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不敢想象下去。
倘若太子再只慢一点点……那压住的，就是他这个人了。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还能和太子妃说笑。
这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高进对晔儿，充满了敬畏。
——太子其人，就像一本经典流传的大书，怎么读都读不完，时时给人惊喜和启迪。
就是太子妃，有点一言难尽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人家夫妻情投意合，也没他什么事。
四个人顺利出去。
高兴在外面已经等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几个人出来，高兴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一行人先回到了客栈。
仲灵教孙竹，不能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和谁都不能说。
孙竹郑重点头：“媳妇你放心，我对谁都不能说。”
“嗯，这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
“对，秘密，嘿嘿嘿。”
晔儿在旁边看着都笑了。
这孙竹，真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大概也正是因为内心单纯赤诚，老天才给他开了那样的“天眼”吧。
他和仲灵道：“若是将来事情结束，一定好好安顿好孙竹。他若是愿意，随着我们回中原也可以。”
就像一张白纸，让人舍不得玷污，总想着保护他。
这也大概是，为什么孙竹会被保护得那么好的原因。
——有一种美好，叫做永远都是孩子。
“嗯。”
仲灵虽然很少说什么，但是对于两人之间这样的心有灵犀，只觉得内心满足。
上天，到底没有对她冷酷到底。
靳湛的“深情”，是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她和晔儿，才是值得珍惜的当下。
高进并不懂，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情感外露。
仲灵就是一座死火山，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内心却涌动着最热烈的熔浆。
显然，晔儿才是读懂她的那个人。
晔儿决定尽快回京。
他虽然还不知道京城中风云突变，却隐约觉得，迟则生变，事情要趁热打铁，尽快解决。
第2425章 番外之晔儿vs仲灵（二十）
仲灵带着孙竹回到了孙家。
孙竹的情况比起之前并没有什么好转，而且仲灵也说，“孩子”掉了，所以孙家的人对仲灵冷嘲热讽。
仲灵置之不理。
孙竹却骂那些人，听不得人说仲灵不好。
孙大人老怀甚慰。
大概开始懂得维护人，也是变好了吧。
所以他并没有苛责仲灵，只吩咐她要好好照顾孙竹。
晔儿回京已经错过了春闱，对外只说生了一场病，出京求医，再回来已经来不及，决定在京城中找名师学习，三年后再考。
没想到的是，寇珍竟然又找上门来。
她对晔儿，念念不忘。
她自来熟，埋怨晔儿离开京城也不告诉她，害她每日让人来盯着，所以才第一时间发现他回来，找上门来。
晔儿不说话，不影响她自己絮絮叨叨。
——讨好她的人太多了，难得有一个人，非但不讨好她，还对她很高冷。
所以寇珍对晔儿，始终难以忘怀。
她和晔儿吐槽甄妃。
两人曾经是好朋友，但是寇珍觉得，甄妃进宫之后就变了。
共同语言太少，后者总是抱怨争风吃醋的那些事。
“当初我就劝说过她，不要进宫不要进宫，进宫有什么好的？”
她们都已经是贵女了，享受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去伺候别人？
就散那个人是皇帝，寇珍也不愿意伺候。
奈何两人价值观不一样，哎。
晔儿淡淡道：“人各有志。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也这么想，但是我不能得罪她。她现在是皇上的女人，得罪她很麻烦。”
寇珍了解甄夫人，后者有多能媚上，就有多欺下，得罪不起。
晔儿道：“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去适应。”
“嗯，我也这么想的。”寇珍对晔儿，有种控制不住的信赖，总觉得他有主意。
那些对外人难以言说的话，好像和他说就没问题，总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但是我怎么去适应？她现在和皇贵妃斗，说皇贵妃是个残废，还想凌驾于她之上，让我帮她想办法……”
“那你怎么想？”晔儿不动声色地问。
“我能怎么想？我没办法。”寇珍没好气地道，“烦死了。她也不用用脑子。人家残废都能凌驾于她之上，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脑子啊！
