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见过我,也和我不熟悉,对我不信任也实属正常。”冷寻双主动为她找说谎的借口。
时蕴狐疑的扫他一眼,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果然,下一秒冷寻双便道:“你知道虫母长什么模样吗?”
时蕴微微睁大了眼,谢寒朔也停住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冷寻双似乎颇为满意自己一句话带来的效果,“民众们只知道时奕和虫母同归于尽,却不知道虫母到底长什么模样,他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有时奕知道。”
“连虫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清楚它死了?”时蕴提了提嘴角道。
“因为虫族全面衰落,根本无法抵挡我们的进攻,也不再具有那么强的寄生能力,还出现大批量的自然死亡现象。除了虫母死亡,我们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造成如此现象,时奕在出征之前,也表示要去寻找虫母。”冷寻双回答。
“所以从头到尾根本没人亲眼见到虫母死了。”时蕴在他说完后,给了个总结。
冷寻双点点头,“可惜精神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研究起来也十分受限,我也没办法确定你是不是‘虫母’。”
虫族的种类很多,寄生于精神力的虫族十分罕见,也很难研究,冷海星研究所对幽萤所知不多。
冷寻双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时蕴的精神力特征了,也知道她庞大的精神力是怎么来的,思索了许久,只能得出这是一次无法控制的变异的结论。
毕竟从未有人类成功的反过来吞噬虫族,将虫族沦为自己的附庸。
这么一想,时蕴还真是个颇为离谱的存在。
又进入一个无法论证的死胡同,时蕴长呼一口气,摆摆手道:“这些都不着急,先解决那只小蚂蚁吧。”
冷寻双睨着她,都被贴上虫母的标签了,还能说出不着急三个字,这家伙究竟清不清楚什么更严重一点?
但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冷寻双又取了时蕴的血液前去化验研究。后者则继续待在虫族调查处的审讯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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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岛星近一年出现过的虫族寄生体非常少,不到五例,调查员们每天都能准时上下班。
夜晚,月明星稀,虫族调查处一片安静,两个巡逻的调查员照常走过各个楼道和花园,许是有些无聊,聊起了天。
“你说,前两天那个被首都星调查员抓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她来的时候还亮出了工作编号,照理说是我们自己人,怎么会被抓?”调查员A八卦道。
“我怎么知道?之前也没见过,八成不是我们这儿的调查员,而且审讯室也被首都星的调查员们接管了,估计是大事儿。”调查员B回答。
“我听说首都星的调查员来的时候还带了个重量级的虫族寄生体,会不会和这有关?”调查员A继续猜测。
“嘶,这些事情和我们没关系,还是少操心点吧,要是不小心被领导听见了,十有八九要写检讨。”调查员B摆了摆手不想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两人刚好路过花园,风吹动花丛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在夜晚听来怪可怕的,调查员A也不敢瞎操心了,连忙拽着调查员B快步走过花园。
他们没有注意到,花坛边有道不太明显的阴影,等他们离开后,阴影变大了些,又悄悄收缩消失。
时蕴在审讯室里睡得天昏地暗,谢寒朔则坐在审讯室外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一道不太明显的摩擦声响起,两人同时睁开了眼,又重新闭上。
时蕴被关在审讯室里,薛柏钰则被关在她旁边的审讯室,整整十几个调查员负责把守和巡逻,绝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在两人重新闭上眼睛后,隔壁审讯室里薛柏钰睁开了眼,可惜他的眼睛被黑色布条覆盖,盯着他的调查员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审讯室所在的大楼忽然颤抖起来,地面也疯狂震动,仿佛随时有可能裂开。
调查员们立即提高警惕,有人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大楼怎么在抖?”
他说完,展开智脑想要查看附近的监控,大楼却更用力的抖动一下,几个调查员都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向了墙面。
审讯室大楼内的警报响了起来,谢寒朔早在大楼震动时配合的睁开眼,和其余几个调查员有差不多的反应。
大楼震动得越发厉害,墙面也出现了开裂现象,随时都有可能坍塌,震动是从地下传来的,很明显,有东西在撞击大楼的地基。
顾弦歌披着外套快步往外走,并且给谢寒朔和十几名调查员下达转移任务。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时蕴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嘟囔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谢寒朔拉着她还戴着手铐的手腕快步往外走,和隔壁审讯室里推着关押薛柏钰的透明玻璃罩子出来的调查员们汇合,从大门离开。
为了防止各种突发意外,审讯室被设置在一楼,遭遇意外情况后,可以最快转移。
大楼还在震动,墙面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有些地方已经支撑不住,开始倒塌了。
好在这栋楼并不高,现在也是下班时间,只要一楼人员安全撤离,不会产生人员伤亡。
时蕴被谢寒朔拽着往外跑,还不死心的指着薛柏钰道:“我说这小蟑螂不会安分吧,你们还怀疑我?他是故意说那些话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好让我被关起来,结果你们还真中计了!你们盯着他!别拽着我了!”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等冷海星那边查清楚了,会给你应有的清白,现在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别的都不用你操心。”谢寒朔语气微冷,看起来是有些不耐烦了。
“什么叫不用我操心?你们都怀疑到我头上了!我这么兢兢业业帮你们杀虫族早寄生体,你们却这么对我,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答应你们来见这傻逼!见了之后你们还过河拆桥!”
