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明璃不解地拧眉，很快反应过来：“大堂人来人往的，商量事儿不方便。张厂长，我们去酒店的会议室聊吧。”
“麻烦明女士了。”张副厂长客气地道谢。
同时，他控制不住地在心中慨叹。
——明璃女士真是个大好人啊，实在是太贴心了。
进了会议室，问清了张副厂长遇到的难题，只思考了片刻时间，明璃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刚巧我现在就有时间，不如过去光明那边详谈？提前做好准备，真正谈判的时候才会胸有成竹。”
明璃笑着提议。
张副厂长起身，正式地朝着明璃拱手：“那就再好不过了。明璃女士，真的太感谢您了！帮了我们光明大忙。”
“张厂长客气了，不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之后琉璃集团在深城的发展还要拜托你们多多照应。”
明璃也站起了身，分寸控制得恰到好处。
张副厂长是开了军用吉普来的，明璃坐了后座。
两人都是高效率的人，简单沟通了目前情况，便没有半句废话地进入了正题。
到了光明，明璃签署了保密协定，看到了军工厂打算卖给双伊的坦克款式和数量，以及相应的估计报价和最低报价。
明璃浏览了一遍，眉心微拧。
“明女士，怎么了，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张副厂长问。
明璃放下了价格单，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按理说，我只是一名翻译人员，不该询问具体交易的事……”
“明女士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张副厂长摆了摆手：
“不说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就说做生意这一行，您是行内人，我们是行外人，本就想着请教您的意见。”
同时与伊拉克和伊朗交易的大方针是明璃女士启发的。
将老式坦克做小改进变成新型坦克，是明璃女士给了沐教授灵感。
交易还没开始，明璃女士已经帮了他们这么多，之后还得担任极为重要的翻译一职，可以说是起着大作用。
最重要的是，对于明璃女士的本事和能力，他们整个光明上上下下都是信任且佩服的。
“那我就直言了。”明璃指在了报价的那一列：“张厂长，您觉得这个价格是不是……”
“高了些是吗？”张副厂长赞同地说：
“是有不少人都提出了这个意见，这还只是初始报价单，后面应该会有相应的调整。”
明璃摇了摇头，坦诚道：“不，不是高了，而是低了。”
张副厂长：“？？？”
张副厂长：“！！！”
这还高？
这些坦克的成本价大约是一辆四十万美元出头，他们的报价是四十六万美元左右，这还是团购折扣后的优惠价。
面对着张副厂长震惊的神情，明璃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张厂长，您是不是太过高看了其他国家负责人的品性？”
“放眼整个世界，我们华国可是唯二的两个社-会主义大国之一，漂亮国、英国、德国等等，都是典型的资本主义国家，利益至上。”
张副厂长一顿：“明女士您的建议是……”
“我们报出来的最高价，或许只是他们预期中的最低价。”明璃提醒。
当夜，张副厂长他们便连夜开会讨论了这事儿。
几番商议之后，整张报价表都有了不同幅度的上浮，但是最低心理价位却没变。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双伊谈判很快步入了正轨。
先到的是伊朗的负责人,国际形势不好，他们对于和华国的合作十分积极。
“您好，很高兴见到你。”伊朗负责谈判的是一名中将,留着大胡子,看起来十分和善。
他用蹩脚的中文做了自我介绍，笑容幅度很大,热情地和张副厂长握手。
事实上,这也是他唯一会说的中文。
“我也是，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张副厂长和他握手，神情大大方方。
他们的第一站是试验场,坦克手和改装后的坦克已经准备就绪，他们将现场完成坦克性能的展示。
“转弯……”
“开炮……”
“加速……”
空旷的场地中,一条条指令被有条不紊地完成,伊朗的中将看得目不转睛,明璃温声在旁介绍。
“哦,我的天！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棒极了,你们真的非常令我惊讶！”
演练完,询问了几个性能上的问题，伊朗的中将竖着大拇指夸赞,而后又话音一转，问：“不知道预计的报价是多少？”
明璃将这一句翻译给了张副厂长。
张副厂长和其他几个领导交换了视线,笑着开口：“朗中将，您应该知道，我们对于这次交易是抱着极大的诚意，展示给您的也是性能最先进的一批新型坦克。”
“是的。”伊朗中将赞同地点头,一针见血地说：“但是这些坦克的生产成本应该不是特别高,不是吗？”
“我们也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的,十分希望能促成这次交易，前提是，性价比足够让我们满意。”
伊朗中将无奈地叹了口气，ᴶˢᴳᴮᴮ表现得极为诚恳：“您也知道，目前我们的预算有限。”
“那不知道朗中将的估算价格是多少？”张副厂长笑眯眯地问。
