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
颜昭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婶子,我们都离婚了,我不能再跟他住一起了吧?所以这几天只能麻烦您了,等台风过去,船一开我就走,您要是不愿意让我在这住,那我只能睡大街上了。”
傅太太:“……”
她之前觉得颜昭若这姑娘成熟稳重,其实都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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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傅太太躺在床上和丈夫说了颜昭若离婚的事,觉得太突然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两口子真的分开,在她眼里,颜昭若和秦崇宇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傅师长放下报纸,摘了老花镜,若有所思道:“我看着昭若这孩子也不像那么浮躁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要出去上大学就跟小秦离婚呢,他们俩肯定发生什么矛盾了,就是不想跟咱们说。”
傅太太表示赞同,然后想起一件事来:“那天小秦陪着我们去市里找租房,找好了搬进去,我想去昭若的屋子看看,没想到撞见这俩抱在一起亲呢,吓得我赶紧回傅嫣那屋了,你说这才要分开几天啊,就依依不舍的,感情能不好吗?谁知道这才回来,竟然说离就离了,唉!”
“咳咳咳!”傅师长一口气没倒过去,惊得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喝了口水润润喉咙,他啧了一声:“确实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小秦是美色当前不假于色呢,放着那么漂亮的媳妇还离婚,敢情私底下也没少搂啊?可是下午我找他俩谈话的时候,小秦说他们结婚后一直没在一起过,只以兄妹关系相处,我竟然信了他的邪!等明天见了,看我不找他算账!”
傅太太忙劝住他:“别呀,你这么着……”
夫妻俩一通讨论,直到半夜十点多,才把灯给熄灭了。
第二天,傅太太对颜昭若道:“快过年了,正是偷摸拐骗和抢劫最常发生的时候,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太危险了,不如在这多住一段时间,等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你再去学校报名,到时直接住学校宿舍。”
颜昭若记得前世的考生成绩好像是在考完一个多月才发下来,便摇摇头:“录取通知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呢,我哪能一直住在您家里,这太打扰了。”
傅太太道:“我想起来这岛上的学校不是正缺英语老师吗,你英语那么好,可以去找校长问问,看他愿不愿意让你教一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下课的时候也不影响你翻译小说,两份工资,多好啊,不比在外面租房,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强?”
这下颜昭若开始动摇了,可转念又想起自己父母身份的事,脸色一黯,“我爸妈……”
傅太太不以为意:“高考都允许黑五类报名参加了,现在就是要一步步废除成分论呢,怕什么,学校那么缺英语老师,你愿意过去教,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没有什么比孩子们的教育更重要了!”
颜昭若还是有些犹豫,下一秒就被傅太太往背上拍了一巴掌:“我说你一个年轻小姑娘,考大学的野心有,却没有胆子去学校当老师,这像话吗?”
颜昭若愣了下,她这是被嫌弃太懦弱了吗?
确实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她,她以为自己重生后改变许多了呢。
她笑了笑:“好吧,那我一会就去问问。”
一夜过去,外面的风刮得更大了,一出门被吹的站都站不稳,傅嫣闲着没事就牵着手陪她一起去了趟学校。颜昭若见到校长把事说了,校长果然如傅太太所说的一样,非常欢迎她的到来,只是到底成分论还存在着,万一她父母的事被人知道了传出去,学校说不定就会有麻烦。
校长道:“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部队的领导,有他们的同意,其他人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海岛也有海岛的好处,这里没有外面气氛那么紧张,领导们话语权比较重,百姓们都没怎么闹过。
校长说完就去了部队一趟,回来后笑着说傅师长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但是台风马上就要来了,学校得停几天课,让她回去准备准备,等台风停了再来教课。
颜昭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傅太太昨晚就和傅师长商量好了,让她来学校问问,就是想让校长出面走个例行流程而已。
至于目的嘛,一是担心她的安全,让她好安心在他们家住着,二肯定就是想再趁这段时间让她跟秦崇宇复合。
她无奈扶额,对这老两口的良苦用心,她只能说是白费心思。
她宁愿相信地球是方的,也不会和秦崇宇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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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时,台风终于来了。狂风怒号,窗外黑沉沉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随时会有一只狰狞的怪兽从黑暗中钻出来。
颜昭若前世在岛上经历过两次台风,后来随着秦崇宇升职离开这里,就很多年没再体会过这种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恐慌。
幸好前世没怎么听过岛上因台风出现什么人命事故,颜昭若害怕了一会儿,也就冷静下来。傅师长的勤务兵提前一天帮忙备好了半个月的食物,他们不出门也饿不着。
颜昭若拿了五十块钱,想当做一个月的生活费交给傅太太,可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收,她不好意思待在人家家里闲着啥也不干,于是力所能及地帮忙刷刷碗,扫个地什么的,再想干点其他的,傅太太就不让了。
“这些不用你弄,学了一个多月了,去和傅嫣好好玩玩吧,等大学开学,就又得天天学习了。”
颜昭若就和傅嫣窝在屋子里玩了一周,她有很多小说,两人交换着看。颜昭若会画画,且画人物特别像,给傅嫣画了几张后,惹的她高兴地在床上上蹿下跳,傅太太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也被颜昭若的画技惊艳到了,坐下请求她帮忙画两张,颜昭若便给她们画了两张母女像,画完被傅太太找了个画框裱起来,挂在卧室墙上。
颜昭若还教给她们不少美容护肤的小技巧,比如脸部按摩操,可以去水肿和防止脸部皮肤下垂,还用芦荟做了面膜,敷完脸摸上去果然光滑白皙了许多。
傅太太被她层出不穷的小惊喜弄得不停惋惜叹气:“这么好的媳妇,小秦怎么就答应离婚了呢,他该不会眼睛不好使吧?”
