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暮雀啾啾【完结】
时间:2022-11-21 18:08:11

  岑稚很想告诉他,没关系的,我已经开始学散打了,还报了班。
  以后不会再有谁欺负我。
  初夏傍晚,少女的心脏震动不歇。
  她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中考很快结束,故事发展如想象中顺利,无波无折地升入附中。
  岑稚谨记初三教训,拒绝任何班干部职位,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
  但即使她不惹事,也有人来惹她。
  十六岁的小姑娘已经长开了,甜净漂亮,成绩优异,讲话也温柔有礼貌,给她递情书的男生一个接一个。
  女生也有。
  不过是让她送给程凇。
  喜欢程凇的人比初中更多,去操场看他打球的也络绎不绝。
  岑稚放学被堵住。
  “你是程凇的妹妹吧?”女生从校服兜里摸出个浅粉色信封,“帮我把这个带给你哥。”
  岑稚没接,站在楼梯台阶上说:“我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女生不信:“那你怎么叫他哥哥?”
  岑稚像往常一样等在看台,程凇打完两场下来,拿走她的题册逗她。
  岑稚踮脚也碰不到他手腕,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程凇!”
  被叫的人一时没应声,过了会儿才抬起眉梢:“刚叫我什么?”
  捕捉到他眼里的惊讶,岑稚顿时怂了,她一把够过题册,强撑镇定地慢吞吞道:“叫你名字怎么了?又没有哪条法律条文规定我必须得叫你哥哥。”
  程凇低头笑了下:“行。”
  他把东西还给她,撸小动物似的揉揉她脑袋,短发湿成一簇一簇,满身蓬勃热气,琥珀色瞳仁盛满晚霞光亮。
  夕阳在他背后盛大灿烂到岌岌可危。
  他说:“那你以后就这么叫。”
  岑稚不是没有对程凇起过妄想。
  那次她心动最难捱。
  后来她真的改口喊程凇,不论程凇怎么问她,她都没有再叫过哥哥。
  她固执地觉得,要是称呼变了,她和程凇之间的关系也会跟着变吧。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程凇护在身后,一受欺负就红眼圈的软包子了。
  如果程凇愿意的话。
  她也可以披坚执锐,做一次骑士。
  如果她的太阳愿意的话。
  岑稚以为他们会这样下去,等到高中毕业再去同所大学。但高一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程凇谈了恋爱。
  那天晚上班长刚发完分科统计表,岑稚不偏科,文理都好,只想和程凇一栋楼,于是拿着表格去问程凇选文选理,到了二班发现程凇不在。
  经常和程凇一起打球的男生说他被女朋友叫走了,估计得等一会儿回来。
  岑稚愣住:“什么女朋友?”
  “你不知道?”男生道,“隔壁班班花昨天跟他表白,他答应了。”
  岑稚感觉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凉下来,她有那么一会儿,耳膜里嗡嗡作响,甚至听不清男生说了什么。
  好半晌,她才找回声音,慢慢地问:“……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挺久了吧。”男生转着课本,想了想,说,“上个月还在网上组队打游戏,应该早就有意思了。”
  岑稚完全不知情,程凇没有跟她提起过那个女生的一丝一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教室的。
  走廊有不少学生玩闹。她从后门出去,刚好碰见要找的人。程凇靠在栏杆上,旁边女生扎着丸子头,纤细手指捏着一颗剥开的软糖递到他跟前。
  他仰头没躲掉,最后还是吃了。
  余光瞥见岑稚,程凇抬了抬下巴,算打招呼。
  女生跟着望过去:“谁呀?”
  “我妹妹。”程凇简单道,又问岑稚,“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
  岑稚紧紧捏着分科统计表,心脏下沉落进无底洞,看着他没有说话。
  程凇发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说:“要分科了?”
  女生道:“对啊,你选什么?”
  “理。”程凇答得不犹豫,“我走文科那不死路一条。”
  女生亲昵地搂着他胳膊:“我也选理好啦,想离你近一点。”
  “太近不好。”程凇笑了下。
  他问岑稚选什么。
  岑稚沉默片刻,道:“选文。”
  “挺好的。”程凇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点点头,“你适合学文。”
  岑稚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连准备介绍一下的样子都没有,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
  喉间酸胀堵闷,岑稚连忙低头咽下去,小声和程凇说再见,转身要走。
  程凇叫住她:“今天晚上有场球赛,不用等我,你先回家。”
  “……好。”
  岑稚应声。她听见女生撒着娇问:“不是说好要送我回家嘛?”
