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它和它宝早跑了。
毛线团仰着不存在的脖子哭得可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把毛线身子浸地湿漉漉的,声音稚嫩,仿佛小儿夜啼。
它还只是个孩子啊,它欺骗了一个孩子纯真的心。系统觉得自己做的简直太过分,赶忙开口把东西都还给它。
哭声戛然而止,毛线身子瞬间恢复干燥,系统看得目瞪口呆,被哭得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不对啊,不是你请我们过来做任务的吗?”
毛线团背过身,装作专心打游戏,敷衍道:“有吗?我不记得了。”
“绝对有,不然我和我宝怎么到这里来的?”系统气得转过它的身子:“没有天道允许,我们怎么进的来?我们可是正经公司,偷渡是犯法的。”
它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哀怨地盯着毛线团身子下的宝贝:“你给我的剧情是假的吧?原剧情中,江域是不是也化鬼了?情况还很危急?不然你这吝啬鬼绝对不会请外援。”
“那变态如今被我宝安抚住,你就开始装可怜,是不是想拖欠我们工资?”
毛线团讪讪道:“哪有,我这么纯洁可爱天真善良,怎么会骗你,还想赖账呢?”
第19章 鬼夫
毛线团给系统的剧情确实是假的。
真正的世界线里,江域最终化鬼,却晚了许多,等他醒来,刘管家身死,江家落到江垲手中,并想联合原白黄三家将江域彻底消灭。
江域轻松杀掉几人后鬼性彻底占据上风,此后蓝星鬼怪数量比之前多了几倍,以江域为首,建立了一个恐怖的鬼国。
他任由麾下鬼怪残杀人类,众多城市沦为鬼怪的天堂,人类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即使所有国家联合,也不过螳臂当车。
他化鬼第十年,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清晨静静地了结了自己。没了最后一道约束,鬼怪彻底肆无忌惮,等最后一个人类被杀,蓝星开始被恐怖意识入侵,成为无限流世界的游戏场。
天道预见到这一切,惊得毛线差点断开,通过其他大世界的推荐,找上了系统公司。
该公司成立几千年来接了无数大单,鲜少有失手的,且他们做事有规矩,不像有些偷渡者一样钻天道空子或像窃取气运为己用。
唯一的缺点是有亿点点贵。
让毛线脱几层皮的那种。
系统和毛线团开始讨价还价,乔宁拿出一张纸趴在桌上,仔细思考这半年经历过的事,发现一无所获,便开始细细捋原主的记忆。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江域喜欢的或许就是原主,只是她没能继承原主的所有记忆,所以不知道。
江域坐得离她很近,一边操纵着黑气工作一边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一向冷厉的目光看她时却总是分外温和,冰凉的指尖落到她发梢,动作中含着数不尽的珍视,因此即便因为黑气让他在外人面前显得可怖,她也没怕过他。
除了她,连刘管家面对家主时都十分敬畏,怕他一不小心暴走失控。
写着写着心虚地拿着纸离男人远了些。她不是原主啊,要是江域知道他的含在心尖的心上人真的已经死了,一定会崩溃的。
她没注意到一缕黑气立在她发顶,在她的视线盲区努力伸腰,将纸上的字迹尽收眼底。
原主?半年前?难道宁宁除了失去了两年前的那段记忆,半年前记忆再次出了问题?
这是第三次,第三次发现宁宁身上有他未知的事情,且无论怎么都查不出来,一股极度的烦躁从心底跃起,江域垂眸,抚着乔宁发梢的动作依然温柔,一缕黑气却从身体中钻出,朝门外飞去。
刘管家看见这一幕,担忧地和老伴对视一眼。
随即联系家中的所有保镖,让他们围住蝶和院。
这些保镖都出身于江家的附属家族,对江家忠心耿耿,名为保镖,实际更像古时候的侍卫。
蝶和院。当年为了向老爹表示自己的决心,江和不顾当时重病的原配,把院子改成了自己和周蝶两个人的名字,成功气死了原配。
江和厌恶这个阻挡自己爱情的人,知道她死后不仅没伤心,还分外得意,每次进门看见门匾都要仔细欣赏一二。
如今却完全失了欣赏的心情,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忍不住来回踱步。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爸死前明明说江域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的。
院子里乱糟糟的,周蝶尖叫着叫佣人赶紧收拾东西,他们一家人要搬到庄园外居住,江垲敲了敲桌子,也觉得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爸,那些法器还在吗?”
江和指了指外面被众多保镖围着的一辆房车,“全在那里,一样都没少。”
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的保命之物,绝对不能丢失,他一直注意着那边。
可惜没拿到乔宁的头发,不然就彻底不用愁了,还能拿捏住原白两家。
这两家现在龟缩着,仗着前面有他们一家拉仇恨,说要养精蓄锐,怎么也不肯再出手。
江垲打开车门数了数,的确一件也没少,每一件都散发着耀目的宝光,心中却依然沉甸甸的,危机感不减反增,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爸,快把法器搬回院子,快!”
