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簪花大会本是泽阳派举办的,结束仪式本也该掌门苏子阳来操持举办的。
然而如今才出他苏子阳和魔族勾结,即便他口中言辞皆是老魔尊拿他儿子苏慕逼迫,但这赫赫有名的一代掌门和魔界勾结的事,都是永远不可磨灭的事实,不然又怎么对得起那些宁为玉碎的英雄。
这届簪花大会的记载,泽阳派的口碑恐怕是再难恢复以往了。
妤蓼这般一想也就了解了孤掌门这趟的来意了,何况这中还有她师兄陈启无垢山掌门的名义,她泽阳派的没落乐闻其见。
两人对明日的流程做了些简单的交谈,最后妤蓼朝孤掌门轻点了下头:“嗯,我待会回去再和师兄商讨下流程的细节,明日也就多麻烦孤掌门了。”
孤辞九在妤蓼他们告辞时也笑着点了下头,末时朝行礼的覃夙扫了眼,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精亮。
他见着两人背影在走廊消失时,这才将微眯的眸子收了回来,朝身侧的大儿子问道:“慈怀,你若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孤枢慈在父亲这问话下,眼眸微眨朝走廊尽头扫去一眼,唇角轻勾:“如果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儿子没有胜算,上届我败于他师尊挽清道主,这届我弟弟败于他徒弟,这本就理所应当。”
还未待他们父亲说什么,孤枢怀气愤道:“爹问的是你能不能和人覃夙打,你后边话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孤枢慈毫不客气道,话毕还朝他笑的阴狠。
就在孤枢怀准备直接动手时,孤辞九大喝一声:“闹够了没,你们是亲兄弟,常年闹这样丢的是我们孤帆山的脸面,枢慈你随我准备明日事宜,枢怀你在房间好好反思反思。”
闻言,孤枢慈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爹,话毕朝自己弟弟挑眉一笑。
看着二人默契的直接离去,留下的孤枢怀大喊了声爹,最后朝父亲逐渐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
什么亲兄弟,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就因为比自己早出生了几年,孤枢慈就冠上了这孤帆山大公子的名头,而自己便只能被称一句孤二公子,呵。
出自名门世家的娘也因为爱慕爹,竟被迫承认下他这个孤大公子,他就和他娘一样,狐媚子,贱人。
越是这般一想,孤枢怀一拳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走廊近处的木柱都因为他这带着怒气的一拳颤抖了下。
这方,妤蓼两人也正好遇到了过来的苏燕儿和孟询。
妤蓼朝二人叮嘱了几句明日事宜,两人都朝大师兄道了句恭喜。
覃夙朝二人微点了下下颌,似乎对这自己是簪花夺魁的弟子并无多大激动,更没啥期待明日的感觉,反而眼眸里有着些心事。
虽然他们的大师兄一直便是这幅表情,但苏燕儿总感觉最近两天的大师兄比以往更冷了。
苏燕儿在大师兄视线要看过来时,她急忙的收回了视线,好冷。
此刻,燕儿正向师尊提议着明早仪式过后去哪庆祝,最后她眼眸轻微眨动,几个小碎步走到师尊身侧,微仰下巴说了句师尊答应去我家的。
妤蓼任由小徒弟这说着说着手便缠上她手臂的习惯,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下,眉目舒展着应道:“当然,师尊什么时候骗过燕儿。”
“好耶,二师兄你听,我就说师尊答应我了。”苏燕儿闻言彻底笑眯了大眼,几乎是蹦跳着扭身朝身后的孟询一笑:“所以愿赌服输,二师兄也要跟着我们一道走。”
孟询早在师尊说出那句当然便诧异了下,也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小师妹的道,这明明是小师妹早就和师尊说好了的事。
