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后好歹是宫斗场里走出来的胜利者，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她面色如常地招呼大外孙过来，仿佛刚刚背地里抱怨的人不是自己。
“袂儿，快来，你弟弟都答应在哀家这边小住了，你要不留下陪陪弟弟？”
不愧是宫斗冠军，一下子就把准了目标人物的命脉。叶袂听到“陪弟弟”三个字，又看到弟弟可怜巴巴求助的小眼神，眉峰动了动，到底没有拒绝。
太后一见这架势就眉开眼笑：“正好这几日国子监放假，你也不用找借口出宫去了，就老老实实在慈宁宫待着吧。”
叶袂：“……”
所以今年国子监为什么给端午放三天假？往年不是只放一天吗？
作为学霸，叶袂和叶绪可不一样。他半点不讨厌去上学，反而挺喜欢呆在国子监的。而且国子监里都是些呆头书生，好对付得很。
对于他来说，在国子监里待着就跟天天学着一加一等于二的弱智数学题没差，无论上课听讲还是写课后作业，都毫无难度。他完全不用费心神，可以全天开小差忙自己的事情，反正其他人又看不见他的系统光屏，不知道他其实是在看课外书。
叶袂不像叶绪喜欢拿系统光屏玩游戏追综艺，他喜欢看书，各种有内涵有价值的书。这是他的个人爱好，嗯，没错，学霸专属兴趣爱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子监和三流大学的课堂毫无区别，基本属于“老师你讲你的，我在下面玩手机”这种情况。别说叶袂了，叶绪都乐意去打发时间，奈何叶绪学四书五经并不等同于学基础加减法，以后怕是享受不了这个乐趣的。
此时的叶绪还在傻乐，完全没想起来自己以后也是要去上学堂的。他拉着哥哥的袖子不让走，好兄弟有难同当，不能只留他一人应付太后捏脸的魔爪。
太后这样的女强人，才不管叶袂是不是冰山脸呢，她照捏不误。叶袂被迫使劲浑身解数阻拦外祖母的小动作，还得分心带着弟弟，结果就是不慎漏了几下，当真被太后捏到了脸。
反倒是躲在他身后的小豆丁，成功幸免于难。这一波是两个人的快乐，太后快乐于时隔多年又捏到了大外孙的脸，叶绪快乐于自己的脸一下没被光顾。
叶袂头疼极了，觉得这一老一少是同样的幼稚，加起来不超过十岁。
“小绪过完五岁生日就该启蒙了，孙儿带他去学认字吧。”叶袂雷厉风行，一把抄起弟弟就往外走。
不能留在慈宁宫里学习，不然太后可以找借口过来围观。所以最好是去御书房那边，那边办公的房间多，匀一个出来给他们兄弟俩学习完全不成问题。
今日虽是端午佳节，可皇帝也只有宫宴和午后那会儿能休息。到了未时末他就很勤奋地继续处理朝政了，还叫了几个大臣进来奏对。
叶绪兄弟两个过来的时候正巧几个大臣奏完出来了，对着两位小公子拱了拱手。
“见过文安侯，见过叶小公子。”
叶绪还没有正式的封号，虽然已经确定会封侯，此时也只能以公子相称。叶绪老老实实跟着哥哥像诸位大人回了礼，等进入厢房后，他好奇地问哥哥自己能得个什么封号。
叶袂说道：“看你喜欢吧，当初舅舅是挑了几个好的让我选的。”
本朝给公主之子的封号没什么实际意义，就是寓意好，说着好听罢了。具体食邑得看皇帝的喜好，有的多有的少。而且也不是每个公主的儿子都能封侯爷的，和皇帝不亲近的能得伯爵都算不错了。
眼看着距离自己的五岁生日只剩三个月，叶绪不由得期待起来。舅舅说五岁那天给他正式册封，到时候他就可以组建自己的护卫队了。
有了护卫，每回出门可以带一溜拉风的士兵。不仅安全有保障，能够单独出门游逛玩耍，还可以耍帅装逼，让小伙伴们羡慕嫉妒恨。
嘻嘻嘻。
作者有话说：
惊！奇葩药剂竟在后宫泛滥成灾！
明天就让娘娘们在太后面前闪亮登场（）
第22章 消除
叶绪跟着哥哥在御书房这边磨蹭了一下午, 等到晚宴才重新出来。晚宴是宫中的家宴，不像午宴那般有臣子携家眷参加，但是场中还有宗室, 人数也不算少了。
长公主一家坐在宗室最上首的位置, 就连其他几个和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都得靠后坐。平日里与长公主不太对付的几个庶出公主嫉妒地瞄来一眼又一眼，然而她们坐得太远了，长公主根本没接收到这波眼刀。
家宴的气氛每回都是这样，表面其乐融融, 实则还不如有群臣在的大宴呢。
好歹臣子们都是仰仗皇帝鼻息过日子的, 一个两个都老实乖巧, 诚心诚意地捧着帝王和长公主。宗室却不同, 关系远些的倒还乖觉, 那些个异母皇子公主, 怎么可能真心敬服皇帝？不过是碍于势比人强, 不得不捏着鼻子当鹌鹑罢了。
宗室们照例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 你损我一句我嘲你一声，用词相当隐晦，谁也不敢真正撕破脸。叶绪没兴趣听这个, 他眼睛光盯着桌上的美食了，这些费功夫的大菜平日里哪怕是御膳也不怎么上的, 难得能吃一回。
“外祖母和舅舅舅母怎么还没来？”叶绪悄悄拉了拉哥哥的衣袖, 嘀嘀咕咕。
叶袂不动声色地捉住他乱动的小胖爪：“快了, 再等一等。”
热菜已经上了, 哪怕盛夏时节菜品不容易凉，也不好拖延太久。放久了, 味道就没有刚出锅那么好吃了。
叶绪又耐心了得等了一会儿, 为了打发时间, 他打开了久违的抽卡系统。