说完发现颜昭若脸色淡淡的,以为提起了她的伤心事,便连忙转移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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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在岛上肆虐了一周,结束后岛上居民的房子很多出现了损坏的情况,部队士兵们抢险救灾后,又被派去帮忙修缮房屋等一系列灾后工作。
颜昭若自从那天和秦崇宇领了离婚证,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他,当然她也没想见到他,因为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第一次站在教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课,颜昭若提前准备许久,还是有些紧张。但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人,走到哪儿都吃香,当老师的第一天,她就迅速折服了在座的所有学生,让那些平时喜欢调皮捣蛋的男生,也不敢再在她的课堂上玩闹,因为她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一眼,男生们就红着脸庞自觉端正坐姿,唯恐给美女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经过两天的紧张忐忑,熟悉了老师这份工作和自己的学生们,颜昭若就享受起当老师讲课的感觉,孩子们专心致志地盯着她,全程认真听讲,再加上她会给每堂课都用心做教案,把一些枯燥地学习过程编成简单好记的顺口溜,或者好听上口的曲调,将这些搭配在一起,学生们的英语便突飞猛进。
只是也并非一切都是顺心如意的,从开始讲课的第一天,颜昭若就发现教室里坐着的某位学生很眼熟,再定睛一看,这不是郁珊珊吗?
说实话她没见过郁珊珊几次,但对这个人就是本能的不喜,但她也没有刻意为难对方什么,权当空气就是了。
然而她不想惹是生非,人家却不是这样想。
每天走进教室,颜昭若都能立刻感受到一股带有强烈怨恨的死亡射线,往自己身上投来,尤其是当她讲课讲到兴奋处,教室里学生们也被她的情绪感染,气氛一片大好的时候,那眼神就更恐怖了。
下课后颜昭若喝了口水,借着围过来问问题的学生们的遮挡,往教室角落瞥了一眼,只见郁珊珊臭着脸,头顶一片黑云,即不跟其他同学说话,也不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里出什么事了。
郁珊珊家里没出事,她就是心里烦得慌。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颜昭若,真是阴魂不散!
看上秦崇宇,颜昭若是他老婆,来学校上个英语课,颜昭若也能成为她的英语老师。而且上课就上课呗,还总喜欢弄些幼稚的小手段,让所有同学都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老师罢了,她就这么喜欢受人瞩目吗?
郁珊珊暗暗撇嘴,不都说资本家是高傲的吗?
这是家里人被打成黑五类,没人捧着她了,所以才跑来学校找存在感吧!
中午下课,郁珊珊特意走的晚了些,等老师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人了,她走过去看了看,确定里面只有颜昭若一个人,便冷着脸走了进去。
“喂,你父母不是资本家吗,怎么能当老师的,学校领导同意了吗?”
颜昭若翻译着小说,冷不丁地听见一声喂,吓得抖了一下,抬头见是郁珊珊,便反问:“学校不同意你觉得我能坐在这里吗?”
郁珊珊哽住,颜昭若大概也明白她为什么讨厌自己,就是那回她想找自己一起复习,顺便让她教她英语,被她拒绝了,从此就怨上了,但她又没收过她的钱,不想教也犯不着恨她恨地眼珠子都差点挤出来吧?
好几次上着课一转眼又发现郁珊珊在瞪自己,她都替她累的慌。
难道是上次她去家里探望庞翠,被秦崇宇赶走,所以她顺带地恨上加恨,才把她视作眼中钉?
肚子咕噜一声,颜昭若觉得饿了,她合上钢笔帽站起来收拾稿子,“还有,你怎么说我父母是资本家,谁告诉你的?”
