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经常往她家里跑,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前有宋珊珊,后有王春秋。
可是不缺银子的,只有宋珊珊一个了。
于是宋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众人得不到想要的办法,对宋珊珊意见便大了起来。
明九娘想起这件事情就心情愉快。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你说话含糊,我说话也含糊;误解了?不好意思,和我没关系。
宋明骏曾找上门一次,可是明九娘的表现,那叫一脸无辜。
“我不知道啊!我没说是她啊!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等宋明骏被萧铁策送走,她捶床大笑。
白莲花,你也有今天!
萧铁策回来也不说话,只脸色不是很赞同的样子。
明九娘只当没看到,拿着纸笔教晔儿认字识数。
“一,二,三……”
到底,萧铁策也没说什么。
明九娘很满意。
他敢说,她就敢撂挑子不做饭,谁怕谁?
她现在胆子有点大了,李掌柜那里已经伸出了橄榄枝。
能在这辽东城里开那么大酒楼的,背后一定有靠山。她有一技之长,投奔过去就能得到庇佑。
只是她的目标并不是留在辽东,所以她暂时不能把自己绑死在仰啸堂的船上。
但是萧铁策要是靠不住,那也不失为她的一条退路。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养好伤的金雕王来找明九娘,给她送了两只肥兔子。
和上次一样,兔子还是活的。
明九娘无动于衷,坐在门槛上,淡定地看着兔子满院乱窜。
“女人,你是不是瘦了?”金雕王站在树枝上高傲地俯视着她问道。
明九娘:“有眼光!”
就是能不能别站在那里,野鸭们都不敢来下蛋了?
因为野鸭还没南迁,所以现在几乎都排队来下蛋,每天的产量远超鸭巢的数量。
可是金雕王一来,谁敢靠前?
“你的伤好了?”明九娘打量着它的翅膀问道。
“好了。”
“那些人,有没有再来找你?”
“暂时没有。但是我知道,又有一批人想要搞事情。”金雕王道,眼中露出霸主的威压,“这次我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第27章 怒怼走狗
穿着四品武官官服,坐在马上颐指气使的,正是高达。
他和萧铁策年纪相仿,一直跟着明九娘的祖父,难免被和太子身边的萧铁策对比。
但是他显然经常被萧铁策比到泥里,因此心里积攒了不少怨气,现在小人得志,便想来耀武扬威。
明九娘对高达有点印象,这人在她祖父面前卑躬屈膝,但是对着下人却目下无尘,总之,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怎么?”高达笑得一脸阴险,“本官在此,还受不得你这下贱的罪奴一拜吗?来人!既然有人不听话,那你们就得教他怎么听话……”
“山中无老虎,轮得到你这猴子兴风作浪了?”明九娘叉着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祖父面前一条狗而已,敢在我男人面前吆五喝六?”
她不容分说地挡在萧铁策面前,仰面和高达对上。
高达见到她,迟疑了片刻后道:“九姑娘?”
“看来你狗眼还没瞎!用不用我给你磕个头?”明九娘道,“我祖父受过我大礼,你现在和他平起平坐了,很好。”
高达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嘴里还不得不道:“九姑娘开玩笑了。”
明九娘皮笑肉不笑地道:“高大人现在威风凛凛,我哪里敢和您开玩笑?我不敢造次。毕竟我在明家,徒有虚名,又不受宠。来,我给高大人磕个头,顺便再给往西南方向,给我祖父也磕个头,希望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高达立刻滚下马来扶住她。
明九娘膝盖还没弯,马上又挺直了腰,似笑非笑地道:“高大人,男女授受不亲,我相公可还站在这里。调戏别人娘子,不管贵贱,被人打死,律法都不管哟。”
高达立刻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
显然,他对萧铁策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是高达也不是被吓大的,反应过来后阴沉着脸道:“九姑娘,这外面男人的事情,您还是别管了。您若是想回京,我可以帮您跟老大人说说,也未必没有可能。”
哎哟,反过来拿着祖父吓唬她了?
她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那我谢谢高大人了。”明九娘笑得意味深长,凑了过去,在他耳边道,“只是高大人,不知道祖父对我的安排,就别在这里坏事。”
说完这话,她又后退两步,朗声道:“原来祖父是派高大人来看我的,倒是我误会了。高大人就不要和我一介妇人计较了吧。”
高达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只能顺着这个台阶道:“九姑娘言重了。下官只是奉命来寻金雕,顺便看看九姑娘。”
寻找金雕?那之前伤了金雕王的,是他?
