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初中要分流啊。只有一半的人,才能读高中。这一半里,又只有很少一部人,才能读重点高中。”
“那个男孩的成绩很优秀。性格讨喜,会打篮球,智商高,又痞又坏还帅。几乎是所有初中小女孩们心中钦慕的对象。可女孩呢?因为过于繁重的学习压力,她长胖了,脸上还有青春痘。模样也变得好丑好丑。即便是之前想要追求她的追求者,也会施以厌恶和嫌弃的表情。”
“女孩很自卑。”
“但她爱了那个小男孩很多很多年。”
“她拼尽全力,去学习,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和小男孩考入同一所高中,再步入同一所985、211的大学读书。目的也只为了将来,她能永远融入那个小男孩的世界。能和他成为一个世界里的人,这将会是她毕生追求的目标和荣耀。哪怕那个小男孩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小女孩都会自我安慰,说,没关系,只要她足够优秀,小男孩总会看到她闪光的一面。”
“可是小男孩太厉害了,也过分优秀了。是小女孩哪怕用尽全力去垫脚尖,也根本企及不到和触摸的存在。”
“喜欢小男孩的女孩,太多太多。”
“所有的人都在嘲笑那个小女孩的天真。跟其他那些成绩好,长相好的女孩子们相比,小女孩没有任何优势。”
“但小女孩不在乎。只要能再靠近那个小男孩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小女孩都会全力以赴。”
……
“直到有一天。”
“小女孩被欺负了。她在校车上,因为与人争执,被人扇了耳光。”
……
“她目光流向那个,她从两岁喜欢到十四岁的小男孩身上。希望他能出来保护她。就算不出面,哪怕是说两句公道话也好。”
“但小男孩没有。”
“他只是在笑。在嘲笑。嘲笑小女孩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她,她却还在奢望着一根,根本不属于她的救命稻草。”
“从那天起,小女孩就知道了。小男孩根本不会爱人。哪怕他的追求者那么多,哪怕他跟好多好多的女同学暧昧,他也不过是沉溺在被人追捧,被人喜爱的虚荣中。他不会爱人,也不知道爱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小女孩被人扇耳光,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而已。”
“女孩终于放弃了这段埋藏在心底,还未见光,就已经死亡,对她来说,相当残忍的一段暗恋。也是那个时候起,小女孩的心也死了。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又过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有太多人,对小女孩说,你何必呢?为了一个从未喜欢过你的人,任由自己堕落,真的值得吗?你曾经也是个努力,优秀,闪闪发光过的人呀。”
“女孩也问自己,值得吗?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在那个没有小男孩的未来,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空无和笑话。她随波逐流,放任,自由,也忘了那个曾经发誓说,要变得跟小男孩一样优秀的她自己。”
“后来,小女孩长成了大女孩。容貌和身材,也渐渐恢复。很多很多男孩子追求她。可惜,一个心死的人,心,跳不动了。”
“女孩拒绝了很多人。犹如一只孤魂野鬼,不停地在这无聊的人世间游荡。她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以她的天性,她无法接受自己懦弱地自杀式死亡。就算是离开,她也会选择意外,而不是自残。”
“不过上苍总是会出乎人意料地,让人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激起一些波澜。”
“女孩的生命里,又出现了一个爱慕她的追求者。这个人过于的穷追不舍,让女孩已经冰冷下去的心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回温。”
“女孩心想,反正无聊也是无聊,不如游戏一下。或许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呢?或许他能解开自己多年的心结呢?”
“但很可笑的是。这个人不过是为了男女之间的那点子破事而已。这让女孩感到异常愤怒与恶心。”
“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失望了。她不再爱任何人,只专注于自己。”
“离群索居,少与人嬉。”
“然后她发现,与十几年前的自己相比,现在的自己终于不再被人讨厌了。也有能力应付生活中,来自各种人的试探、揣测,不怀好意,和来自各种人各式无聊的攀比与嫉妒。她懂了人性,学会了规则,掌握了技巧,得到了他人的喜爱,又最终与自己和解。”
“细数这人生匆匆的二十几年光阴,她惊觉,这么多年来,没有谁是她坚实有力的后盾。她能这么平安顺遂地活到长大,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强大。”
“她觉得,再没有谁,能比自己更爱她自己。”
“所以你要问我,为什么一直不谈情说爱,是因为我从这个朋友的故事中明白。除非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我,能如我一般,爱着我。否则,我绝不会动心,再偏爱喜欢上任何人。”
“但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另一个我吗?”
