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暮雀啾啾【完结】
时间:2022-11-21 18:08:11

  瞬间热络不少。
  方子奈也没说错。
  方家和程家是世交,她哥哥方子尧跟程凇也是发小。方子奈五岁被她外公接到国外读书,那时程越江才把岑稚带回程家,她俩正好错过。
  后来方子奈考上临安大学的美术专业,小姑娘回国不久,人生地不熟,方子尧叮嘱读大三的岑稚多照顾着点,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就亲密起来。
  只是岑稚很少出席这种场合,汀宜世家圈子里顶多听过程家二小姐是收养的,没有谁知道人长什么样。
  富家千金们凑一起,聊高定聊珠宝聊手包,岑稚高二就搬出程家自己租房子住,生活费也是兼职解决,对这些东西的认知寥寥无几,所以也插不上话,端着方子奈调给她的一杯低度数果酒,心不在焉地抿。
  目光有意无意地搜寻着。
  她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按方子奈发来的照片上的香槟塔摆设,不多时便找到今晚最想见的人。
  东南角休息区呈半环形散落着,程凇衬衫黑裤,闲散地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有种放浪形骸的雅痞。
  有几人坐在他旁边聊着什么,他完全没有加入的意思,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手机。
  不知道说到哪里,方子尧用手搭上他右侧肩膀,转头跟他讲话。
  程凇撩起眼皮。
  他瞳仁天生颜色偏浅,被顶板灯光印出五光十色的潋滟。
  两人之间隔着重重衣影,岑稚知道程凇看不见她。可在他抬起眼帘的前一秒,她还是快速收回目光。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抿一口酒。
  方子奈和旁人聊什么,她完全没心思听。无所事事地环顾四周,片刻后,再次看向斜对角。
  程凇又低下头。
  应该是有人发来消息,他扫一眼,按灭手机,起身出去了。
  岑稚知道是赵茯苓。
  她垂下睫毛,喝完玻璃杯里的酒,从吧台上换一杯半满的。
  “……叶辛楚?”
  她听见方子奈念出个名字,话里话外满满的不待见,“她不是在翡冷翠待的好好的,干嘛突然回来?”
  “听说市美术馆有她的画展,应该是准备留在汀宜了。”
  提起这茬的女生往身后小心地瞟一眼,确定那里没人,继续分享八卦,“依我看是回来追人的。”
  方子奈:“追谁?”
  “程家那位呗。”
  方子奈这才想起当年那件事,皱起眉:“程凇现在有人吧。”
  “那又怎样?”女生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白月光这种存在是无敌的,在她跟前,现任前任都要靠边站。”
  方子奈没说话。
  她和叶辛楚不对付,也要承认,叶辛楚担得起白月光这三个字。
  单是程凇当初和叶辛楚分手后,准备去瑞士留学,就传的沸沸扬扬。
  瑞士距离翡冷翠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是何心思不言而喻。
  耳边响起酒杯磕碰台面的清脆声响,方子奈回头,发现岑稚正靠着吧台走神,手中杯沿碰上玻璃。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岑稚回过神:“……没什么。”
  她把酒杯搁在吧台上,神色自若地道,“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别跑太远。”方子奈交待。
  岑稚笑了下,拿上手机,没有走正门,从酒会厅侧门离开。
  侧门外面是花园露台,鲜花簇拥成海,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翠绿湖泊。岑稚走下白玉石阶,站在庭院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浓墨重彩的深蓝色里印着弯朦胧月牙儿,倒挂在整片茂盛的葡萄园上空。
  山上空气沁凉,岑稚深吸一口,寒意顺着喉咙进入肺里,将燥热的心思和滞闷的酸涩一起浇灭。
  她仰头看一会儿月亮,转身想走时,余光眺见二楼的露天花厅,有一对人影正暧昧地接吻。
  男人后背抵着雕花廊柱,瘦高身形懒懒倚在那儿,任由身前女人如藤蔓似的缠上来,不避开也不主动。
  冷淡又风流。
  女人踮起脚尖,勾住他后颈。他像是来了点兴致,夹着烟的那只手松松搭在女人腰间,将人揽向自己。
  似乎注意到楼下有人,程凇垂眼往庭院看来,岑稚下意识地躲开。
  院前停车坪是贵宾区,不同于正门主道的车马盈门,这边停得寥落晨星。
  离她最近的是台柯尼塞格,很拽的哑光黑。岑稚躲到车门后才发现车篷敞开着,根本遮不住什么。
  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远远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岑稚硬着头皮转过身,背对二楼露台,面朝向跑车。
  然后发现副驾坐的有人。
  会厅灯光从后方打来,又被岑稚挡下大半。那人被她的影子遮住下半张脸,只看到高挺的鼻梁,光线交织的碎发,和松懒地半挂在车窗外的手。
  他穿着白衬衫,衣袖半卷搭在手肘处,小臂白皙清瘦。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半根烟,应该是在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看手机。
  被岑稚投下的影子扰动,男人抬起眼帘,眼底瞬间涌入灯光。
  两人目光在半空撞上。
  像零度的冰水撞上沸腾的岩浆,溅出微妙的化学反应。
  直直对视,谁也没有先挪开。
  岑稚甚至看见男人冷白的脖颈间,喉结犹如被正方体冰块顶出一个棱角,清晰突出,那里印着红痕。
  暧昧的像草莓。
  ……堂而皇之地种到这种地方。
  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果然。
  下一秒,男人把烟按灭,微微歪过头朝她身后看一眼,眉梢挑起。
  明显是瞧见二楼露台的情景。
  他收回视线,又半仰头望向岑稚。下颌皮肤很薄,线条利落。
  拖着点漫不经心的尾调,兴致缺缺地问:“你男朋友?”
