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安安做贼心虚,吃得更快了。
苏雪桢在厨房听到了孩子们回家的动静,有些意外平平安安今天没有过来跟她说回来了,纳闷问道:“刚刚他们三个是不是回来了?”
岑建军点了下头,故作淡定,“回来了,估计都在客厅玩呢。”
岑梅带娃很靠谱,确定平平安安已经到家后,苏雪桢也没怀疑,继续开始准备年夜饭,岑建军拎了两只鸽子过来,准备炖汤喝。
苏雪桢在案板上咔咔切着肉,平平安安吃完零食来了厨房,岑柏瞅他们那一闪一闪的眼神就感觉不对劲,调侃道:“怎么了?你们买的零食呢?”
平平攥着裤腿,眼睛眨巴两下,面不改色撒谎:“吃完了。”
安安从岑梅那也学到一招,给谎言添加细节,就会增加几分真实性,她跟着哥哥说:“走路上就吃完了,我们还看到了恩阳哥哥。”
“他跟我们说他数学考试考了九十分。”
岑柏审讯过那么多犯人,什么样的没见过,一看就知道俩孩子估计又做了什么事,平平安安这点撒谎的功力还瞒不过他。
大过年的,他也不想计较,放过了他们,轻声问道:“姑姑呢?”
平平回道:“姑姑在客厅玩牌。”
安安走到爸爸面前,主动提出要帮忙,“爸,我帮你撕蘑菇吧。”
岑柏买回来的是平菇,刚把根切掉,菌盖很大一个,需要撕开,他见安安这么主动,把活让了出来,“行,那蘑菇就交给你们俩,我去削土豆。”
灶台太高,岑柏把盆拿了下来,让他们在地上撕蘑菇,“注意一片不要撕太小啊,撕开的时候手轻一点。”
平平安安说了声好,开始撕蘑菇,岑建军看到夸奖了句,“咱们家平平安安真乖!都会帮家里干活了。”
一被夸就容易得意忘形,安安笑嘻嘻的,“我会的可多了,不仅会撕蘑菇,我还会扫地,洗菜,穿衣服。”
说话的时候她两边的小辫一动一动的,离得近,有头发扫到平平脸上,感觉脸上痒痒的,他耳后的头发有点长了。
平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知道安安头发是妈妈编好的,扭头问道:“妈,我头发好碍事。”
岑柏看了下,“是有点长了,过两天带你去剪头发。”
一个精致小美女的标准就是手上要有额外的头绳,安安把手腕上的头绳取下来,“要不你也跟我一样扎起来,扎起来就不碍事了。“
平平没试过扎头发,但他喜欢尝试新鲜的东西,点了点头,“可以。”
男孩子扎什么头发,奇奇怪怪的,岑建军说:“男孩子不用扎头发,而且你头发那么短,也扎不起来。”
苏雪桢切菜的动作停了,温声问道:“你想扎头发吗?”
安安很期待,“扎一个吧,到时候咱俩一人两个辫子。”
平平确实感觉耳后的头发太刺挠人,难得听到妹妹盛情邀请,欣然答应了:“扎吧。”
谁说男孩子不能扎头发,苏雪桢点点头,“你们先把蘑菇撕好,我洗完手就给你扎小辫。”
平平说了声好,跟妹妹一起撕完蘑菇以后,找来两个头绳,苏雪桢洗干净手,用手简单理了下平平的头发,“可能会有点疼啊,我随便给你扎两个。”
平平是短发,头发不长,不太好扎起来,但是把头发往上扎会简单很多,苏雪桢手法娴熟,但平平还是感觉到头皮仿佛被紧拉着,心里不禁后悔答应了安安的请求。
苏雪桢不到半分钟就给他扎了两个小辫,“可以了。”
安安看着扎着头发的哥哥,感觉很新奇。
岑柏和岑建军也在看平平,岑柏笑了,“这么一看他们俩还是挺像的,尤其是眉眼。”
自从安安头发长长以后,几乎每天都会把头发扎起来,平平一直留着短发,随着年龄的增长,头发一长一短,个头和身形也有了差距,猛一看其实看不出来两个人是双胞胎,平平也扎起头发,两张脸看着更像了。
苏雪桢没扎太紧,怕太紧头皮疼,笑着说:“去外面照照镜子看看怎么样。”
“很好看!”
安安再次发挥自己夸奖的本事,拉着平平一起去照镜子,平平看着镜子里陌生的人,伸手想把头绳取下来,“这太奇怪了,头皮还疼,我不想扎了。”
他第一次扎头发,头绳也不会取,只会用蛮力,一拉扯就更疼了,平平不太敢自己取了,从椅子上下来想让妈妈帮忙取掉,正巧这时候苏显国和张光香来了,苏显国看着扎着小辫的平平,哈哈大笑,“哎哟哟,谁家的小姑娘啊?”
张光香上前慢慢帮他把头绳取了下来,“你妈就会胡折腾。”
安安立马替妈妈解释,“是我让妈妈给哥哥扎的头发。”
张光香小心把两个头绳取下来,放到镜子旁边,问道:“你妈呢?”