伊朗的中将直接将这个问题又抛了回去：“这自然还是要看军工厂这边的价格，我们希望能拿到最合理优惠的价位。”
“如果价格合适，后续我们的交易肯定是要继续下去的。希望张副厂长的眼光能放长远些，这样我在和上将汇报的时候才能给军工厂争取更大的优势。”
伊朗的中将已经开始画起了大饼，还扯起了上将领导的大旗。
但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说什么聊斋？
张副厂长和善地说：“好好好，一定一定一定。”
外在的态度看不出半分敷衍，实则压根没怎么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又是几个回合的拉扯和话术，一行人的表情那是一个赛一个的真诚，最终还是光明坦克军工厂这边先报的价。
张副厂长一副被伊朗中将的话打动的模样，咬着牙犹豫了许久，最终狠狠心道：“刚刚展示的那种款式的坦克，我们可以把售卖价压到五十五万美元一辆。”
“老张！”
“张厂长！”
“张同志！”
其余几个陪同的人员神色乍变，一个个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显然是觉得张副厂长的价格开低了。
“抱歉，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张副厂长朝着伊朗中将歉意道。
伊朗中将理解地笑：“当然可以，我们并不着急。”
张副厂长和其他几人聚在了角落里，小声商讨了一会儿。
“张厂长，你这个价格压得实在是太低了，加上运输费和损耗费，我们基本上赚不到什么利润。”
“是啊，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不是商量好至少六十万美元一辆才成交吗？”
“老张，我看你年纪不大脑子却是已经糊涂了！”
其他几个领导都是不加掩饰的质疑，声音中充满了真情实感。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领导更是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不过其他人很快便拉住了他，还细心地往伊朗中将的方向看了一眼。
幸好，伊朗的一行人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争论，而是十分认真地观摩着试验场上的坦克。
等其他几人都说得差不多了，张副厂长才语重心长地开口说：“我觉得朗中将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不能只看一时的利益，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这一场交易我们虽然挣不到什么大利润，但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生产订单，走量也能赚到不少钱，还能得到和伊朗方珍贵的友谊。”
其他几个领导有的将信将疑，最后甩了甩袖子别过头去不再看。
还有的仍然坚持：“张厂长，未来是未来，我们的这一笔生产订单肯定不能赔本！五十五万美元一辆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斟酌商议片刻，重新回到谈判场上，张副厂长古铜色的脸蛋微微发红，只是在偏黑的背景中不太明显。
“张厂长，请问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商讨出最终的结论吗？”伊朗中将还是一脸质朴的笑，好像没有一点心眼。
“是的，真的非常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一时口误。”张副厂长不好意思地说：“这种款式的坦克至少需要五十七万美元一辆。”
伊朗中将震惊地反问：“刚刚不是才五十五万美元？张厂长，你们的报价似乎不太合理。”
“唉，光是生产成本、人工和运输都是一大笔钱，五十五万实在是太低了，我们接受不了。”
张副厂长懊恼不已，另外的一个主管苦笑着解释。
伊朗中将的眼神动了动，迟疑地说：“可是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些，我回去和上将那边没办法交代，预算也不够。”
双方又是几番拉扯，最终互相退让了一步，一辆坦克的价格定在了五十六万美元。
紧接着是剩下的武器列表：其他款式的坦克、大炮、歼-击炮……
一切商议结束，似乎生怕反悔般，伊朗的中将以时间紧急为由，当场便签订了协议。
最大的订单是各种类型的坦克，加在一起足足要了三十多辆，光是五十六万美元一辆的那款便要了十辆。
和其他的武器加在一起，订单足足达到了庞大的几千万美元。
即使是心理素质极好的张副厂长，看到这个数字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不过面上还是绷住了，只是心脏一刹那跳得有些过于快速。
协议签订完成，双方握手，又在酒店中享用了一顿丰盛的美食。
伊朗的中将虽然在价格方面斤斤计较，但是货款却给得十分痛快，直接给了30%的定金。
