃,白送钱来,吴婆子又怎么可能不收!
“行,那就给粮食!我要五斤粮!”
一旁的佟子郎中,见自个儿亲娘,竟一开口就是五斤。
当即就急了,“娘!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咱们干的是悬壶救世的事儿,怎么能坑苦主的米面钱呢?”
孙婆子却叫佟子一边去,“小没良心的,死开点儿!”
老婆子骂完自个儿子,又朝谭青青伸出手,“五斤粮,半斤都不能少!拿来!”
谭青青不知道这镇上的粮价,涨到了何种离谱的地步。
只觉五斤粮,按照荒年来算,最多也就五六十文了。再瞧这佟郎中实在是不容易,心想,给了也就给了。
权当是做善事了。
只是这五斤粮食可不轻。
若平白无故,谭青青就从空间里,把已经脱了穗子的小麦拎出来,一定会引人怀疑。
想了想。
谭青青把陈氏三兄妹往前一推。
“那就把他们押在这儿。半个时辰内,我若是没回来,他们任由你处置。”
老婆子眼咕噜一转,也是盘算着同意了。
就是,陈安看着谭青青离去时的背影,有些复杂。
但谭青青其实也没走多远。
她才转悠了几百步,就躲进了空间里,盘算起她现有的物资。
地,她现在有八块。
能无限催熟粮食的泉口一个。
空间增到了4m³。
除开从马匪那儿抢劫来的铜板,系统发放的铜板有210枚。
加上从土匪那儿抢劫的,总共算下来,她竟然也是有一两多银子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咯咯咯,能整天无限极下蛋的老母鸡。
这老母鸡倒是意外之喜。
谭青青算了下,这老母鸡,每隔一个时辰,就能产下一枚鸡蛋。一天也就是12枚蛋。一个月也就是360枚。
又值不少钱!
至于地里种植的小麦——
因为有了能无限续取的泉水,八块地一起种,15分钟就能产出三斤多的小麦。
一个小时就是12斤。
现在她空间里已经摆放满了小麦,粗略一数,差不多有四五十斤左右,已经摆放不下了。
取了五斤小麦,谭青青原路返回。
“你不是要粮吗?给你!”
恶狠狠把麦子递给老婆子,付了药钱后。谭青青就寻了块干净的地,给陈氏三兄妹做饭。
吴婆子拿了秤来称了这粮,看着确实是足数了,才对谭青青缓和了神色。
时辰不早,该用午餐了。
早饭她就因为着急来找陈氏三兄妹,没吃几口。现在总算坐下来,怎么也要好好吃上一顿。
陈安陈石负责生火,谭青青负责煮粥。
空间里种植的大米成熟,自然是要磨了壳子,吃碗香腻腻的米粥。
但光吃米粥,不加点荤,也是不行的。
所以谭青青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青菜也放了些。
至于昨天烤的馕,则也被谭青青碾碎成块,丢进米粥里一起煮。
不过半个多小时,米粥就煮好了。
香喷喷的米粥一出锅,谭青青便招呼陈安陈石一起过来吃。
第8章 谭小善人
陈安和陈石端着满满一碗米粥,再看看其他人手中,只能堪称为水的陶碗,眼眶隐隐红了层。
他们很久没有吃上一口像样的米粥。
连米粥是什么味儿,都已经记不得。
如今这香软柔糯,被米水泡发的米粒吃进嘴里。
简直就是重新活了一回。
同时,他们也震惊,谭青青竟然会把这么好的米粥,拿出来给他们用!
陈石看向陈安,目光有了愧色。
毕竟他们才怀疑过青青姐要自己跑路的。
“快吃。”谭青青吩咐道。
“不赶紧点吃,被这些难民们给抢走了米粥。你们就甭吃了,给我饿着吧!”
谭青青这么一说,陈安和陈石扒拉舔碗的速度就更快了。跟三年没见过荤的野狼似得,连咽都来不及咽,就都吞进肚子里去。
瞧着他们这样,谭青青真是连一句“慢点”都来不及说。
而谭青青手里的这碗粥,还烫着,谭青青准备慢点吃。
结果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难民们贪婪的眼神。
好多人望着谭青青三人的粥食,吞咽口水。
谭青青注意到,有几个人望着米粥的目光,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就差没直接跑过来抢吃的。
而佟子郎中的娘,也就是吴婆子,凑过来一看,立即也露出了贪婪垂涎的神色。
“你们这几个娃娃,从哪儿来的鸡蛋?现在这鸡蛋可不便宜哩,十二三文一颗哩!”
