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放心,他会败在我手下。”覃夙直接上前拱手接下了她这话。
在他的带头下, 苏燕儿和孟询也上前接下了话头。
听着苏燕儿磕磕绊绊的保证, 她上前扶起了她才道:“燕儿你别紧张, 到时候台上要实在打不过就认输,胜败也乃常事,师尊在没事的知道吗。”
在她这话下苏燕儿才缓了些紧张神色, 朝师尊重重的点了下头。
“妤蓼师妹,我看你这三个徒儿都很是优秀啊。”说着,陈启着重的扫了眼一马当先的覃夙。
这个少年, 不, 现下不该称为少年了, 这身形都需要他稍微抬首了,他在心下暗自一算, 估计他快要到十八生辰了。
这般想着他也直接开口道:“覃夙可是要满十八了?”
妤蓼在师兄这话下微瞪大了些眸子,早些年她一直有给他过生辰的,如今下山后倒是忘了些时间,不知不觉竟这个时候了,他生辰就在六天后。
覃夙朝他低声应了声便也没说什么,整个人又直接站回了师尊身后。
“好了,师兄你这颗时刻操心的心能不能缓缓,我徒弟我还能不给他过生辰吗。”说着,妤蓼眼眸微一眨,心下已经有了些主意。
“这倒是这倒是,妤蓼师妹长大了。”陈启这般说着,几位师兄姐们都一致露出了些会心的笑意,这么些年下来,他们的小师妹的确收了贪玩的性子,起先是整年整月的一人守着临界,现如今也开始当好了这个师尊。
她门下这三个弟子看着都比才去无垢山强很多,尤其覃夙,整个人如一把内敛又锋利的利刃。
见安抚好师兄,妤蓼坐下后又将槐安镇子的事情说于了他们一遍,最后和师兄提了苏柯他们三个少年,众人听了都有些哀恸。
师兄陈启说会在簪花大会后回无垢山将他们的事情宣讲下去,由于外门弟子多孤儿,他也一口答应了妤蓼对外门弟子也应有命灯来护魂提议。
她说了这些最后一思虑还是隐去了红色血雾,她这一世还未和老魔尊交过手,此刻和他们说也只会是让他们担心,簪花大会比赛在即,完全可以借着此次看看老魔尊会动什么心思。
日渐下沉,她带着弟子和顾伽告别了师兄姐们,一行五人随着无垢山带路弟子去了旁边的院子。
带路的弟子将几人带到院子又开口道:“顾公子,这边请。”说着,他做了个示意左边走的手势。
“你是临时又过来的,这院子少你一间房,你随他去吧,应该也离我们不远。”
顾伽听闻妤蓼随性的话便也随着她视线扫了眼这院子,耸耸肩便随弟子走了。
待他们两人走了,妤蓼回身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在此自行找间房安顿下来,为师先带麻儿找独孤前辈看看她嗓子。”
听师兄话,独孤悟神医前辈也该是今日到的,虽然这时候有些太赶着上去,但对于苏麻儿来说,早一刻能见到神医便是早一点开口发声的希望。
“师尊你住中间这间,燕儿帮你来收拾。”苏燕儿欢快的接过了话头,说着还伸手指了指院子的主屋,又将手指往旁边一指接着道:“燕儿住您旁边,师尊您到时候随叫燕儿我随到。”
“好啦好啦,房间你们自己安排。”说着,她朝燕儿浅浅一笑。
就在她要折身出院子时,覃夙开口道:“我随师尊一起去吧,也正好让独孤前辈帮我看看手臂。”说着,他垂下视线扫了眼手臂。
反正那独孤怀老头年头年尾的可是收他们覃家不少银两,帮他看看着无碍的手臂,想来也算是让他尽了些事。
“啊对,这是为师没想到。”说着,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带覃夙也去看看,这看了下手臂不就更放心他手上伤势了,这上一世可没这伤,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三日后的比赛。
覃夙听她这懊恼的语气并未出声,只是随在她身侧走微轻翘了下唇角。
两人先是去旁边侧院接出了苏麻儿,见她精神好些妤蓼轻轻摸了下她发髻,微俯身告诉了她神医来了的消息,见她激动她也朝她笑了起来。