  程凇的声音懒懒散散:“行,送完你我再去打球,满意了吗娘娘。”
  女生笑着打他一下。
  岑稚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扶着楼梯栏杆要下楼,迎面撞上好几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走在最前边的那个拎着校服外套和一瓶运动饮料,右手还托着篮球,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白皙的指尖转。
  又落进宽瘦掌心。
  岑稚心情实在很差劲,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她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往左错开,那人正好往左走。她停顿了一下,脚步往右,他也往右。
  如此来回两次,岑稚忍不住抬起头,撞上少年垂眼看来的视线。
  他应该是刚从球场回来,额发汗湿。外边隆冬零上三度的天,细细密密地落着雪,身上也只穿件黑色卫衣。一看就特别热,连目光都让人觉得热。
  少年长了张好看到很经得起推敲的脸,从岑稚这个角度仰视上去,他的瞳孔漆黑湿润,眼里像藏着只活蹦乱跳又温顺无害的小羊。鼻尖窄而高,唇瓣柔软偏薄,冷白的下颌也瘦窄。
  和程凇是不同的类型。
  程凇五官线条更凌厉,他偏温和。
  似有若无地扫过岑稚通红的眼圈,少年往旁边又让一步。
  岑稚低声道谢,匆匆下楼。
  等她走后,后边有男生拧开矿泉水瓶盖,胳膊顺势挂上谢逢周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啧啧啧,堵人家妹妹两次,谢周周你故意的吧?”
  他本来是开玩笑,和谢逢周关系好的谁不知道他最会和女生保持距离。
  白长一张早恋脸,洁身自好的要命。
  辟谣比神舟六号发射都迅速。
  谢逢周闻言转过头瞥他。
  男生仰头喝水的间隙,他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很狗地挑了下瓶底。
  “咳咳咳——”男生顿时被呛得面红耳赤,弯腰咳嗽,正要骂他。
  他上两节台阶,径直走了。
  男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哇靠!
  这狗东西居然没否认!
  作者有话说:
  明晚入V,万字更新。
  给大家汇报下进度,吱吱的暗恋已经走完70%,剩下30%修罗场结束,就全是她和谢周周的对手戏以及联姻同居,还有程狗火葬场啦!
  最后希望宝贝们支持正版鸭~
  啾~
  ——
 
 
第16章 哄小孩
  岑稚没有听程凇的话。
  她让来接的程家司机先走, 一个人坐在校外的公交站台上等了很久。
  球赛打完将近十点半,冬夜的雪一直没停,翻飞飘落在路灯底下。街道两边的行道树枝被雪压得向下低垂着, 不时轻微颤动,像在艰难喘息。
  岑稚被冻到快要僵掉,校门口陆陆续续出来一群人,热闹地笑着闲聊。
  有人眼尖地瞥见岑稚,用肩膀撞了下程凇:“诶,那是不是你妹妹?”
  程凇从微信聊天框里抬头, 果然看到不远处快要被落雪淹没的人, 眼里闪过讶然,他收起手机走过去。
  “怎么还没回家?”程凇立在她跟前, “不是让你先走?”
  被问的人不说话, 用通红僵硬的手指抚掉羽绒服上落的雪,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 她眼睛也很红。
  程凇和她对视几秒,想开口,被她抢先打断:“是因为游戏吗?”
  “什么?”程凇没听懂。
  “是因为游戏,你才喜欢她吗?”
  十六岁的少女初次心动,天真固执到一根筋, 她坐在这里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陪着他的一直是自己, 他却先喜欢上了别人。
  于是把一切归结于游戏。
  呼吸在寒冷的风里蓬松成白雾, 岑稚伸出手,小心地拉住程凇的外套衣角:“如果是这样, 我也可以学的。”
  如果是因为游戏。
  我也可以学的。
  我也可以陪你。
  你能不能等等我, 不要喜欢别人啊。
  或许是她声音太小。
  程凇没有听清。
  他隔着白雾安静好一会儿, 然后笑起来:“什么游戏不游戏的?”