明九娘假装惊讶:“金雕?那不是有灵性的神鸟吗?可千万不敢得罪它,要不被它惦记上,可就麻烦了。”
高达傲然道:“不过是飞禽而已,下官偏不信邪。”
“高大人勇气可嘉。”明九娘道,“既然如此,不敢耽误高大人行程,高大人请吧。”
高达轻蔑地扫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铁策一眼,道:“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要躲在女人背后。”
明九娘心想,萧铁策那是懒得搭理你,真把自己当盘菜。
“高大人,”明九娘唇角微微勾起,“软饭好吃,不伤胃。只是你还没吃到,继续努力。下次给我妹妹诉衷肠的时候,还是当面说得好,省得她总是把你的信读给我们听,我每次听得面红耳赤的。”
高达的脸瞬时涨成了猪肝色。
明九娘明晃晃地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他攀高枝的事情,还把她庶妹贬了一顿。
她们姐妹关系不好,很多人都知道,包括高达。
但是高达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因为这么隐秘的事情,当事人不拿出来说,谁又能知道?
他心里顿时恨毒了明九娘的庶妹。
明九娘内心得意,嘲笑我男人吃软饭?你想吃软饭还吃不上!
明九娘转身对萧铁策伸手:“相公,你也是,高大人有公务在身,耽误了可要被问责的。虽然是旧相识,你也不该绊着他说话。走吧,饭菜做好了,咱们回家吃饭。”
萧铁策慢慢犹豫了下,脸似乎红了些,伸出宽厚粗糙的大手掌,握住她胖胖的手。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中,不疾不徐地往家里走。
“你真是胆大。”萧铁策声音很低,似乎带着笑意,“你诈了他。”
“兵不厌诈。他敢回去跟我祖父求证吗?”明九娘得意洋洋地道,“这种人,我看得透。在不如他的人面前耀武扬威,在我祖父面前,谄媚如狗,说一个字都得斟酌;我祖父喘气声粗点,他都得回去琢磨睡不着觉。”
萧铁策道:“你倒是懂他
第28章 奶娘来袭
春秋显然看清了两人之前的亲密,脸色微红,但是也很替他们高兴。
既然萧铁策回来,她就要告辞回家。
明九娘没让,回去给她捡了一篮子鸭蛋,道:“告诉你祖父,这是萧铁策给的,不是我这个恶婆娘给的。”
春秋赧然地道:“九娘子你又说笑了。我祖父其实现在对你已大有改观,否则也不会天天容许我跑过来。”
明九娘把篮子推给她:“逗你玩的,傻姑娘。”
春秋这才拎着篮子走了。
萧铁策在外面收拾鸭粪,看起来和往常丝毫没有两样。
明九娘心有所感,今日教晔儿认的字就成了“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很平静。
明九娘每日就负责收拾收拾,教晔儿读书,偶尔帮仰啸堂算算账,过上了“家里有粮,心里不慌”的舒心日子;而萧铁策也照常每日披星戴月地去铁匠铺子里,赚他十文的血汗钱。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多月,时已深秋时,他们的破房子前,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带来的是明九娘的老熟人——她的奶娘薛嬷嬷。
薛嬷嬷穿着一身藕荷色洒金褙子,头发梳得油亮,发髻上插着几根金钗,身后带着个扶着她的小丫鬟,看派头,比个寻常人家当家太太都尊贵。
她来的时候,明九娘正往大木盆里倒谷糠,往里掺一些碎蛋壳,这样能够保证野鸭们不会缺钙。
她头发梳成麻花辫,用黑色的头绳扎了起来,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首饰,袖子撸起,双手在大盆里搅动着,看起来和村里干粗活的粗鲁妇人一模一样。
薛嬷嬷站在门口,脸上不由露出嫌恶之色。
明九娘从她下马车的时候就认出她了,然而眼皮子都懒得抬,只当没看到。
前身太蠢,活活把自己作死;她穿越而来,许多事情却想明白了。
她好好一个嫡女,最后被迫嫁给萧铁策这个祖父挖空心思要弄死的人,也就意味着她也是被牺牲的。
走到这一步,许多人都“功不可没”,尤其她父亲的姨娘;也包括薛嬷嬷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推手。
“我的九姑娘啊!”薛嬷嬷一拍大腿,哭得如丧考妣,“你怎么能受这样的罪啊!”
“你谁呀?”明九娘抬起头来皱眉问道,“你家死了人,回家自己号丧,跑我家来寻什么晦气!”
薛嬷嬷的干嚎声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手也悬在半空,不敢置信地道:“九,九姑娘,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奶娘啊!”
“奶娘?”明九娘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怎么不记得了?”
虽然不知道薛嬷嬷的来意是什么,但是她敢肯定的是,来者不善,所以先把主动权握住。
薛嬷嬷又拍着大腿:“我的九姑娘,你这是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姓萧的虐待你了?否则你怎么能什么都忘了?”