“师尊是五年前来参加簪花大会认识的苏姑娘吗?”覃夙在她将苏麻儿牵着走便也几乎和她并行起来,微垂首朝她轻声问道。
她看了眼远处种植着满园桃林的地方,想必哪便是师兄口中独孤前辈居住的满林院了。
她牵着苏麻儿迈过一个台阶上了桥才接话道:“嗯,为师五年前第一次上船舫便认识了她,她唱歌很是动听,比你上次在船舫上听的要好听。”
“真好,我要是早些见到师尊就好了。”话毕,他又皱了下眉接着道:“还是不了,无垢山我们再见面也挺好的。”
她对他这话脸上漏出些微诧异来,略一思索道:“早些见面我可就不会想要你这徒弟了。”
她这话说的故意,因为上一世自己的确是没有心思收徒弟,覃夙基本算是师兄强塞进了临界。
“师尊,我当你徒弟也没让你这么失败吧。”他状似委屈的说道,说完还暗自垂下了视线没去看她,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
妤蓼将他这副样子收进眼底,不知为啥就是莫名感到些愉悦,扫了眼近在眼前的门扉,鼻尖隐隐有药香药苦的味传来,看来他们没有找错。
“就算为师没想收你徒弟,阿夙也会是我的徒弟。”话毕,她示意他不许再贫嘴了抬手敲了敲门扉。
覃夙听她话中笃定的语气暗自弯了弯唇角。
稍顷便有一药童打扮的孩子来开了门,矮小的身子用了些力道才将院门整个打开,昂首问道:“几位找谁?”顿了下又直接道:“神医他出去采药去了,今日不见客。”
听小童这么麻利的说话,想必是有很多人来找过独孤前辈求药了。
她直接蹲下身子与药童视线齐平,微微一笑才接着道:“独孤前辈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童本就有些羞涩,见她这笑意后几根手指更是将门扉扣紧了些,都泛了些白来。
“我也…我也不清楚。”说着,他又抬首看了眼她才接着道:“我听了师尊的谈话,大概就是今天回了。”说完便垂下了头颅,又忍不住小心的打量着她。
覃夙身形高挑,居高临下的将小童的小动作和小视线都收尽了眼底,又扫了眼师尊这还不自知杀伤力有多大的温柔浅笑,他捏了捏身侧的手,在小童再次准备偷窥时候朝他恶狠狠的盯了一眼。
小童直接被吓住都忘了垂头,只是呆愣着的瞳孔骤然缩了下。
妤蓼正要起身注意到他的反常,回身一看,远处走来一个白袍的老者,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面,不是独孤前辈是谁。
她直接起身准备朝老者而去,就是这小药童也太不惊吓了些,竟被自己师尊给吓成这样,这般想着她微挪身子替小童挡了些他师尊的身影。
老者运用了些灵力疾步如风,不过眨眼间便靠近了妤蓼这处。
他身量不是很高,也就和女子身形的妤蓼不差上下,但整个人看着精神炯炯,一身白袍罩着他精瘦的身形很有修仙话本里仙风老者的味道。
“独孤前辈,晚辈临界挽清道主,劳烦独孤前辈帮我朋友看下嗓子和我徒弟手臂上的伤势。”话毕,她恭敬的朝他作了个揖。
独孤前辈在见是她后缓了下脸上的厉色,又朝她身后的覃夙和苏麻儿扫去一眼才道:“既是道主开口,老朽自当竭尽全力医治,请。”
几人随他进了院子,桃林满地桃花香扑鼻,个中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药苦香飘荡在鼻尖。
“独孤前辈可还是去帮泽阳派的少主看了剑伤。”妤蓼在进到屋子便直接开门见山道,虽有院中各种味道掩盖,但老者身上血腥味不轻,人血的味道。
这个时候受伤,又这个时候能请动独孤前辈的,在仙门众家中身份必然不低。
独孤前辈此刻正坐上主座,刚接过药童奉上的茶水。
在她话落他便搁下了茶盏,炯炯有神的眼睛朝妤蓼扫过一眼:“瞒不过道主聪慧,但老朽只管治伤,别的一概不搅合,还望道主也别过多打听。”
