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铁铺里的伙计,那伙计笑道:“嫂子今天来铁铺了,我正好要过来,就带上嫂子一起了。”
芮娘笑眯眯的:“以前老是你接我,这次换我接你呀。”
鲁越不需要她接,但是也想时时刻刻的看见她,这一阵子两人都太忙,单独相处又亲热的时间少之又少,鲁越越发珍惜每一刻。
鲁越本想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谁知手伸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收了回去,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刚摆弄完猪,有些臭。”
芮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我又不嫌弃,你是我男人,我还嫌弃我自己男人吗……”
芮娘难得说句情话,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还红了脸,但鲁越却是两眼逐渐放光,只恨不得立刻把人搂进怀里好好亲一顿才罢休。
陈三是个识趣的人,看见这一幕老远就喊道:“越哥,这儿没啥事了,你带着嫂子走吧!我一会儿忙完也就走了!”
鲁越朝他道好,接着便带着芮娘一起朝后山去了。
枇杷村的后山有一条溪流,这里溪水清澈,鲁越每回都会来这儿洗干净身上的污渍,芮娘还从没来过枇杷村的后山,树林看着比甜水村的更要茂密一些。
芮娘见他轻车熟路的,没忍住笑:“所以你每次都是来这儿把自己洗干净的才回去见我的吗?”
鲁越回头朝她笑了笑。
不然呢,臭烘烘的,芮娘要是嫌弃他了怎么办?上回他已经被儿子嫌弃一回了。
“这儿水凉,你别下来,我很快。”深秋的溪水冰凉,鲁越叮嘱了芮娘两句便下河了,他脱掉外套挽起裤腿,露出笔直又结实的小腿,溪水没过他的腿,鲁越弯下身,腰带将他劲瘦的腰肢束起,胳膊上贲张的肌肉有力的掬起一捧溪水,飞快的将身上手和胳膊冲洗一遍,又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的额发滴落,深邃的侧脸如斧头劈凿一般,凛冽又富有男人味,芮娘就在岸边看着,时不时捧着脸笑。
许是心有灵犀,鲁越忽然转身回头,也朝着岸边的芮娘也露出一个笑。芮娘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这个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的,当下也不由的红了脸,别过头不肯在看他。
鲁越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就上了岸,又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迫不及待的去抱芮娘。
浮生偷得半日闲,这深山老林的,他也的确没和芮娘亲热过来,一开始只是想抱抱人,谁知道芮娘羞涩的躲了两下,鲁越的眼里就染了火。
“哎呀你臭死了,别黏我。”芮娘红着脸不肯配合,谁知鲁越眼中闪过一丝笑:“刚刚才臭现在不了,而且你刚刚才说不嫌弃的。”
芮娘气急败坏,羞愤欲绝:“我反悔了!我嫌弃死了!”
“来不及了!”鲁越猛地箍住了人,不管不顾的抱着人就到了一颗树后,那树干粗糙,蹭的芮娘生疼,唇上也被一团火覆住,树干上的鸟儿忽然全部振翅飞走,似乎是为了不打扰树下的一双人儿……
……
从枇杷村回去的路上,芮娘不理他了,是真的不理。她气呼呼的坐在牛车后面,捂着滚烫的脸颊,无论鲁越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回,鲁越心里也打着鼓,虽然不后悔刚才的冲动,但一路上也在寻摸着好东西,准备好好哄一哄他的芮娘。
快到山脚时,还真的让鲁越给遇着了。有个猎户正背着筐子下山,鲁越二话不说就停了车上前去问,那猎户背筐里正好有只刚打的野兔子,还热乎着,他立马就掏钱买下来了,一同买下来的,还有一包竹燕窝。
提着这两样好东西,鲁越才敢巴巴讨好芮娘,芮娘看着那兔子哼哼两声:“太残忍了。”
鲁越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暗淡。
“不过杀都杀了,算了吧……”芮娘气消
了些,终于肯朝鲁越笑了:“回家给你做麻辣兔肉丁哦。”
鲁越受宠若惊。
“这是什么?”芮娘没见过竹燕窝,鲁越忙道:“竹燕窝,可以炖汤,对身体好。”竹燕窝难找,上回他好不容易遇到过一回,那次正好去给大嫂送粽子,就留给她了。
芮娘打开闻了闻:“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家里的南瓜熟了,晚上回去熬南瓜汤吧。”
鲁越见她终于消气,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芮娘面前,也自然什么都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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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兔肉,是芮娘最近新学的一道菜。
兔子肉肉质细腻嫩滑,比鸡肉还受欢迎,鲁越喜欢吃辣,芮娘便做辣口的。
清洗干净之后将兔肉切块,盐巴、料酒、葱姜蒜抓匀腌制,夏天的时候芮娘和柳芽一起腌了五大缸豆瓣酱,现在正好开坛。豆瓣酱色泽红润,一勺下去,和花椒蒜头一起爆香炒出红油,处理好的兔肉倒入锅中,配菜芮娘选用的笋丁和莲藕丁,倒配菜下去一起翻炒。
厨房里全是花椒和番椒的麻辣味儿,有些呛,却同样让人口生津液,爆炒出来的兔肉最后要再泼一次油,干番椒和花椒铺在最上面,滋啦一勺油下去,激发出灵魂般的香气,最后撒上碧绿的葱花和芫荽。一只兔子,做了整整一大锅的兔肉,端上饭桌时,众人的眼睛全都直了。
包括饭量最小的柳芽,最后也忍不住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鲁老太太连连咂嘴:“香!这兔子买的?”