  他揉了揉她脑袋,撸小动物似的,屈指弹她额头,低声道,“岑吱吱。”
  “你别跟着我学坏了。”
  –
  三班的班花谈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分了,岑稚放学听见程凇和朋友说是因为太粘人,他喜欢独立一点的。
  可是隔周有个很可爱很会撒娇的女生给他递情书,他也答应了。
  他谈过的恋爱没有重样的,猜不透他喜欢什么类型。来找岑稚打听的女生数不胜数,岑稚自己也不知道。
  高一下学期已经分科了,程凇在理科实验班,岑稚在文科。东西两栋楼离得很远,只有刻意装作偶遇,她才能碰见他,以及和他动作亲密的女生。
  岑稚努力和程凇保持距离,他谈恋爱时她会让自己暂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尽职尽责扮演好旁观者角色。
  算是给自己留点体面。
  原本只有上下学会一起回家,后来岑稚高二干脆搬出程家租房子住。
  理智上知道程凇和她没可能,却还是在课堂之余,开始学着怎么打游戏。
  岑稚长这么大很少玩游戏,上次接触这个可能还是俄罗斯方块。
  她在网上找了视频,跟着练,依旧菜到让人发指。勤勤恳恳地和人机对战一周后,她有了点自信,试探地走出新手村,选择匹配周围队友。
  结果开局就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着急忙慌地哪个技能亮按哪个。
  不出意外送了人头。
  队友暴躁地开麦骂她:“鲁班怎么回事啊?小学生放假了能不能别上网,把手机还给你妈!老子在键盘上撒把米让鸡过来啄都比你打得好!”
  头一回被人骂这么长一串,岑稚直接懵了。她用半分钟消化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把他们坑得很惨。
  于是也开麦道歉:“对不起。”
  女孩子的声音干净清甜,像一杯夏日里浸着碎冰的樱桃冰沙。
  团队频道里微妙地安静下来。
  吕布不吃这套,还要接着骂。
  “——她菜怎么了?”
  耳机里冷不丁出现道清澈好听的声线,懒洋洋的带着点不耐烦,“她是被对面打死的,又不是自杀。你冲她凶什么?搞清楚自己是哪边的。”
  岑稚正心虚地挨训,闻言一愣,看向聊天框,发现是同队里的钟馗。
  他开麦之后。
  所有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连那个暴躁吕布都老老实实闭了麦。
  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说话,岑稚在聊天框里输入‘谢谢’。
  准备发出去时,她意识到这是团队频道,犹豫了一下,又删除。
  频道里冒出新消息。
  [队伍]vento(钟馗):鲁班,你等下跟着我。
  “……”岑稚眨眨眼,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之后,连忙打字。
  [队伍]爱吃螃蟹(鲁班):好的。
  岑稚在泉水复活,听话地跟在钟馗身边,耳机里的声音又响起:“待会儿去下路,我勾到谁你打谁。”
  他交待,“打完就回来躲我后边。”
  不知道是不是耳机的问题,岑稚总觉得听他讲话,耳蜗里酥麻发痒。
  她抬手扯一下耳机线,不太理解这个‘勾’是什么意思,还是答应。
  鉴于刚刚给团队拖了后腿,岑稚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操控着鲁班迈动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上前面长得凶神恶煞的幽蓝色英雄,生怕再出错。
  两人打完红,钟馗领着鲁班躲到河道墙边的草丛里:“准备下。”
  他说完的下一秒,手中钩子快准稳地将对线英雄勾过来。对面正补着兵,被偷袭得措手不及,还未交闪现,岑稚又手忙脚乱地扛着炮冲上来。
  对面被硬生生耗死。
  耳机里传来机械女音。
  岑稚看着屏幕中央跳出来的鲁班头像,有点惊讶地睁圆眼睛。
  这就。
  拿到。
  人头了?
  钟馗收完兵,不疾不徐地走过来:“谁说你菜?这不挺帅的么。”
  他声音轻轻慢慢的像在哄人。
  岑稚耳根有点发烫:“谢谢。”
  那边没再开口。
  接下来半局顺风顺水,在钟馗和韩信的庇护下赢得毫无悬念。
  岑稚全程跟着钟馗被他带飞。
  结束前,韩信开麦问岑稚:“鲁班刚来峡谷?”
  岑稚:“嗯。”
  “要不要加个好友?我陪你练。”
  岑稚迟钝地没察觉出这句话里的暧昧暗示,认真拒绝:“不用了,我想找个水平类似的慢慢摸索,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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