前段时间大哥给他找到了新的游戏，导致他对抽卡懈怠了许多，都不怎么着急抽新药剂了。这会儿皇帝随时会过来，不方便开局玩新游戏，那个太费时间，倒是抽卡可以搞一搞，这个玩起来不费功夫。
这次叶绪没让哥哥帮忙，他想试试自己的手气有没有变好。
熟悉的动画过后，眼前出现一道之前没见过的绿色光芒，应该是二星药剂——
「消除药剂」
难度：二星
效果：随机清除自身携带的一种魔药效果
时间：永久有效，只生效一次
味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评价：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后悔药，但是有低配版帮你重新做人
叶绪在心里咦了一声，居然抽出了消除药剂。
不过他这边应该没什么需要这个吧？比如喝了清醒药剂的男主们后悔了想变回之前的弱智，想想也不可能出现，不然就真是弱智了，药剂都救不了的那种。
或者会有人美黑过后觉得黑皮还是没有白皮好看？这个倒是有点靠谱，可以试着在那些人里推广推广。
叶绪正琢磨着，忽然听到周围嘈杂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全场一片寂静。他疑惑地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几个宫妃相携而来。
高位妃嫔一般是不会一起登场的，他们更享受单独登场的感觉，所以来的这几个都是刚刚入宫的新晋宫妃。好巧不巧，这三人都是喝过存在感药剂的，顺利发挥出了药剂1+1+1大于3的结果，把全场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叶绪呆了呆，没想到自己那三瓶丢失去向的存在感药剂是被宫妃喝了。不顾仔细一琢磨也很合理，普通人没必要喝这种东西，也就是宫妃最需要吸引皇帝的目光。
想到这儿，叶绪悄声问哥哥，这三个宫妃都出自哪个家族。叶袂略一思索，给出了答案。
果然，她们的娘家和之前购买存在感药剂的贵夫人婆家完全一致。自己早该想到的，宫妃出身一般都不错，而不错的出身一旦搭配上争气的兄弟，就很容易成为玛丽苏女主鱼塘里的鱼。
全都串起来了。
叶绪还在感慨，全场的宗室却已经度过了哑口无言的阶段，回过神来，一个两个表情怪异地交头接耳起来。他们声音不大，叶绪本来是听不见的，可他觉醒了神龙血脉，在凝神细听的情况下，听觉能提升数倍。
只听隔壁鲁郡王和郡王妃在咬耳朵：“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这几位贵人穿着打扮似乎不太得体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鲁郡王是个男人，不太懂这些穿衣打扮，更不懂女人家衣着上的礼节规定。他想问问自家王妃，是不是几位贵人用了逾制的衣裳首饰，所以才看着不对劲。
然而郡王妃也没瞧出三人打扮上有什么问题，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她们这装扮妾瞧着仿佛没什么问题，大约只是妆容选的不好吧。”
鲁郡王懂了，女人们都有很多种不同的妆容，有时候这个妆容得搭配柳叶眉，换娥眉就会看着奇怪。想来三位贵妃就是这上头出了点问题，他不懂这些，看不出来门道，只能给出整体感受。
类似这样的对话几乎在每对夫妻之间都出现了，众人虽然很疑惑怎么当宫妃的还能不懂化妆。外在形象都维持不好，如何能争到盛宠？可这是皇帝的私事，他们又管不着，疑惑一下也就抛开了。
三位宫妃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却都默契地没有提出来。
他们三个心里都有鬼，知道大概是之前喝的药剂生效了。不过由于他们得到的消息有误，一直以为自己喝的是美容药剂，于是理所当然地觉得众人之前的“看呆了”和后头的“窃窃私语”，是被自己的美貌镇住，这会儿正在私底下夸赞自己。
想到这里，三人心中隐隐有些自得。用隐晦而又得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另外两人，微微抬起下巴，自信大方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靠着龙族的好视力远远看清这一幕的叶绪，替人尴尬的毛病忽然就犯了。
救命，他真的没想用存在感药剂坑这三个无辜宫妃，谁能想到他们会被误伤呢？幸好刚刚抽到了消除药剂，还有拯救的机会。
说起来自己怎么那么凑巧就抽中了可以解围的消除药剂？是终于欧了一回，还是命运之神看不下去帮了他一把？
叶绪顾不得琢磨这些，马不停蹄地制作出三瓶消除药剂，赶紧把那三人拉入交易系统，指定他们只能看见这一款药剂。
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这三人应该能意识到自己之前喝药剂喝出问题来了吧？想了想觉得不太保险，叶绪又往她们三人的交易列表里加上了已售罄的存在感药剂，让她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先前喝的是什么玩意儿。