“说了等调查结果,你能不能别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在虫族的问题上,我们必须小心再小心,谁让你——”
“让我什么?他说什么你们都信,我解释怎么没人相信?一群脑子被驴踢的废物,真正该对付的人不小心谨慎,花时间在内讧上,老子不伺候了!”
时蕴说着,扭断了手腕上的手铐,转头就往外走。
谢寒朔的任务就是负责看好她,怎么可能任由她离开,立刻快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脸色难看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不想被怀疑就配合调查,你现在是不是心虚?”
“我他妈心虚?谢寒朔!别以为我怕你,被人吹几句联四第一单兵,你真当自己无敌了不成,给我让开!”时蕴也气急了,要甩开谢寒朔的手,后者却死死拽着不放。
地下的震动还在,时蕴忍不下去了,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朝谢寒朔砸过去,后者反应迅速偏头躲开了,却抓着时蕴的手往后扣。
岂料,她也早有准备,手腕内扣,止住了他的动作,同时抬腿踢向谢寒朔的腰侧。
其余的调查员都看傻了,不明白这两人怎么突然打了起来,一部分调查员继续推着薛柏钰往外跑,另一部分人试图把他俩分开。
这俩人打在一起,他们哪里插得上手,拉架没拉成,还被左一脚又一拳打得抱头鼠窜。
时蕴把谢寒朔逼退,冷笑道:“既然你们愿意相信那傻逼的话,那就信去好了!我现在就要他狗命!”
她反手拔出想要前来拉架的调查员腰侧的能源枪,对准谢寒朔射击,后者只能被迫躲避。
时蕴趁此机会调转枪口指着前方的透明玻璃罩,接连扣下扳机。
嘭嘭嘭的声音响起,能源弹接二连三打在透明玻璃罩上,第一颗竟然没有留下痕迹,第二颗打过去才出现些许裂痕,第三颗第四颗接踵而至,透明玻璃罩上的裂痕越来越大。
谢寒朔已然反应过来,要将时蕴拦下,后者又趁机拔下另一个调查员的能源枪,一枪继续对准透明玻璃罩,一枪则对准谢寒朔。
前方的调查员也都拔出了能源枪,谢寒朔咬牙道:“抓活的!只要留一口气在,缺胳膊断腿也没事!”
时蕴当即道:“去尼玛的缺胳膊断腿,是你们逼我的!”
她一脚踏在旁边的花坛上,凌空跃起,避开了几个调查员射过来的能源弹,反过来朝他们开枪,并趁机落在薛柏钰身后,将枪口对准透明玻璃罩的裂缝,森然道:“小蚂蚁,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把我逼到这份上,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敢算计我,要做好丢掉性命的准备!”
她缓缓扣下扳机,几乎是能源弹触碰到透明玻璃罩的刹那,她和薛柏钰站立的地方突兀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在一秒内迅速扩大,足足好几米宽。
时蕴一个不查,和薛柏钰一起掉了下去。
第101章 军校排名赛(35)【小修】
往下掉的瞬间, 有了裂痕的透明玻璃罩上爬满了蜘蛛网,白得过分的手伸了出来覆盖在蜘蛛网上,五指成拳, 由内而外把透明玻璃罩打成了碎片。
玻璃飞溅,化作一柄柄利刃切过来, 时蕴下意识偏过头并抬手挡在面前, 锋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的衣服, 溅出些许血渍。
血滴在空中飞过, 深蓝色的光点从薛柏钰身体里涌出来,像极了大海中汹涌澎湃的巨浪, 它们冲向时蕴的血滴, 眨眼间便将其蚕食一空。
紧接着它们把贪婪的目光对准了时蕴, 如果它们有眼睛的话。
对虫族们而言,此时的时蕴无疑是个浑身散发香气的人参果。
小幽灵及时飘了出来,它有模有样的瞅了眼于它而言分外丑陋的深蓝色光点, 像领地遭受入侵的小老虎, 嗷呜张大了嘴,分食了血滴后想要冲过来的深蓝色光点在空中僵了僵。
小幽灵得意的甩起尾巴,很满意自己对深蓝色光点的威慑,可后者在短暂的僵硬后,以更疯狂的速度朝小幽灵冲了过来。
小幽灵甩动的尾巴僵了僵,慌不择路的撞向时蕴的手心,又在刹那间化作金蓝色相间星海将她包裹。
金色光点一出现,正嚣张无比想将小幽灵吞噬的深蓝色光点好似遇到了某种阻力,只能随着时蕴往下坠落的速度和她保持着将近一米的距离, 而无法接近。
它们在漆黑的裂缝中上下涌动, 如同被关在笼子里饿了上千年的野兽, 迸发出强烈的渴望,叫嚣着——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薛柏钰破开透明玻璃罩的手也被割伤,却没有血液流出来,红色的肉缓慢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仅仅几秒钟时间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他没有任何停顿,在深蓝色光点无法靠近时蕴时,松开了拳头,五指成爪,凶狠抓了过来!