见三人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这,尤其小师妹的视线尤为期盼。
孟询稍顷才无奈一笑,眼中有了坚定的决定,他微俯身朝师尊妤蓼恭敬一拜:“师尊,弟子身负家仇,弟子忘不了放不下…所以弟子不能留下。”
妤蓼闻言,上前半步将他扶起,轻声道:“阿询,只要你愿意,为师可以帮你一起查询家仇,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往东临一道走,别的不说,至少为师能护佑你人身安全。”
孟询还能说什么,看着师尊殷切耐心的眸子,还有次次都是这般体贴的言辞,他的决定开始动摇了起来。
“二师兄,愿赌服输,你明明说了师尊要去我家就和我们一道走的。”话毕苏燕儿撅着嘴朝二师兄跺了跺脚。
妤蓼扫了眼踌躇的二徒弟孟询,最后视线落在小徒弟苏燕儿身上,温声道:“燕儿,不许拿既定的事来为难你二师兄。”
“师弟,师尊和师妹都这般言辞了,家仇的事师兄也可尽绵薄之力,不用觉得这是负担,我们很是愿意师尊也能对你少些担忧。”覃夙说着直接上前拍了拍师弟孟询肩膀。
这两个便宜的师弟妹可真是个麻烦,明明上一世没这两麻烦精的。
师尊对他人的耐心也可真是足,师尊的温柔果然不是对自己一个人的啊,这般一想收回手的覃夙在身侧微握了起来。
下一瞬,覃夙微闭的狭长眼眸睁开,手也又松开了这抓握,现下还不到时候。
孟询没注意到他这眼眸闭合间的的动作,眼眸中的感激越甚,连大师兄都发话了,他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他微抬首朝师尊和师兄师妹看去,三人仿佛都在等他一个回复。
这般,他的决定突然就在心中崩塌了个彻底,他辜负不了他们这份心意。他朝师尊郑重的点了下头,又是个微俯身恭敬一拜:“师尊,弟子不走了,此前是弟子思虑不周了。”
话毕,孟询眼眸里划过些闪烁的晶莹,惹得苏燕儿惊奇的瞪大了些眼睛。
苏燕儿偷偷扫了眼二师兄孟询,虽然二师兄也和大师兄少言寡语的很,但因为他们两人是一道入的临界,在临界他也能带她出去玩,所以他一直便觉得二师兄比大师兄性子好些,今天又发现了二师兄竟也有如此感性的一个一面。
她决定了,二师兄的家仇,她也要帮上忙,她是苏家的大小姐,父亲的掌上明珠,回到家总能拜托父亲帮帮忙的。
妤蓼自然高兴孟询收回了之前的决定,将他扶起眼眸中笑意加深。
这样一来,二弟子的安危也不用挂心了,明日后他们再一道往东临走,上一世没去的覃家这样也可去一趟了。
这般一想,她出声道:“覃姑娘呢?她不是和阿询你一道去追捕顾伽了吗?”
孟询闻言一怔,还是覃夙闻言眉目一思索便道:“师尊不必担忧我二姐,她应该是不辞而别了。”
听徒弟这言辞,看来他二姐覃酥是有着多次不辞而别了,这姐姐,还真是来去如风。
几人就着逐渐暗下来的夜色回了院子。
在回房时,苏燕儿收了个哈欠,临关门时朝师尊眼眸带笑道:“师尊燕儿今晚就不运唤生灵力了,我好累我要睡一觉。”
妤蓼对此伸手朝她点了点,有些无奈的朝她说了句明天可别偷懒了。
燕儿答应的极快,挥挥手让师尊也早点回房休息。
待小徒弟燕儿关好门后,妤蓼收敛脸上笑意也准备回房时,这才发现这院中又只剩下了她和覃夙。
就在妤蓼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时,覃夙开口了。
覃夙对她说:师尊,我开始有些讨厌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拉魔仙变:变出评论!
第70章 簪花
妤蓼闻言眉目微蹙, 覃夙这言辞是她未预料到的。
她第一反应便是,覃夙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这个他们,覃夙是看着苏燕儿的已经紧闭的房门说的, 也就是说这个讨厌他们, 指的是她的另两个弟子, 同样也是他的师弟师妹。
许是不肯相信, 妤蓼下意识将心中想法问了出来:“阿夙,你这个他们指的的是…燕儿他们?”