  嗡嗡——
  手机酥麻地震动着掌心。
  岑稚低头看去。
  一条新消息来自置顶。
  diazepam:【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大家好久不见~
  这次是本破镜不重圆/追妻火葬场/男二上位的小甜文~
  三万字之前应该是隔日更,每晚十二点更新(没错作者是个阴间作息),这章评论的宝贝们发红包!
  啾咪!
 
 
第2章 白月光
  岑稚回到花半里,将近半夜十一点。电梯前几天维修,所幸她租的楼层不高,爬楼梯也不算太累。
  她毕业跟着程凇回汀宜,被《一周时新》录用为实习生后,为了上下班交通方便,搬到这个老旧小区。
  从岑稚高二开始兼职,婉拒程家接济起,裴芹和程越江夫妇俩就好像仁至义尽,对她的生活不闻不问。
  可以说,除了程家二小姐这个头衔,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楼道里寂静无人,声控灯亮的有一下没一下,莫名有点渗人。
  岑稚不敢回头看,一路小跑到六楼0612门前,拿钥匙打开防盗门。
  按下玄关和客厅大灯,明晃晃的光线照亮整间房屋,她对黑暗的恐惧才减弱些许,慢慢平复呼吸。
  岑稚不种花也不养宠物,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到像间样板房。
  墙漆和家具全部是低饱和色,不见任何浓烈明艳的色彩。
  有种与世隔绝的寡淡。
  岑稚趿拉上拖鞋进洗漱间卸妆,对着镜子发现六芒星碎钻耳钉掉了一枚。
  右耳空空如也。
  她不确定是掉在楼道里,还是黎安酒庄会厅……也可能是庭院。
  岑稚想起那辆拽得要死的哑光黑超跑,和副驾上不怎么正经的人。
  从小寄人篱下,让她对情绪的感知力异常敏锐。所以那句“你男朋友”问出来的第二秒,岑稚就能察觉到男人话里若有若无的找茬意味。
  不等她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人,程凇的微信又发过来。
  她当时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低声和男人说句抱歉,匆匆离开。
  之后一直待在吧台边,直到方子奈送她回家,没再去别的地方。
  岑稚想了想,给方子奈留言让她帮忙找找吧台上是否落下枚耳钉。
  那边很快回个OK。
  岑稚放下手机,拿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手机屏幕亮着。
  闺蜜祝亥颜三分钟前发来微信。
  不祝:【[图片]】
  不祝:【来看我儿子。】
  岑稚点开原图,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迷茫地找一圈,这才在纯黑地毯上发现一只纯黑德牧幼崽。
  完美融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毛绒黑拖鞋。
  茨恩岑:【你要养狗了?】
  “对啊。”
  那边发条语音过来,懒洋洋的温柔女声,“一个人住很无聊嘛,我又不像你能耐住寂寞,清心寡欲的跟小尼姑似的,成天围着那谁打转。”
  “要我看,你就该找个男狐狸精,勾你破破戒,保准你不会一门儿心思全搁你家竹马哥哥身上。”
  岑稚听到这里,就明白这人是看见微博热搜,过来安慰她的。
  她暗恋程凇的事情,这么多年只有祝亥颜一个人知道。
  当初叶辛楚和程凇恋爱,她翘了专业课在天台抽烟,被满学校找她的祝亥颜发现。女孩子的心思是可以共通的,祝亥颜当时没惊讶她竟然会抽烟,也没问她什么时候喜欢的程凇。
  她只是走到她旁边坐下,陪她旷了一天课。
  然后两人平时分被扣个精光。
  期末考差点双双挂科。
  岑稚不回复,祝亥颜自然地移开话题,问她如何给德牧取个不带黑字又突出特色的名字。
  茨恩岑:【中介?】
  这个够黑。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祝亥颜严厉唾弃,问,【乌漆玛怎么样?】
  岑稚:“…………”