还想去和人斗，纯属秀逗了。
“可是我总得掺和，否则她记仇。所以我只能来寻你帮我出主意了。”
寇珍其实是个聪明人，她的目的很明确。
——既不能得罪之前的闺蜜，也不想得罪“新秀”皇贵妃。
不得不说，素心的升迁速度，堪称火箭速度。
晔儿他们离开京城这几个月，她竟然又升迁到了皇贵妃的级别。
寇珍要晔儿帮她出主意。
晔儿道：“我得好好想一想。你过几日再来找我。”
寇珍高兴了：“过几日你就能有主意了？不愧是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要不你去我们府上读书，我让人给你发月银，如何？”
当然不可以。
不过就算被拒绝，寇珍也是高高兴兴离开的。
——男人有才有貌，她愿意。
第2426章 番外之晔儿vs仲灵（二十一）
晔儿目光沉静。
他在想更多的事情。
所谓的龙脉，事实证明早已被毁，所以指望龙脉让靳庭年下台的可能性不大。
这一行，其实只证实了，仲灵的重生，确实和靳湛有关。
靳湛是真的后悔了……
晔儿倒也没有吃醋，毕竟都是过去时，靳湛人都不在了。
他只默默告诫自己，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但是接下来，凭借他们的力量想扳倒靳庭年，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正面来肯定不行，需要另辟蹊径。
“你和我想到了一起。”仲灵再来的时候这般道。
他们想到的是暗杀。
“暗杀或许没有那么困难。”仲灵若有所思。
“但是难得是，你还要全身而退，”晔儿接口道，“而且之后，得保证上台的人，不会帮靳庭年报仇，不会骚扰中原。”
如果来个靳庭年狂热的追随者，那反而适得其反。
仲灵道：“不用着急。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现在我还有个遮掩的身份，你得尽快想办法潜下来。要不，你答应寇珍？”
晔儿：“……”
他知道，仲灵是真的这般想的。
仲灵和其他女子不同，她的心太大了。
她从来不吃无谓的醋，她对自己也绝对相信。
仲灵的概念里——我相信你，就是绝对的相信；但是你不能做让我不信任的事情，否则你就会永远失去我的信任。
仲灵觉得即使娶了寇珍，晔儿也会知道界限在哪里。
对她来说，这就真的是审时度势后的一个计策而已，和感情无关。
正如她嫁给孙竹，这就是能达成目的的捷径，所以她选了。
她既然选了，自然也不介意晔儿这般做。
晔儿却道：“不行。我应付不了寇珍，她不是傻子。”
不能全身而退，就不要试探。
仲灵道：“那得想个办法，至少得有机会接触到官员。”
晔儿道：“不用担心，我已经考虑好了，还用之前的身份，去拜访名师。”
以他的资质，很多人愿意收他为徒。
毕竟这基本上意味着，等着白捡功劳就行。
“但是至于要拜在谁名下，这件事情你比我熟悉。”
仲灵道：“其实也谈不上熟悉了，当年的老家伙们基本已经作古。年轻的也老了……让我想想……”
“不着急，回头慢慢商量。”晔儿把一个汤婆子递给仲灵，“暖暖手。”
仲灵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这几日她小日子，晔儿显然一直记得。
“下个月是八斤的生辰，”晔儿笑道，“你打算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仲灵被问倒了。
事实上，她连自己的生辰都经常不记得，晔儿和儿子的也不记得。
她就没有过生辰这个概念。
之前在仲家的时候，一碗长寿面会提醒她又痴长一岁；但是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其他的庆祝。
嫁给晔儿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生辰被看得那么重。
“我和你一起。”仲灵道。
她知道，晔儿肯定早有准备。
晔儿笑了：“我给他写了一幅字，回头让闪电带回去，给他临摹。”
仲灵看着他，目光诚恳：“相信我，他宁愿没有这份礼物。”
晔儿哈哈大笑，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吐气：“那就再生个好的。”
第2427章 番外之晔儿vs仲灵（二十二）
向学也是一种天赋。
但是目前看来，八斤并没有这个天赋。
他更尚武。
仲灵道：“他年纪还小，和你那时候不一样。再说你那么聪明，孩子还聪明，岂不是生生世世人上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们两个都是人中龙凤，儿子平庸一些算是回归正常人。
再说，有些潜力，只有苦难之中才能激发出来。
作为母亲，她宁愿儿子一世无忧，永远不要尝到那些苦难。
晔儿笑道：“还欠我一个女儿呢！”
仲灵认真地道：“现在不行，回家再生。”
她已经习惯地把中原当成家了。
有爱她的家人，有她爱的人，那就是她的家。
晔儿把脸埋在她锁骨之中闷笑出声：“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这个认真的小傻子。