他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什么了。上次他们给了原白黄三家一小半法器,可那些法器加上三位至强天师不仅没伤到江域,还让他趁机吞噬法器,修为越发强大。
那时夜黑风高,正是江域力量强大的时候,可也说明那些法器对他的威胁极小。
那么,法器放在蝶和院中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为何不来拿?
除非他不能拿!蝶和院中的阵法和法器相辅相成,让他不能踏入一步。
突然,一缕黑气穿过他身边,黑气不断扩散,将车上的法器牢牢罩住。
片刻间,法器全部消失,黑气却壮大了几倍,悠哉地趴在车顶上,尾间轻扬,一小团黑气从前方弹出,很快又落回去,看着像是打了个饱嗝。
江和看见这一幕,脸色彻底白了,法器就是他全部的底牌,如今却轻易被吞噬,衬得自以为无敌的他就像个笑话,惶惶然地看向儿子。
江垲深吸一口气:“爷爷临终前有让你不要把法器搬出院子吗?”
江老爷子不放心江域,却也不相信周蝶和江垲,为了给宝贝儿子最大的底牌,他临终前只叫了江和说话,把法器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他预测江域若化鬼,将是世人无法阻挡的强,让儿子小心安抚,千万不要再和他作对,他死后将尸体焚烧,骨灰撒在主院中,镇压在他提前设好的阵法之下。
若是他最终还是化鬼,便让儿子拿着法器待在院子中,千万不要出去,以网络联系原白黄三家人,让他们将江域引到蝶和院中,开启所有法器,让原白黄三家人与他同归于尽。
江和惶然道:“爸他没说不能把法器拿出去啊……”
江垲俊朗的脸上从期待到失望再到麻木,平生第一次不顾体面坐到门槛上,面无表情道:
“爷爷都说的如此明显,为何不照做?”
江和:“我当时做完了第一步,以为他已经被镇压了,所以……”
头上两座大山都消失了,当时他认为江域绝对无法再化鬼,带周蝶去一个度假山庄开心地玩了几天,回来后烦恼尽消,一时把爸的临终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江垲不想再听他说话,一向意气风发的脸上满是颓唐,看向车顶上静静待着的黑气,恨声道:
“你是故意的吧。”
“所有法器加在一起一定能把你销毁,所以你引导爸先把一半法器交给原白黄三家人,吞噬一半法器,然后故意让我们恐慌,让爸主动把法器拿出院子。”
黑气没有反应,无声地透出一股蔑视,江垲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荒谬:
“我一直想与你争锋,你却从未把我放在眼里;你身边有刘管家那样的能人辅佐,我身边却全是拖后腿的;你有宁宁那样的女孩做妻子,我费劲心思却无法引得她半分注意。”
黑气原本不打算理他,听到他竟如此亲昵地叫乔宁,一时戾气暴涨。
江垲脖子被黑气缠住,竟露出一抹笑来,江和想要拉他进院子,被他躲开,大笑道:
“宁宁是被光簇拥的女孩,我们这样阴沟里的老鼠会被她吸引很正常,但你瞅瞅你身上恶臭的黑气,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呢。”
若是做人无法胜过他,那便做鬼吧,他要以人的鲜血为食,成为世间最强大的恶鬼,将江域吞吃入腹!
“咔嚓”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阿垲!”江和和周蝶大叫,扑到儿子身上,江垲脖子歪成一个扭曲的弧度,唇角还残留着一缕笑意,眼神却甚为疯狂。
“你这恶鬼!”儿子的去世让周蝶陷入疯魔,疯狂扑上来,被赶过来的高壮汉子架住,刘管家派的人到了。
来人统一身着黑色制服,浑身透着煞气,与寻常的保镖有天壤之别。
蝶和院中的保镖想救雇主,在这些人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
黑气化为一缕模糊的人影,一脚踩碎从江垲身子上冒出的黑影,抬手指向蝶和院快速布了个阵法,淡淡道:
“将他的尸体焚烧,骨灰撒到蝶和院中。”
江和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不顾一切地拦在江垲面前:“你敢!”
这个孽子,居然想将阿垲挫骨扬灰,灵魂永世镇压,怎么会有他这样无情的竖子。
黑气没理他,重新化为一缕飞回主院,周蝶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江和还想阻止,被保镖毫不留情地架住。
他挣脱不开,不甘心地破口大骂,一道苍老的身影走到他面前。
他瞬间找到了支撑点:“刘辉,我江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江家的吗?”