明九娘心中冷笑。
从前她和萧铁策的关系势如水火,其中就不少薛嬷嬷的挑拨离间。
时隔这么久,她竟然还用这些老掉牙的招数。
明九娘不耐烦地道:“我没忘记我身份,我就是想不起来你了。就算你是我奶娘,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薛嬷嬷:“……我,我……”
“接我回京的话我就跟你走,要不就不用说了。”
薛嬷嬷被她怼得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上前几步道:“九姑娘,您忘了我,我可忘不了您。在京城的时候,我日日夜夜,想起您来就哭一场,差点把眼睛哭瞎了。”
明九娘道:“现在看见我了,心疼我也不用再哭了。”
“我看着您过成这样,心疼啊!您从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之水的。我的这个心啊……”
明九娘伸手,“哭就不用了,我现在穷,把你头上的金钗送我一根,我最高兴。”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薛嬷嬷的脸色像踩了狗屎一样。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她此行还有目的,所以只能咬碎了银牙,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颤抖着手递给她。
明九娘乐了,不客气地接过来,道:“谢谢奶娘,果然是我亲奶娘。”
薛嬷嬷心都在淌血,进门先丢一支金钗,真是出师不利。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道:“九姑娘,您怎么能吃这样的苦?老奴来的时候,白姨娘、十一姑娘都可牵挂您了。”
“那她们有没有托你带东西给我?”明九娘立刻问。
薛嬷嬷心中暗暗叫苦,道:“那,那倒没有。不过
第29章 去势还是去世?
薛嬷嬷试探着道:“您来辽东这么久,就没有察觉到九姑爷的不正常?”
“不正常?”明九娘道,“倒是有一点儿……”
薛嬷嬷眼睛顿时亮了:“九姑娘要是没人说,不妨给奶娘说说?夫人死得早,你身边,拢共也没有几个贴心人。我就算一个吧。”
明九娘道:“和你说说倒是无妨,说不定你还能给我想想办法。”
晔儿午睡醒了,偷偷溜到门口,偷听外面说话。
娘和她说过,要是觉得来者不善,就好好藏起来保护自己,娘会对付坏人。
眼前这个婆子,一看吊梢眉就不好相处,而且满脸堆笑,分明是假笑。
小孩对人的表情,比大人观察更细致。
在薛嬷嬷期待的眼神中,明九娘道:“萧铁策当初就被废了右手吗?”
薛嬷嬷听得一愣一愣的,紧接着就听她道:“我怎么觉得,他是不是被去势了?”
薛嬷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来了辽东之后就不碰我了呢!”明九娘满脸哀怨地道,“这日子啊,真是没法过了。我早就和他过够了!我早晚得走。”
晔儿的手用力抓紧门框。
“那个,应该没有吧。”薛嬷嬷道,心里暗想,对着你这身肥肉,萧铁策也太难了。
偏偏明九娘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还腆着脸凑上去道:“你不是奶娘吗?你有药吗?”
薛嬷嬷无语,“这个,这个我没有。”
“咳,”明九娘顿时兴致缺缺,“那我回头自己想办法。我总觉得萧铁策是那里受了伤。”
薛嬷嬷清了清嗓子道:“九姑娘,咱们老大人想问的是其他方面。比如说九姑爷有没有和谁联系过,或者九姑爷除了打铁之外,还干什么了?”
“他还能干什么?连我他都不碰……”
薛嬷嬷:“……”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说不到一起的无力感?
明九娘能不能从床上下来?
绕来绕去都像一个床事不和谐的怨妇。
明九娘话锋一转:“他就算干什么了,我也不稀罕知道。我只想回京。”
想回京就好哇!
薛嬷嬷高兴了,开始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她,告诉她要是想回京,就好好听话,盯着萧铁策的举动,然后告诉自己。
明九娘诧异道:“奶娘,你要在我这里住下?”
薛嬷嬷咳嗽了两声,“我就不来凑热闹了,我住在城里,等您的好消息。”
“那行。”明九娘道,“就是我这日子太苦了,我真怕我哪天会饿死。你能不能和我祖父说,给我点银子,让我好歹活下去?”
“那金钗……”薛嬷嬷心还在滴血。
“我之前欠了许多债,还债还不够呢!再说,我这不是给祖父干活吗?他老人家难道还在乎这百八十两银子?”
薛嬷嬷到底又被她抠出了一百两银子,狼狈而逃。
明九娘站在院子里,看着马车远去,忍不住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太爽了!
萧铁策回来,明九娘也没瞒着他,告诉他奶娘来过,而且还被她榨取了一百两银子和一根金钗。
“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得可持续发展,”明九娘道,“你时不时地,得给我提供点消息,不重要的那种,去换银子。这不比苦哈哈地伺候野鸭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