仲灵性格之中认真单纯的那一面，或许只有他了然。
很想好好地爱她呵护她。
“逗你玩的。”
“我知道。”晔儿道。
正说话间，仲灵忽而警觉：“有人来了。”
很快，晔儿也听到了脚步声。
他示意仲灵藏一藏，后者却淡淡道：“不必，来的是老熟人了。”
晔儿几乎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们俩的老熟人，又不用躲藏的，应该是素心。
果然，门很快被叩响。
晔儿拉开门，素心的脸便露了出来。
素心见到仲灵有些意外，微微颔首算是致意，然后迈了进来。
“我收到了你的信，”她对晔儿道，“所以特意来跟你商量一下，如何让你取信于甄妃。”
仲灵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皮子都没掀，淡定地听着两人对话。
晔儿道：“能取信于甄妃固然好，但是倘若是要你付出代价，那也不必了。”
还不起的人情，从一开始就不要欠。
素心道：“我没关系，便是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仲灵开口了：“你吃亏了，我们还得想着还你。所以牺牲就不必了。”
素心垂眸：“我愿意的。”
“我不愿意。”仲灵声音转冷。
素心定睛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倔强。
仲灵神色如常。
“你应该知道，”素心道，“我和太子殿下，是堂兄妹。”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无意于违背伦常；但是你，我就不知道了。”
“你！”素心脸色瞬时涨得通红，看向晔儿。
晔儿道：“素心，我们是合作。”
不能掺杂感情。
素心咬咬牙，“我知道。”
她没想到，仲灵会如此直接。
但是不得不说，仲灵也正说穿了她心中最隐秘的心思。
更没想到的是，晔儿竟然也如此直接。
仲灵站起身来道：“你们有事慢慢商量，我先走了。”
晔儿道：“我送你。”
“不用。”仲灵十分淡定，“还是商量对策要紧，我走了。”
说完，她纵身从窗中跃出，动作敏捷飘逸，宛若仙女。
她竟然在戳穿自己心思之后，就这样走了……
她明明很清楚，却毫不在意。
素心感受到了她强大的底气和对自己最深的鄙视。
晔儿走到窗前，目送仲灵离开后才回来和素心相对而坐。
第2428章 大结局
素心出了个苦肉计，成功地帮甄妃“算计到”自己一次。
凛凛成功取信于甄妃。
没错，经过这次事情之后，甄妃直接知道了凛凛的存在。
甄妃把凛凛当成了宝儿，时不时的通过寇珍来向凛凛请教如何斗素心。
在素心的“帮助”下，甄妃总算能和素心在靳庭年面前平分秋色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年。
在这一年里，凛凛和仲灵当然没有闲着。
经过一年的蛰伏之后，两人联合素心，成功发动了宫变。
只是很遗憾的是，靳庭年携着甄妃逃跑了。
不过他已经不成气候，素心展现出来了铁腕手段，扶持靳庭年的幼子登基，自己垂帘听政，很快把朝廷内外清洗一番。
南华的臣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不是以色侍君。
她是真的有手腕。
不过南华这里，因为比中原更开明，所以百姓对素心，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反对，反而觉得她十分厉害，能够长久稳住南华，说不定能再开盛世，所以并没有多么激烈的反对。
靳庭年的拥趸，很快被素心洗刷殆尽。
在晔儿和仲灵离开之前，素心承诺，一定斩草除根，尽快把靳庭年斩杀。
但是其实她不那么做，晔儿和仲灵对她，大概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南华江山，总算不是靳家掌握，对中原的敌意，大概也可以化解。
晔儿和仲灵的任务，这才算完成。
惦记着家里人，两人选择离开南华。
素心脱下皇太后尊贵的华服，换上便装，卸下那些繁复名贵的珠宝首饰，打扮得清清爽爽，一如从前那个在善堂长大的小姑娘。
她前来送晔儿和仲灵。
“哥哥，”大船开动之后，素心大声喊道，“此生素心在，中原安。”
晔儿对她摆摆手，“保重。”
随后他揽住仲灵的腰，一对璧人，在海上朝阳之中，渐行渐远。
素心站立良久，直到大船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完全离开了视线……
“你还要偷看多久？”素心冷冷地道。
寇珍从礁石之后站起身来，早已泪流满面。
在甄妃和晔儿之间，她选择了晔儿。
其实她在之前，无意之中发现了晔儿的破绽，也隐隐感觉到他对甄妃甚至皇上不怀好意。
可是她忍住没说，甚至还主动替他隐瞒。
然而就算到现在，晔儿也并不知道，她到底为他做过多少。
素心看着寇珍泪流满面的样子，淡淡道：“擦干泪，喜欢上他那样的男人，并不丢脸。”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了那样伟岸斯文渊博冷静……穷尽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