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刚才有些看入神了，毕竟您的眼睛就像天空一样美丽。”园子柔软地微微一笑，回答得从善如流。
“能问问您的姓名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美丽的人。”
女孩子轻抿薄唇，抑制住自己的心跳，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表情。
她虽然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但是却不可能不知道他。
反正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叫「五条悟」吧。
这么明显的特征，要是看不出来是「六眼」的话她就是个超级大笨蛋了。
没有想到今天选择出来，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惊喜。
第10章
御三家关系复杂，不过因为几百年前的六眼和十种影法术之间的同归于尽，五条家和禅院家关系绝对算不上好，不交恶就不错了。
但是毕竟御三家相互制约，彼此内卷又偶有姻亲往来，来往是不可能断的。
难怪她说今天怎么那么安静，原来是御三家的重要人物集会在禅院家啊。
五条家的人不可能主动提出到五条悟来这里，他来这里，大概是因为他自己想要来吧……
五条悟的眼睛和园子很像。虽然能够清晰地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自己，却空洞得看不到温度，无法真正让对方看进内心深处。
“不要，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位神子大人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眼睛很漂亮，也不会告诉一个偷偷摸摸的小不点自己的名字。”
因为六眼能够看到三百六十度的神通，刚才有栖园子的反应全被五条悟看到了眼里。
能够那么冷淡地对待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孩子，不愧是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子大人。
“我没有偷偷摸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她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难堪地半咬着粉嫩的下唇。
“只是因为直哉少爷讨厌我，家族的人也跟着霸凌我，我害怕你也是……”
果然，她这样一说，反应淡淡准备离开的五条悟垂下雪白的羽睫，像是被提起了几分兴趣。
神子大人知道禅院家同龄的未来少主的名字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挑了挑眉，空灵的六眼望向园子。
“讨厌你？为什么讨厌你？”
“直哉大人想要我成为他的侍女，被我拒绝了……分家的庶女侍奉主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所以不能答应。”
“哦？禅院家是没有人了吗，主家的嫡子居然要你这种小不点侍奉，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园子84点的容貌值在神子五条悟面前算得上相貌普通。
她身份低微，咒力也是不值一提，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值得高看的。
“直哉大人大概也没有觉得我特别，只是刚好和直哉大人年龄相仿，而且我是直哉大人不喜欢的女性类型，格外容不下眼罢。”
她被高了自己两个头的五条悟挡住了全部的光，这个全身都散发着不近人情的浅色调的NPC，带给人一种没有热度的神性和压迫感。
心跳好快，移不开眼睛，这算是特殊CG吗？
这个NPC不光是眼睛美得像是艺术品，堪比之前她在《全职猎人dokidoki》这款攻略游戏里面见过的七大美色火红眼，连脸颊都无懈可击。
虽然还是正太，但是照着这个模样发展下去，肯定会是个冷清又空灵宛如神明的大美人。
牙白，突然好想去五条家玩养成系。
好想给他生孩子，要是和这个人生的孩子，她一定舍得大量氪金来养育的。
“仔细观察的话，你还是有几分特别的。”
五条悟凑近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微微带着一丝不解。
“你提起霸凌的时候，眼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奇怪的家伙。
你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不像是禅院家的人。”
“是吗，谢谢您的夸奖。”
“没有夸奖你的意思。”神子大人微敛着眼睛，嘴角倒是好心情地微微勾起。“但是你确实很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禅院园子，叫我园子就好。”
“园子啊……还真是普通的名字。”五条悟吐槽道。
这位神子大人的嘴贱程度跟小少爷比起来不相上下，居然还会人身攻击玩家的名字。
园子乘胜追击，想要真正结识他:“那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
“等等。”白发男孩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从她身侧走过时贴近她的耳朵。