散漫分布在时蕴周遭的星海懒洋洋的动了动,想要给这不自量力的小东西一点教训,时蕴察觉了它的想法,悄悄眨了眨眼,星海有些不太乐意的回缩,但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思,并且在薛柏钰看不见的角度,舒适的蹭了蹭时蕴的脸颊,典型的小幽灵行为处事法。
薛柏钰来势汹汹,本以为能够趁机偷袭时蕴,毕竟有这具躯壳在,他受虫母的影响并不深,况且眼前的虫母还很弱小,连命令虫族都做不到,更不可能挡下物理性的攻击。
预料之中的情况并没出现,浮动在时蕴周遭的金蓝色星海仿佛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火墙,他还没完全靠近,掌心便传来炽热的灼烧感。
薛柏钰很清楚他的手并没有烧起来,这股灼热的烧烫感是从遍布幽萤的血液里蔓延出来的,它们在不安在躁动,在强迫他把手收回来。
薛柏钰微微睁大了眼,他从未面临过如此情况,心里逐渐涌起些许不安。在他陷入短暂的无措时,一帧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不由分说冲了出来。
那是片密布冰雪的荒原,世界白茫茫一片,风轻缓地刮着,带来片片雪花,他在风雪中迷了路,食物和水也都消耗一空,前一天还遭遇了雪崩,好不容易从雪里爬出来,智脑也坏了,根本无法对外求援。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在他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望见了雪山上的一抹红,浅浅的,向绝境里盛开的希望之花。
他拼命睁大了眼,冰雪却让他失去了视觉,直到那抹红靠近,他也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
“你想活吗?”空灵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
是个小女孩。
冰天雪地里怎么会有小女孩出现?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逐渐僵硬的身体和越来越弱的意识让他连幻觉也不肯放过。
他焦急而短促的回应,“救……救我……”
他的声音很小,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见,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来,在茫茫的雪地里勾住裙摆柔软的一角。
很冰很凉,像丝绸。
他触碰到了,所以真的有人要救他。
小女孩似乎很满意他的回应,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像泉水叮咚,格外悦耳,又在他沉浸在即将获救的希望中时,布满冰冷的风雪。
她道:“那你可要好好活着,小玩具。”
视线中模糊的红消失了,他感觉一股可怕的东西挤进了自己的身体中,在他的血液里肆无忌惮的流窜,最后簇拥到了大脑。
深蓝色的光点占据了他的精神力泉,并像刚被释放出封印的饕餮巨兽,贪婪的吞噬他的精神力,并在他的精神力泉中扎根……越来越多,再也无法抹除。
他活过来了,又好像已经死了。
他再也没见过风雪中的小女孩,可每每想起当初的事情,心底便油然而生一股无法克制无法剥离的恐惧,像等级决定地位的世界中,蝼蚁对王者的畏惧。
无法左右自己的薛柏钰重重喘了口气,他想克制心底的欲望后退离开,却又被驱逐着贪婪前进,深蓝色的光点疯狂鼓动,叫嚣着让他吃下眼前的‘唐僧肉’。
心里深处声音告诉他,只要吃了时蕴,他就能得到质变的升华,就能不再畏惧那道风雪中的身影,就可以拥有压制所有虫族的力量……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薛柏钰眼底复杂的情绪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贪婪,他在那股自己无法抵抗的力量中,克制而又克制的把手收了回来,紧接着眯起了眼。
下方,一根深褐色的枯藤突然甩了出来,趁着时蕴因为突然下落产生的失重感捆住了她的腰,并用力把她往下拉。
时蕴当即哎呀一声,被枯藤拽了下去,她收回手,手臂被割破了好几个口子,带来轻微的刺痛感,好在体能等级够高,血液没渗出来多少,伤口已经在缓缓愈合,疼痛也随之消失。
她下落的速度很快,但十几秒后才重重摔在某个坚硬的东西上。好在有枯藤垫着,没摔出大问题,但也让她有股浑身骨头都错位的疼痛感。
时蕴疼得呲牙咧嘴,当场没什么正行的呻吟起来。
薛柏钰也下来了,和她的狼狈不同,他踩着枯藤,双手背在身后。
他居高临下看着时蕴,仿佛魔王在审视自己脚下的囚徒,能轻易裁决她的命运。
见时蕴被枯藤捆住了还在左右滚动,想做小动作,薛柏钰轻嗤,任由她垂死挣扎。
时蕴打量起周围,这里漆黑一片,金蓝色星海和深蓝色光点漂浮在空中,勉强能照亮附近的环境。
她被枯藤紧紧捆住,才蓄力将枯藤撑开了些,它又不容反抗的挤压回来。在她和枯藤‘搏斗’的时候,突然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扑去。
她刚扑出去,又被枯藤拽了回来,来回一趟后发现抖动的并非枯藤,而是她身下的‘东西’。
这未知的生物正在快速运动,短短一秒钟便跑出去二三十米,时蕴像跟面条似的被反复摔打,她勉强趴在未知生物背上,稳住身形,打量起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