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差不多了，毕竟是这么个几十吨的大家伙。直走可以，转向真是差点把我累死在里面，还是得专业的装甲兵才能这么开。”
几个人正说着，导演就喊住张力：“张老师！”
张力停下来回了回头，问：“怎么了？”
“对面节目的过来了！”导演为难说，“咱们不急着拍这几个镜头，先收工一下，让他们开到对面场地去参观吧？”
“是啊，张老师，我们当时都说好了，老师们还是先去车里休息一下吧？”
张力渐渐收了声。
他这才发现其他人好像都没意见，就等着他一个人同意。
张力咖位高，能担票房，并且这部电影有他一部分投资在，算是联合出品人。
明年贺岁档的竞争也激烈，张力这个票房号召力相对较强的招牌就是他们剧组的重中之重。
因此，他在剧本上和拍摄上都能说得上话。
做什么事，也大半要问一下他的意见。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才说：“必须要让吗？”
“是这样的，张老师，我们可能提前没跟您讲清楚。”导演道，“我们之前租的时候就说好了，对面节目组也要用，我们觉得参观一下用不了多久，就担保了可以错开时间，人家这才肯批给我们。”
张力没说话。
现在他被架起来，场面有点难看。
但毕竟其他人都在好声好气地问他的意见，他这个时候再大度一点让出去也没什么，至少有个台阶下，只是想到是让给捧宋眠的节目组，心里多少还是很不爽。
张力正准备再拿捏一下，等导演他们把台阶架得差不多了再走下来。
没成想他还没出声，远处就有人喊起来：
“哪个不要脸的在这里耍威风？”
“听说你想开坦克，不想给我们参观了是吧？”
“多了不起呀，会开坦克吗？”这道是熟悉的女声。
“哟，”熟悉的女声又说，“张力啊，张老师，这不是老熟人吗？”
中年男声说：“没听过，不认识。”
这边剧组的人迷茫地回过头，就看见一群穿着作训服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气焰之嚣张，姿态之目中无人，底气足到前所未有。
什么？
张力愕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居然是对面节目组的已经过来了。
他们就这么嚣张。
就这么旁若无人。
毫不顾忌面子，就对他大肆嘲讽。
张力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他这才说：“请你们出去，这是我们剧组的拍摄现场，剧情要保密的，不要在这里骚扰我们。”
“就你这扮相有什么好保密的，也没人期待你演什么。”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宋眠说，“张力老师才多久不见，不跟女孩子乱开车，改开坦克啦？”
张力脸色青了：“说话放尊重点！”
本来还拿捏要不要下这个台阶的，现在宋眠一来，张力的怒火彻底激起来了。
还让？他必不可能让，这让他张力的面子往哪搁？
“你们不就是参观一下，我们是要真刀真枪地上的，参观什么时候不能参观？先让我们拍完，不是很合理吗？”
“我管你合哪门子理，反正不合正常人的理。”宋眠眼也不眨，“不就是上去借个内景说得跟多牛逼似的，你开过就是你的了？我们才是先借的！”
“宋眠！”
看张力情绪激动起来的样子，两边的工作人员心都提了起来。
他们很担心啊！
剧组那边担心张力闹大了对形象影响不好！
节目组这边……节目组这边担心万一一冲动打伤了对面的人不好收场！
但拉又拉不住！
劝又不敢劝！
穿作训服的这群人已经走到场边，走最前面那个中年男子把脚往钢管上一踩，戴着墨镜问：“就是这人？”
“就是他。”宋眠大声说完，又回头小声给两个姐姐解释了一下，“这孙子就是那个三分钟的。”
管悦艾夏瑶恍然大悟。
“什么，三分钟是吗？”张栋国大声嚷嚷道，“你不是开坦克吗？不是二十公斤轻轻松松吗？怎么三分钟呢？”
后面刘佑猝不及防，一口水喷了。
卧槽，张总！您这是真不顾忌呀！
其他人：“……”
艹了。
不愧是张总，这说话真是有些胆量在身上的。
本来紧张得剑拔弩张起来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很沉默，须臾后，大家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忍耐和些微的扭曲。
什么？
三分钟？
是他们想的那个三分钟吗？
张力居然是这种水平？
看着其他人明显憋不住的表情，张力脸色大变！
他脸都涨变色了！
宋眠在旁边都愣了，她说这事都还没放大了声呢，谁知道张栋国直接嚷出来了，这在场两个剧组加一块可得一百来号人！