“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要小心一点哦，你家的少爷还在身后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们。”
少爷……在身后？
不会吧，居然又是直哉吗？
他是assassin吗，怎么总是跟在自己身后。
话说在这种时候出现，未免也太下头了吧。
园子瞳孔微微收缩，宽大袖口里的手悄悄蜷握起来。
不好，刚才她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不不不，应该是没有的，毕竟自己现在还在禅院家过日子，就算想要攻略五条悟，为了不显得自己很怪异也没有过分抱怨。
只是单纯地说了不想成为直哉的侍女……真的超牙白啊，直哉的自尊心可是超强的。
就算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面对两个不同阵营的攻略对象，踩一捧一是最好用的方法吧，更何况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什么嘛，那么害怕吗，我还以为你和看起来一样冷静呢，原来也会紧张啊。”五条悟有些无趣地看着她。
“我只是……”
“再见了，对了，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咒术界没有人不知道我。我的名字是五条悟，你加油哦。”
五条悟离开得就像一阵风，完全不给园子反应的机会。
甚至来不及体会得到五条悟好感的快乐，就已经面临着生存危机。
怎么办，好尴尬，即使知道是游戏，她也尴尬得太阳穴微微抽搐了。
园子的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静――这是她的习惯，不喜欢被人发现自己的破绽。
毕竟一旦真正地慌乱起来，就无法专心思考了。
这种尴尬得离谱的状态，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低着头试图往前走。
但是――
“站住！”
――果然还是被叫住了。
“直哉……少爷？”园子僵硬地转过头，做出诧异又温和的模样，“日安，直哉少爷。”
“你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
“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想待在禅院家又是什么意思？区区庶女，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禅院直哉看起来已经是气急，刚才能够忍住没有在五条悟在的时候冲出来，大概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对不起少爷，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这里。”园子已经想好了解释的腹稿，她装作难过的模样为自己开脱。
“母亲有了弟弟并不在乎我，父亲从未重视过我，哥哥想必也不会想一直见到我，所以……”
“别找理由了，你刚才明明那么轻描淡写，我才不会相信你这个撒谎成性的女人！想离开？你想都别想，你越是想要离开我越是要让你死在禅院家。”
禅院直哉想到兰太的态度，到底是信了一部分，只是一想到园子的轻描淡写的那句‘我是直哉大人不喜欢的女性类型’，那种轻飘飘的态度，让他格外火大。
倒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园子，只是因为园子之前才说过如何的崇拜他，如今却在五条悟之前那副姿态，让他感觉受到了羞辱。
可惜生气的点还不能够告诉园子，要是说出来的话，岂不是弄得好像自己很在意这个如同蝼蚁一样卑微的庶女？
因为这种卑贱的人说的话生气？
这也太丢人了！
越是这般憋屈他就越是恼羞成怒，又找不到发泄点。
他年龄还小，又和「哥哥」的情况不一样。到底没有杀过人，也没有真的想杀掉她，只好克制着力气一把推在她的肩上。
可是直哉从未和柔弱的女性打斗过，能够和天才的他对打的都是家族称得上号的精英。
即使只是简单的‘放水’的一推，也不自觉泄露的咒力，直接把园子推下了走廊。
“直哉……大人？”
园子还没有反应回来就被一把推飞，最后一秒的记忆就是禅院直哉错愕的表情。
“你这个――诶……？”
雪白的女孩就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终究是掉进了污泥中。
禅院直哉推的位置很是巧妙，正好让园子的头砸在了花坛的石堆上。
随着地上的一片鲜红，禅院园子彻底昏了过去。
＊＊＊
“头骨开裂了，脑部有大块血块，得让血块碎掉才可能清醒，她身上的筋骨也因为咒力乱窜的原因损伤了不少……”
“这次的事情是直哉的问题，等会儿把这孩子送到医院去，家族会尽量补偿你们的。”
“没有那回事直橙舜笕耍都是园子这孩子冒犯了直哉少爷，造成这种后果也是我们管教不严。”
“是，非常抱歉，是妾身没有把那孩子教好，都是妾身的罪过。”
“哼，本来就是，要不是那家伙口出狂言……”
“非常抱歉直哉少爷，等园子醒了以后，我们会好好教导她的，到时候让园子亲自去给您赔罪。”
……
“现在园子该怎么办，让她一个人留在医院吗？可是儿子还在家……”
“园子园子的，看你养的什么好女儿！我怜惜她是个乖巧的女孩子，还操心她的未来，结果才到本家没到两年，就惹了这么大的事情！
直哉少爷可是未来的少主，要是对我们家心生芥蒂，兰太的未来可怎么办？！”
“大人！妾身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妾身、妾身……呜呜呜……怎么会这样。”
