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野——八宝粥粥【完结】
时间:2022-11-22 15:44:06

  都不及她。
  眼前的世界逐渐虚化至模糊不清,视线里只有她的身影清晰。
  夏日长风掀起额前碎发,他的心跳在风里加快。
  彼时山间的果林,蝉鸣此起彼伏。
  然而这蝉鸣声,轰隆隆的响声,风的呼啸声,都掩盖不住他此刻疯狂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心动之后的野哥真的让人很心动,信我!
  ps:宝贝们,下章就入v啦,加班狗码字不易,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T^T
  今晚零点发万字粗章,前一百名在万字肥章评论的都会发100点红包哦~
 
第19章 失眠
  橙树下。
  辛月看着指尖缓缓扇动翅膀的蝴蝶, 还淡淡笑着。
  过了会儿,一阵稍微大一些的风刮过来,蝴蝶受了惊, 扇动翅膀飞向了别的地方。
  辛月抬眸, 目光追随蝴蝶飞去的方向,注意力却被远处的那个身影吸引。
  隔得有点远,辛月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但看他身形, 加上穿的白衣服,她知道是陈江野。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也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辛月。”
  身后传来辛隆的喊声。
  “诶。”
  “把机器关了过来收管子。”
  “好。”
  辛月起身去关机器,进去收管子之前她抬头看了陈江野一眼,他还是在那儿。
  “你人呢?”辛隆在里头催促着。
  “来了。”
  辛月收回目光,弯腰钻进果林里,等把管子全部收好再出来,路上没了陈江野的踪影。
  看着空荡的山路, 辛月猜他可能就只是路过而已。
  今天本来还要给另一片田打农药, 但辛隆嫌太热, 不打了。
  回到家已经是两点多,辛隆简单抹了个澡就回房倒头大睡, 辛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隔着两间屋子都能听到他的呼噜声。
  辛月也有点困, 但她不想把白天的时间花在睡觉上。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外走, 把半湿的毛巾搭在外面铁丝上挂着的衣架上, 顺便抬头望了隔壁一眼。
  陈江野还没有回来。
  收回视线, 辛月转身进屋, 准备拿习题册来刷题。
  她家里虽然是平房, 但两年前也是装修过的,辛隆把她的房间翻新了一下,在浴室安了热水器,厕所也从以前的旱厕改成了瓷制蹲厕。
  辛隆虽说好逸恶劳,人也不靠谱,但作为一个单亲爸爸,一直是合格的,很多时候她不用说,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比如房间里的书架。
  辛月捡落地果卖的钱基本都花在了买书上,书架上全是学习资料和习题册,剩下一部分就是以前的教材,辛月没丢也没卖,都保存了下来。
  习题册放在从上至下的第四排书架,因为书很多,每本都塞得严严实实的,要拿出一本来还挺费劲,辛月把习题册抽出来的时候还顺带弄掉下来了一本笔记本。
  辛月眼疾手快地接住那本笔记本。
  在把接住的笔记本拿起来后,看着那老旧的书皮和泛黄的纸张,辛月神情微怔。
  一幕幕斑驳的画面在这一瞬间涌现在脑海里,带起胸腔下的那块地方一阵刺痛。
  她没想过会突然翻出这本多年前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她人生里暗无天日的那一段过往。
  虽然她早已释怀,但在翻开书皮时,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窗外的阳光从缝隙里直射进来,强烈的光线刺得她有些晕眩。她蹙起眉,避开刺眼光线,缓缓翻开第一页。
  泛黄的纸张上大片空白,只有一行字:
  【妈妈走了,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没带我。】
  辛月知道里面写了这句话,可在再次看到这行字时,她还是感觉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很多页都是日期加上一行字:
  【妈妈真的走了。】
  时隔多年,她依然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年写下这些话的心境。那时的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妈妈会在某一天回到这个一直被她嫌弃的家。
  辛月继续一页一页的缓缓翻着,看那相同的六个字变得越来越僵硬、麻木。
  一本笔记本就这样被翻过了一小半,日记本上的的内容才终于有了不同,上面写着∶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他们要叫我去死?
  为什么?】
  辛月不记得自己竟还写了这样一段话,也不记得是以何种心境写下的这段话。
  是难过?
  疑惑?
  还是愤怒?
