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头晕不适，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被茶杯的碎片划破了脸。”
喜儿面貌普通，站在人群里根本就不会让人多看第二眼，但是她脸上的那道伤痕却有些醒目。
“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卑贱之身，是死是活都没有人会在意的，幸好你只是伤在了脸上，若是耽误了干活，一定会被总管大人赶走的。”
“是啊，反正对我来说，容貌原本就没有什么用。”喜儿只是笑了笑，然后各自陷入忙碌之中，谁都没有在意。
膳房这种地方，每日负责往各宫传膳，也可以说是舆论的中心地带。
就算不用亲自去打探消息，周围也充斥着各种八卦和闲言碎语。
“再过两日，先皇的丧期就满了，新皇的登基大典也在同日举行，到时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当初的贵妃娘娘也是没有福气，如果她当时能够沉住气，没有被颜妃怂恿自尽，到了今天便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
“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好，当初我们还都以为继承皇位的人是宸王，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英年早逝呢？如果不是如此，皇位还轮不到这位新皇的头上呢！”
“说到底，还不都怪那个祁王，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还想要谋反篡位！新皇仁慈，只是把他关押起来，没有立即处斩，真是便宜他了！”
“这不都是早晚的事情么？”
这时，有人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祁王毕竟是皇上的手足，皇上不会真的杀了他吧！”
“不杀如何服众？只因为先皇丧期，不宜大开杀戒，等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有些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再说祁王做了那么多坏事，死有余辜！”
那人准备再说点什么，却突然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
“喜儿，你不是一向沉默寡言，怎么今日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喜儿没有再说什么，很快起身离开。
……
将军府。
沈沅芷对着桌上的那张易容面具，暗自出神许久。
突然，身后突然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
“姐姐，你都已经在这坐了半天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放风筝啊！”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出去玩！
更何况，他伤还没好呢！
“不去，要是不把这人皮面具的秘密找出来，我哪里都不去！”
“这张坏女人的脸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做得精细了一些，非内行之人看不出来而已！”
他提醒得如此明显，沈沅芷当然立即明白过来。
是啊，这根本就不是一张普通的人皮面具，若非有功底之人根本做不出来！
离若到底是从哪里习得这样的本事？
她不禁想到，在整个江湖之中，论易容第一高手，非无名莫属。
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且让人完全察觉不出来。
如果他还在，肯定一眼就能看出离若的破绽吧！
想到无名，她心中又是隐隐一阵作痛。
这时她又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离若的易容术竟然如此厉害，能在将军府潜伏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她行事太过高调，单凭她的脸，根本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现在虽然走了，但如果想要卷土重来，或者以另外一个面目或者身份出现，岂不是防不胜防？
再想到当初离若千方百计想要入宫，皇宫那么大的地方，人群众多，更容易隐藏身份。
如果真的让她进了宫……
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洛凝雪，让她早做防范。
第216章 老不知羞
此时，位于京都西部不远的一处客栈之中。
一个身材娇小瘦弱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看样子是饿坏了，找个地方一坐，叫了一碗大肉面，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殊不知，暗处已经有几双眼睛盯上了她。
待她吃饱喝足之后，正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便有一张大网落了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放开我，放开我！”她拼命挣扎呼喊，客栈的大门却在她面前被无情地关上了。
这该不会是进了一家黑店吧！
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掌柜、小二，甚至是食客，全部都是敌人伪装的。
她顿时愤恨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我呸！”为首之人狠狠唾了一口，指着她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竟还装起妙龄少女来了，真是不知羞！”
那女子心下大惊，难道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他们蓄谋已久？
他们从一开始，便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当然也不会傻到直接承认，而是垂死挣扎。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是个少女啊！”
为首之人更加愤怒了，冷笑着说道：“还装？好啊，今日我就陪你玩到底！哥几个是不是很久没开过荤了？这么漂亮的小妞，还不快点上去一尝芳泽？”
于是，几个大汉一副色眯眯的表情将她围了起来。
“滚开，你们要做什么？”
“当然是做能让你快活的事情啊！”
眼看那几只咸猪手就要往她身上摸，少女终于受不了地大喊出声：“住手！我承认还不行吗？你们这些变态，连个老头子都不放过！”
此时“她”的声音已经不似女子的娇嗔，而是无比沙哑，仿佛垂暮的老人。
“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那少女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见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掉落下来，露出的却是一张沧桑布满褶子的老脸。
他们一想到刚刚对他露出垂涎的表情，忍不住低头作呕。
“你们是怎么发现小老儿的身份的？”衡山一脸气呼呼地瞪着他们。
“你还好意思说？奉命追捕几个月，你的易容术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要是再不抓到你，真当我们莲夜宫是吃素的？”
他们当然不会傻到将其中的关窍告诉他，不然被他逃走，再想抓到可就难了！
“你们想要的东西，不是早就已经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主人离开之后，九霄寰佩自然也没了作用。
为了保命，他只能把玉佩奉还，希望他们能够就此收手。
从那之后，他的确过了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可不知怎么的，近日他们突然又开始对他穷追不舍，甚至布下天罗地网来抓他。
“你放心好了，我们没准备取你性命。”