刘管家从来没见过这么拎不清的人,好心地为他解释:“当年是家主救了我,这些年我领的也是家主的工资。”
不想再听他瞎扯,他大手一挥,对身后的保镖道:“把他们都送到官方那去,所有违法的证据要一条条列的清晰明了,务必保证那边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顺便去特情局说明一下江垲的死,把他的证据也带上。”
家主要和官方处理好关系,这些人正要用来示个好,还能让家主手上不沾染半分血腥。
第20章 鬼夫
他蹲下身,和气地对江和道:“你女儿也在那边,说是判了死刑,你现在过去还能见上一面,我们家主对你好吧。”
“你!”江和不常和江倩联系,不知道她竟已被孽子所害,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想起爸爸生前一直嘱咐他的话。
他说江域个性冷静沉稳,极度聪慧且天赋卓绝,比他含在心尖上的子女加起来还要优秀地多,让他平时不要太过偏心,否则后患无穷。
周蝶就两个孩子,如今一个身死甚至魂飞魄散,一个即将身死,她遇到江和后一直顺风顺水,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仰倒在地上。
主院,乔宁坐在沙发前的垫子上,整个上身倚靠着茶几,大眼一眼不眨地看向江域,准备和他坦白。
她不是原主,江域爱的人已经死了,她不能占着人家的身体欺骗真正爱原主的人,即便说出真相可能会让江域恨她。
她斟酌着语句,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最温柔最简便的词,却看见一直围绕在江域身上的黑气无声无息地消失,一张俊美的脸完全显露出来。
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睛,像沉静的深潭,青草郁郁的岸边却燃着一把火,和他对视时总让人觉得脸上热热的,鼻梁高挺,唇色有些浅淡,是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
现在的江域,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活人,身上甚至带着温度。
俊的很有男子汉气概,是乔宁最喜欢的类型。
奈何人家有喜欢的人。乔宁心里叹气,做好准备开口道:
“我不是乔宁。”
见江域面色不变,身子微微前倾离她近了些,她有些紧张,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话:
“我是半年前穿来的,真正的乔宁已经死了。”
“嗯?”江域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穿来的?”
“是……不能说。”乔宁正要解释,突然想起宿主守则,警惕道。
江域也不在意,接着问道:“那你之前是什么人?多大了?有谈过恋爱吗?”
“之前是个学生,二十岁,没谈过。”乔宁乖乖地回答,白嫩嫩的小手乖巧地摆在沙发上,小脸微扬,像极了被班主任盘问的小学生。
江域身上放松了些,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轻轻一笑:“有同伴吗?”
男人的笑容极有魅力,眼神专注,完全抿去黑气的脸上罕见地外放出一抹温度。
不像白情那样春风般温柔,正如寒冬中的一件棉袄,人们个个冻地发抖,他却独独给你披上――很少有女孩能拒绝这样极致的偏爱。
他练了这个笑许久,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看见这一切的系统恨得牙痒痒:使美男计,太无耻了!
毛线团缩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欢快地打游戏,赢了一局不小心笑出声,立即被系统盯上。
“你笑什么?还不都是你的错!”
毛线团急忙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看似安慰实则提醒道:
“系统大哥,你擅自修改宿主的记忆,还一连修改了两次,宁宁一定会很生气,结束这次任务后会不会向上级要求换搭档啊。”
系统的怒气立即瘪了。它担心的就是这个。
其实当时它也是慌了。
那变态布好了和宁宁同死后化鬼的阵法,连宁宁化鬼后可能会很虚弱都想好了,又布了若干个修炼阵法,鬼物寿命幽长,站在顶端的鬼王甚至能影响天道。
若是宿主变成了鬼,按照那变态的性子,绝对会把宿主困在这个世界。
它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宿主即将踏入阵法,它没办法,只好趁着那变态不注意把宿主带走,奈何操作不当,跨越空间的时候导致宿主失忆,直接让剧情狂奔到现在的地步。
系统自闭了,蹲坐在桌子上,抽嗒嗒地写忏悔书。
毛线团看见这一幕,也有些心虚。
要不是它隐瞒真相,系统大哥也不会应对地如此匆忙,要不还是把家底都给它赎罪?
系统抹着眼泪接过一大堆宝贝,拉着毛线团的毛线小手感激涕淋:“天道小弟,你人真好,我完成任务后也不会忘记你的,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毛线团感动地抱住它的系统大哥:“嗯,我们说好了。”
两个团子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都露出了心虚的笑容。
系统想:装可怜骗好朋友是不是不太好?毛线团给的太多了,比原定报酬多好多。
毛线团想:有些东西以次充好了,系统大哥发现后不会不理它吧?
乔宁觉得他的笑很好看,差点要和盘托出,幸好及时回过神来,心虚地摇头。
“没有。”
看来有,且一定是那个他一直查不到的人,或许不是人?
笑容战术失败,江域不再纠结这点,接过平板点了几下,循循道:
“我喜欢的一直是现在的你,宁宁和两年前完全没有变化,或许是记忆出了问题,要不要去我们初见的地方看看?或许能想起什么。”
乔宁也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点问题,联系系统无果,便听取江域的建议,拉着他去了据说是两人定情的小岛。
小岛上种满了桃花,仲春时节,许多桃花都已凋谢,翠绿的叶片精神抖擞地立在枝头,间或有几多顽强□□的粉色花朵从叶片中冒出来,美丽中透着十足的精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