  这样一闹腾,岑稚心情好不少。两人扯天扯地聊了会儿,祝亥颜说艾音工作室后天在汀宜有个广播剧线下会展,结束过去找她吃饭。
  不祝:【顺便看看你家老爷子,小半个月没见了。】
  祝亥颜毕业后留在临安,为爱发电进了艾音,给广播剧做后期剪辑和剧本改编,时不时跟岑稚分享天籁cv。
  岑稚答应。
  又聊几句,互发晚安。然后一个开始Timi,一个上了微博。
  热搜词条已经掉下去了。岑稚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刷一刷首页,指尖犹豫片刻,在搜索框输入两个字母。
  Ye。
  头像是一捧被旧报纸包扎起的多刺莫奈,厚涂油画风,有种恣意的美。
  最新一条微博是凌晨两点。
  @Ye:【夜返汀宜。[星星]】
  底下还有张配图,飞机玻璃窗外的高空云景。
  新锐画家审美在线,光影和构图都挑得很好,可以当壁纸的程度。
  叶辛楚有十几万粉丝,评论区互动热闹。她只回复了其中一个人。
  岑稚也认识,是曾锐。
  程凇发小,和方子尧一样,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曾锐微博名就是本名:【叶大画家终于舍得回来了?】
  叶辛楚回他:【不欢迎?】
  @曾锐:【哪儿敢啊大小姐,到了说一声,我跟程二去接你。】
  叶家靠珠宝设计起家,在汀宜算有地位。世家圈子就那么小,大家即使不熟悉,多少也听过名字。
  所以叶辛楚和程凇交往才两年,已经和曾锐方子尧打成一片。岑稚从小生活在程家,跟曾锐却称不上熟悉。
  点头之交而已。
  她和他们不在同个世界。
  关系唯一亲密的只有方子奈。
  叶辛楚后来没有再回复曾锐,也许是私聊去了。
  岑稚在心里算了下航班落地的时间,今天早上七点。
  不知道程凇有没有去接机。
  就算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岑稚放下手机,一只白皙细瘦的手臂横遮在眼前。虽然在品酒会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得知人真的回来时,仍然有种压抑不住的失落。
  她连失落的位置都名不正。
  –
  做了整晚颠三倒四的梦,次日岑稚又早早起来,打卡上班。
  估计是睡眠质量不佳,她脑子里细细密密地发疼,像被针扎了似的,开会时难得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长桌最上方的顾兆兴一如既往会议注水废话连篇,岑稚左耳进右耳出,大脑自动提取几句有用信息。
  两周后是《一周时新》创刊二十周年,总编非常重视,给宣发部批出资金在各大流量网站预热庆祝,准备趁此机会改革杂志版面,开创新栏目。
  本来跟底下没什么关系,但领导班子这次走民主改良,心血来潮地让各个版面小组内部筛选提交一份栏目策划案,上头再择优考虑。
  绩效和奖金空前诱人。
  大家都有些心动。
  “合作也行,单人也行,下周二晚上八点之前发我邮箱。”
  顾兆兴说完,示意散会。
  人群陆陆续续往外走,岑稚将水笔插入线圈本,离开会议室前,瞧见顾兆兴把乔鸿单独留下了。
  洪怡走在岑稚旁边,低嘲:“老顾可真忙,又给阔少爷开小灶呢。”
  乔鸿和岑稚一样,是时事版面A组上个月进杂志社的实习生。
  不同的是,岑稚名校毕业,面试笔试成绩优异正规入选。乔鸿则是替换掉原本的第二名,走后门塞进来的。
  大少爷真才实学没有,该干的正经事也一件不干,成天颐指气使,挑三拣四,没人愿意跟他多打交道。
  也就顾兆兴肯惯着他捧着他。
  “估计是策划案的事儿……”洪怡不爽地啧一声,转头发现岑稚捂嘴打个秀气的哈欠,满脸困倦,有些惊奇。
  这姑娘平时总是干劲满满,随时能肝出两篇SCI论文的架势。
  很少见她这么没精打采。
  “昨晚上干嘛去了?刚开会就心不在焉的,老顾瞪你好几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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