随即她就明白过来。
张栋国他可不怕得罪人啊！
这在场这么多人加一块，应该问谁敢得罪他呀？
见宋眠还在反应，张栋国胳膊肘杵杵她，嘴唇没动地说：“说，我站这呢。”
宋眠那嘴是不能有底气的。
一旦有人收拾烂摊子，那她真的什么都能嘲讽得出来。
她当即大声补刀：“这不就是那个进一个组多一段情的人间好丈夫张力老师吗？好久不见呀！”
她看了看周围，“这都是干什么呢？给你脸了？你演了个驾驶员还真把坦克当自己的了？”
“你少在这儿发癫噢，感觉看你一眼就会得很严重的病。”
她摆着手，驱赶脏东西似的，“去去去。”
——现场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
张力的脸彻底青了，他气得发抖！
他在演艺圈里也是个有名有姓有地位有资历的人物，和赵伟李辉一样，都是前辈级的，平时周围人都是哥来哥去。加上那一股男人到了中年独有的发癫和自信，什么都能忍，最不能忍的就是下面子。
何况还是这种场合，这种程度，这种——让人大开眼界惊世骇俗的下面子！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声音都气得变了调：“你说什么？宋眠！”
“说的就是你！”
“你再说一句？”
“我说就说！”
“你再说！”
“我就说！三分钟三分钟三分钟！”
……
场面乱起来了！
彻底乱起来了！
谁也拦不住！三个人就这么骂着骂着扭到了一块儿！
扭打的主力是张栋国和张力，在旁边伸阴脚的是宋眠！
其他人都看傻了眼！
混娱乐圈这么多年，再大的纠纷最多也就一个对骂，这何曾见过直接上手的！
张栋国跟着师父锻炼了这么久的身手，怎么也比张力更胜一筹！
他一记扫堂腿过去，张力也一招螳螂展翅，张栋国又反手一个双峰贯耳，被张力以双臂防御！最后张栋国来了一记过肩摔，由于对方吨位超过承受范围而没能过肩，战局陷入僵持！
两人互相扭着对方的胳膊背对背，表情狰狞！
就在其他人的傻眼中，宋眠抓紧时机冲上去，冲着张力的膝盖弯一踹！
本来可以匹敌的张力嗷一声跪下去，张栋国趁势转身，拉住他双手，往他屁股来了一脚！
这一脚颇得尤姐精髓！
宋眠睁大眼睛！
张力飞扑了出去！
——乱套了！
都乱套了！
这是在干什么？！
傻了眼的两边剧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扶人！
张力只觉得浑身都火辣辣的疼，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理智全失地和人斗殴过！
他被人扶起来，当即就回头看向那个嚣张的中年男子，压根不像是什么娱乐圈眼熟的人物，张力气得声音都抖了！甚至是喊出来的！
“你又他妈是谁？什么人都来我们剧组撒野？安保呢？把他们赶出去！”
中年男子扯着凌乱的体恤站起来，把墨镜一摘，说：
“我啊？我张栋国啊。”
随着他那张广为人知的脸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中，本来剑拔弩张的现场，一时间变得非常寂静。
……
什么，他们听错了还是看错了？
张、张谁？
张栋国？！
万象视频的那个？？！
对面剧组的人面露惊骇！
还准备劝架的导演一时间傻了眼！
张力也一句骂腔卡在了嗓子里！
我艹……我艹你二大爷！！
你有病吧！？
你一个老总干什么没事跑来节目组啊？
你干什么跟他们一样穿作训服啊？
你跟他们混在一起干什么？你是好日子过腻了，来体验一下人生吗？
旋即，有关注过这个节目的人在惊愕中反应过来！
赵伟退赛了，周闲庭退赛了，那第二个补位嘉宾是谁？
该不会，该不是……张栋国吧？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不应该啊！
他可是一个身价不知道几位数的老总！那么有名有姓的人物！你们节目组请一个经纪人参加就算了，好歹是个娱乐圈幕后人士，你们这怎么还带请万象老总的呢？！
你们有没有点章法？有没有王道了？你们知道怎么做综艺节目吗？
你们是不是玩不起？！
张栋国等的就是这一刻的装逼，他把墨镜别在领口上，说：“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不惯你，我替天行道，我伸张正义！”
有师父在他身后支持，张栋国此刻的底气无比的足！
一定要让师父看看他向师姐补偿的决心，和他为民除害的斗志！
张栋国掏出来看了看手机，按下发送，把行动两个字发出去。
随着他的消息发出去，早已做好准备的爆料大军，已经准备妥当，蓄势待发！
办公楼的人毫不知道下面场地上的乱象。
尤逸思签了一遍协议，上面定好了会发给她的培训补助，还有培训时间。
江展波收起协议，关上柜门，笑呵呵说：“走吧，下去看看。”