听到这句话，衡山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只要不杀人，什么事都好说！
他都已经步入古稀之年了，一个小老头活这么大不容易！
再说主人不在了，他还要将他的医术发扬光大呢，必须要好好保住这条老命！
“那你们抓我做什么？”
“只是问你一些事情，顺便让你帮点小忙！”
“什么？”衡山立即提高了警惕。
他们不会是想要从他口中逼问出主人的秘密吧！
他宁愿直接被杀死，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别这么紧张，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离若的女人？”
“没听说过。”
“那你有没有把你易容秘术的绝学传授给别人，这总该知道吧？”
衡山心中顿时一颤，不由想起一个人来。
当初他们在芍药镇布下了天罗地网，眼看逃生无望，继续耗下去两个人都难逃一死，他只有把那个丫头丢下独自逃离。
其实能够帮她治疗腿伤，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因为心中的一丝不忍，他还是把易容秘术留给了她。
这也是他生平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因为这个决定，差点害死了他自己！
一想到那丫头竟然恩将仇报，将九霄寰佩在他身上的消息泄露出去，让他经历几次生死逃亡，差点活不下去，他便气愤万分。
既然你不仁，那小老儿我也不义了！
“那丫头是不是又惹祸了？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知道她是谁？”
“当然知道！你们若是想要找她，我可以帮忙！”
……
沈沅芷看着站在大厅里的小老头，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就是衡山？”
“如假包换！”
沈沅芷心中有些惊讶，江湖传言，他是无名的徒弟。
可他和无名的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吧！就算说他是无名的爷爷都完全当得起！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衡山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我钻研了一辈子医术，直到遇到主人，才真正明白天分的重要性！在我心里，他值得高高在上的仰望，哪怕他从来不肯答应收我这个徒弟，我也心甘情愿跟着他！”
随影在他身后粗鲁推了一把。
“让你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为了找那个凌丫头么？”
沈沅芷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那个离若，竟然真的是凌若烟！
虽然还没有当场证实，但衡山已经说了，曾经把易容术的绝技传给了她。
再想到她在将军府的种种奇怪表现，除了她还有谁！
想不到她失踪了这么久，竟然重新卷土重来，还习得了一身这样的本领。
之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她的易容术已经如此高超，你确定能够认得出来吗？”
“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拼着几十年的功力，那丫头只不过初出茅庐，怎么可能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只要你们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很快就能立即帮你们把人找到！”
衡山一脸不屑的样子，分明对自己充满自信。
第二日一早，沈沅芷便入了宫，帮洛凝雪为接下来的立后大典做准备。
她还带了人过来，据说是一位占卜星象，推演八卦的能人奇士。
第217章 神通广大刘天师
宫中的一位太妃近日头疼不适，夜不能寐。
这位奇士刚一入宫，便指出皇宫东侧黑气弥漫。
于是，皇宫的侍卫很快便从东侧的一处宫殿里搜出一只人偶娃娃，背后写着太妃的生辰八字，上面还插满了针。
将人偶搜出并销毁之后，太妃的病症很快就不药而愈。
紧接着，奇士又帮忙解决了宫中一些风水的问题，一时间声名大噪，颇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信任。
不止赏赐他大量的金银珠宝，而且还特赐能让他在各宫自由出入行走的令牌。
他为人随和，就算有一些宫女和侍卫找他帮忙，他也几乎不会拒绝。
所以，他很快成了皇宫近日舆论八卦的中心。
“听说了吗？最近宫中来了一位神通广大的刘天师，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他一下子就能治好，比宫中的御医还神呢！”
“治病算什么，他的本事可大着呢！听说昨日一位侍卫突然中邪了，见人就咬，可吓人了，刘天师一来，举起桃木剑当头一劈，便把附在身上的恶鬼给打死了，那侍卫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当时在场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对刘天师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近日也有些胸闷气短，不知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也想去找刘天师看看呢！”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现在想找刘天师的人太多了，你不一定能排得上号！”
听着她们的议论，一位宫女私下拉了拉同伴的手。
“喜儿，要不你也找刘天师看看吧，说不定他有办法治好你的脸呢！”
“之前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手脚健全便好，皮相并不重要。”
“那是在宫里的时候，宫女过了二十五岁，便可出宫嫁人，你顶着这道疤痕，终究是个麻烦。”
“还是算了吧，她们也说，想找刘天师帮忙的人那么多，哪里轮得上我！”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一个弄不好，小命都要保不住了，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这两日，她已经成功打探出禁卫司所在的方位，正准备找机会过去看看。
正好，午膳过后轮休半日，她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办事。
经过太和殿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殿前一群人围在那里。
这阵仗，想都不想肯定就是那个刘天师！
当然，她对这些没有半分兴趣，低着头匆匆走过。
这时却有一个看热闹的宫女被人群挤出来，一下子将她撞倒在地。
“哎呀，你没事吧！”那宫女一脸抱歉，连忙过来扶她。
她忍着怒火，刚想发作，却注意到有不少人看向她们这里，连忙低下头说了声“没事”，然后起身匆匆离开。
殊不知，刘天师望着她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身边的侍从很快留意到他的举止，立即凑近说道：“您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宫女了吧？不过是个膳房的粗使丫鬟，有什么好的？您若是喜欢，我去找几个水灵漂亮的，保准……”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便挨了一瓢。
“你把本天师当什么人了？”
侍从揉着被打疼的脑袋，心下还有些委屈。
这几日跟在他身边，从没见他对哪个人留意第二眼的，方才看着他一直盯着那宫女出神，这才产生了误会。
“我问你，宫女衣着服饰都差不多，你怎么知道她是膳房的？”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皇宫里有那么多宫女，负责的工作都不一样，肯定是要有所区分的。就好像御膳房的宫女领口绣着两片竹叶，绣房的宫女的领口则是一支红荷，还有负责祭祀的、洒扫的，标志都各有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