鲁越:“在猎户手上买的。”
“真不错,二郎,你回头带上套子,再抓上几只回来吧。”
鲁越笑着道好。
一盆兔肉,最后被全家分了个精光。
饭后,芮娘用南瓜熬出来的甜汤也好了,南瓜黄澄澄的,熬的南瓜汤软绵甜蜜,又因为加了竹燕窝,浓稠软滑,喝一口下去,南瓜的清甜抚平了刚才被辣刺激的肠胃,全家人一人一碗,包括瞻哥儿,芮娘吹凉了喂到儿子嘴边,小家伙一口一勺,吃的满嘴都是南瓜甜,显然也是喜欢极了。
芮娘下午累着了,锅碗瓢盆就全成了鲁越的事,柳芽原本要来抢,被芮娘制止了,娇滴滴的看了鲁越一眼,男人哪里敢有半分怨言,笑着就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回了房,他又要继续去抱芮娘,芮娘把瞻哥儿抱在怀里一挡,鲁越笑道:“两个我一起抱。”
芮娘心中翻个白眼,没瞧出这男人现在越发厚脸皮了。
“你等会儿,我有事给你商量呢。”
其实今天芮娘去找他就是有正事的,结果一通胡闹是把正事忘得影子都没有了,想到下午两人的行为举止芮娘脸就隐隐发烫,真是应了舅母的话,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坏坯子的!
鲁越听说有正事,忙上了炕往她那边凑了凑:“什么?”
芮娘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了正事:“我想开分店了……你觉得能行吗?”
鲁越一怔,随即眼中染上一丝笑。
“笑什么呀!”芮娘瞪他,说正事呢。
鲁越:“我年中的时候就问过你,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芮娘一愣,细细回忆起来,她当时好像一口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时候才开三个多月嘛……我哪里敢又花一大笔钱去开分店呀……”
“那现在呢?”
芮娘忙坐起身,给鲁越把床头的账本拿来了:“你看看哦,现在我手上还有一百多贯,我觉得,也差不多够了吧?”
鲁越:“这得看你想开在哪里,要是还是虹桥附近是够了,要是还想往京都去,怕是不行。”
芮娘愣了下,她的确是想往京都开的,只不过……
“
扩大店面如何?”鲁越忽然开口,“现在的二层有点小,你可以扩大到四层,如果隔壁还有人愿意出售铺子的话,我们就一起盘下来。”
芮娘听他这么说,有些吃惊了。
“可以……扩大这么多吗?”
鲁越捏了捏她的脸蛋:“京都的铺子可能有点贵,但是在京郊开个酒楼也是不错的,你不想吗?先把饭馆做大,再考虑下一步。”
芮娘的眼神忽然渐渐的亮起来了。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有些老主顾一直都在和她聊分店分店,这让她的思维都有些固化了,今天和鲁越这么一聊,芮娘忽然茅塞顿开,对啊,她为什么不能扩大店面呢?
鲁越继续道:“下个月开始准备的话,年前有些紧张,但要是年后开始修,三月就刚好,也正好不是旺季。”
三月……那便是团圆饭馆刚刚开张一年,芮娘笑了:“好!那就年后,过完年就修,行吗?”
鲁越也点头:“你隔壁那家铺子是卖手帕的吧,生意看起来不是很好,最近我会帮你留神打探着,万一呢。”
芮娘笑出了声:“好,我前段时间也听她说起来感觉生意不好做呢。”
鲁越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了,快睡吧……”
……
次日,芮娘就把这个计划和想法和秀秀柳芽都说了,两人听后,也很是开心。尤其是秀秀,恨不得当场就跑去打听手帕店那边的情况,被芮娘笑着拦住后,这才作罢。
“我就是太激动了,咱们饭馆要扩张了,嫂子,要我说,你的手艺将来把凤香楼压下去不是问题!”