晚餐结束，伊朗的中将和其他几个少将坐在别墅二楼的休息室，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中将，还是您厉害，几句话就把光明坦克军工厂的负责人说得晕头转向，直接试探出了最低价。”
“是啊，没瞧见他们的脸色，简直和黑色的锅底有的一拼。”
“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当中有个听力特别敏感的奇人。他们自以为的小声商议，其实被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华国人可真是不聪明，直接被中将玩弄于鼓掌之间。”
其余几个少将纷纷追捧，将中将几乎夸到天上去了。
伊朗的中将眉眼间全是嘚瑟，厚重的大胡子都一颤一颤的：“哈哈，其实也还好。”
他摆了摆手，神色中充满了骄傲。
可不得骄傲吗？负责购买武器的可不止他一个人，是直接和他们的军功挂钩的。
他在光明坦克军工厂赚了这么大的便宜，回去必然能得到上将的青眼，升职加薪不再遥远，近在眼前。
要知道，就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性能的坦克，在漂亮国和苏联那边可完全不是这个价格。
而且还非常不好买，受白眼不说，还得托各种各样的人情关系，哪有华国的光明军工厂这么痛快？
不愧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古国，早就听说华国人恪守仁义道德的准则，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我也不是全然敷衍他们，这么高的性价比，我肯定是要和上将那边大力推荐的。”
伊朗的中将翘着二郎腿，神色中满是得意。
“中将您说的有道理。”
“像华国这么实诚的交易对象可是难找了。”
“没错，咱们这次一定在那一帮人面前狠狠地出一次风头。”
手下又是一波夸张的彩虹屁。
*
深城大酒店，张副厂长这边也在办庆功宴，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这次还得要多多感谢沐教授您带领的项目组，以及明女士的仗义相助。”
张副厂长起身，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浓眉飞扬，好一副喜笑颜开之景。
几千万美金！这可是几千万美金的大大大订单！
足以让一个走至穷途末路的军工厂起死回生，重归繁荣态势，足以让光明再上一层楼。
不说眼前，光说明后年预期的转地方规划，肯定得因为这一笔长期国际订单往后延迟。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橙橙的金子，珍贵无比的大数字外汇。
“张厂长您客气了，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主要还是您的配合天衣无缝。”明璃举杯回敬，笑容温和。
谈判桌前张副厂长联合其他领导们合伙演的那一场戏，堪称精妙绝伦，即使是她也要赞一句完美。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伊朗的负责人至少承受了其中的五六种。
也难怪他们彻底被蒙在鼓中，自以为是地认为占了大便宜。
“哈哈哈，我都说了嘛，咱们华国自古以来就是友谊之邦，自然是以诚心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
张副厂长哈哈大笑，故作谦虚地摸了摸微秃地后脑勺，又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说起来，具体的价格还多亏了明女士您的提醒，才给了我们这番动作的灵感。”
虽然相信明女士的建议，但他们光明的领导们还是对这个过高的价格迟疑。
于是，商量后决定虚晃一招，进可攻，退可守，同时探一探伊朗那边的心理价位。
这一探，结果令他们都忍不住震惊，伊朗人是真的不觉得这个价格高，反而觉得优惠得不行。
当然，这也离不开沐教授的鬼斧神工，切切实实地提升了坦克的性能。
旧瓶装新酒，成本没提升，生产的难度没提升，却是转变成了新款式，有了实在的突破。
想到这里，张副厂长又满了一杯酒，真诚地敬了沐辰一杯：“沐教授，这次的大功劳当归您！”
真是他们光明坦克军工厂的及时雨啊！
“张厂长谬赞了，主要还是您、诸位领导还有……明璃女士的付出。”
沐辰随之起身。
最后一个名字出口时，他清越的嗓音都柔和了许多，昳丽的眉眼间添了三分柔软的笑意。
个人体质原因，他对气息极为敏感。
比如说现在，身侧内敛的玫瑰硝烟气息中便增了几分舒缓的柔度，表达着主人内心的愉悦ᴶˢᴳᴮᴮ。
能帮到她，他真的十分开心，内心好似都生出了一股成就感。
这是与实验成功、技术突破时完全不一样的成就感，多了五分隐秘的甜。
像是清甜的水果糖，心间忽的绽放的花卉。
伊朗成功的谈判只是一半，刚送完相关的负责人，光明便迎来了新的客人，来自于伊拉克的购买商。
同样是军队任职，同样是一名中将，只是身材更为瘦长些，打扮极具地域特色，看起来十分干练。
类似的谈判之后，他们同样签署了协议，以差不多的价格。
不过，当下伊拉克的实力显然更强，出手也更为大方，购买的武器数量比伊朗多了不少。
“看来是打算图穷匕见了。”
送走了伊拉克的负责人，张副厂长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