覃夙看着师尊眼眸中的错愕和受伤, 他强迫自己撇开视线,稍顷捏了下身侧手复又对上了师尊视线:“师尊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就是厌恶他们。”
看着两人周遭这突然而起的浅绿灵力罩,覃夙微垂下了带着些狠戾情绪的凤眸。
他眼睫毛并不如师尊妤蓼的自带卷翘长, 只剩下直扑扑长和密, 在眼睫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眸中的情绪掩了个干净。
师尊真的是个温柔致极的人啊, 都这时候了, 她还不忘施灵力加上这隔音罩, 都这时候了还在防止被有心人和师妹他们听到,都这时候了还在保护着自己。
这样美好的她,犹如话本圣人般, 她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引诱他人的气息,吸引着周遭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朝她聚集,她也同样予以所有人温柔。
这样的她, 她的答应都像是她的温柔罢了。
毕竟师尊一向温柔待所有人, 就连顾伽一个魔, 她都不忍心追杀不是,那么上一世她又怎么忍心对自己下了生死帖呢。
同样是魔, 顾伽就怎么不能杀了呢。
“阿夙你冷静,我不知道你何出此言,但我觉得你现下需要冷静。”妤蓼微蹙眉朝覃夙说道。
覃夙微闭了下眸子,最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言辞,他怕问出来了师尊的答应也就没了。
微扬首的妤蓼看着不发一言的他,将到嘴边的不要瞎想忍了下去,想着毕竟上一世的确是没这两个弟子的,覃夙的记忆又才苏醒过来,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再说了,他心中有怨言说出来也好,总比上世闷着的要好。
毕竟,有的人闷着闷着就走了无情道。
想到此,妤蓼伸手扯住他宽袖微偏头一笑:“阿夙可是觉得这世师尊多了两个弟子?”说着,也未等覃夙回话,他将他右侧手腕握住,轻轻往上一托:“这嫡传弟子的手链可就阿夙一人有,阿夙还不明白为师心意吗?”
覃夙微垂下的眸子看着两人手腕间的手链,这手链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对。
枯色的链子上是妖娆绿纹缠绕,纹路上坠下几处有红豆似的铃坠子,铃坠子此刻正因为师尊的动作叮当作响。
因为师尊布上的灵力罩,平日微不可闻的声响在此刻格外清晰起来。
上一世,这手链是他为保护临界伤了灵田,一瞬白发。
师尊大抵是过意不去吧,这才给了他嫡传弟子的名分,将这手链赐予了他。
这一世,这手链是师尊在见面便给了他的,见面便将他立为了唯一的嫡传弟子。
师尊的心意,他越是懂便在心里生出些晦暗的心思来,只要自己一旦堕魔,师尊便也能照杀不误。
还是说,上一世的他终究是不如这一世的顾伽?
只要这念头在心中一起,他就悔恨没在比试场上直接杀了顾伽,又何必拿他去看一个师尊对魔族的态度,这样倒好过一了百了。
“啊呀…今天是阿夙你生辰吧,是为师的错,为师给忘了!”说着,妤蓼有些激动松开了拿他手腕的手,后又不自觉的交握了下自己的双手,望着覃夙的眸子里多了丝无措感。
覃夙闻言先是诧异了下,最后不自觉的从喉咙滑出一声轻笑,低低哑哑的传在这灵力罩中。
“师尊啊,你真的是让人…”他轻声说着,下一瞬直接将身前的师尊一把揽入到了怀中。
妤蓼下意识的挣扎,上方传来了一声覃夙的轻叹声,轻叹中的无奈使她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抬手拽住了覃夙的前衣襟,给这个怀抱留出了一些空隙。
“师尊说着在乎弟子,倒是把弟子生辰给忘的一干二净。”说着,覃夙手上用了些巧的劲道,将两人的怀抱加深,他下巴微抵在她发髻上,这才再次轻声道:“师尊的错,让我抱一会,别乱动。”