“别哭了，我今天下午在家族还有事务，园子的事情你自己去解决，等她醒了好好教育她，到时候带去给直哉少爷赔罪，别烦我了。”
……
“悟大人，怎么突然想到来这种地方，这个孩子是您认识的人吗？”
“禅院家认识的。”
“！禅院家？！悟大人，这……”
“嘛……这家伙躺在这里也有我一定的因素就是了，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责任，那些话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真是可怜。”
“悟大人，您这是想？”
“让人看住，要是她的父母没管的话，不要把药断了，尽量让她能够醒来吧。”
“悟大人还真是温柔，我明白了。”
第11章
“完了。”
“不想活了。”
“怎么办”
“果然还是去死吧。”
病床上瘦弱得几乎只有皮包骨头的女孩一只手挂着点滴，微垂在身侧，身体则是直了起来，勉强靠在了靠枕上。
宽松的病号服包裹着她弱不禁风的瘦小的躯体，似乎一阵风就能直接给吹走。
刚刚打开门前来探查的护士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睡了一年的人终于清醒，就听到了她的低语。
吓得护士连忙打电话联系了她的父母，联系了主治医生。
“没事吧孩子，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别担心，医生马上就赶过来了，而且这种话不能乱说哦，你才这么小，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好不容易醒来了，要是你的父母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听到护士的声音，原本低着头一个人低声喃喃的女孩这才抬起来头，一脸空洞地望向她。
“我很小吗？我已经超过六岁了，还超过了两个月。”
“哈哈，六岁也是大吗，阿姨已经二十六了哦，你还是个孩子呢，不要操心那么多。”
刚刚醒过来的园子完全没有被她安慰到，她已经快低迷得说不出话了，原本就因为吊了一年的葡萄糖而瘦弱不堪的脸颊，又惨白了一分。
身上还残留着一丝丝的疼痛，那种久躺病床的虚弱感更是让人难受，园子索性把这些感知都调到了0。
天知道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太反应得过来，怎么才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呢。
虽然不算是她游戏史上最大的滑铁卢，但是那种铺垫了很久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憋屈感和空虚感，让她感觉灵魂都要飞出来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缓过来。
那时候，从禅院直哉推了她一把，到后脑勺撞上石头，中途不超过三秒。
太概是因为直哉的那一推里面无意识附含了咒力，疼痛值一瞬间过高，系统开启了紧急屏蔽痛觉模式，所以她没有感受到痛觉。
只记得前一秒还在空中，后一秒就眼前一黑，然后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叮，HP-200。】
【叮，HP-999。】
……
【危险！您现有HP值:1（濒死重伤）】
【叮，精神值-3。】
【叮，精神值-3。】
……
因为重伤她陷入了昏迷，和小时候掉水不一样，这一次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模模糊糊听清楚周围的人说的话。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直转旬。
转旬的途中园子不停地听到因为昏迷不断响起的精神值减少的声音。
精神值加的比减的少，很快就清到了底，没有可以扣的数值了，这下她算是才见识到了精神值清零会是什么后果。
――扣智力值。每旬扣0.2，一直扣下去。
――并且处于「精神失常」状态，无法进行正常思考。
HP值也恢复得极慢，毕竟她处于昏迷状态，只能吊葡萄糖，身体一边因为缺乏营养和身体的伤痛扣HP，一边因为葡萄糖和药物又加那么一点回来，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足足过了一年才恢复到10点HP值，一直转旬，总算转到可以睁开眼睛了。
可惜就在前两个月，她满六岁了。
【叮，玩家已满六岁，开始综合数值检测。】
【叮，玩家精神值为0（及格值25），智慧值16.2（及格值25），均为不及格。】
【叮，玩家精神值为0，精神异常，不能觉醒术式。】
【综合检测等级:无（愚钝不堪）】
【觉醒术式失败，觉醒结束。】
【非术士，非特殊体质，等级不得超过25。】
【叮，level30-level25（锁定）】
……
她勤勤恳恳肝了那么久的游戏，因为禅院直哉的暴力一推，终究是毁于一旦了。
期待了那么久的术式觉醒，终究是错付了啊！！
这种身体被瞬间掏空的感觉让她直接破大防，气得她抱着膝撑着眼皮，眼泪直往外冒。
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睁着流泪的模样有些诡异。
园子很少真实的流泪，每次流泪都因为游戏，哭起来也是睁着眼睛流泪不脸红，脸红的泪都是虚假的。
“我的游戏……太悲伤了，怎么办，不想再来一遍了，会死掉的。”
护士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哭了，别哭啊，哟西哟西好孩子，游戏？是想玩什么游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