一听说有鸡蛋,难民们也都瞬间紧盯上谭青青几人。
一双双灼热的目光,似是要把谭青青几个给刺穿。
谭青青顿时警戒起吴婆子,和难民们来。
“走开些,别影响到我们吃东西!”
吴婆子对着谭青青的脑袋,呸了一声。
“大白天的就吃鸡蛋,这么奢侈,也不怕被人给抢咯!”
“吃的快,就抢不了。”
谭青青三下五除二,就把自个儿碗里的米粥添干净。
加了鸡蛋和青菜的米粥,就是香。
但因为没有盐,味精这样的调味料,所以入嘴仍然是寡淡的。
不过如今有的吃就不错,谁还管味道好不好?只要能吃饱,什么都不是事儿。
陈安与陈石吃的比她还要快。
他们先舔完干净,就连带着谭青青的碗,拿到村口井水边洗了。
空了手的谭青青,就被陈氏两兄弟,安排来带孩子。
陈花刚用完药,人都还是昏沉的。被谭青青抱在怀里,病恹恹的连个身都不见翻。
叫了半天,也不见醒。
谭青青当即便有些急眼,“老婆子,您儿子开的药,有用没?我妹怎么还没睁眼?”
“你急啥?”
吴婆子横了谭青青一眼,“我儿子的医术虽治不了啥疑难杂症,但治个普通的风寒,那还不容易?”
“你要是信不过,就去附近的乌峰镇,去请镇上的人看看呗。也就十里地,走个把天,也就到了。”
这老泼皮!
付了粮,就不管闲了!
不行,陈花病着也不能不吃东西。
谭青青从汤罐里,搜刮掉粘黏在底部和边侧上的米粥,进小碗里。用汤勺凑在陈花嘴边,准备小口小口喂。
本以为,喂孩子吃饭是个很艰难的活儿。
结果没成想,这小吃货闻到食物的香气,就立即张开了嘴,囫囵吞咽。
这不,闭着眼儿,人还睡着,就把加了鸡蛋和青菜的米粥,给砸吧砸吧完了。
小丫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琢磨回味儿。只是因为紧闭着眼睛吃食,竟还多了两分滑稽。
真是个好吃鬼!
睡着觉都不忘吃!
吃完了饭,他们几个也不打算在这荒村子里多留。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撤。
可谁知,刚没走两步。
妇人就带着个孩子,噗通一声,跪在了谭青青面前。
边跪还边磕头。
地上虽然铺了层厚土,但也瓷实。由着妇人这么磕几下,很快额头上就淤青一片。
“小善人,您行行好,赏我们一口饭吃吧!我和元子已经很久没吃上饭了。只要您肯施舍口饭,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来报答您的这份恩情的!”
有一就有二。
荒村里仅存的十几个难民,也都齐齐涌到了谭青青跟前。
都是二话不说,就磕头。
他们都是十几日没洗过澡的人,衣服头发都罩了层浓厚的灰油。
皮包骨的黑手,蹭到谭青青身上,都能蹭出一片黑。
要知道,谭青青本身也不白。皮儿也是黄黑的。可见这些难民,已经糟乌到什么程度了。
看着这群难民连连磕头,谭青青简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吴婆子瞧着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
她甚至还对着难民们嗤了声。
“一天都要见你们跪个四五次!每逢有人在这儿煮东西吃,你们都要跪。”
“有跪着的这个劲儿,还不如给糟老婆子我干点活!至少你们把活儿给我干利索了,老婆子我还能赏你们口粮吃!”
谁知这妇人哭的就更大声了。
她甚至朝着吴婆子囔囔起来,“你那是粮吗?你那分明就是水!要不是佟子郎中心善,这荒村还能有你作威作福的地儿?”
眼看妇人和吴婆子吵吵起来,佟子连忙两边拦着。
“好了,都别吵了。”
“娘,你也是。咱们车上明明装了那些粮,怎么就不能匀点给难民们呢?”
谁知吴婆子嗓音立刻就尖锐了几分。
“要粮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敢偷偷给这些难民粮食吃,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也甭替老婆子我收尸!”
这吴婆子吵闹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