覃夙的身形还有着少年人的瘦削,但由于他自身身量高挑,双臂微伸展的拥抱下,妤蓼的身形便完完全全的嵌在了他怀中。
此刻,妤蓼脸上的热意从这个怀抱开始就加速升聚,她眼神闪烁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最后紧薄的眼皮子只得端端正正的垂下,将视线落在了身前人雪色衣襟上。
十八岁的他,原来已经这么高了啊。
十八的生辰,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
稍顷,妤蓼觉脸上热意消退了些许,她抵在覃夙衣襟的手动了下,闷声道:“好了吗阿夙,生辰我给你补上,生辰的礼物为师也提前准备了的。”
“不好,才抱一下下。”说着,覃夙低笑了声。
这时候还问人意见的师尊也太可爱了,也真的是太让他想欺负了。
许是这声笑让妤蓼觉得他应该是没多生气了,庭院外中此刻又传来弟子三三两两的人打趣声,她有些着急的再次喊了声阿夙。
覃夙听出师尊话语中的软糯味,他眼眸里笑意加深,微俯身在她发髻上印下一个亲吻,梨花的清香在他嗅闻下加深。
外边弟子的谈笑声越来越近,就在妤蓼准备用些力道将人推开时,覃夙早她一步将这个怀抱松开。
这样就有了让妤蓼尴尬的一幕,她的手做着推人的动作,也就在他退开的胸襟处摩擦了下。
覃夙倒是没有多言语什么,扫了眼师尊脸上呈现的少见羞涩。
他微低敛眸子,将视线落在了师尊收回去的皓腕上,虽然师尊极快的收回了手,但她的手在伸向自己的那刻,在这夜幕中覃夙只能道一句冰肌玉骨形容。
见师尊仍旧不言语,他收住了些放肆的眼神,带了些期待的语气问道:“师尊准备的礼物可否让弟子看看?”
至于生辰,他自己也忘了的东西,师尊口中准备的礼物倒是可以让他期待下。
“对了,我给师尊的木匣子呢,簪花我给师尊簪上看看好不好。”
妤蓼几乎是下意识的从袖中拿出两个木匣子,此刻她觉得只要覃夙不提她伸向他胸口的手,她觉得做啥都可以。
再说了,这簪子本就覃夙送的。
“礼物在为师房中,十八岁生辰虽不及行冠礼重要,但也不能就我们两个人过了,明日送予阿夙。”说着,她微抬首朝他手中的木簪红花扫去一眼。
反正这朵簪花也很漂亮,她自个也想看看在头上的样子,让覃夙先看看也未尝不可。
“这簪花是寓意着什么吗?我看阿夙你姐姐头上也有这么一枚簪花,只是花色有些不同。”
覃夙闻言垂下的视线扫了眼师尊,收回视线的他手微抬,伸手将木簪在她发髻处比划了下道:“插这簪花者,均是我覃家男子誓死要保护的女子。”说着,他微顿着拧了下眉头,接着道:“师尊,弟子生是覃家人,对这个世家我虽有诸多不喜,但这条家族世规弟子很是喜欢。”话毕,他将这枚簪花从妤蓼发髻右侧斜插了进去。
覃夙垂下的眸子此刻正端详着这朵簪花,师尊浓密蓬松的乌发中,发髻里中相映着这枚艳色的簪花,似乎让师尊清丽脱俗的脸面都带了丝艳色,让他有些想将人再次揉入怀中的冲动。
但此刻还不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孟浪,吓到了师尊。
妤蓼见人看了好久也不说一句,便忍不住微抬了下眸子问道:“是不好看吗?阿夙怎么不说话?”
“好看,凭借师尊的容色,就算是根树杈也好看的。”话毕,覃夙许是想起什么般的,他眼里滑过丝笑意。
妤蓼哪没看出他眼中的促狭之意,估计又是想起了初次见面,自己在他面前的自夸吧,但看着他这么高兴样子,她也就不计较了。
反正自己长得本就不丑,插朵簪花也不至于丑的不忍直视。
外边弟子的谈笑声逐渐远去,她扫了眼罩住两人的灵力罩,最后还是停住了要撤的动作。
妤蓼眼睫微动,再抬首眼眸里带了些认真道:“阿夙,讨厌师弟和师妹的话就停在今晚。”
“为师再和你强调一次,为师此生只会有你们三个弟子,所以容不得你们生出间隙。”说着,她眼眸中含了些厉色,微仰的紧绷下巴也叫人知道她这是认真的。