“除非,世有奇迹。”
……
谭摘星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虽然有很多词语她都听不懂,但并不代表她不理解这个故事的中心意思。
她感觉,五妹说的是她自己。
但是,五妹现在才几岁?她说的这个故事女主角,又多少岁了?
她们都还没有奔二呢。
哪来的人生匆匆二十几年?
“五妹说的是咱们这个世界里的故事吗?小学,初中,高中,重点高中……都是什么呀?”
“这不重要。”谭青青看着谭摘星,“所以你能明白,我对你说这个故事的含义吗?好好活在当下吧。情情爱爱这种东西,终归是虚幻罢了。”
道理其实谭摘星都懂。
但她却更好奇五妹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对那个小男孩,是否还有那般偏执又疯狂的执念。
也因为好奇,谭摘星直接问出了口。
“那,那个小女孩,还爱着那个小男孩吗?”
看着谭摘星懵懵懂懂的表情,谭青青笑了,笑的很坦然,“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她道。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忘不了的东西。十一年,又或者十二年,便能忘的干净。”
“所以你看,没有什么伤痕是愈合不了的。如果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总有一日,你会因你自己而痊愈。”
“你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第168章 温温柔柔的小令夷
谭摘星看着谭青青沉默了很久,最终抿了抿唇,什么也没再问出口。
反倒是谭青青拍了拍谭摘星的肩膀,叫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自己身边的酒壶都收拾干净,跟她回去,准备下明日要出远门,所需要用到的物资用品。
谭摘星愣了一下,“现在都将近年关了,还要出远门?”
“是的。”谭青青回应,“周令夷你知道吧?咱小姑的女儿。她呢,要去宁洛镇看诊。但是她自己又没有庇护自己的能力,便找到我,说要请镖局的伙计们帮忙。”
“这庇佑女儿家出远门,咱们当然要跟着。走吧。回家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行吧。
既然谭青青都这么说了,那谭摘星当然就也要动身了。
正好,将近年关的时候,赚点零花钱,玩麻将的时候,好回本。
上次玩麻将的时候,被云星赢去了那么多,可把谭摘星给气到了。
这次说什么也要把钱给赢回来。
两人收拾好醉仙楼屋顶上的酒坛子,手拉着手回了院子。她们草草收拾完出远门所需要的随身用品,便去镖局报道,拿了标号,就等着明日清晨,于西城门口集合。
美美地睡了一夜。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洋洒在城中时,繁闹喧嚣的街衢,便有人支起餐食摊子开始叫卖。在睡梦中沉睡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从温暖的被窝里,掀褥起身,洗漱清理,开启新一天的生计。
谭青青和谭摘星洗漱完,便让屋子里,正在收拾书箱箧笥的陈安,帮她们再向沈老太爷请几天的假,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西城口。
陈安都还没来得及向谭青青和谭摘星的背影说什么,这两人就像是两条腿安了马达一样,瞬时跑了个没影。
等到了西城口,大家伙儿都在。
因为是个小镖,被保护的对象又是个女子。
所以这次出发的镖师,人数上并不多,加上谭青青和谭摘星也就八人。
大伯和二伯没有来,他们表示,他们要在家陪着媳妇过年。所以这个镖,便交给了谭松柏,谭云星,谭摘星,谭青青,杜小河,盘子,满子,蛮子七人。
马车租了两辆,家伙什儿,也都堆砌在了第二辆马车里头。
谭青青看到了周令夷和她的丫鬟站在城门口,便皱眉询问,“小姑父呢?他放心就你一个人去临镇?”
“朝廷下发了事宜,我爹被临时抽调了,所以他便只能让我一人前来。”
周令夷温温柔柔地道。
“至于娘,你也知道,她这些年来辛苦照顾我,身子骨也受不得颠簸。好在宁洛镇距离渝州城也不远,来去也就一两日的行程。爹娘把我交给你和摘星很放心。所以他们便不跟着我出这趟门了。”
当然,周令夷没说的是,她自己也是拼命劝服过爹娘,让爹娘不要跟着她的。
她好不容易能出一趟远门,还要被人给盯着,那得多不自由啊。
谭青青看了眼周令夷身边的丫鬟,问,“这位叫什么?”