尤逸思点点头。
江展波随口问了句：“他们今天在录什么？”
“参观坦克吧。”尤逸思想了想，“不是特别重要的录制，我请了假没去。”
“怎么不感兴趣？”江展波倒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虽然这里可以租借出去的都是退役的老坦克，但看起来也很有意思的。”
尤逸思言简意赅：“看多了。”
“……”江展波沉默了下。
好。
只能说不愧是世界顶级特工是吧，估计什么都开过。
想到这里，他又来了兴趣，道：“你会开坦克吗？我开过几次，不过不太精通，只会基本操作。”
“会一点。”
“那正巧能展示给我们看看？”江展波笑说，“光参观确实没意思，但看到这个大家伙动起来可就不一样了，四五十吨哪，那是真的震撼。”
“也可以。”尤逸思答应下来。
本来如果只是看一看的话，她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如果能动手开起来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她对任何能在自己手上焕发生命的庞大机械，都很感兴趣。
两人一路走下去，遇到了负责人。
“领导？尤小姐？”
江展波道：“他们开始参观了吗？我找到个大节目。”
“什么？”负责人还真有点好奇。
“尤小姐会开坦克。”江展波笑说，“别光参观了，也让她露一手。”
“尤小姐要开？”他说，“那走吧，估计这会儿也该解决了。”
……
场地上因为这场纷争，现在已经没有人在管什么坦克不坦克的了，一大群人围在场边吵架。
三个人交谈着从场地另一边走过来，看见两辆停在那儿的中型坦克。
尤逸思弯腰拍了拍一侧的履带，又站直，手掌贴上巨大的车体。
他们仨都不是个头小的人，可在这个庞然巨物身边还是显得娇小。
负责人说：“他们不知道哪去了，可能参观完了。我已经打过报告了，不过尤小姐还是注意安全。”
“好。”尤逸思点点头，戴上坦克帽，利落地爬上车身，从炮台前的舱门进入驾驶舱。
江展波也跟着爬上去，充当车长的位置。
负责人迅速退开。
江展波站在那里，有点兴奋，拿起对讲机和驾驶舱里的尤逸思交流前面的路况。
尤逸思半躺在狭窄的驾驶舱里，只能透过几个小小的观察窗看见外面的环境，这是老式的坦克，还没有视频影像辅助，因此江展波的声音就尤为重要。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驾驶舱里的环境相比车体外表来说相对简陋，只有机械，仪表盘，还有轰隆的发动机声音。
尤逸思挂了空挡，按下右手边的电源开关。
又按下仪表盘上的泵油按钮，声带振动，通过喉头送话器传递声音：“准备启动。”
随着她的声音，这个钢铁巨物一点点苏醒过来。
多么熟悉的环境。
尤逸思和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开上车时一样，心里涌出轻微的激动。但她的手和声音依然很稳，踩完离合挂档后，握住两只手柄，双手往前推去。
一手十公斤的力量，在她这里毫不滞涩地推了出去。
坦克往前走了！
江展波很兴奋！
“左转！进入场地！”
尤逸思向后拉左手的手柄，左侧履带降速，车体向左转去。
随着她踩离合挂了更高档，踩下油门，坦克慢慢加了速！
大多数坦克在操作上并不算难，和挖掘机的驾驶方式很像，经过一定培训又有这个进驾驶舱的条件，都可以说自己会开。
但它难就难在推动两根操纵杆所需要的力气。
推一次就需要十几公斤的力气，那是普通人能干的吗？没两下就累得不行了。
每转向一次，就需要推动拉杆一次。
开一小会儿容易，连续转弯难上加难，长途越野更是难如登天。
江展波知道尤逸思体能好，但也不想太为难她，在这一片场地上转一圈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个子偏高，在驾驶舱里坐着肯定是不舒服的。
他看见前面有几个障碍物，刚准备通知尤逸思向右转弯回去，这一圈就踏上回程了，可没想到！
她驾驶坦克往左转去！
江展波愣了下，又看见履带开始向右转向！
等下，这是……这干什么？
等尤逸思动作利落地驾驶着坦克绕过了几个障碍物，江展波才明白了。
——S型转弯啊？？？
你这，这操作挺花啊！
他只能赞叹尤逸思技术好，并且对坦克的变向是真的熟悉！多少人开车S弯都要触线，何况在这么短的距离里操纵这么大的家伙连续转弯过障碍物！
不仅反应快，体能也是真的很强啊！
这不是他们这样只上过几次手的人能开的，这得是比较专业的装甲兵的操作。
他拿起对讲机兴致勃勃地问：“尤小姐，你还会什么？”
“基本功都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