妤蓼直接咽下口中茶水,微微一笑道:“前辈,我既直接明了的说了这便也不瞒前辈了,他的剑伤是我们伤的。”
听她话后,独孤怀却是唇角微动了下,再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内皆是他爽朗的笑声。
“道主是个爽快人啊,五年前如此,五年后更甚,老朽我果真没看错。”说着,他也不多说,直接朝苏麻儿招了招手。
妤蓼见苏麻儿仍旧有些胆怯的样子便直接起身牵着她过去,让她朝独孤前辈张开了嗓子,又边将她嗓子的情况朝独孤一一细说了起来。
看了她嗓子眼后,独孤怀又握住她手开始把起脉来,把着把着他眉头开始紧皱了起来。
“这下毒之人当真狠毒,若这姑娘再继续服用哑魂下去,单这嗓子哑不说,她怕是要成为不人不鬼的东西。”
妤蓼在听闻他话后瞳孔骤然一缩,失了些平日的冷静直接出声确认道:“独孤前辈,您确定她这嗓子中的是哑魂?”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小药童:师尊这有坏人好阔怕!
某坏人:你少看你不该看的,再看挖你眼睛。
小药童:呜呜呜…
第46章 引诱
虽然有此一问, 但妤蓼心中已有数。
果然,独孤怀将苏麻儿的手腕放开,极其确定的说道:“老朽确定这是哑魂, 当今世上再无人有我这般熟悉它了。”
妤蓼知道独孤前辈为何有此的话, 无它, 这药有一半成分是独孤前辈的心血, 原名唤音魂。
音魂本是让哑疾发声的灵药,然而魔界的一个魔医将这味药加了几味药, 这药就成了哑魂。
哑魂,哑然失声的同时哑去灵魂,最终沦为不人不鬼的东西。
但这哑魂要能哑魂成功,需连续服用半旬, 也就是十五天, 那这苏麻儿身上的毒…也就并非是苏慕一次见面就能成的结果。
“麻儿,你最近这一个月有什么在一直吃吗?”妤蓼放轻了些声音朝她问道。
众人都朝苏麻儿看了过去, 独孤怀倒是多看了妤蓼一眼, 这她怎么很熟悉哑魂的样子。
苏麻儿低头了思虑了下, 半晌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净瓶,从瓶子里倒出几粒丹药似的圆状物,就好似小孩子们吃的色彩鲜艳的糖果。
妤蓼从她手上将取了两粒给到独孤前辈, 她自己也取了一粒在鼻尖轻嗅了下,果真是甜味扑鼻。
独孤怀只是放在鼻尖轻嗅了几下就朝妤蓼点了点头,示意此就是哑魂。
妤蓼脸色瞬间沉重了些, 上一世的哑魂这一世竟这么快出现了。
上一世, 修仙道门之所以急速的败在魔族大军前, 就是魔族用它挟制了底下许多小修仙门派,使得上一世的仙门众家压根就没齐心协力, 是以局面一开始就很难看。
甚至开始将魔族之所以有这一进攻,就是妤蓼这临界守界人故意打开了临界界门之说,将要负责消灭魔族的的这顶大帽子给直接扣在了妤蓼和她身后的无垢山上。
然后,无垢山的师兄姐们为守护人界全灭在魔族手上,她重伤后这守护临界失责就该负起的债便落在了徒弟覃夙的身上,这才有了覃夙的修行无情道……
这一世,哑魂竟这么快现世了,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老魔尊就在人界,妤蓼扫了眼这手上这枚似平常丹药的哑魂,这是否是哑魂的试验阶段,先拿普通人试验,然后再是……
“麻儿,这药你从哪里来的?”说着,她拿过小净瓶将手上哑魂装了进去,朝苏麻儿摇了摇这小瓶子。
见她带着些茫然的脸色,她又摊开一只手开口道:“你放心,你嗓子独孤前辈会给你配药医治,但麻儿你先画下这药是谁给你的好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麻儿见妤蓼摊开的手掌心,原来她是记得自己不识字的。
她垂下视线咬了下唇角这才开始伸手指画起来,她先是在妤蓼摊开的手掌心上画了个心,最后筹措了下又画了本书。
妤蓼想了会,这才说道:“是你之前心仪之人,那个书生给你的吗?”