郁珊珊的视线被她那双白玉纤细的手吸引住,她自己的手常年干粗活,又黄又糙,这么一想就更恨资本家了。
“这还用别人说嘛,我自己猜的!”郁珊珊挑衅地冷哼一声,“难道我说错了?不然报考那天,你会英语为什么要遮遮掩掩,这年代会英语,又穿的那么讲究的,都是臭老九,吸人民血的资本家!这几天听你讲课,你英语那么流利,我果然没猜错!”
颜昭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外面是一件洗到褪色的的确良外套,平平无奇毫无亮点,哪里讲究了?
她觉得郁珊珊被怨恨冲昏了头脑,而且肚子又咕噜了一声,便不想再和她纠缠:“如果你不想让我当老师,可以跟学校领导反应。”
说完见郁珊珊立刻瞪大眼睛,似乎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到了,便挤出一个假笑又补了句:“我觉得领导应该不会搭理你的,所以你最后只能忍着,要么就退学。好了,我去吃饭了,要锁门喽!”
颜昭若把她赶出去,锁上办公室扬长而去。
郁珊珊拉着脸看着她的身影,抬手摸了下鼻尖,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就被气的爆了一颗痘!
这臭老九别以为有个营长男人就能无法无天了,今天她总算想到整治她的办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于是连午饭都顾不上吃,郁珊珊直奔校长办公室,一进去就质问校长为什么让资本家的后代进学校里给孩子们当老师,她要求颜昭若赶紧滚出去,不然就上报给岛上的部队领导。
结果校长面不改色地让她赶紧去上报,去晚了傅师长可能就不在办公室了。
郁珊珊握着拳头气急败坏地就又一口气跑到部队大门外,给守门的士兵递了个话,说要见傅师长,士兵便进去通告,过了会儿回来了,告诉她傅师长说孩子们的教育比什么都重要,国家目前急需人才,所以颜昭若进学校当老师是他亲自批准的,让她赶紧回去别闹了,几句话就给她打发回来了。
第二天颜昭若照常进教室上课,看到闹了一圈也没个结果的郁珊珊,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但是一看她进来了,便立刻一翻眼皮,再次发射起死亡射线。
面对无能狂怒,颜昭若不痛不痒,甚至觉得有这样的学生在,增加不少她教课的乐趣。
之前她不想搭理郁珊珊,可现在居然产生了想逗一逗她的想法。
“郁珊珊,你来回答一下,Who,hard in your class?应该填写下面哪个单词?”
郁珊珊没想到她会忽然提问自己,愣了两秒才站了起来,这几天她上英语课光顾着瞪颜昭若了,已经忘记自己坐在这里究竟是来干嘛来的,而且她连这句英语是什么意思都不懂,根本回答不出来,便面无表情,红着脸索性闭嘴不言。
颜昭若没想到她打算参加高考,却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也没太难为她,“应该填is working,who是主语,working在这里是名词,需要加入系动词be,hard为形容词,修饰名词working。听起来有点绕,但只要掌握主谓宾定状补,英语学起来并没有那么难,郁珊珊你想参加高考,上课要用心学呀,不能总是开小差,坐下吧。”
郁珊珊比她还年长两三岁,却当着那么多稚气未脱的孩子们的面,被训的脸红到几乎滴血,坐下后胸口一起一伏,强压着怒气,怕自己控制不住扑过去手撕了颜昭若。
颜昭若发现她又瞪了过来,就退回来又往她旁边一站,语气满是关切地柔声问:“珊珊,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啊,下课去医院看看吧。哦我给忘了,你自己就是医生,那应该不用我多说的。”
郁珊珊:“……”
待颜昭若走开后,郁珊珊耷拉下脑袋,唯恐没忍住一个眼神过去,颜昭若再提问或关心她。
看着郁珊珊彻底老实下来,颜昭若拿高课本,挡住了悄悄弯起的朱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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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那几天秦崇宇带领着士兵们参与抢险救灾的工作,等台风过去,又代表海岛,领着自己的营队去山里和其他地方部队参加实战比赛,一去就是十多天,等回来后去傅师长办公室作比赛报告,傅师长一见他那胡子拉碴得沧桑模样,惊道:“怎么瘦了那么多?”
秦崇宇总是把自己收拾地一丝不苟,再苦再累,只要有条件肯定会把胡子刮干净,不像其他那些大汉,每天训练完一身臭汗,还以那是男人味而自豪。
该不会是离婚了,心里憋着难受呢,所以才忽然瘦得眼窝都塌下去了,胡子也不刮了?
傅师长第一次意识到失恋的魔力这么强大,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才接着问:“比赛结果如何?”
秦崇宇回答:“我们营队赢得了第一名,主办比赛的张司令说您御下有方,想找机会请您过去交流练兵经验。”
“好小子,真给我长脸!”傅师长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齐团长要被调到其他地方了,空出来的这个团长位置,我看你挺合适,就是不知道政委他们怎么看,我就先给你透个底,你可别说出去。对了,快给我讲讲比赛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