  她想了想,那时候她还很脆弱,估计会是难过更多一些。
  因为年纪小,也是真的不懂,村里的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她只是撞破强.奸犯想杀人,跟他拉扯了几番,最后成功逃脱,村里的人偏要说她没了清白。更是在那个从强.奸犯手里死里逃生的姑娘因抑郁上吊自杀后,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我要是你,早就跟着去吊死了。”
  ——不止一个人跟她说过这句话,像是巴不得她去死。
  他们说她,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连什么是羞耻都不知道。
  他们说她,长了张随她妈的狐狸精脸又怎么样,还不是成了个破鞋。
  他们说她,她妈不要她,这下估计也没男人肯要她了。
  她曾经以为,是因为没有受过太多教育才让他们的思想如此落后而浅薄。
  后来她才知道,与受没受过教育无关,与环境无关,与是贫是富也无关,他们就是嫉妒,是恶毒,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坏。
  不是每个农村里的人都这样,即便再贫穷的地方,也一定有有心地良善的人,而不管是偏远的山村还是繁华的大都市,偏偏总有那么一群人——
  他们生活在泥潭里,便希望所有人都满身污浊,见不得有人出淤泥而不染,见不得贫壤里开出花来。
  如果她不是长了这样一张脸,凭她家不太好的条件,凭她被亲妈抛弃的不幸,是该得到同情怜惜的,怎么也不该是像这样的诋毁与践踏。
  如今看到当时写下的这句话,她心里自然没了半点难过,只觉得好笑。
  她在心里哂笑一声,接着往下翻。
  【终于要回学校了!】
  这一行字墨迹很深,后面还跟了一个大大的叹号,像是期待已久的事终于到来,可那时候的她不知道,她以为的避风港,却成了另一个地狱。
  那一年她刚上初中,去了县城里的中学,因为学校离家太远,她需要住宿,不用每天回来忍受村里人恶毒的目光。
  刚开学的一两周里,周末她都不想回家,只想呆在学校,直到第三周,一个初三的男生带着一伙人把她堵在篮球场。
  她不认识他,但从他的穿衣打扮和谈吐举止,完全看得出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
  而他不仅是个混子,还是个十足的混蛋。就因为她拒绝了做他女朋友,迎接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欺凌。
  明明这个世界那么大,可在那段时间里,她却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像一条海里的鱼被丢进了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无处可遁逃。
  那段时间她大概是对生活已经绝望,在写了一段时间的日记后就没写了。
  看着后面空白的纸张,辛月若有所思。
  当年的事情,很多细节她已经回忆不起来了,还是看着这本日记本里文字才记起一些细枝末节。
  她就想,要是多年后再翻开这本笔记本,那她能从遗忘记忆里找到的,也就只有那些无比煎熬的过去了。
  但她的生活里也还是有一些美好的。
  她思索着,手指轻扣书皮,最后拿着这本笔记本和习题册走出了房间。
  在书桌前坐下后,她提笔开始重新写日记∶
  7.25日  晴
  今天一只很漂亮的蝴蝶飞到了我手上。
  写完这句,她顿了顿,抬眸看了眼隔壁二楼。
  过了会儿,她又接着写∶
  蝴蝶飞走的时候,我看到了陈江野。
  好像,总是能碰见他。
  今天除了这些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写的了,辛月合上笔记本开始做习题。
  在刷了好几页习题后,她余光瞄见隔壁阳台上出现了个人影。
  是陈江野回来了。
  “陈江野。”她喊住他。
  陈江野本来就看着她,只是在她喊他后停下了脚步。
  这位矜贵又冷淡的少爷似乎还是不习惯山里人用喊进行对话的方式,只现在那儿看着她,没有张口的打算。
  “明天我还是八点来叫你吗?”辛月问。
  陈江野点了点头。
  辛月冲他比了个ok,然后继续埋头刷题。
  陈江野却没有挪开眼。
  辛月虽然埋头刷着题,但余光还是能瞄到他,知道他还一直站在那里。
  她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这些天,从认识他到现在的这十多天时间里,他似乎总是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给人一种感觉——
  他好像有点喜欢她,但又没那么喜欢。
  而他们之间隔着的也仿佛不是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而是看不见的山,与越不过的海。
  思绪飘远的这两秒,一个纸飞机又飞到了她跟前。
  陈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一架。
  纸飞机在她书桌前转了个弯,降落在院子里。
  辛月起身去院子里捡起纸飞机,这次上面写了字∶
  【泡面吃完了】
  潦潦五个字,一如往常不带标点符号。
  这次辛月没有直接扯起嗓子回他,而是也把话写到纸飞机上,然后扔给他。
  【今晚吃鸡,你要来吗?】
  看到纸飞机上的话后,陈江野将笔在手间转了一圈,继续在飞机上写∶
  【来】
  再一次收到他扔过来的纸飞机的时候,辛月笑了笑,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他俩这种交流方式蛮特别,虽然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传纸条而已。
  但传纸条什么的,也是蛮青春美好的一件事。
  不过这件事就不用记在日记本里了。
  因为她一定不会忘的。
  *
  傍晚。
  昏黄灯光下,三人围一桌。
  这一次辛隆没那么拘束了,但还是觉得三个人光吃不说话别扭的很,就依旧边吃边找话跟陈江野聊。
  “小野你多大了?”