平平的头皮终于得到了解放,给外婆指了下,“在厨房。”
“今年动作还挺快。”
张光香拎着菜去厨房帮忙了,苏显国留下看着孩子们,找到了在客厅玩扑克的岑梅,四个人正好凑一桌,可以玩扑克牌了。
鉴于平平安安还不懂扑克牌的规则,他们便只玩了最简单的捉鳖,岑梅刚才让他们去厨房只是为了消除疑惑,谁知道这两个人一去不复返,她一个人玩扑克牌也没有意思,就等着他们俩回来呢。
人凑齐以后,岑梅跟他们讲游戏规则,“先抽掉任意一张牌,然后我们每个人依次拿牌,拿完牌以后,先把自己手中相同的牌抽出来,然后我们按照顺时针抽对方的牌,如果纸牌是一样的就可以放下,继续抽对方的牌,最后谁手里只剩一张牌谁就输了。”
“平平安安,你们看好了,就是找一样的牌,看到一样的图案以后就放到桌子上好吗?”
平平安安懵懵懂懂点了下头。
这游戏听不懂就不太好玩,岑梅之后又跟他们讲了几遍规则,并测试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以后才开始正式玩游戏,她让安安先抽出一张牌,然后把那张牌放到了距离桌子很远的窗台上,“这个牌我们藏起来,谁都不能看。”
其实这游戏很没意思,不需要动脑,只要抽来抽去就行了,但是陪孩子们玩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是看抽走牌以后他们脸上紧张的表情。
第一局平平安安还不太熟悉规则,需要指导,之后又玩了几局,他们俩渐渐掌握了游戏规则,开始享受玩扑克牌的乐趣,谁先放完牌谁就赢了,最后一个就是鳖,一个人都不想当鳖,一旦看到有人牌放完了,剩下的人再抽牌就感觉紧张感满满。
这个游戏好玩之处在于从你这抽走的牌可能以同一种方式又被你抽回来,尤其是进行到快末尾的时候,大概都能猜出来对方手里是什么牌,但你不清楚你需要的牌在什么位置,岑梅作为游戏老手,就会故意使坏,握牌的时候提醒一些错误信息,“你确定要抽这个吗?”
“这个牌不好哦,要不要换别的。”
平平安安被她忽悠的团团转,苏显国在一旁看热闹看得特别开心,游戏进行到第六局,安安当了三次鳖,平平当了两次,苏显国也有一次,只有岑梅一次都没有。
岑梅洗牌,游戏一连获胜六局她非常高兴,“我跟你们说,玩游戏啊不能太单纯。”
“每次我抽牌的时候你们脸上什么表情代表什么意思我猜得一清二楚,你们俩完全不会藏事。”
一直当鳖太难受了,但是安安也不懂为什么总是她,四个人坐在椅子上准备下一局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人喊她,“安安?”
安安转头一看,是于贝妮,她正好也不想继续当鳖了,趁机跳下椅子溜了,“怎么了?”
于贝妮心事重重拉着她在大院围墙下一个椅子上坐下,她小心翼翼问道:“安安,有个哥哥是什么感觉?”
安安平时都不会叫平平哥哥,但她知道平平是自己哥哥,突然有这么一个人问有哥哥是什么感觉,她一时还真有点描述不出来,“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从我出生他就在,他甚至比我出生还早。”
“我不知道没有哥哥的感觉是什么,所以比不出来。”
于贝妮没说话,头低垂着。
安安察觉到好姐妹情绪低落,疑惑反问道:“你怎么了?”
于贝妮转头看向她,声音很小,“安安,我好像要有弟弟了。”
在安安的印象里,她一出生就跟平平相伴,虽然两个人经常拌嘴吵架,也会为了一个玩具打起来,但是她不能想象没有平平的日子,加上前段时间凌瑶婶子生了妹妹,她对于兄弟姐妹并不排斥。
于贝妮作为独生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安安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她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不想要弟弟吗?”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妹妹对不对?其实我也想要个妹妹,但是我爸妈说绝对不会生了。”
于贝妮表情落寞,“我弟弟妹妹都不想要。”
这个答案是安安没想到的,“为什么?”
她以为是于贝妮受到了自己跟哥哥相处模式的影响,低声说:“其实有个哥哥挺好的,我知道,无论我出了什么事,哥哥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人。”
“我没法想象没有哥哥的日子。”
“安安,这是不一样的,你没有体会过爸爸妈妈的爱都在你一个人身上的感觉,我从出生开始爸爸妈妈就只关注我一个人,无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个让给我。”
于贝妮卧室跟周心家客厅只有一墙之隔,她时不时就能听到周家人说话的声音,周心和周老太太都喜欢跟夏天月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那时候她还觉得天月姐姐好可怜,谁知道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她心里很慌,抓住了安安的手:“但是如果我有了小弟弟,我肯定不是第一位了,到时候有什么好吃的肯定是先给弟弟,你看天月姐姐,去到哪儿都要带着他弟弟,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让着他。”
安安被她那句你从来没有享受过爸爸妈妈全部的爱刺痛到了,一时没了言语。
于贝妮看她愣愣的,喊了句:“安安?”