凤香楼,芮娘想起上回大丫的周岁宴,味道的确很是一般……
她笑了笑:“还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鲁越第二天也把这个想法告诉鲁老太太了,鲁老太太听完之后也表示赞同:“你们看着办就是,我只管照顾好瞻哥儿,不给你们拖后腿。”
“有娘在,帮了我们大忙。”
鲁老太太摆了摆手,然后朝桌上看了一眼:“你三弟来信了,你打开看看吧。”
鲁越忙拆了信,打开看了。
“娘,这信上说三弟过年要去帮夫子整理资料,可能要离开京都一阵,不回来了。”
鲁老太太叹气:“我知道了。”
鲁越收起了信,沉默片刻:“那要不在三弟走之前我接他回来聚一聚吧,离得也不算远。”
“算了吧,你三弟这是一心想考个秀才回来,为了我,也为了柳芽。这孩子和你一样,下了决定的事情就和吃了秤砣一样,谁劝也回不了头,今年就让他一个人闯闯就是,明年开春儿,芮娘的饭馆好了,他也就回来了。”
鲁越点头:“反正娘今年还是跟着我过年,大哥也在,也挺热闹的。”
提到大郎,鲁老太太眼里多了一丝忧愁:“说来,你大哥最近神神叨叨的,好久不见他了,你有空留个神,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啊,就怕这孩子急功近利,又被人骗了。”
鲁越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你去忙吧,我要给我瞻哥儿蒸鸡蛋去吃咯,乖乖,来奶这儿。”
鲁越:“我去吧,我蒸的鸡蛋瞻哥儿爱吃。”
“好好好,你去就你去嘛,我还清闲,是不是啊瞻哥儿,来,奶亲一口……”
……
“听说了吗,赵家布庄倒闭了。”
“啥?!不是才开没多久吗?!”
“谁知道,说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赵二倒霉了大半辈子了,还以为现在转运了呢,谁知道现在又开始倒霉了。”
“得罪谁了?”
“我咋知道,反正是个什么官老爷,好像说是
赵家的布料出了问题,现在那布庄直接被官府给查抄了。”
“好家伙……真是闻所未闻啊。”
茶余饭后,百姓们都喜欢聊一些最近的新鲜事。
鲁老太太是从王氏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王氏最近经常往鲁家跑,俨然已经和鲁老太太成了好友,王氏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这赵家和你家有过节的吧?我记得之前不就害过大郎一回的嘛,现在好了,真是恶有恶报。”
按理说这是个好消息,可鲁老太太却是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好好的布庄说没就没了,这也没人问问到底啥原因嘛?”
王氏:“哎哟,那官府那边的事情谁知道,我只知道好像是赵家人给哪家官夫人做的衣裳里面掉了针还是啥的,差点儿把那官夫人给扎着了,你说这能小事吗?不过也有的人说是赵二喝醉了酒在路上得罪了人,最后被人记恨上了,反正说啥的都有,咱就听个热闹。”
鲁老太太心事重重的:“那人呢,现在哪里呢?”
“抓了!他那个媳妇儿现在正在官府前喊冤呢。”
鲁老太太哦了一声,王氏看了眼时间哎呀了一声:“聊忘了,我走了啊老嫂嫂,下次再来!”
“好,你慢走。”
王氏走后,鲁老太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也出了门准备去看看,谁承想刚走出院门,就遇到了急匆匆赶回来的鲁大郎。
“娘!”
鲁大郎满脸喜色,显然是刚刚赶回来的:“娘你听说了吗!赵家那孙子出事了!”
鲁老太太佯装不知道问:“出啥事了?”
“他个孙子之前不是想用官府绊倒我吗,现在好了,他自己栽了!官府的人要整他,已经关店了!娘,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吧?!”
鲁老太太扯了个笑:“是,做人没了良心,那可不就是要遭报应的嘛。”
鲁大郎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娘,我决定这次先发制人,他那个铺子的地理位置的确好,我盘下来,开个对门,两边都是咱们家的生意,怎么样?”
鲁老太太脑中忽然警铃大作。
“你想盘他的铺子?你想多久了?”
“好久了啊!”鲁大郎兴致勃勃的:“这做生意嘛,最忌讳就是门对门的竞争,你说他当初不就是给我存心添堵的嘛!这一年来,天天盯着我做生意真的是烦死了!”
“所以你就想整垮他,然后把铺子给吞并过来?”
鲁大郎一口应下:“对!”
然后,鲁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
“大郎!你跟我进来!”
鲁大郎一愣,不明白老娘忽然发什么脾气,跟进去了。
片刻后……
“娘!你可不敢这么冤枉我啊!这事儿敢乱说嘛!我可没有故意害他!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鲁大郎听了鲁老太太的质疑,当场就急的跳脚了,鲁老太太看着他一副笃定的样子,又问了一遍:“这件事真的和你无关?”
“无关!”鲁大郎梗起脖子重复了一遍。
“好。”鲁老太太点头:“是娘不对。但是大郎啊,你要切记,别人心术不正,这样害咱们,咱们可不能昧了良心做出同样的事情来,你恨那个赵二娘理解,但是千万,不能丢了做人的良心,明白吗?”
鲁大郎神色有瞬间的恍惚,接着道:“娘放心吧,我做生意也是堂堂正正的,虽然被赵二害,被孟风骗,可他们也打不倒我鲁大郎!娘您就等着看吧,我把赵家的铺子盘下来,明年第一波桑田的成果出来,一定让您跟着我享福!”
鲁老太太摆了摆手:“我还享什么福哟,我现在还不够享福的嘛,现在就很好了,大郎啊,你自己好好做正经生意,踏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