明明中午的时候，这三个宫妃身上还没有存在感药剂造成的违和效果，现在喝还来得及。趁着皇帝没到场，借口去更衣，躲到厢房里悄悄把药剂喝了，不然给皇帝看见就晚了。
叶绪真是替三位无辜的宫妃操碎了心，但他忘了一件事，兑换药剂是需要金银花的，这会儿三人上哪儿找金银花去呢？
而且她们乍然获得交易面板，肯定得花一点时间摸索和适应。后续即便是看到了存在感药剂的描述，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自己喝的就是这款药剂。
叶绪觉得头很大，他明明在存在感药剂的描述里加上了具体副作用，让那些人自己考虑要不要买，怎么还会有人不慎跳坑……
等一下！叶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之前为了坑易婕妤买这个药剂，顾头不顾尾，把副作用描述又给删了来着。
“……”这就很尴尬了，到头来还是自己背锅。
叶绪对自己变小后智障起来的脑子绝望了，他想着以后不能再上新药剂了，这也太坑了。在自己大脑重新发育完全之前，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少搞事，这都闹出多少回笑话了。
此时此刻，叶绪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幸好哥哥之前给他找了个游戏玩，不玩抽卡游戏也没影响。而现在因为他的犯蠢受到牵连的受害者，他也尽力补救了，咳。
其实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叶绪努力安慰自己。大家只是觉得他们妆容搭配错了而已，这是小问题，等以后喝了消除药剂，大家再看到他们美丽动人的模样，就会意识到这回是失误。再说了，化妆水平不行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呢？
叶绪纠结地看一眼那边，再看一眼那边。
说实在的，这三人互相看着对方的妆容，就没觉得另外两人瞅着怪怪的吗？只要这么想了，再对比存在感药剂的描述，应该可以意识到问题所在吧？
叶绪把这个逻辑重新捋了捋，想保证万无一失。结果捋着捋着，忽然发现自己想岔了——她们结合自己看到的两重信息，是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喝错药剂了，只会意识到另外两人喝了存在感药剂！
叶绪一拍脑袋，赶紧又把存在感药剂撤了，趁着三人忙于和其他妃嫔寒暄还没来得及细看交易列表的功夫。所幸叶绪的思维转得快，从存在感药剂出现到被撤下，中间不过五秒钟时间，根本来不及看清楚药剂描述。
这大概是叶绪这段时间的思维巅峰了，头一次脑子转得那么快，都是被逼出来的。
虽然叫这几人互相知道了对方喝了存在感药剂、有和自己差不多的奇遇也没什么，那些个被玛丽苏女主迷惑的男人这段时间不也一股脑边清醒了吗？明眼人都能猜到这几家私底下肯定有一样的奇遇。
不过能不揭破最好还是别揭破了，叶绪不想局势变得更复杂。他现在只期盼三人聪明点，赶紧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把解除的药喝了。
这场变故弄得叶绪都没心情吃美食了，他心累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叶袂一直关注着弟弟，见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气的，有些担心。
叶绪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是突然觉得，我还不如一直到十八岁成年再恢复记忆呢。”
这么早恢复记忆，顶着五岁的身子做什么都不方便，还经常被智障脑子拖累干出蠢事，他也太难了。还好他一直是背地里折腾的，只有大哥见过他犯蠢的样子，大哥这么好，肯定不会往外说的，他的形象还能保住。
叶袂听完弟弟的抱怨，若有所思。
所以小绪下回是想十八岁再回复记忆吗？也不是不可以。
小绪既然已经来找了自己，回头肯定还会去找老二和老三，到时候就满足他这个小小的要求。反正有自己的帮忙，十八年不恢复记忆也不会耽误正事，肯定还是能把那两个家伙骗回来干活的。
而且小绪不恢复记忆的话，他和老二老三的相处就是完全纯粹不掺杂小心思的。这样对小绪更好，也免得老二老三对小绪有意见。虽然根据他对两人的了解，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
叶袂很快做出了决定，伸手揉了揉弟弟小脑袋：“别担心，遇到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叶绪就悄悄指了指那三个宫妃，小声把情况说了。叶袂当即明了，很快招手叫来一个小宫女，叮嘱了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