苏麻儿在她这话下使劲的点了下头,点了她眼中的难过更甚起来,要不是妤蓼带她到此,她大概致死也永远也想不到,害自己嗓子哑的竟是她心仪之人,还是她倾尽银两准备交付自己下半辈子的人。
“前辈,她的嗓子就拜托你了。”说着,她将她往身前带了下,又接着道:“前辈有啥需要的尽管向我开口,有需要的药材我们无垢山也会无限量提供。”
独孤怀朝她摆了摆手,将手中哑魂捻在手指间说道:“道主就不要朝我客气了,研制出这哑魂的就是老朽我的敌人,别说是你开口了,就算不开口我也要和他斗一斗。”
说着,他将药交到身后小药童手上让他妥善保管起来,交代完便朝覃夙看了眼说道:“小子,你将手放过来我看看,可是要参加三日后的簪花大会?”
覃夙朝师尊看了眼这才开口应道:“是要参加,有劳前辈了。”
独孤怀将他手臂上包扎的布帛拆开,又朝过来的药童说了几句药物和干净的白布,示意让他取过来。
小药童在师尊话下朝覃夙扫了眼便垂下了头,又跑着去取了师尊说的药来,就是那脸在接触到覃夙视线便极力的避了开去,很明显是被之前在门外的眼神给吓到了。
见小药童这副胆怯的样子,妤蓼以为小药童是惧怕独孤前辈的威严,有些好笑的看着垂着头只剩个脑袋顶的小药童。
覃夙见小药童这副乖顺垂头的样子,这下他倒是老实起来没有朝自己师尊看,这般想着他唇角扯了个暗自愉悦的笑意。
“这伤虽然没伤到你手上经脉,但切口较深,得亏你用药处理的及时,他先给你上点药,你后边三天也这般上药顺序往手臂上走一遍,不影响你参加簪花大会的。”
话毕,独孤怀将小药童托盘上的几瓶药调了下顺序,示意小药童按着这顺序给他上药。
小药童将托盘放在旁边,捏着枚小瓷瓶朝覃夙走了上来,倾倒药物的时候他没忍住抬头看了眼坐着的覃夙,举着小药瓶的手就很明显的颤抖起来。
见他这样子,独孤前辈没好气道:“子修,你是第一次给人上药吗?手颤成这样干脆一整瓶子给整下去算了。”
在师尊话下,小药童倾倒药物的手更是颤抖起来,脸上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妤蓼见此情景,朝他俩人走去轻声道:“我来吧,你给我递药。”
小药童在她这话下就急速的将小药瓶递了过去,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直接将装着三瓶药的托盘端在了手里。
“前辈,这弟子年龄小你也别气,他还是个小孩子。”她边倾倒着手上药粉均匀的洒在覃夙半结痂的伤口上,边朝一边的独孤怀前辈温声道。
独孤怀前辈朝小药童睨了眼,这才出声道:“也不知他今儿咋了,平日里胆子大着呢,胡天胡地的事没少做。”
妤蓼在他这话下,扫了眼端着托盘的小药童,这局促的样子可不像他师尊口中的胡天胡地。
她从托盘取了药塞将这手上这瓶塞好,接过了小童递过来的第二个玫红色的小瓷瓶,扫过他手臂上看着仍旧有些可怖的剑伤,开始专注起手上的药粉倾倒起来。
专注着手上药粉的倾倒她没注意到对面覃夙的视线,覃夙从她接过药瓶时候便将视线集中到了她手。
覃夙早在师尊饮茶时候便注意到了她十指纤长,这般近处看更觉白玉瓷瓶都没她手来的白皙,近在眼下的每每的一个动作都似乎放慢了下来,似乎在引诱着人将它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