“她叫明月,从小跟着我长大的。”
说到明月,周令夷还反问起谭青青来,“三年前,青青没回老家时,也是时常来我家见过她的呀。”
“哦。”谭青青回应的也是相当自然,“可能离开的太久,没什么印象了吧。行,既然是自己人,那就都上车。蛮子,你去把第二个车厢里的口粮拿一些下来,放到第一个车厢里。还有随身武器什么的,也都拿下来。”
蛮子有些不理解,“武器也要拿?”
“拿。”谭青青道,“董老太爷派人盯着我呢。只要我一离开渝州城,他就铁定会埋伏人来弄死我。”
“上次,我跟姨母去灵隐道观烧香时,这糟老头子就派杀手来刺杀。可惜,他也就是一富商,能接触到东西,毕竟有限。所以刺客们,多也是些不入流的武功路数。要反杀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如若是董老太爷本人听到了谭青青的这番言论,怕是能被气的活活晕厥过去。
即便是普通不入流的杀手,这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
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董老太爷一下子聘请了这么些。结果他要想杀的人没死,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换谁,谁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这却不是谭青青该操心的事儿。
谭青青让大家伙儿准备好以后,便规整好队形,从西城门往宁洛镇行驶。
马车上,谭云星瞧着周令夷一直抱着她那个宝贝医药箱子,就忍不住揶揄起来。
毕竟大家也有三年没见过面了。
今日既然得见,当然也要说些活络场面的话,稍微暖暖场。
“我们这才从渝州城离开了三年。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咱们的令夷小姑娘,竟然就自学成材了。也是厉害。”
周令夷平时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待的时间多。她没有经常和同龄人交谈的经验,所以被谭云星调侃时,她还有些腼腆。害羞的小脸上,甚至还浅浅染上了层细细的红晕。
“云星哥哥莫取笑我。”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和小声。像是一只随时能被惊吓到的小兔子,柔柔的,温温的,反倒是把谭云星谭摘星他们这样,时常跟大老爷们挽起袖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粗人给搞蒙掉了。
“令夷从小身弱,城中大夫每每来开药,母亲的脸上都会布满愁云。可令夷的药是吃了,身子却也不见好。为了让母亲和父亲不必过于忧心,令夷才决定自医的。”
“说来也奇怪。”
“当令夷沉浸在医书中,不去忧思自己的病情时,身子骨反倒是健朗了。或许正如医书上说,有些病,根在心神,而非外体吧。”
……
谭云星听着周令夷这般温温柔柔的声音,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求助于谭摘星和谭青青,“那个……我忽然觉得啊,有时候爹这个角色也是很重要的。摘星你看,咱们的爹是个粗老汉,咱就是小粗老汉。这令夷妹妹的爹,是个温润敦厚的读书人,她就跟咱完全不一样。”
“你这不废话?”谭摘星反倒是白了谭云星一眼,“不然咱的老太爷为啥要削尖脑袋,把大姑和小姑嫁去读书人的人家?不也就是不想再让人嘲笑,咱一家子是只知道动拳脚的粗人嘛!”
“行了行了,你也别难为咱们的小令夷了。边上呆着去,咱跟小令夷套套近乎先。”
谭摘星把谭云星挤到了一边,自己倒是对周令夷动手动脚起来。她那因为练飞镖,而布满茧子的手,还拉扯上了周令夷细嫩的小胳膊上。
第169章 到达宁洛镇
最搞笑的是,她一边扯乎,还一边捏了捏周令夷的小胳膊小腿,“哇,这小肉肉真软,捏着就是没锻炼过的嫩肉肉。哎,青青,你也捏一捏,感觉一下,是不是很软?”
谭青青,“……”
啥呀。
四姐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么?也不看看人家小仙女的那双湿漉漉眼眸里,充满了怔愣讶异和恐惧吗?
“摘星,你别吓到人家。”谭青青让谭摘星,把自己的兴奋稍微收敛一些。
“人家是真姑娘,受不得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