安安回过神来,轻声回她,“我在。”
于贝妮六神无主,不能求助大人,只能问朋友:“你说我该怎么办?”
安安也帮不了她,“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岑梅已经发完牌了,等了安安几分钟他还没回来,出来找她,刚走出门,她一眼就看到了远处墙角下坐着的两个人,走近才发觉气氛不太对,“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事是不想告诉大人的吗?”
作为家中老三,上头又有两个年龄差比较大的哥哥,岑梅很会看眼色。
于贝妮看着她说:“我妈妈要给我生小弟弟了。”
“可我不想当姐姐。”
岑梅心想我还不想当妹妹呢,这哪是他们能选的,她坐了下来,想想他们家最近也没添孩子啊,许青青肚子也不明显,她问道:“你咋知道是弟弟?”
“你妈还没生吧?”
于贝妮道:“我奶奶说的。”
“孩子没生下来谁都不知道是男是女,说不定是个妹妹呢,再说,有个弟弟妹妹有啥不好的,你可以使唤他帮你跑腿,帮你拿衣服,还能管着他的零花钱,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可以管着他,爸妈想给他零花钱,有可能你说一句他们就不给了。”
岑梅还记着刚才大哥不让爸爸给她钱的事,作为妹妹,她可太清楚上有两个哥哥的感觉了,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而且你犯错的时候,还可以把锅推给他。”
于贝妮听她这么说,还真感觉出当姐姐的好处了,不自信问道:“当姐姐真有这么好?”
岑梅叹了口气,“都不好,反正都是有好处有坏处。”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人做事又不会跟我们商量,他们总是随心所欲。”
于贝妮若有所思,似乎想通了一点,岑梅拎起安安,“走,回去继续打牌。”
安安回头看了好朋友一眼,于贝妮冲她挥了挥手,“去吧。”
重新被拎回牌局,安安已经没了玩牌的心思,她时不时偷看平平几眼,心不在焉玩着,反而运气好了不少,头两局都赢了。
双胞胎之间一个眼神基本就懂对方说什么了,更何况安安偷看的时候又没藏着,平平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没问。
大年初一要拜年,估计没有休息玩乐的时间,苏雪桢跟岑柏计划今天年夜饭提前吃,吃完全家一起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回来再守岁。
在张光香的帮助下,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很快做好了,岑柏来到客厅,“别玩了,收拾收拾该吃饭了。”
苏显国遣散了牌局,“看完电影回来明天再玩,到时候再买一副扑克牌,到时候咱们全家一起玩。”
分家以后他们家其实就算一个小家庭了,所以这次年夜饭其实是三家一起吃,岑柏先去买了菜和肉,剩下两家你带一点我带一点,做了一桌菜,饮料是椰汁,事先在煤炉上温过。
岑建军看着一桌菜,不由得感慨,“等回头小梅也结婚了,这一桌恐怕就坐不下了。”
苏显国开玩笑,“是啊,到时候再加上小枫一家三口,这桌子是真的不够坐。”
张光香夹了块鱼,“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让他们小孩一桌,咱们大人一桌,各吃各的,互不打扰。”
苏雪桢跟岑柏给平平安安夹菜,就近一人照顾一个,岑柏照顾安安,苏雪桢照顾平平,两个人虽然会用筷子了,但是有的菜太远他们够不到。
安安吃着爸爸夹来的鱼肉,目光却在看被妈妈照顾的平平,她再次想到了于贝妮的话,好像从她出生以来确实是这样,爸爸妈妈每次都是轮流分工照顾他们两个,她跟平平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模式,被爸爸妈妈倾注全部的爱是什么感觉呢?安安很好奇。
这次她打破规则,故意没喊爸爸,喊了妈妈,“妈,我要吃那个虾饼,你帮我夹一下。”
岑柏直接把虾饼夹了过来放到她碗里,“我来不就行了。”
安安撅着嘴,看着眼前的虾饼更气了,“不要你,我就要妈妈夹菜。”
苏雪桢看女儿情绪不对,用筷子给她夹了一个虾饼,“还要吃什么?”
安安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对妈妈说:“够了。”
平平眼睛盯着安安看了几秒,随后默不作声,转移了视线,继续开始吃饭。
阖家团圆的场合,总少不了聊几句亲戚,岑建军道:“你姑在首都开了一家店,据说现在还给发营业证了,说是什么个体户执照。”
“你说这两年发展是真快,之前哪敢想自己做生意,现在连证都给发了。”
苏显国也听说过一点,“去年好像就有人领到这个证了,今年更多了,本来前年就有不少人开始做生意,这下能领个体户执照了,以后肯定更多。”
“现在国家趋势是这样。”
岑柏问岑建军,“姑姑开的什么店?”
“餐馆,你姑厨艺可好了。”
岑建军接着说:“生意还行,反正本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