  陈江野:“十八。”
  辛隆:“已经满十八了?”
  陈江野嗯了一声。
  辛隆笑着拿筷子指了下辛月,说∶“辛月也满十八了。”
  陈江野表情一怔,抬眸看向辛月。
  “你们城里人应该读书读得小,你都高中毕业了吧。”
  陈江野收回视线∶“还没有,下学期高三。”
  “那你跟辛月一样啊,辛月下学期也高三。”
  辛隆朝嘴里刨了两口饭,包着满嘴饭继续说,“辛月是出车祸耽误了一年,你怎么十八了才读高三?”
  听到辛隆说“车祸”的时候,陈江野眼皮跳了跳,接着皱起了眉,像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只是他垂着眸,密而长的睫毛盖住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神色。
  如果不是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大概也不会有人察觉他的神情。
  辛月注意到了他表情,给辛隆使了个眼色。
  辛隆收到辛月递过来的眼神,轻咳两声准备转移话题。
  陈江野却又在这时开了口∶
  “我也出了场车祸,在六岁的时候。”
  他声音没多少起伏,也不带任何情绪。
  “六岁?”
  出于惊讶,辛隆脱口而出,“那么小怎么会出车祸?”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问,于是又收到了辛月一记眼神,遂赶紧补了句,“估计你也不记得了,六岁那么小。”
  辛隆以为他这么说了后,他会像上次问他为什么来这儿一样糊弄过去,但没有。
  他说∶“我记得,那天我妈跟我爸离婚了,准备从家里搬出去,我拽着她不让她走,我爸就朝我吼,说她不要我了,要去国外找她的情人。
  我妈也没解释,转头就走。
  我跑出去追她,她上车了我还一直追,追到拐角被一辆车给撞了。”
  他说起这段过往时表情很冷淡,仿佛故事里那个被母亲抛弃的男孩并不是他,语气也漠然,像是全然不在意,且并非装出来的不在意。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外面的婵孜孜不倦的叫着,带着些许呼啸的风声。
  蚊蝇煽动翅膀飞到灯泡滚烫的玻璃壁上,又匆匆飞走。
  辛月透过室内橘黄色的光静静看着旁边的人,从这张表情始终冷冷淡淡的脸上,她很难想象出他拼命挽留一个人的样子。
  她曾经以为他身上的那股肆意不羁与眼底时常透出的倦意,是因为他出身优越,一切欲望都可以被满足,一切想法都可以毫无忌惮去做,所以才觉得这个世界索然无味。
  但这一刻,她又觉得,他大概是厌透了这个世间的很多人,很多事。
  “害……”
  房间里响起一阵苦笑,辛隆感慨地说∶“你跟辛月还真是挺像,她妈也跟人跑了,不要她了。”
  辛隆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过一旁的白酒∶“我听你语气应该也看淡了,这才对嘛,人就得往前看,只要看得开,就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他把白酒举起来,问陈江野∶“会喝白酒吗?”
  陈江野∶“会。”
  “来点儿?”
  “嗯。”
  “那我去给你拿杯子!”
  有人陪着喝酒,辛隆兴高采烈地拍了下大腿,立马起身去拿杯子来给陈江野满上。
  两人就这么喝起了白酒,辛月也没拦着。
  她知道他爸没两杯就得醉死过去,这么点儿酒量不但不伤身,对身体还有好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